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餘瀾瀾身上涼的很，寒意被秦司堯的溫暖包裹住，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快進來。”
秦司堯帶她進門，還沒再說一句，餘瀾瀾的臉頰爬上淚水，他心裏慌亂的眉眼都是急的，邊給她擦眼淚邊哄道：“到底怎麽了？你說話。”
語氣重了些，餘瀾瀾“哇哇”哭出聲，抱着他将他的衣服都打濕半截。
家裏開着暖氣，秦司堯便脫掉她濕淋淋的外套，外面雨下這麽大，她又一言不發，擔心的火苗越長越大，下手卻是輕柔的不行。
他小聲嘆氣，“瀾瀾，不哭了乖。”
餘瀾瀾憋着嘴，聽他這樣溫暖的說話，心裏更是難受。
一小時前，餘瀾瀾還在想今晚下班早正好秦司堯又在家備課，兩人可以弄小火鍋吃，熱氣騰騰的多有意思啊。
結果半路接到周大發的電話。
“餘瀾瀾，你上次拜托我的事查出來了。”
她心口一緊，眼皮直跳。
前些日子見到俞欣，餘瀾瀾就覺得秦司堯對她說的那些話不清不楚的，她擱在心裏怎麽都不舒服，“那些事”到底是“哪些事”，她如果去問秦司堯他肯定也會找個理由随便搪塞過去，因為他在乎自己的兄弟林越，俞欣又是秦小風的親媽，秦司堯也做不出那檔子背地裏嚼舌根抹黑他人的事。
但心裏的好奇一直沒落下，就拜托了周大發，她有一個富二代朋友之前開過私家偵探社，性子倒是怪癖，不過職業操守還是有的，周大發是她發小，餘瀾瀾要查自然不會多問。
餘瀾瀾問她，“你看過沒？”
“放心，我這人根正苗紅着，看你家老秦的秘密不厚道，反正我那朋友就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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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司堯這人可以安心嫁。”
餘瀾瀾都要流眼淚，被她惟妙惟肖的語氣真笑哭出來，手抖着打開郵箱，一封私密郵件傳到她手上。
看了所有內容後，餘瀾瀾抹了把臉，濕漉漉的，一心只想見到秦司堯，然後抱住他，就算他推開她，她也要狠狠的抱住他。
果然，一見面秦司堯就對她笑，然後也沒推開她。
那些年，秦司堯過得可真苦。
21歲的秦司堯大四，他已經開始實習，那家不錯的投資公司有打算讓他轉正。做一個項目提成拿的多，就是整宿整宿的加班，身體吃不消。但秦司堯還年輕，正是要大幹一場的時候，已經大半年沒見過的林越找到他。
還有肚子隆起的俞欣。
大學生生孩子在那個年代不是沒人做過，但也多為新奇。
秦司堯不知林越是何時跟俞欣扯上關系，又有了孩子的，張嘴沉思又放棄了詢問，現在說再多都無意義，孩子大了看來他們也是想留下。
看得出來林越很喜歡俞欣，眼裏有藏不住的歡喜，他說想和俞欣結婚，已經跟家裏打過招呼，兩人商量着要去他工作的危城，所以才來跟他告別。
可秦司堯覺得俞欣不是那樣輕易妥協的女人。
果不其然，沒幾天俞欣就找過來。
“這個孩子我本不想留下，但醫生說我身體不好，打掉很傷身體，以後會很難懷上孩子。”
俞欣面色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壓根不愛他，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會去酒吧喝酒，林越如果不來，我也不會把他當做你，秦司堯，你真狠，我打過你電話，但是你沒來。”
秦司堯想起那個日子，是他負責的那個項目最忙的時候，雖然只是一個實習生但特別受公司看重，他一門心思奔赴工作，又加上對俞欣沒什麽感覺，自然就沒去。
過了沒十幾分鐘，喝一口水的功夫又覺得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不好，就叫了林越過去看看，那時秦司堯還不知道林越對俞欣的心思，只當三人都是朋友而已。
等那個項目做完，已經是一個月後，期間林越也沒怎麽和他聯系，再見面就是他帶着懷孕的俞欣那次。
秦司堯悶聲不語，俞欣落下一句“再見”本該不會再有什麽交集，只是，林越發生了意外。
醫院裏，俞欣紅着眼眶硬是沒有一滴淚落下，秦司堯盯着她的肚子覺得很無助。
俞欣要打掉這個孩子，她父母早逝是跟着姑媽長大，上大學後就不怎麽管她，俞欣又是個強勢的人，獨立慣了，說要打掉孩子的當天就去做手術，還是林越父母從危城趕來跪在她面前求她留下。
林越獨子，兩老白發人送黑發人，俞欣含着淚望着秦司堯，他也于心不忍，卻也說不出那樣的話來。
秦司堯這人看似溫和，對誰都好，其實生性孤冷，朋友攏共就一兩個，後來也不過只有一個發小林越而已。他安慰着兩位老人家：“林越不在，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兒子。”
而俞欣站在身後，她憤怒的視線就快灼傷他的背。
一夜過去，俞欣還是答應留下孩子。
生産沒過幾天便将孩子丢給在危城生活的爺爺奶奶，自己回到了老家，輾轉打聽才知在她姑媽的打點下要出國了。
秦司堯還是很忙，他正式成為公司職員，是部門經理旗下的重要一員，安排項目人員時他自告奮勇去了危城，新項目活更累，但他一個項目就是半年時間，他并不覺得辛苦，在危城還能更好的照顧林越父母和剛出生的奶娃娃。
小風半歲，俞欣回來過一次，比以往更成熟的打扮，她的兒子壓根不認得她，俞欣也不在乎，給林越父母留下一張卡就走了。
秦司堯與俞欣基本是沒有聯系的，加上林越父母年紀大了，身體都不好，他公司家裏兩頭跑，連遠在金城的父母都忽略，偶爾秦母會揶揄他幾句，他也不曾放在心上。
他對小風是打心眼裏好。
可沒過多久，一些風言風語傳來，說這孩子不是林越的，更像是秦司堯的。林越父母一開始不覺得，後來對小風的态度漸漸顯現，秦司堯問上幾句才知俞欣找過兩老，把兩人當年的關系說的模棱兩可，又說自己對林越沒什麽感情。
隔閡就來了。
林越父母愈加認定孩子是秦司堯跟俞欣的，結果白白讓林越背鍋。
秦司堯當時也就二十來歲，不知道哪裏出了錯，百口莫辯但也想了個通透，約莫是俞欣覺得他對不起她，就亂說他倆的關系，可苦了孩子。
等危城的項目一完，秦司堯便帶着小風回到金城，每月定時去看林越父母，老人家臉色都不好看。
關系就這樣淡下來，但該有的關懷問候從沒停過，直到林越父母雙雙去世。
有些人是身體受苦，有些人卻是受着精神折磨，十幾年一眨眼就過去，秦司堯提起那些過往雲淡風輕，看不出他有多累，也不知道他都是怎麽走過來的。
餘瀾瀾抽着鼻子，再回神，秦司堯正拿大浴巾給她擦頭發，她低頭視線呆呆的不知落在哪，不一會兒就水霧朦朦，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正好落在秦司堯褲腿上，他手上動作停下來，将她輕輕按在懷中，揉揉她的頭。
餘瀾瀾靠在他胸前，打濕了他的襯衫。
秦司堯說：“去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吧，我找了一套沒穿過的睡衣睡褲，等下着涼就不好了。”
餘瀾瀾聽他說話時的心跳，十分安心，悶悶嗯一聲被他領着去卧室換衣服。
“我放在了床頭櫃上，吶。”
秦司堯的房間不是第一次來，她聞到熟悉的味鼻頭泛酸。
等他關上門，餘瀾瀾蹲下來又痛快哭了一場。
她的秦老師，真想穿過時間之門回去找他，替他一起分擔那些時光給予的困苦。
秦司堯不是不抽煙，他是很少抽。
比如今天，太陽穴止不住的跳躍，頭疼腦脹，便站在陽臺那吹了會風抽支煙。
玻璃門“咚咚咚”敲響，他回頭見到換完衣服的餘瀾瀾，按掉煙進門。
餘瀾瀾的眼睛紅腫着，秦司堯心疼的嘆口氣，半握着她的手走到客廳坐好。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吓到我了。”
餘瀾瀾搖頭不說話，一個勁的往他懷裏鑽，秦司堯靠着沙發摟住她，“瀾瀾乖。”
像哄孩子一樣。
餘瀾瀾想大概是年輕那會哄小風的手法。
良久，牆上的大鐘敲響，六點了。
餘瀾瀾才開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秦司堯沉默着，聽她繼續說道：“我今天見到了俞欣。”
“哦，原來是這樣。”
提到俞欣一切就明朗開來。
秦司堯問她：“俞欣有沒有為難你？”
有，大大的有，但餘瀾瀾搖頭，小霸王似的，“我是誰啊，當然沒有！”
不知道那樣的做法算不算怼回去，她也不打算說。
秦司堯捏上她的耳垂，輕笑：“不要想太多。”
“我沒有。”餘瀾瀾只是難過。
“為什麽不去做親子鑒定呢，他父母聽信別人的話難道就是對的嗎？”
秦司堯卻說：“做了就是傷害他們，林爸林媽年紀大都不容易。”不做就是傷害自己，比起損失，算好的。
餘瀾瀾自己生悶氣，秦司堯親親她額頭，“餓了沒有？想不想吃火鍋，冰箱裏有準備好食材，毛肚、肥牛卷、羊肉卷都是你愛吃的。”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火鍋？”
“大約是心有靈犀。”
秦司堯輕撫她眼角，目光裏滿是深情。
她收到郵件時正打算去買菜，看到內容哪裏有心思去想別的，也就耽擱下來。
這時候到真是有點餓了。
餘瀾瀾不哭了，在他懷裏蹭來蹭去，秦司堯按住她的肩，艱難的開口：“瀾瀾，別動。”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心疼老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