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元旦當天下起了雪。
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雪了。平安夜那場雪後, 天一直陰着，未有見晴的跡象, 而後一直到元旦, 又下了起來。
灰蒙蒙的天空下, 雪花打着旋兒地往下緩緩飄落，一片片潔白似羽毛, 落到地上便化成一點水漬, 像沒存在過似的。
這一場雪，一開始就下得很大，到了下午, 地上已經堆起了兩三厘米的雪, 腳踩上去發出簌簌細響。
溫雪寧坐在大禮堂中間靠前的位置，表演服已經換好了, 外面套了件羽絨服。
她已經彩排完了，只等着8點藝術節開幕後的正式表演。
戴妍香坐在她旁邊，替她把頭發重新編了一次，又給她補了妝。“誓哥說他在來的路上了，還有會長的哥哥也來了。”
溫雪寧“嗯”了一聲, 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起來。
這種感覺很新奇。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在上臺前感覺到緊張過了。登臺表演的次數多了, 漸漸地習慣被聚光燈照耀的感覺，臺下的歡呼和掌聲，雖然知道是給她的，可是也不再像第一次知道時那樣興奮和激動。甚至連拿了冠軍獎杯, 她都沒多少高興的情緒了，只覺得理所當然。
可這一次居然會緊張。她想來想去，只想到一個原因：沈璿冰。
他說他會在臺下看着。
她明明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跳過舞，按理說不應該緊張。但這是她認識沈璿冰後第一次登臺表演，跳的還是她并不很擅長的古典舞，這讓她多少失了點勇氣。
不過，她不是個會被緊張感壓垮的人，越緊張，她鬥志反而越強。所以，當沈璿冰走過來的時候，溫雪寧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揚起臉仔仔細細打臉着他，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豔和歡喜。
沈璿冰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這還是溫雪寧第一次見他穿這麽正式的服裝。剪裁合身的西裝襯托出他一截流暢的腰線。他氣質清隽，身體颀長，一雙大長腿更是筆直修長，嫣然一位被教養長大的世家貴族小王子。
溫雪寧越看越喜歡，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于是把他拉下來，一口親上他的唇。
沈璿冰微愣，想着旁邊就站着戴妍香，周圍更有很多藝術節的活動人員以及參加藝術節表演的人。他羞的耳根泛紅，卻沒有拒絕，相反，他還在溫雪寧想離開的時候按住了她的頭，不讓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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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原本只是一個一時情動的淺吻，最後卻變成了唇舌交纏的深吻，分開時，兩個人都微微喘息。沈璿冰原本淡色的薄唇上，印上了溫雪寧的口紅色，在白皙皮膚的映襯下，泛着誘人的光澤，看得溫雪寧又想吻上去。
沈璿冰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擡手看了下時間，說：“快開始了，我要去做準備了，你……你非常棒，不用緊張。”說完不等溫雪寧反應就走了。
溫雪寧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有些愣：他居然注意到我的緊張了嗎？這是不是說明他很關注我，所以連我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他也注意到了？
她想着想着就開心起來。
戴妍香推了推自己的好友。明明漂漂亮亮，高傲冷豔的一個女孩子，談起戀愛來怎麽開始冒傻氣了？她在溫雪寧轉頭看向她的時候說：“你們挺會玩的嘛，居然當衆接吻哎，還是深吻。”
溫雪寧看了眼四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終于想起來自己現在所在的環境，于是羞赧感一點一點地湧上來，想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戴上，把臉整個藏進帽子裏。
她雙手捂着臉，掌心下，卻是一張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的臉。沈璿冰願意跟她在衆目睽睽之下接吻，肯定是被她勾得情動了吧？他沒有拒絕，還主動加深，其實也表明了他也是心動的吧，只不過他不善于表達吧？他那麽着急地要走，其實也是因為害羞吧？
溫雪寧越想越開心，都想追上沈璿冰再親他一次了。但此時已近8點，離藝術節開始已經沒多久時間了，外面陸陸續續地進來很多人，溫雪寧也不能再在觀衆席上坐着，得去後臺做準備了，她是第一個節目。
她起身往後臺走，戴妍香拿着東西跟在她後面，背上還背了個雙肩包。她是特意來看溫雪寧表演的，看完後她還有事。溫雪寧以為她是要去做兼職，畢竟元旦這樣的節日，晚上總是很熱鬧的。
于是她說：“你今晚在哪裏兼職？我記得你不是把所有兼職都辭了嗎？臨時接的？做到幾點？外面風雪很大，我去接你吧。”
好友以前可沒有這樣體貼。戴妍香有些感慨，談一場戀愛，溫雪寧居然就體貼溫柔了不少，還懂得照顧人了，可見誓哥的決定是對的。
但她今晚卻不是去做兼職，所以她拒絕了溫雪寧的體貼。
“那你去哪裏？”溫雪寧好奇：“和周景然一起？”節日嘛，當然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過。她近來對好友的關心雖然少了許多，但卻知道戴妍香近來跟往日有些不同。笑容還是溫柔的，說話也依舊溫和，表面看并沒有什麽改變，可精氣神卻不一樣了。
是戀愛的原因嗎？這是她唯一能猜到的，且覺得很合理的答案。
可是，戴妍香卻搖了搖頭：“景然今天晚上有人陪了。”
“怎麽回事？”溫雪寧表情不太友好：“元旦他去陪別人？他爸媽？”不然還有什麽人能比女朋友重要？
“不是。”戴妍香似乎不願意細說。
可是溫雪寧卻要細問：“不是爸媽，那是誰？什麽人比你更重要？”
“秘密。”戴妍香笑：“活動快要開始了，你還是先做準備吧。”
溫雪寧狐疑地看了她好一會兒，但想着好友這性格，做事很有分寸。既然周景然去陪別人，好友臉上一點難過的表情都沒有，心情似乎還很好，那應該不會有感情問題，于是她便也沒追問。
但後來，她很後悔自己當時怎麽就沒多問一句，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擔心到那種程度。
此時的溫雪寧只想着沈璿冰，他穿西裝的樣子真的太好看了。
想來臺下的觀衆們跟溫雪寧是一樣的想法。沈璿冰上臺的時候，臺下的女生們尖叫聲快要震穿耳膜，不知道是誰的主意，今年男主持人換成了沈璿冰，想必有很多人都會謝謝做這個決定的人。
穿西裝的沈璿冰，真的好看得讓人想要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溫雪寧站在通道裏，看着臺上矚目的沈璿冰，聽着臺下女生們的尖叫，心裏很是自豪地想：這個人是我的！
她光顧着看沈璿冰了，連女主持人說了什麽都沒聽見，然後就聽到沈璿冰當中上千人的面叫出她的名字，說完後轉頭望向了通道裏的她。
燈光暗下去，溫雪寧恍惚了兩秒，意識到沈璿冰叫她的名字是表示該她上場表演了，而不是當衆告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沈璿冰怎麽會做那樣的事呢，我幻想得有點離譜。
她搖了搖頭，甩去腦海裏紛那些亂七八糟的才想，步履從容地走上舞臺，在中央站定，然後明亮的燈光暗下去，只留一束打在她身上。
舞臺上彌漫開淡色迷離的煙霧，她一身粉衣立于舞臺中央，背對着觀衆，腰肢柔轉，身段像水波一樣，長袖輕甩，在空中拖出絢麗的痕跡，繼而側身，以袖遮面，卻露出一雙盈盈笑眼，緩緩輕擡後卻是一個甩袖，似嬌羞的少女，偷偷瞧一眼傾慕之人，誰知被他瞧見，趕緊垂眸轉身；卻又還是舍不得，于是幾個旋轉之後，蓮步輕移，又轉身回來，笑顏燦然，眼波潋滟，姿态絕倫。
她時而淺笑，時而甩袖，時而旋轉，缥缈的輕霧裏，女聲低回清冷的聲音緩緩吟唱着，她在這輕霧和低吟中，舞姿閑婉，步态蹁跹，宛若仙靈。
一舞畢，掌聲雷動。溫雪寧走下舞臺，與上臺的沈璿冰擦身而過時聽到他的一句“跳得非常好”，于是她滿意了，好似練了近一個月的古典舞，就是為了在衆人的見證下，獲得沈璿冰的這一句簡單的肯定話語。
戴妍香在後臺等着她，看她下來時笑得一臉開心滿足的樣子就猜到肯定是沈璿冰說了什麽。她将羽絨服給溫雪寧披上，然後把其他衣物一起遞給她，叮囑她趕緊把衣服給換了。
等她換好衣服，戴妍香離開了禮堂，而溫雪寧在前排找到戴妍香給她占的位置，左右兩邊是歐陽誓和沈璿汮，把她好一頓誇，尤其是妹控，誇得溫雪寧都快要以為，自己真是個下凡的仙子。還好沈璿冰這時候在臺上講話了，她忽略掉歐陽誓的聲音，只盯着沈璿冰看，還拿手機給他拍照。
只可惜隔得有一點遠，臺上燈光又太璀璨，就算把人給拍清了，在照片上也只是小小的一個，于是只好将鏡頭拉近，犧牲點清晰度，拍幾張有些糊的近照。
沈璿冰卻沒看見她，認認真真地當着他的主持人，全程只在首個節目的時候露了點笑，其餘時候都冷着一張臉。大家似乎都很習慣他這幅樣子，覺得再過幾年，沈璿冰褪去少年人的青澀，那妥妥就是個高貴冷豔的霸總。
溫雪寧一直看到了藝術節謝幕。觀衆陸續退場，溫雪寧卻跑進後臺，身後跟着兩個大帥哥，一進去看見沈璿冰被女孩子們拉着拍照。
別看沈璿冰一張冷臉，其實只要與他相處的稍微久一點，就知道他其實挺好說話。這些女孩子們明顯是知道他的這個弱點。
“沈璿冰。”溫雪寧喊他的名字，被女孩麽簇擁着的人擡起頭來，見到是溫雪寧趕緊走了過來：“不是說不讓你等麽？哥哥，誓哥。”
“我們說好要一起跨年的。”溫雪寧搶在沈璿汮前面開了口，不然這個弟控也能像她哥一樣溢美之詞不要錢似地往外吐。她掃一眼女孩們，她們見了她都規矩了，本來她們也沒有多放肆，就只是想跟沈璿冰拍張合照而已。
“你等我一下。”他找到自己的包，從裏面拿出車鑰匙遞給溫雪寧：“你先去車裏等我，把空凋開了，這裏太冷了，我很快就來。”
“我不要。”溫雪寧說完這三個字後自己都愣了一下，覺得有些撒嬌的意味。她放柔了聲音說：“我等你。”
沈璿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點頭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