第10章 相逢不解拔劍向
更新時間:2014-4-28 13:54:06 本章字數:8790
葉景軒見二人合眼睡去,心中越發好奇,夜間也不敢睡去,等挨到第二日,二人醒來時,冷若霜起身正見顏木風在身側倒也不驚奇,輕聲叫道:“師兄……”
顏木風日間奔波實感倦累,他昨日見冷若霜不在房中料想她來了此處,便尋了過來,倦意太甚便在一旁睡去,這時聽到冷若霜的叫聲,醒轉過來,見冷若霜站在身前,嚯的起身,顫聲道:“天……天亮了。 ”冷若霜将長衫遞給他向前走去,道:“師兄咱們回去罷。”顏木風嗯了一聲跟在身後往回走。
葉景軒樹上看得真切,見二人從東首返去,便跳下樹來随二人身後進了一所莊院。那莊院門前峭立一石刻,巨石深入土中,上書“生死門”三個大字筆勁深透那石上,那字跡更顯氣勢渾若游龍升騰化身飛龍一飛沖天般,氣勢浩大,确實不凡。
葉景軒見那莊院中屋舍俨然,但除了鳥鳴風過之聲便無半點人聲響動。不免感到詫異,輕步跟在二人身後走進了莊院,再見兩人進了正廳,便隐身廳側。
那廳內坐滿了人,東首坐着一個身着青色長衫的中年人,這人四十五六歲的年紀,面目英俊神态略顯憂愁。他左側坐着一婦人,容貌姣好,眉目清雅,雖非出衆之貌,卻不失清雅靈秀之素然。這婦人身旁站着一少女,容貌與那婦人相似幾分,因她年紀尚幼更顯鐘靈之秀雅,卻比那女扮男裝的少女相差甚遠。那廳中還站着使流星錘的胖頭陀——岳誠,和一神色冷漠的少年。
這幾人見二人進廳來,神色依舊,只是衆人臉色仿佛更是凝重了幾分。那二人叫道:“師父,師娘。”東首那夫婦二人略一頓首,說道:“風兒,那良君今日便來。”葉景軒聽到顏木風道:“師父,可有法子暫且擋擋?”夏夫人皺眉道:“風兒,你也知道這冥谷的規矩的,你師父雖說是生死門的門主卻也不及這冥谷的令使半分。”
葉景軒聽得冥谷二字全身一震,他見這“生死門”三字便隐約猜到這一門便是由冥谷所分的休生、迎開、生死、景驚四門中的一門,此時聽到真相仍不免一驚。這冥谷做事向來為武林正道所痛恨,但至今也不受武林正道所制,在武林人眼中視為邪教惡道。葉景軒心中忿忿道:“這些人命果然是冥谷所為。”心中對這冥谷的痛惡更深了幾分。
那廳上一女子冷聲道:“師父師娘不必憂心,事已至此,既是若霜所犯過錯,受責也是理所應當。”這女子話音未落又聽到門外傳話來:“好一個理所當然,夏門主的弟子果真不凡!”接着衆人眼前一抹綠影晃過,等衆人看清了廳中已站着一個身穿淡綠羅衣的女子。夏雪峰夫婦起身道:“良君令使,請!”說着将東首正位讓了出來。
葉景軒見那女子閃身進廳,心中對這冥谷倒生了欽佩之情,想到與自己動手的冷若霜和使暗器的顏木風心中既是好奇又為贊嘆。
良君看了衆人一眼坐在東首的椅子上,衆人站在一旁。只見她朝衆人一一看去,衆人見她神色淡然,容顏雖無過人之美卻于淡然中透出一番威嚴軒然之勢。較之冷若霜的冷俊寒涼之态倒也顯得別番美豔。良君朝衆人看過,衆人心頭都不禁打了個突。直至良君與冷若霜目光相撞,葉景軒在旁見冷若霜澄如秋水、寒死玄冰的冷眸與那良君威嚴強勢的的眼神相碰,心中怦怦而動,心跳異常快了幾分,而此際衆人也不禁心跳加快。
良君将目光緩緩移開道:“夏門主……”夏雪峰上前應聲道:“良君令使。”良君站起身來道:“這生死門的屠手都到齊了吧?”夏雪峰道:“到齊了了,請令使宣令!”良君看了一眼顏木風幾人朗聲叫道:“顏木風,顏令屠者。”顏木風向前一步站在了夏雪峰旁側。良君道:“陳泰,陳令屠者,岳誠,岳令屠者,冷若霜,冷令屠者。”葉景軒聽良君叫畢見那神色冷漠的少年,使流星錘的頭陀,和男扮女裝的女子依次站在顏木風的身後。
良君見這幾人站定,又道:“生死門所接冥谷的屠令是取洛水派掌門蕭飛與蕭騰的命,現下那蕭騰仍在人世。夏門主這令是誰所接,是誰所敗?谷主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罷。”
衆人見她這句話說完,不怒自威,神色凜然,不禁都不敢與她正視,緩緩低下頭去。葉景軒見衆人之狀,心中竟莫名的感到害怕。
夏雪峰說道:“蕭騰之任是冷令屠者所接。”良君看向冷若霜,只見她神色淡漠,全然恍若事不關己,心中頗覺不快,沉聲向冷若霜問道:“此令是你接?”冷若霜自知這冥谷的生存之道。冥谷之所以為武林正道所痛恨,不僅僅是它做事的狠絕,還有是黑白二道,武林,官場全然涉足。殺人不分善惡好壞,只管錢財多少。做事向來不合情理。于武林有益亦有害。所謂的益則是正道求誅滅賊人也可舍金銀求這冥谷中人去辦;惡則是冥谷做事向來不講道義,只為金錢利益而為,因此武林正派人士即便是萬般無奈也極少與冥谷打交道。以致冥谷為惡居多,為善極少。深受武林中人痛惡,但又因為冥谷所分的四門中弟子功夫了得,行事詭異,更加令武林中人無計可施。冥谷有令傳出向來少有任務失敗而歸的,受任者皆收重金重銀的酬犒及武學的提升,自會賣力完成任務。若成功受到酬勞則是必然,若是失敗受到重責也是自然。
冷若霜自知此任既敗,輕責重責已然淡然,心想既是必然懼怕又如何?只是此劫一過,她父兄家仇得報之日又将拖延。聽到良君問起淡淡回道:“是屬下所為。”良君聽她淡淡五字作答,心下甚為不快。自冷若霜冥谷打敗她,心中便對她有所憎厭,如今見她冷言冷語,臨危泰然,心中大感憤奎,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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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峰聽她這聲冷哼,心中料想當年比武之事良君懷恨在心,唯盼她行事不要太狠。良君見衆人都颔首低眉,足見自己威信十足,冷聲道:“谷主憐生死門功大于過,你失手尚為第一次,特免你斷臂之噩。但為平其他三門之口僅賜你鞭刑,你跪下受刑罷。”衆人聞此言倒似松了一口氣。葉景軒見衆人神色輕松了幾分,暗自好笑,卻不知此地以一命換一臂或一足早已習以為常,但縱然是亡命之徒少了一臂一足也萬分難過。此際殘肢一事換做鞭刑,憑誰都得展顏。葉景軒向來未曾經受大磨大難,即便是挨罵受責也是父親叱責幾句,如何比的這主仆之分?
冷若霜聽罷,說道:“若霜謝谷主令使大赦之恩。”便走向廳心,駐劍跪倒。良君從腰間抽出長鞭,冷聲道:“那可對不住了。”衆人心中一寒,只見鞭身呼起裹着勁風落在冷若霜背上。鞭起時分卻見那衣衫并未破損。一連數鞭尚是如此。葉景軒心中暗想:“難道這女子不忍傷她,故意鼓足了勁風卻用內力在打人時卸了力?”再看向廳中時卻見衆人神色狼狽,顏木風軒眉倒豎,而夏雪峰握緊了拳頭,臉色漲紅,夏夫人上前握着他的手,将頭偏向廳外不再看那鞭影,那少女夏謹低頭站在夏雪峰身後。其他幾人盡是面露不忍之色,漸漸都轉過頭來不看。葉景軒不解,待看了冷若霜與良君,心中也大為不忍。
只見那白衫雖未破損去已被鮮血染紅,冷若霜神色卻依舊淡然。葉景軒見她握着劍柄的手上加勁,臉上更無半分血色,心中大動,暗中着急。半晌間廳上只有鞭起鞭落之聲,衆人仍是無語。只是那顏木風上齒咬了下唇,手按劍柄與先前大有不同。其餘衆人不是閉了眼便是将頭偏轉開來不看。
而那冷若霜卻仍駐劍跪立,葉景軒見那鞭子落下時冷若霜雖神色不變,眉頭卻深鎖一層,待良君又落了幾鞭,葉景軒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神色淡然臉色蒼白眉心深鎖的臉,不免心随着那鞭影下落眉心一鎖而難受,心中急道:“救人,救人,該如何救人……”此際他心中慌亂至極,已然方寸大亂,不覺腦中一片混亂,忘卻身處暗處,便向後退卻兩步。
此時廳中唯鞭聲,衆人早已屏息凝神,他這兩步被廳中衆人聽得一清二楚。葉景軒見此心道:“完了!”卻不料那幾人從廳中奔出分別朝四處奔去,倒不來這廳旁去尋。廳中只留下良君與冷若霜,良君見衆人分散跑遠,心中明白這幾人成心散去。衆人心知躲在暗處之人藏身廳旁卻都跑遠,只為逼她出手制敵,暫緩這局勢。良君此時又無他法,只得閃身出廳,向廳側追去,卻哪裏還有人影?只見顏木風等人從四周奔回,道:“良君令使,未尋到生人,怕是不懂事的奴仆從此路過。”夏雪峰從外返回,良君厲聲道:“夏門主,你這的奴仆都是擅自來回這廳中?”夏雪峰明知奴仆哪裏敢擅自來回在這議事大廳,就連路過都是決計不可能。此地仍冥谷重任議事之所,非冥谷中人或受特許之人來此如何活命?遭此一問夏雪峰哪裏有話應答?良君見他不答,返回廳中。
不想那竟良君滿臉怒容喝道:“夏門主,這是何故?”只見廳中哪裏還有人影,冷若霜已不知去向。衆人驚疑不定,夏雪峰猛将廳上的椅子拍起,聽得“啪”的一聲,衆人一驚,夏雪峰喝道:“還不去尋她回來!”衆人急忙四下散去,來回在生死門的莊院中。
半晌顏木風回到大廳向夏雪峰與良君道:“怕是已不在莊院中了。”接着其他人回來道:“未在莊院中尋到。”良君大怒,急出了大廳向生死門外奔去。衆人跟在身後,從東而去,來到這崖畔的柳林間,卻問這幽幽深谷何處去尋?良君冷聲道:“夏門主,盼你擇日親上冥谷向谷主言明此事!”夏雪峰連聲道:“一定,一定……”良君也不看他,一聲呼嘯奔來一匹馬兒,飛身上馬疾奔而去。夏雪峰擡頭看向衆人,衆人均輕輕搖首。夏雪峰道:“回去罷。”衆人無語随在身後,便回了生死門。
待衆人離去,幽幽深谷卻聽到一男子輕嘆一聲,忽的從樹上跳下一少年懷中抱着一女子。不是葉景軒冷若霜又是誰?
那時葉景軒見良君出廳來,他趁衆人奔過之際閃身西首廳口,進了廳中将半暈的冷若霜抱了出來。但他對這莊院的路線半分也不熟悉,心想衆人必在這莊院中搜查,倒不如藏得遠遠地,便循着進來的路線返回到這柳樹下,卻聽到有人向此過來,左右看過卻是沒半處可藏身的地方,眼見那些人就要追來,心念一動便飛身上了這枝繁葉茂的樹上。衆人尋來時哪裏會想到這樹上藏了人。
葉景軒終究年紀尚小,膽識也小了幾分,抱了那姑娘在懷,心砰砰亂跳。再低頭看看樹下的人,心中更是害怕,不敢亂動半分。直到衆人散去,心中才感到輕松,輕嘆了口氣,跳下樹來。細看懷中的女子,只見她臉色愈發蒼白,秀眉深蹙,卻仍不失那清冷孤傲的神色,不禁自言道:“也難怪你姓冷還仍名為若霜了。不過依我看你還是改做”是霜“更為貼切。你這神氣比那冰霜也暖不到哪裏去!”說罷輕笑一聲,卻覺手心一股潮熱之感,伸出手來手心盡被鮮血染紅,慌道:“壞了!”
也不及多想抱了冷若霜,展開輕功向來時的鐵索奔去,依着記憶到了懸崖之畔,只見霧生崖間,細細望去哪裏去找鐵索。葉景軒來回跑了幾次,卻仍找不到那鐵索橋,低頭時卻見地下斑斑點點,草葉之上盡染獻血。看看懷中的冷若霜,嘆息道:“你倒是一惹不起的主兒啊,怎麽還惹上了更惹不起的主來!現在好了,這一鬼地方有路也是死路,更何況連路也沒了!”說着嘆了口氣,向着依舊散不開的濃霧裏四下裏環顧。驀地看到濃霧裏散出一抹耀眼的亮光,葉景軒咦的一聲向南側走了幾步,等走到正對那亮光時只見濃霧中伸出三股鐵索,不禁大喜。抱緊了冷若霜使出輕功來,幾番蜻蜓點水倒是穩穩當當過了鐵素。上了石梁,嘻嘻一笑,心想:“天也喜歡這水晶般的姑娘,竟叫我這麽輕松的過了這鐵索橋。”殊不知要過這鐵素便須一口氣不管不顧地使出這般身法來飛過。倘若像他先前那樣幾次停一停,只怕有幾條命也葬身在這萬仞深谷下。他先前能過了鐵索倒也不單是他運氣好,而是那幾個千斤墜的穩身之法使得好罷了。
此時他四下張望,但見濃霧重重,那抹光亮早看不到了。葉景軒心中好生好奇那道光亮從何而出,不多久好奇心大盛,看了四周心想:“那光亮便在這鐵索上,我慢慢回去尋他個究竟也好!”便将冷若霜倚着石梁放在一旁,自己展開輕功上了鐵索,輕輕點了幾點便到了鐵索中間,約摸那光亮所在便低頭向下尋去,只見腳底蕩開的霧只見幾步,如何去找那光亮,不由得大失所望,心神一晃接着腳下一蕩身子微斜便跌下了鐵索,情急之下握着了一根鐵索蕩在了半空。只見身子蕩在半空将那濃霧激開。
葉景軒身臨半空,額上冷汗漸密,不由得心驚,慌亂之下四處環顧只見一柄長劍貫于鐵索的索環之間,正是他昨日跌落之際慌亂之下插入的。此時也不及多想,發足臂力蕩了鐵索。待挨近那劍尖時伸右手握住劍身,一只手臂發力拉了鐵索,一只發力拉着劍身,使上力來,忽地騰起下半身來于半空之中縱起躍上那鐵索,接着點出右腳,将劍從索口踢出,便是蜻蜓點水,于空中又一招斜雁橫往,接了飛出的劍來,随着輕身落下便又是蜻蜓點水向前飛去。
淩空飛身、踢劍接劍、借力這般一氣呵成饒是武林中的好手怕是也不會向他這麽由手。而葉景軒也是恰逢生死關頭拼着一試哪裏顧得成與不成,待返回石梁已然累的滿頭大汗,腳下一軟便倒在石梁上坐在一側。等他歇過後,方覺右手手掌疼痛,想到握劍着力自然是割傷了手,便撕了衣襟來裹傷。
等他歇過後擡頭向上一望,上面霧色淡卻幾分隐隐約約看到石梁上側的借力之所。便橫抱了冷若霜,氣沉丹田于石梁借力飛身。看準石凸便借力。這樣幾番借力才上了崖頂。只覺崖頂清風拂過,眼前光亮好似重獲光明一般,使自己全身輕松。葉景軒将冷若霜放了下來,躺在崖頂只覺那清風拂過将滿身熱汗吹走,微覺舒服些,便起身抱起冷若霜來,心想:“救人要緊!”便發足向前,走了半晌離了那險地,只見天色已暗,只好尋個栖身之所。
行了一段路,見道旁有一破廟,破敗不堪無人居住,便推門進去,塵氣撲鼻。他割些草來将廟裏的神臺擦幹淨,将冷若霜抱在了神臺上,見她呼吸微弱,心知那鞭傷的勁道不單是外勁所致,心知她受傷不輕,只怕外傷已重內傷更甚。便伸左手扶住她背脊讓她慢慢坐起,但見那白衣雖不破卻早被鮮血染紅,心中暗自擔憂。伸出右手抵在她背上發起內功輸送至她體內,葉景軒怕她與自己的內力不合,有所沖撞抵觸,初時微微傳了些過去後來覺得傳出的內力通行無阻,這才加大傳了過去。直至聽到冷若霜呼吸漸勻這才罷手,将她輕放在神臺上。自己倚着神臺坐下,只覺疲憊不堪,正要合眼睡去,聽到臺上輕聲呻吟,料想是冷若霜神志清醒些背上劇痛所致。
葉景軒本疲累不堪,這些聲響自覺應該,心想:“換做是誰挨了這麽重的鞭子都得叫喚,何況她挨時也不曾叫喚半聲,此時呻吟幾聲也是自然萬分。”正想合眼睡去,卻不料那聲之後便再無聲響。再等片刻仍無半分響動,葉景軒哪裏睡得着,翻起身來查看,只見冷若霜眉宇比适才鎖的更深,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唇色慘白,心中早已萬分不忍。轉念想到自己出來時母親沈怡心給他帶了些藥物,便伸手在懷中掏出幾個大大小小的瓷瓶,找了一瓶治外傷的藥來,伸手扶冷若霜慢慢坐起,打開瓶塞正要上藥卻聽到冷若霜冷聲道:“你做什麽?”他本全神貫注的思量治傷之事,聽得這一冷聲一驚之下險些将藥瓶跌得粉碎。緊張之下顫聲答道:“為…為你……治傷啊!”冷若霜閉着雙目輕聲道:“不必。”
葉景軒聽了這不輕不重的二字,大受打擊,心中大是不快,便将她又放回神臺,但見她神色憔悴,額上細汗密密,伸手摸去,誰知滾燙如火,“哎呀”一聲叫了出口。冷若霜将頭偏轉開來,葉景軒當下不知該如何,只是盯着她看。
過了半晌,只見她額上汗珠驟下,眉頭一顫一顫皺的更深了,葉景軒猜她此際當真疼痛難忍,心想好歹也大費周章将她救出,怎麽也不能讓她死在自己手裏。便從那幾個藥瓶裏找出一白色瓷瓶,倒了兩粒紅色的藥丸,這藥是他家傳治傷靈藥——伏瓊清露丸,治傷确實是良藥。
葉景軒走至她身前見她呼吸均勻已然又暈睡過去,只得又伸手将她扶起,将頭靠在自己肩上,用右手抵了她的下颚,将她的嘴微張便将藥遞了進去,也不知她是否吞得下去,便将她輕輕放下,出了廟外尋了口井打些水回來,又給她喂了些水。略一安心見她額上仍汗流不止,便撕了衣襟沾些水來将那冷汗擦去。
胡亂忙過天色已過四更,倚在臺旁昏昏睡去。不知幾時聽到有人疾呼:“哥哥……”便醒了過來,見天色大亮,起身去看冷若霜見她口中不住言語,細細聽來盡是急喚爹娘、兄長、姑姑,反反複複總就這幾人,伸手摸她額頭時冰涼一片,猛地見她坐起身來,顯然在夢中驚醒。
葉景軒當她定會大呼疼痛,卻不料冷若霜坐起身來仍舊眉頭深蹙,臉色慘白久久不作聲。若是旁人受此苦痛總會支吾哀叫幾聲,現在她不言不語只有皺着的眉頭讓葉景軒知道她并非失去了知覺。
葉景軒雖知她強忍疼痛,卻不知這些傷痛對冷若霜而言比起遭受滅門之禍簡直微不足道。這十幾年來冷若霜時時夢到親人慘死,心中的難過早将這些瑣碎的苦痛淡化了去。這些傷痛自會忍得下去又怎會在葉景軒面前大呼小叫?
葉景軒見她那寒若玄冰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打了個突問道:“你……你沒……事吧?”冷若霜卻說道:“我以為你三番五次與我作對只是想滅我一人,卻不料是用盡心思滅我一門!”
葉景軒出身名門,向來受人敬仰,哪裏受過這好心救人卻遭人污蔑的委屈,登時心中傲氣大增,怒氣大盛,道:“別将好心當做驢肝肺,我不過是不忍你年紀輕輕就那樣送了性命!”冷若霜冷笑一聲,下了神臺。葉景軒怒道:“你做什麽?”冷若霜強忍着傷痛站穩了,冷聲問道:“怎麽?強留我?”說着刷的一聲将手中一直握着的劍抽了出來。葉景軒見她神色冷峻,再看那劍尖顫抖直指自己,恨道:“好啊!恩将仇報啊!我倒看看你如何動手!”說罷躺在神臺上,看也不看一眼。
他雖是大怒卻心地善良,猜她重傷之下自不會動手,雖怒極也不得動手傷個重傷的女子,只能氣急不做理會。冷若霜見狀,便還劍入鞘,搖搖晃晃出了廟門離開了。
葉景軒躺了一會,怒氣難平,腦中漸漸浮現出劍尖直顫朝他指來,突然坐起身來大叫一聲:“壞了!”便朝廟外追了出去。走了不多時便見道上躺着一個女子,正是冷若霜。葉景軒想到她拿劍不穩晃晃蕩蕩出門去,怕她會出事便追了出來,倒也不出他所料。
葉景軒将她抱回破廟,依着昨夜的方法替她輸送內力療傷又将那伏瓊清露丸給他服下,心想:“這人還真夠麻煩!”卻不知冷若霜心急夏雪峰如何向冥谷交代,哪還顧得上這傷重傷輕。
葉景軒輸耗內力治傷救人,耗力頗大,便盤膝坐下自行運功。等到午時又為冷若霜運功療傷後為她服食了伏瓊清露丸,再見她眉頭似乎不像從前那般深鎖,松了一口氣,便又坐下運功。
又過了幾個時辰,葉景軒覺得腹中饑餓難忍,瞧了冷若霜一眼見她好轉許多,心中放心便出了廟門,想找些吃的,只是來到這附近的林中,來回奔走也不見有獐兔麋鹿,心中放心不下冷若霜只好随手采些果實,原路折回廟裏來。進了廟裏只見神臺空空,人已不知去向。葉景軒又奔回道上,仍是空空無人,便轉回廟中,嘆了口氣,心下竟莫名煩亂起來。
正道是:孤身險地強救人,喜憂不知甚迷茫。
------題外話------
武俠是一種俠義精神,它需要發揚!有人看很好,無人懂也罷,但要做到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認為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