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學校的冬日, 深夜人也不見稀少，尤其是節假日。
沈璿冰牽着溫雪寧的手走進一家面館, 沒有問過她, 直接給她點了一碗牛肉面。歐陽誓對他的這種的行為點點頭, 說：“寧寧有時候不能慣。”然後給自己也點了碗牛肉面，要跟寧寧吃一樣的。
沈璿汮拆他的臺：“誓哥, 難道慣的人不是你嗎？”
“胡說。”歐陽誓拒不承認：“我要是慣着寧寧我當初會讓她去兼職？我舍得讓她去給別人端茶遞水？”
沈璿汮想：你是讓她去兼職了, 但你嘴上說着同意，卻用行動逼得寧寧做不到幾天就辭了。
溫雪寧沒聽見兩位哥哥的對話，她直到在位置上坐下來的時候還有些懵：沈璿冰這是在心疼我嗎？我就只是沒吃晚飯而已啊。
不怪溫雪寧會有此反應。她在大禮堂一直等到沈璿冰忙完所有的事情, 與他一起離開大禮堂時, 四人準備開車去跨年。這時候溫雪寧的肚子非常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沈璿冰問了句“餓了？”溫雪寧說下午就過來彩排，彩排完離藝術節開始也沒多久了, 就幹脆等着。本來細心的戴妍香是會考慮到這事的，但今天她居然忘記了，于是溫雪寧就一直餓到了藝術節完畢，然後就被沈璿冰一路拉着到了這裏。
吃飯的點早過了，店裏就只有他們四個, 面上得很快。溫雪寧拿了筷子，在沈璿冰的注視下吃了幾口, 然後挑逗似地，那筷子卷了一筷子面條遞到沈璿冰面前：“你也吃？”
她其實就想逗逗沈璿冰，沒想過沈璿冰真的會吃。所以當沈璿冰低下頭将筷子上的面吃了的時候她是有些驚訝的，繼而一顆心想被投進溫水中似地暖。
歐陽誓在旁邊學, 把一筷子面條伸到沈璿汮面前：“你也吃？”
沈璿汮便學他弟弟低下頭把面給吃了，把他們逗得滿臉通紅，兩顆頭低得不能再低。
溫雪寧快速地吃完了面，跟在兩位哥哥後面，與沈璿冰手牽手去往停車場。
雪還在下，且依然很大，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但因為來往的人絡繹不絕，街道中間卻沒有積雪堆積。溫雪寧看着街道兩旁溫暖的燈光，又看看換掉了西裝的沈璿冰，忽然感慨：“最近很多人都在做年終總結，我今年最大的收獲就是有了一個男朋友。”
沈璿冰非常配合地說：“那我今年最大的收獲是有了一個女朋友。”
兩人頂着鵝毛大雪說着些別人聽來覺得稀松平常，他們卻覺得非常有趣的話，穿過後街去了露天停車場，然後開車去了市中心，據說晚上有很多在市中心那标志性的建築下一起倒數跨年，他們便是去那裏跨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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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常多，幾乎達到人擠人的程度，溫雪寧都要懷疑是不是全市的人都跑來這裏跨年了。歐陽誓和沈璿汮已經與他們分散了。
沈璿冰将牽着溫雪寧的手改為與她十指相扣，生怕他們也會被人流沖散。但就算他左防右防，也還是差一點被人群硬生生扯散。
沈璿冰幹脆将溫雪寧攬進懷裏，小心地避着周圍的人，等新年的鐘聲響徹全城。
他們來得晚，好位置早已經被人搶占，所幸兩人也不是來看景的，他們只是來湊個熱鬧，跟人一起跨年。
距離新年已經很近，溫雪寧被沈璿冰抱着，難得乖巧地趴在他懷裏，感受着少年略顯單薄的胸膛裏，那顆砰砰跳動的心。沈璿冰則注視着周圍的環境，怕人太多會發生踩踏事件，溫雪寧則看他，一點都不擔心任由沈璿冰帶着她走，給予足夠的信任。
當倒數的聲音響起時，溫雪寧在沈璿冰的懷裏仰起頭，看着市內标志性建築的LED大屏上也開始倒數，10、9、8……當數字歸于0時，周圍全是歡呼的叫聲。
溫雪寧擡手正欲捂住耳朵，卻有人先她一步，替她給捂住了，于是唇邊的笑控制不住地擴大，最後蔓延至整張臉，一臉幸福甜蜜的樣子。
“新年快樂！”溫雪寧抱着沈璿冰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說。
“沈璿冰低下頭看着女孩的雙眼，那眼睛明亮璀璨，像是把整個星空都裝了進去，看得他一時恍惚，然後唇上就傳來了溫熱的感受，是溫雪寧在吻他。
周圍親吻的情侶并不少，他們卻是最亮眼的一對，看着就非常地賞心悅目，然而他們兩人卻不自知。感受到溫雪寧的離開，沈璿冰淺色的雙眸變得明亮起來，定定地看着溫雪寧，對着她笑得露出了幾顆潔白的牙：“新年快樂！”
溫雪寧從未看見他笑得這樣開朗，心裏在叫着“這也太好看了吧，我頂不住啊”，雙眼眨了眨，想再親親他，正要有所動作時，沈璿冰的臉卻一點一點地，主動地靠近了，然後就感覺到自己被吻住了。
溫雪寧呆了兩秒，反應過來後再次摟緊沈璿冰的脖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卻張開口探出舌舔了下沈璿冰的牙齒，她剛剛就是想這麽做的。
于是她這動作被當做是邀請的信號，被沈璿冰反含住了舌，吻得溫雪寧差點斷氣。
“你……你之前真的……沒談過戀愛嗎？”溫雪寧趴在沈璿冰懷裏大口吸氣，覺得沈璿冰根本不像個新手。
“沒有。”沈璿冰眼裏亮晶晶的，嘴角也勾着：“看多了，學的。”
溫雪寧想起他有很多年是在美國生活的，那裏風氣開放，以前的沈璿冰又不是現在這副冰山模樣，聽沈璿汮講甚至還很開朗，看過也正常，于是因為亂想而生出的一點郁悶就消散了，與沈璿冰手牽着手去停車場，跟哥哥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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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雪竟然還未停，地上的雪已經深至腳踝。歐陽家的別墅裏，花園裏有棵樹的樹枝被積雪壓斷，歐陽誓起來無事，便跟傭人一起清理殘枝，當是晨練了。
溫雪寧站在門口看了會兒雪，想起來昨晚上戴妍香背着個包也不知道去哪裏，于是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給戴妍香打電話，但手機裏卻始終只有一道冷漠地女聲在重複地活着“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溫雪寧有些不放心，找她哥要車鑰匙。
歐陽誓不肯給：“這麽大的雪，地面打滑，開車容易出事。你想要去哪裏，我送你去。”
溫雪寧便沒拒絕，讓她哥送她回租住的小公寓，開了門，房間裏沒有一個人。她也沒多擔心，因為戴妍香假日本來就很少在屋裏待着，要麽和朋友一起去圖書館看書，要麽去兼職。
她讓歐陽誓回去，自己跑去舞蹈房裏練舞。藝術節過去了，她得把重心放回到街舞上面，等着沈璿冰複健成功後與他鬥舞，所以之後不是放松，而是得加倍努力。
她相信沈璿冰不會再逃避或者退縮的。
她一直練了一個多小時就停了，她發現自己身體情況不太妙，頭有點昏昏沉沉的，且渾身無力，應該是這兩天吹多了冷風受寒了，于是找了藥先吃了一粒，坐在沙發上給戴妍香打電話，依然沒有打通。
溫雪寧看了眼室外，雪仍在下，但已經小了些，她心裏不知為何生出股不安來，于是待不住了，心想反正也要出去吃飯，就先去學校找找周景然，看看兩人是不是在約會吧。
但周景然卻和一個女孩手牽手走在一起，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
溫雪寧看得皺起了眉，看一眼周景然身邊的女孩，有些眼熟。她多看了兩眼，想起來這女孩是戴妍香的朋友。
男朋友和朋友在一起了？這個猜測讓溫雪寧的臉色一下子冷然起來，她不帶感情地問：“你喜歡她？”
她問得直接，周景然也答得坦然：“嗯。”
女孩問：“你是找妍香嗎？”
溫雪寧冷漠地看她一眼，沒理會，繼續問周景然：“那妍妍呢？你不喜歡？”
周景然笑說：“我和妍香是假扮情侶，她沒有和你說嗎？”
溫雪寧記得好友确實說過。但她以為好友雖然與周景然假扮情侶，但肯定是喜歡周景然的，不然怎麽解釋她這些天明顯像是在談戀愛的狀态。
但她不會在猜測還沒證實之前就先給人定罪。所以她只是表情變得更冷：“你知道她昨晚去哪裏了嗎？”
回答的卻是女孩：“她說她要去山上陪人一起跨年，沒有和你說嗎？”
戴妍香跟她說的是秘密。溫雪寧心裏有點酸：妍妍告訴別人，卻不跟我講，是因為我最近與她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很多，所以與我疏遠了嗎？
她臉色比這一天一地的冰雪還要冷，轉身就離開，打算去找戴妍香。
女孩說的山上，是學校附近的一座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也不是很高的山。雪寧聽戴妍香第一次提到是在運動會期間，說是山上居然有人住，還有一大片的向日葵。她還給溫雪寧看過拍下來的大片大片向日葵的照片。
溫雪寧記得的卻是一張戴妍香站在向日葵裏笑的開懷的照片，那照片把戴妍香拍的很好看，笑起來的樣子就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下了兩天一夜的積雪堆得很厚，少有人至的山中更甚，溫雪寧穿一雙短靴，穿着出門時裹的棉襖，看着有小腿深的積雪，猶豫着要不要回去換雙鞋子再來。
她想，妍妍沒下山來肯定是因為雪太深，可能被困在了山上。心裏知道要真是如此，那她最應該做的，就是找人上山去救她。
可是她又不确定戴妍香是否真的在山上，萬一沒有呢？她再次撥打戴妍香的電話，依然沒有接通。
吹了快兩個小時的寒風，感冒好像變嚴重了。溫雪寧摸了下額頭，很燙，發起了燒。理智提醒她現在回去，妍妍就算真在山上，也不會有事。
溫雪寧看一眼山頂，說是不高，其實也有近一千米的海拔。平日裏倒不難爬，可在此時卻很有難度。她自認體力不差，也不是很怕冷，要不是感冒發燒導致渾身無力，這個高度她爬起來毫不費力。
看一眼爬了快一半的山，溫雪寧不肯白費前面的一番功夫，于是又繼續往上爬，爬着爬着，在一次擡腳的時候頭重腳輕，撲在了雪地裏，好一會兒才爬起來。
“不能爬了，病嚴重了。”可此時她已經快到了，在爬個十幾分鐘就能到戴妍香說的有人居住的地方，她如果在的話，應該在那裏。
溫雪寧慢慢站起來，想要往前走，腳步卻重得想灌了鉛，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十幾分鐘後，原本應該到達山中小屋的她，卻連小屋的影子都還沒看到，往後一看，原來她才走出了幾十米遠。
此時下山還不如繼續往上。溫雪寧晃了晃沉重的頭，擡起腳繼續往前，結果又一次摔在了雪地裏，而這一次，她沒有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