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拂得蕭人弦上命
更新時間:2014-4-28 13:54:06 本章字數:10377
原來葉景軒見那墨裝少年聽到唿哨縱身離去,心中感到古怪便也使出輕功跟了上去。 帶他追了半晌,見那少年在前仍箭步如飛,竟似毫不費力,心中也暗暗佩服這少年這麽俊的功夫。跟了好半天夜色降臨,才見那少年步伐漸慢來到一熱鬧的地方,只見那地方紅燈酒綠,莺歌燕舞卻是名為景春樓的風月場所,那少年竟直往裏去了。
葉景軒停在門前躊躇不前,他從小深受正道人士教導到此自覺不妥,沉吟半晌心下一橫便道:“有進必然有出吧!小爺便在這等着還不信你不出來!”就這時聽到耳旁有女子道:“公子,站在門前作甚?進來啊!”說着便伸手來拉,葉景軒忙側身避過,道:“不,不用了。”那女子卻斜身靠了過來,嬌聲道:“你不進去站在這景春樓門前作甚?”
葉景軒輕輕推開那女子,正眼瞧見那女子着一淡黃衣裙,面容姣好,卻盡顯嬌媚之色,不覺劍眉微皺道:“我路過罷了!”便要轉身走開,那女子嬌笑一聲也不挽留。葉景軒暗叫:“不好,這一走不就白追這半天了嗎?蝕本的買賣做不得!”這麽一想便停下叫道:“喂?你不要我進去?”
那女子聽言一怔轉瞬便笑臉上來挽了葉景軒的手朝裏去。葉景軒跟着進去,擡眼望去正見那墨裝少年同一紅衣女子坐在一旁。那女子向前幾步擋在他面前問道:“爺,您是找人還是叫幾個漂亮的陪着,還是就我一個便好呢?”葉景軒見那墨裝少年心想:“該不會是聽到老相好叫便死命的趕來陪着吧?”便輕笑一聲,斜坐在一旁的椅上道:“小爺來找人!”說罷葉景軒掏出一錠白銀擲在桌子上。
那女子聽到“啪”的一聲,忙把那銀子收了起來,眉開眼笑俯身問道:“您找誰,我這就給您尋她過來!”葉景軒正瞧着那紅衣女子便随手一指道:“就那穿紅衣的姑娘罷!”
他這說罷就見那墨裝少年轉頭望來,神色愈發的冰冷。他自不以為意,心下一樂道:“适才那般狠招,你雖未使全力卻也是夠狠!這番戲戲你相好的,教你這冰山變做火山也好!”這般一想臉上便大顯頑劣之色。
那女子臉上卻大現為難之色,吞吞吐吐道:“恐怕……是……是是不成的,那紅娘是……”葉景軒故作怒色,高聲叫道:“小爺花銀子找樂子,你這也不成那也不成!有你這樣的嗎?快去把她給我叫來!”這女子好生為難,葉景軒正要發難,卻聽老鸨上前道:“哎呦!爺您發這麽大的火幹嘛?您吶是來尋樂子的又不是來生火的!您說您要哪位?我呀這就給你找來!”
葉景軒聽她這般言語聲調好是不自在,真想奪門而出,卻又得故作喜色,道:“這還差不多!快去叫那穿紅衣的姑娘過來!”那老鸨也不推脫問道:“就要那穿紅衣服的?”葉景軒嗯了一聲,見那老鸨向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葉景軒見她使眼色心中一陣納悶,但覺不妙不由的再看那墨裝少年,這一看不覺一驚,那少年早已不再那處。葉景軒暗道:“不好!”便要起身去追,卻見四下走出七八個穿紅衣的姑娘向他走來,他急起身要向外去,不料那七八個姑娘一起上來将她圍在桌旁跌在椅上,一齊嬌聲問道:“公子,您是找我們罷?”葉景軒不由乍舌腦中大亂暗道:“糟糕,糟糕,糟糕……”便要起身,一個女子直跌上來,他大驚之下被那女子壓回到椅子上,口中驚道:“媽呀!”
那女子佯裝驚疑問道:“你說誰呢?我嗎?我也不老啊!”葉景軒無話可答連連搖頭,一旁的另一女子問道:“難不成是我啊?”葉景軒只得搖頭,其餘的女子一齊呼道:“哪是誰?難道你來找娘嗎?”這幾句話只聽得周遭人哄堂大笑。葉景軒大急,使了個板橋的身法,左手一推将那女子推起,呼的起身,那女子立身不穩向那幾個人跌去,正跌的一缺口,葉景軒騰空躍起,飛身至門口,只聽身後那老鸨叫道:“你們怎生伺候這位爺的……”
葉景軒也不聽她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門,使了輕功奔出老遠,這才站定長籲了口氣。回望那景春樓只見仍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仍也想不明白捉摸不透那少年,心中自是不甘,便在那路上來來回回,卻越想越不願白追這半日。這才又走回這景春樓,但他走至門前說什麽也不願進去,生怕那老鸨與那幾個姑娘将他纏住。
就這樣便在那景春樓徘徊了幾次,突地心生一計,大叫道:“有了!”便跑到一家庭院偷了一件老婦的行頭穿在身上,接着又買了胭脂水粉胡亂的塗在臉上,心想:“這樣子只怕是親生老子都認不出來了,嘿嘿,不信那老鸨能識破我!”想着便扮成了老妪大搖大擺的往景春樓走去。一女子迎了上來叫道:“幹什麽的?”葉景軒向前走了幾步尖着嗓子喊道:“我找我那沒良心的死鬼,你叫那死鬼出來!快點!”那女子冷笑一聲道:“誰知道你找哪一個?到這的都是沒良心的,你就是進去了也是白搭,還是快去的好!”葉景軒故意裝作大怒尖着嗓子大喊大叫道:“老娘就是要找那死鬼,你讓開,讓開……”說着一扭一扭的往裏沖去。那女子擋在前面攔着,葉景軒也不理睬扭着身子用肩撞去,那女子“哎呦”一聲,直被撞出幾步,幸得葉景軒雖用內勁去撞她但卻怕她受不住,急忙伸出手來将她拉住,嘴上卻不住的罵道:“你攔着老娘幹什麽?是不是死鬼叫你來的?你說!你說……”
那女子經他這麽一拉,剛站穩了腳,卻又見他邊叫邊撞來,心中一怕急閃開身來,葉景軒心中喜道:“原來這惡婆娘更怕這婆娘!”便大步要往裏走。那女子被他這麽一撞想上前去攔卻又不敢,眼見他進了那景春樓,只好跟在身後,放聲大叫:“攔住她,快攔住她,快、快!”
老鸨在一旁聽到便急急忙忙的過來,尖叫道:“你是誰?來這做什麽?”葉景軒見她走過來,心中惱她使計捉弄于他,便朝她大叫道:“你個又老又醜的老賊婆喊什麽喊?快将我那死鬼送出來!”老鸨見他又喊又叫面上也不着鬧,叫道:“你是想進這景春樓罷,只是你這般老,這般醜,誰肯要你呢?還是叫你閨女來吧!”
在旁的人聽到這話不覺好笑,葉景軒叫道:“你這醜八怪叫什麽叫,你說你說我家那死鬼是不是被你偷了去?你見那老鬼長得俊俏便把他偷了去,是不是?是不是?”說着往前挪了一步将那老鸨逼得退後幾步。正看到了一個駝背禿頂賊眉鼠眼的乞丐在收拾殘酒想要溜去,便用手指着那乞丐道:“這死鬼不是你藏的麽?這不在你這嗎?你還有什麽話說?”
老鸨擡眼望去是一個長相如此醜陋的乞丐,不禁大惱道:“你個臭老太婆瞎說什麽?你是不是找死?”葉景軒見她着惱心中歡喜,玩性大起,“撲通”一聲坐倒在地,指着那乞丐,扯起嗓子尖叫道:“哎呦,你這死鬼,看看你跟這臭婆娘偷着好這麽久,人家現在都不認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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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乞丐被他這麽一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衆人看到這情景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奇怪。那老鸨早已怒不可遏,大叫道:“來人,來人,把這瘋子給我扔出去!”接着旁邊就湧出七八個壯漢,伸手向他抓來。
葉景軒見将那老鸨氣的面色發青,心中深感快活,暗暗道:“叫你耍我,有你好看!”那七八個壯漢伸手過來,他也不慌,手舞足蹈亂踢亂打的叫道:“賊婆娘,這死鬼你要喜歡就讓你吧!老娘不稀罕!”經他這麽一說倒是那老鸨為了一個乞丐難為與他,衆人不覺暗暗好笑。老鸨更是生氣,叫道:“快、快把這瘋婆子給我抓住!”那七八個壯漢一起撲上來,卻被葉景軒踢得鼻青眼腫,始終抓他不住。老鸨大怒道:“來人,來人,給我抓住她!”随即便又來七八人向他沖來,葉景軒見這麽多人暗道:“玩不起了!”便想開溜。口中卻不忘叫道:“老賊婆,那死鬼給你啦,讓他陪你玩吧!老娘走啦!”說着側身滾開避過三個壯漢伸來的手,接着另有三個壯漢來抓。葉景軒坐起身來,發力踢出一腳,不料那猛漢見他踢來覺他是個老妪也不懼怕迎頭而上,葉景軒怕傷他性命只得硬收回腳來,使出右手擒住他手腕将他掀至身旁,縱起身來借力在那猛漢肩上。其餘的人見他掠身半空,無奈無法飛身而上,只得眼巴巴的瞧着。
那些客人經這麽一鬧早躲在一旁,老鸨眼見大亂,怒氣沖天,破口大罵:“醜東西,你給老娘滾下來!你給老娘滾下來!”葉景軒見她暴跳如雷的模樣煞是好笑,不經一笑,在旁邊的人肩上借力一躍,在空中騰身掠過,叫道:“有種你上來啊!”說罷飛身上樓。那幾個漢子一擁而上,同朝樓上湧去。老鸨大怒不已,命人細細搜查。葉景軒脫去那外套,将臉洗淨,站在一旁見那些忙來忙去的人不覺好笑。心想:“慢慢找,最好将那小子也找出來,可省我不少事!”就這樣臉上一笑,抱臂斜倚在柱旁。
那幾個壯漢闖開門去只聽得裏邊尖叫聲,怒罵聲不絕,來來回回卻也尋不到那老妪。老鸨叫道:“明明上了這邊,難不成還插翅飛了去?給老娘一間一間的搜!”待搜的一遍仍是找不到,葉景軒暗自好笑。其中一人對那老鸨道:“真的不在這,都查了!”那老鸨道:“都查了?”那人“嗯”了一聲又道:“就紅娘那沒去了!”老鸨向那東首的屋子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都守在這裏,難不成還真飛了去?”說罷也不再去查那東首的屋子。
葉景軒略一沉吟,心想:“這麽大的動靜這屋裏的人也不出來,屋外的人也不敢進去,難道是那小子和那紅衣的姑娘?”想着便趁人不注意走近那屋子,俯下身來想要附耳偷聽。接着卻聽到房門“吱呀”一聲,急退開來躲在一旁。只見那墨裝少年與那紅衣姑娘并肩出房來,齊身下樓。葉景軒心中一喜,朝下望去見樓下有一人,正是當日與他比武的那胖頭陀,一怔自道:“咦?他怎麽在這?”
原來這胖頭陀正是岳誠,那紅衣女子是那景驚門的紅娘,而那墨裝少年卻是冷若霜女扮男裝而致。原是岳誠敵不過葉景軒卻不甘服輸,又因與冷若霜同行,這一年中冷若霜劍法大盛,他自覺這師妹的劍法精深,故要冷若霜勝了葉景軒。
冷若霜這一年來做得冥谷生死門的屠手與顏木風結伴而行,為方便走動于這景驚門的交易之所——景春樓便以男裝出沒。當年紅娘令冷若霜飲下藥酒,冷若霜本不想與她一起做事,卻不料冥谷安排如此,卻也不好推脫,加上那紅娘後來同她道:“我若害你那酒中便下的不是迷藥!你又何必較真?”冷若霜雖對她捉摸不定,但後來相處卻覺紅娘實無害她之心便也放心許多,這才多次合力辦事。而自此冥谷的聖令交接便由紅娘牽線。以致她與葉景軒激鬥時聽到唿哨聲便回到了這景春樓來。
葉景軒未識得冷若霜女扮男裝,一路追随至此。正見岳誠在樓下與冷若霜議事。葉景軒小心下樓幾步,只聽冷若霜點頭道:“師兄,此事我一人即可,你回去向師父禀報洛水派的事吧!”冥谷的聖令傳下叫生死門的屠手取洛水派掌門胞弟蕭騰的性命。冷若霜曾聽紅娘對她說起過那洛水派掌門得罪的人并非善類,只怕取他一人性命不足,那要蕭騰性命的人不僅買下他一人的性命,就連洛水派下一任的掌門這事也要由休傷門接下,冥谷谷主有意要接管這洛水派,因此冷若霜便要岳誠回冥谷說明今日洛水派擂臺比武之事,自己便要尋蕭騰取其性命。
葉景軒在樓上死死盯着冷若霜,唯恐他會突然離去。待冷若霜子夜出門時,紅娘對她道:“小心些!”冷若霜點點頭便出了景春樓。葉景軒便緊随其後。
冷若霜經紅娘所述徑直來到蕭騰的府邸,輕身一躍進了府宅,便直朝正房去了。蕭騰聽到開門之聲,起身問道:“誰?”冷若霜取了火折子将蠟燭點亮,冷聲道:“冥谷生死門屠手,有人買下你性命,今日我來取。”這幾句話說得不急不緩,恍若只是在說喝茶吃飯般的瑣事,而不是關乎人性命的大事,聽得蕭騰渾身發冷。拔劍出鞘道:“老夫等你很久了,我大哥也死于你們之手罷?”冷若霜面無表情冷冷道:“是又怎麽樣?拿命來吧!”蕭騰臉色發青,沉聲道:“你還差得遠!”冷若霜也不答話,反手一劍。
葉景軒在屋脊上瞧得清清楚楚,只見冷若霜的長劍出招,只是那劍顯然不如與他在擂臺打鬥時的順手。雖是如此,但見冷若霜長劍抖動,将蕭騰逼得多次變招卻始終處于下風。若非蕭騰招式變幻繁多早已落敗。一時半刻間蕭騰已再無新招,劍招一再重複,冷若霜長劍攻來,蕭騰援手守去,終是落敗成勢。在見冷若霜長劍削來,蕭騰已無力還手。葉景軒急要想救人,竄下屋脊躍進房來,橫出一劍,将冷若霜的長劍隔開。
冷若霜一驚,正見是葉景軒,臉上不動聲色,收回長劍道:“你要怎樣?”葉景軒笑臉道:“拿錢便可買命,那他這條命值多少錢,我給你便是,何必動刀動槍!”冷若霜冷聲道:“冥谷不做違約的生意,不必多說,他的命我必去!”葉景軒聽她這般答話竟也無話可說,蕭騰聽了更是臉色大變。冷若霜橫起劍來又向蕭騰擊去,葉景軒急揮起劍接下這招,冷若霜冷眼望去,葉景軒正想開口說話,冷若霜已收回劍來使了一招“含沙射影”劍頭攢動盡刺巨骨、天鼎、章門、等幾處大穴,葉景軒忙使出“淩雲十二勢”來破招,将冷若霜的長劍激起縱身斜刺,冷若霜見他下協不守,彎腰擊劍直挑劍身刺他下協。葉景軒用右腳踢過劍身,舞起長劍,将冷若霜身下幾處空缺罩住。冷若霜柳眉倒豎,輕喝一聲,持劍朝葉景軒而上,葉景軒只得收近劍身,回劍接招。
這一來二回二人激鬥了五十多招,眼見天色破曉,加之聞得“咔嚓、叮咚、乒乓”之聲家丁早已驚醒闖了進來,只見二人鬥得正酣,劍光迸出,十餘人圍在二人中無一人敢上前去。那蕭騰在旁看得也不由得心驚,眼見這兩個少年年紀不過十七八,劍法卻如此精湛。
冷若霜打鬥多時,手上的長劍便不是從前一般淩厲自如,葉景軒也漸漸覺察到,手上的劍便快了幾分。冷若霜見天色漸明,心道:“不可纏鬥了,只怕天明引來麻煩。”便轉身退至窗前連使幾招,劍力大盛。葉景軒見她劍勢不似适才那般惓懶,一晃神間數招而來,只有連連使劍,伧忙接招,冷若霜見他被這幾招所困,破窗而出,飛身而出。
葉景軒收起長劍,正想去追卻不料乏力得緊,只得看着她離去。蕭騰上前拜倒,顫聲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老夫感激不盡!”葉景軒趕忙将他扶起道:“大哥言重了!”蕭騰還要再說幾句,卻聽到門外有人叫道:“蕭世兄!”蕭騰一臉喜色忙出門迎去,道:“風賢弟,你怎麽來了?”葉景軒聽到這聲音頗為耳熟擡頭看去正見是那洛水派的風左使風怔忡。
那姓風的左使進來見葉景軒瞧着他,蕭騰拉着葉景軒對風左使道:“風賢弟,這少俠可是老哥的救命恩人吶!”那風左使喜道:“何止如此,他還是洛水派的掌門啊!”說着便将葉景軒擂臺比武之事及道中聽說有人要害蕭騰性命之事細細向二人說了一遍,蕭騰不住稱贊,接着又将夜間救他這事向風怔忡敘述一番。風怔忡對葉景軒贊道:“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少俠可是我們洛水派的救星吶!”葉景軒忙道:“兩位大哥言重了,小弟頑劣的很,成不了大事,怕讓兩位大哥見笑了!”蕭騰聽他這麽說,心中更覺他少年英雄不居功自傲,甚是欣賞。便道:“哪裏,哪裏,少俠謙虛有禮,難得的人才,該當重任,該當重任啊!”風怔忡随之應道:“是啊!少俠就不必推脫了!”葉景軒聽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心中當真是怕留在這洛水派,便道:“兩位大哥真瞧得起小弟,不過小弟身有要事,得先行告辭了!”風怔忡聽他要走忙道:“少俠,洛水派還得請你主持大局啊!”葉景軒正色道:“這樣的大事小子着實擔當不了,還是兄長做主罷!”說罷拱手向他二位拜別道:“二位兄長保重,小弟就此別過。”便離開了蕭府。
葉景軒出了蕭府,心想:“洛水派什麽的我可管不來,還是他們自己做主的好。”便不在想那洛水派的事。待他走到街上時忽想起冷若霜說過蕭騰的命她定會來取這一事,心中反複思量怕冷若霜再對蕭騰下殺手,便又回到那景春樓。
那老鸨見葉景軒進來,笑臉迎上,道:“呦!公子還是回頭客呀!這次回來是找紅衣姑娘還是找娘啊?”葉景軒聽那老鸨這麽說話便知那老鸨有意氣他,叫他離開。當下不動聲色道:“給小爺叫紅娘出來!”那老鸨湊過臉來道:“紅娘可不比一般人吶!公子的銀子……”葉景軒心中暗罵道:“昨晚真應該好好整整你這老龜婆!”接着扔給那老鸨一錠銀子,那老鸨也不拿銀子,葉景軒知她嫌少只得又扔給她一錠銀子來,心中卻不住怒罵。
那老鸨收起銀子來,笑道:“一看公子就是貴客啊!昨天沒伺候好您可是我們的不對啊!”葉景軒不耐煩道:“小爺我叫你叫人來,你啰嗦個什麽勁兒啊!”那老鸨急忙朝樓上叫道:“紅娘,有位小爺找你!”
接着便聽到一婉轉輕柔的聲音說道:“是嗎?找我的?”葉景軒擡頭看上去正見一個穿紅色羅裙的姑娘搖擺着下樓來。待走近細看時那女子臉色白嫩,神态嬌媚,玉顏帶暈,風致嫣然,葉景軒暗嘆道:“難怪那俊小子喜歡,這般模樣真倒是美得緊。”
紅娘見他不說話上前兩步道:“公子不是找我嗎?怎沒也不說句話?”葉景軒傻笑道:“傻小子沒見過世面,見到漂亮姑娘把話給忘啦!”紅娘嬌笑一聲道:“像公子這般才俊的人物怎麽會是個傻小子呢?!”說罷便緊挨葉景軒坐下。葉景軒不覺臉色一紅,轉過頭道:“姑娘生得好看,說話也好聽的很,傻小子喜歡!”紅娘聽了這話咯咯嬌笑道:“公子可真會說話啊!既是公子喜歡那紅娘陪着公子好啦!”葉景軒覺她緊挨自己說話時呵氣如蘭,心神一蕩,轉過頭來正見紅娘倚在他肩頭,相距不過一尺,一驚之下連連向後退去。
他本十七八少年正見美貌少女自然會是心神俱醉。卻不曾有女子與他如此相近的接觸,受驚亦是難免。誰知紅娘又向他靠去道:“怕什麽?難不成我會吃了你?”葉景軒怎敢讓她再靠上來,急站起身來,收斂心情笑道:“不怕,我是想接你回家!”紅娘聽他這麽一說不禁莞爾道:“什麽?”葉景軒佯裝癡傻道:“娶你回家做我媳婦兒啊!告訴你啊,我家要什麽有什麽可比這好得多!”紅娘道:“我怕你爹不許你娶我回去!”葉景軒一笑道:“是我爹叫我來這選媳婦的,我聽他們說你生的最好看,我便叫人找你出來,沒想到你果然是這裏生的最美的!”
那老鸨順路不時過來聽幾句卻也聽出葉景軒裝傻充愣,有意想帶走紅娘,心中暗驚卻是擔心葉景軒識破了這冥谷景驚門的身份。而紅娘則是想到昨日葉景軒追冷若霜到此,冷若霜曾提起過他,又因親眼見他飛身出門,此時早深信他是來者不善,哪裏會跟他去?葉景軒此時想從紅娘這來查查冷若霜,故要誘紅娘離去。此際三人都各懷心事,表面上卻都在佯裝。
正在這時門外有一黑影闖了進來,進了門來那黑影腳步頗緩,紅娘與葉景軒看清楚時正見是冷若霜。只見她長劍在手還未還入劍鞘,寒光射來不少人因懼怕躲在一旁,不敢出聲。
紅娘見她進門忙起身迎去,道:“冷公子,你回來了!”冷若霜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便在椅上坐定,紅娘便也随她坐在一旁。葉景軒見冷若霜神色頗為古怪,冷若霜真瞧見他看自己,冷眼看了一眼也不做聲,轉過頭來斜靠在紅娘懷中,抄起桌上的酒壺飲了幾口。随後便又上來幾個女子将瓜果剝開來喂給她。葉景軒見此場景一怔,自言道:“長得俊也不用如此罷!”他這話雖是自言卻讓在旁的人都聽了去,那幾個圍在冷若霜的女子一怔,冷若霜冷眼橫了他一眼,他假裝沒瞧見,轉過頭來朝紅娘一笑,心中得意道:“氣死你這座活冰山!”
冷若霜果真看向紅娘,紅娘輕笑嬌聲道:“那位爺看上我了,冷公子,你說該怎麽辦才好呢?”冷若霜也不答話冷冷的瞧了葉景軒一眼,心中卻不解葉景軒多番與自己作對。葉景軒起身過去又對紅娘道:“好姐姐,你跟我我走罷。”說着就伸手拉紅娘。冷若霜直起身來随手握起劍刺向葉景軒的喉頭。刀光電石之間衆人眼前寒光一閃就見那劍直指葉景軒。
葉景軒眉頭一皺用力一聞,看向冷若霜,疑道:“他受傷了?難道他去了蕭府?”他雖驚疑不定臉上卻仍帶笑意,用手撥弄劍尖戲說道:“要殺人麽?”冷若霜劍頭一顫,秀眉深蹙沉聲道:“滾!”葉景軒暗道:“看來果真是受傷了!若不然也不會單是叫我滾了。”冷若霜見他不動又道一聲:“滾!”葉景軒擔心蕭騰想要回蕭府,便也不着惱,故意嬉笑道:“紅衣姐姐,我回去告訴我爹,定會回來娶你的!”說罷也不看冷若霜,便出了門,直奔蕭府而去!
他一路甚為擔心,進了蕭府正見蕭騰與衆人迎了出來。心中便松了口氣。不等那幾人開口說話,直向蕭騰問道:“那人來過?”蕭騰面露驚色道:“少俠怎知?”葉景軒不答話又問道:“沒什麽人受傷罷?”蕭騰搖了搖頭,風怔忡在一旁道:“少俠有所不知啊!你走之後,我的幾個朋友受我之邀來助蕭大哥。這幾位朋友剛到不久,那人便又闖來。”葉景軒點了點頭,看到人群那幾人,蕭騰忙道:“少俠,老夫給你引見引見這幾位英雄。”說着指着人群中一個十指帶有一寸左右的金色尖利的爪套的禿頭鷹鼻的黑漢道:“這位是金爪天鷹——卓銘,卓前輩。”葉景軒拱手道:“卓前輩好。”卓銘抱拳道:“幸會,幸會!”接着蕭騰又道:“旁邊這位是枯松道人。”葉景軒同樣拱手道:“枯松道長好!”
葉景軒見那枯松道人五短身材,面若枯樹,臉上卻傲慢不已,也不答話。他對這二人倒也有所聽聞,這金爪天鷹仍帶藝投師于洛水派,雖在洛水派無位其名卻盛,以四分金六分鐵所鑄的一寸鷹爪為名。武學是自成一家,從不收弟子。曾見洛水派掌門的“弱水三千”掌法,從中悟出些許與他爪法修進的門路,便投身在洛水派。又因這人與洛水派的掌門實則交好,固在這洛水派名氣極大。而這枯松卻與洛水派本無幹系,卻與這金爪天鷹交情深厚,這次助蕭騰也是随卓銘同來
這二人見葉景軒年少,自持身份,雖聽蕭騰與風怔忡稱他少俠,卻也不以為意。葉景軒也看的出來,但他無心理睬卻也不喜與這樣的結交,便向蕭騰問道:“你們可曾與他交手?”那枯松“嘿”一聲幹笑,聲音甚是古怪,衆人心神一蕩,葉景軒亦不免,急強用內力抵禦,暗暗驚道:“好厲害的攝魂大法!”
枯松早已為葉景軒如此年少,怎能擔當這洛水派的掌門,他聽了風怔忡要讓葉景軒做這洛水派的掌門,正替卓銘感到不平,便用這攝魂大法想令葉景軒當衆出醜。
攝魂大法由內力精神的人所施,不論是眼神、笑容、笑聲都能斂人心神,內力不精深的人一般都會受制。葉景軒劍法雖精,內力自不如他,這樣一來便也受他所惑,多虧他靈臺空明,心思澄明,這樣強行抵禦枯松也不能将他怎樣。
葉景軒朝他一笑,那枯松知道他不受攝魂大法所困,橫眉豎目道:“來了怎能不動手?”葉景軒道:“看來道長是将他打了個屁滾尿流啊!”枯松道:“一個十七八的小孩兒就把這群人吓了個半死,簡直丢人!”蕭騰風怔忡聽了這話臉色一紅。葉景軒微微一笑,心想:“你這麽大個人與人十七八的少年動手才是丢人!”卓銘見葉景軒臉上帶有笑意,覺得他不将自己放在眼裏,便附和道:“道兄所言甚是,那小子吃我這一爪雖不致命,卻也叫他長長記性。”葉景軒暗道:“是了!那小子果真受傷了!”轉念一想蕭騰性命無憂,便不想與他們留在一起,便道:“即使如此,那各位保重,晚輩告辭。”風怔忡正想挽留,卻見葉景軒大步流星的出了蕭府,頭也不會的去了。蕭騰頗覺遺憾,卻也只得向風怔忡搖頭。
正道是:瑣事煩亂具為碎,疑将不解作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