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春期戀愛固然令人向往，但大多都留有遺憾，大概俞欣的遺憾就是秦司堯。
餘瀾瀾再次見到俞欣，沒想過是在自己的出租車裏，車外天空昏暗，好似要下雨，與光鮮亮麗的俞欣有了鮮明對比。
她坐進來，眼神裏留有些許不屑。餘瀾瀾身上跟長了毛刺一樣，極其不舒服，但有什麽關系，她也不曾輕視過自己的工作，上市集團的白領也好，出租車司機也好，都是一門職業，沒有誰瞧不起誰，靠自己本事吃飯光榮。
但俞欣不這樣認為。
她審視的目光寫着嘲諷，而且還是不遺餘力的表現出來。
俞欣說了一個陸氏大樓的地址，金城有名的陸氏家族，最出風頭的那位陸凜舟先生已經在多年前去世，名門望族的小道消息餘瀾瀾也曾閑暇時聽過。
一時無話，餘瀾瀾就愛想七想八，她思維跳躍跨度大，能從不搭噶的兩個東西想到山那頭去，可餘光瞥見俞欣，她也正盯着她看。
餘瀾瀾想還是專心開車吧。
畢竟兩人沒啥好說的。
俞欣撥弄了會手機，放下後終于開口。
餘瀾瀾在她說話時就想調大電臺音量，但始終沒動手。
音樂已經從《退後》放到了《面具》，她倆就像帶了面具假模假樣的相處，令人不舒服。
“你年紀輕輕就當出租車司機？大學學什麽呢？”
好嘛，教導主任嗎？
餘瀾瀾打方向盤，邊看路邊回她，“哦，不是什麽好學校，也就金大而已。”
金大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高校，不過餘瀾瀾的分數剛夠一流學府的尾巴邊兒，又被調劑到一個爆冷專業，工作實在是不好找，她又懶得去找別的，才跟着她大舅去開車，後來覺得不錯更是不想挪位子，開車輕松自由還能養得活自己，她大舅也不會克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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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瀾瀾天生沒什麽闖勁，拖了母校學子的後腿，心有愧疚的同時只為求個舒服而已，人各有志她是這樣想的。
俞欣笑着說：“金大呀，好學校，專科也不錯的。”
餘瀾瀾沒想她竟然心胸狹窄到這個程度，想開口為自己辯幾句，當初她一個班就她一個女生，那都是當寶貝的好嘛，後來班上男生都挺遺憾她沒有繼續跟他們一起考研。
餘瀾瀾人緣好不是沒有理由的，至少她對人真誠，不耍花腔。
所以也就直來直往，她憋不住的問：“俞小姐，您是認為我配不上秦司堯？”
“我可沒這麽說，畢竟靈魂伴侶才講究學歷，肉食動物大多憑着本能。”
俞欣絕對是故意的，餘瀾瀾猛地踩油門，她往前傾後抓住安全帶，雙方神情在後視鏡裏對上，她嘴歪笑說：“你挺幼稚的。”
“證明我年輕啊。”
“年輕人會不懂事。”
“可男人就喜歡小年輕。”
有句歌詞寫“被愛的都有恃無恐”，沒錯，她就是仗着秦司堯在乎她才敢說這樣的話。
可想想萬一秦司堯站在俞欣這邊，她這一輩子臉都丢光。
俞欣也沒反駁，“沒錯，男人也喜新厭舊。”
好家夥，餘瀾瀾氣得咬牙，這女人當情敵上瘾，一時憋着氣沒說話。
俞欣以為自己贏得上風，頗有些得意，可看外面的路有些不對勁。
卻還是面容和氣的說：“餘瀾瀾，你開錯了吧！這可不是陸氏的位置。”
餘瀾瀾沒說話，挑眉指着導航。
俞欣微微咬牙，“你的導航沒有更新，我的更新過。”
見她不說話，已經是沉聲在怒氣邊緣游走，“你是不是故意走錯路，故意跟我繞圈子？”
餘瀾瀾擡擡眼皮子，“我可是土生土長金城人，比你熟。”
俞欣解開安全帶，靠近她，“餘瀾瀾，我當你年輕在耍瘋，你要是耽誤我的工作，我可跟你沒完！”
話剛落，大雨傾盆而至，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咚咚作響。
俞欣愣住，随後餘瀾瀾又是幾個大拐彎，停下車子才回頭：“陸氏到了，下車吧。”
“你！”
俞欣沒想比平常的速度還快了十來分鐘，而電臺裏正說道她原本要走的路因為突然下雨而堵得水洩不通。
餘瀾瀾拿出一把傘遞給她，“我說過我是土生土長金城人，該怎麽走我比你清楚。我承認我是比較幼稚，但我也知道我是個不起眼的出租車司機，有自己的職業操守，你是顧客我就不能讓你晚點。”
俞欣面色泛白，低着頭沒有接那把傘。
還是餘瀾瀾硬塞進她手中，“想必你是有重要項目要談，淋成落湯雞印象肯定不好，有這把傘至少能遮擋點風雨，我是無所謂，但是你……”
“謝謝。”
俞欣低聲道謝，拿着傘推門而出。
餘瀾瀾的車并沒有過多停留，因為下一個客人馬上就上了車。
雨大交通也堵，說好要陪俞欣一起到陸氏的周路文也被迫堵在了半路上。
他電話打來一直在說這雨下得如此猝不及防，俞欣卻完全沒有聽進去，她只輕輕道一句，“路文，我知道秦司堯為什麽選她了。”
多簡單啊，那樣熱心腸的姑娘換做誰都會喜歡吧，更何況還是被秦司堯選定的人。
“什麽？”周路文身後的車不耐煩的按響喇叭，他皺眉臉上浮起一絲不悅，“我這邊有些吵，晚點……”
“路文，辦完這邊的工作我會定最早一班飛機回去。”
“什麽？”這句倒是聽得清清楚楚，周路文單手握緊方向盤，唇邊不自覺露出苦笑，“這麽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看透而已，我先進去，你不用來了，就這樣。”
俞欣為人果斷，電話也是秒挂，周路文一句“喂”還沒說出口，耳邊只剩下嘈雜的雨聲。
雨刷刮在車玻璃上，這條路堵得真是水洩不通，前方一片長龍堵住出口，只剩下他一個人坐在車裏，孤獨又寂寞。
雨刷停下，大雨徹底隔絕外界。
周路文含着一支煙，遲遲不點火，他微眯着眼給秦司堯電話。
窗外雨聲太響，不過秦司堯始終沒被打擾，他反而很享受這樣的情緒，清新的呼吸透着自由的歡愉。
本該教書匠當太久，理應做人對事沉穩不急躁，加上這樣的天氣，窩在家看會書是極舒适的選擇，不過秦司堯和餘瀾瀾聊完天後，心裏就閑不下來，有點想她，可又不想打擾她工作，畢竟在開車，安全第一。
一本書半天沒翻頁，文字都是一個個讀的，卻不知道說了什麽。
秦司堯撐着腦袋，腦海裏浮現餘瀾瀾的笑，好像還在喊“老秦，過來！”
跟魔怔一樣，不知道深陷愛情是不是都這樣。
好在這樣的心思沒有太久，周路文在電話裏的聲音顯得了無生趣。
秦司堯感覺他的頹廢，關心好友道：“這是怎麽了？”
“哈……被你聽出來。”
“關于俞欣？”
周路文心裏暗罵自己的不小心，竟然被他看出來，可轉眼一想，秦司堯這人就是表面什麽都不說心裏明白的很，能瞞得住才怪咧。
“她不會再打擾你們，今天不知怎麽突然說要放棄。”
秦司堯輕柔太陽穴，“怎麽，你還打算幫她？”
“以前想過。”後來，也逐漸放棄，心不在他這，能怎麽辦？
秦司堯的手指摩挲着書頁，“你想和她在一起就自己去追，誰的媳婦不是自己追回來的，天上可不會掉媳婦。”
周路文被他逗笑，瞬間心情好起來，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扭捏的。
“我可學不來年輕人那套。”
“這有什麽，只要你想什麽是學不會的？”秦司堯像個身經百戰的戀愛高手，一大段一大段的給他輸送概念，周路文不樂意了，打住他，“你等會，怎麽着，敢情你要結婚就成戀愛達人了？”
雙方一聽都樂呵，秦司堯恍然過來，“我都是跟我家小姑娘學的。”
餘瀾瀾要筆芯，他也韓式筆芯，她整天愛你愛你的挂在嘴邊，他也學會動不動就說愛你哦，雞皮疙瘩是會有，但互動的兩人甜啊！
周路文覺得兩人水到渠成，自然是高興，可話頭一轉說到了夫妻生活上。
“最近好幾次打擾你好事，不過我可友善提醒你，結婚後一定要适量，不能縱欲。”
“嗯？”秦司堯滿頭黑線。
周路文繼續分析，“你想想你都守身如玉多少年了，憋不住也是正常，可人家年輕小姑娘不同啊，剛結婚不能讓她以為你娶她回來就是為了做那檔子事的吧，再說你這歲數不比年輕小夥，精力總有要用完的一天，剛開始就這樣猛後來質量下去了，小嬌妻不會嫌棄嗎？”
“……”
周路文“喂喂”幾聲，那邊都沒啥反應，還以為秦司堯正在深思熟慮這事，又補上一句，“就那個齊董，二婚娶了小二十歲的女人，現在虛的喲，壯、陽、藥缺不得，所以你……”
“嘟嘟嘟嘟……”
他恍惚幾秒，笑的眼淚都出來。
秦司堯此刻眼眸低沉，臉色鐵青，瞥到茶幾上的健身房宣傳單，有了一個完美的想法。
手機還握着，又在振動，以為是周路文打過來的，結果是餘瀾瀾。
秦司堯的眼神才緩和些，帶着笑接起來。
餘瀾瀾聲音像是哭過，他一聽就慌掉。
沒過幾秒，站起身來慌慌張張的去開門，餘瀾瀾就站在門外，小臉揪成一團，全身都濕透，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滴落下來，腳邊都暈濕一片。
秦司堯張張嘴，“瀾瀾……”
她已經不管不顧的撲上來狠狠抱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