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氣鬼,死癟三,變态狂,神經病,大混蛋……
悠悠從季白禾那裏出來之後,走一路罵一路,能想到的罵人的話全都罵出來了,心情還是非常的郁悶。
連半路上碰到流璃拿給她一小包糕點都沒能開心起來,恹恹的樣子讓流璃很是驚奇,問她也不答,就這麽抱着糕點幽幽的往自己住處走去。
心也疼啊肝也疼。
季白禾居然把她的銀子給沒收了。一個大老板連這個點銀子都貪圖,這是人幹的事嗎?
而且被他那麽一說,膽小的悠悠還真不敢冒然的離開了,這以後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悠悠此刻才豁然察覺,自己根本就是從一個虎窩掉到了一個狼窩……不對,應該是狐貍窩。
一個大男人長得跟妖精似的,還那麽狡猾那麽壞那麽小肚雞腸,又喜歡打人。
悠悠對他的第一好印象一下子全沒了。
回到住處已經很晚了,宣臨都已經睡了,桌子上還有他寫的幾幅字帖。悠悠拿起來看了,感覺甚是欣慰。這是她買的筆墨紙硯回來給宣臨學認字的,雖說買完之後一個月的工錢所剩無幾了,但是還是覺得很值得。
不過悠悠覺得自己學識也算不上好,只能教教認字,要正經學習的話,還是進學堂比較好。
悠悠在宣臨身邊躺下去,又開始為他的學費犯愁了。
不論在哪個時代,賺錢養孩子都是一項艱難的工程啊。悠悠感覺自己肩上的單子好重好重……
宣臨早上醒的很早,在旁邊動來動去把很晚才睡的悠悠也給弄醒了,悠悠迷糊的揉着眼睛起來,打水給他梳洗,然後把流璃給的糕點拿出來當早飯。最後還剩下一塊,悠悠給宣臨吃,宣臨反過來遞給她。
“你,吃。”
說話很慢,吐字很吃力。
宣臨能說話了,這是悠悠來到這風悅樓幾天之後發現的,也知道是什麽原因,宣臨這孩子也一臉迷茫不清楚緣由的樣子。
悠悠高興多過于好奇,所以也就不深究原因,經常沒事的時候就逗他說說話,讓他鍛煉鍛煉嗓子。
奈何宣臨卻不是很理睬,仍舊是懶懶的不愛說話。
此時聽他開口了,悠悠很是高興,把糕點遞回去。“小臨你吃。”宣氏一姓是萬萬不能在外面喊了,所以悠悠都是這麽喚他的。
哪知宣臨不但不領情,還又賞給悠悠一爪子。“讓你,吃,就吃。”
悠悠嗷的一聲捂住腦袋,然後滿眼淚光的将糕點吃下去。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覺得她的教育挺失敗的,明明應該讓宣臨聽自己的,卻反了過來,變成了自己不敢不聽他的。
悠悠心裏有點小憋屈,說去道來,還是自己太寵孩子了,舍不得打罵,每每說要教育他,末了卻又舍不得說他。
我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家長啊。悠悠犯愁。
傍晚之前悠悠不用上工,給宣臨布置了練字的任務之後,就在後院裏瞎晃悠,跑跑步鍛煉下身體,不覺中就跑遠了些,到了風悅樓的最裏頭的一座小院落,擡頭一瞧,門口的牌匾上寫着碎月閣。
悠悠依稀記得流璃特別給她交代過,有個啥啥閣是千萬不能進的,瞧着這兒地處偏僻,四周靜悄悄毫無人氣,約摸就是這個地方了。
于是轉身便要走,哪知眼前突然白影一閃,悠悠就感覺自己的脖子被掐住,她被一股力道推着被迫朝着後面退了幾大步,瞬間感覺不能呼吸了。
直到倏地被放開,悠悠才猛地吸氣咳起來,心中悲嘆,天啊,我這是什麽鬼運氣,跑個步都差點要了命哎!
悠悠正咳得撕心裂肺,便聽到耳邊悅耳的男聲響起:“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敢亂闖?”
原來是這裏的主人,咳得滿臉通紅的悠悠連忙舉起雙手表示示弱,緩了緩神才朝着他望過去。
然後,很悲催的,悠悠感覺自己的心頭又中槍了!
美、美男子!
只見那年輕的男人一身純澈白衣,長身玉立,黑發似墨,五官如畫,神情冷淡不言不語站在那裏,簡直是一副醉人的詩畫,相貌風骨簡直跟那個狐貍精季白禾不相上下!
悠悠暗自吞了口口水,還算沒忘記自己現在的處境,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這位公子,我只是誤闖,誤闖。我這就走。”
雖然走了就沒有美男可以看了,但還是小命要緊。摸了摸脖子,悠悠轉身邊走邊感慨,這遇到的幾個人美則美矣,卻都有個通病,那就是太暴力。
那白衣公子仔細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舉止,眼神一動,“等等。”
悠悠聽到他出聲,以為他要過多計較,忙回頭言之鑿鑿的保證,“公子你放心,我真的不會再誤闖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揮揮小手正要開跑,卻被人揪回去。
小身板的悠悠很輕易的就被拎進了院子,耳邊聽着那公子好聽的聲音道:“既然來了,就陪陪我,正好一個人寂寞的很。”
寂寞?!悠悠羞澀的捂了捂嘴,美人你要不要這麽直白啊!不過你就是寂寞,奈何我這幅身體也幫不了你呀!
那男人将她放下來,悠悠正想入非非滿臉發熱,然後眼睛一瞟,便見他擺了棋盤,招呼她過去坐。
诶?原來是我想多了……悠悠捂住嘴,幹咳兩下,跑過去坐在他對面,然後自我介紹了一番。
“我叫悠悠,是風悅樓的小仆。”悠悠說完樂呵呵的又問:“還不知道如何稱呼公子呢。”這個才是重點!
那白衣男子手中撚着一顆棋子看了她良久,只把悠悠看得胸發熱臉發紅,才露出一抹笑,“季白羽。”
季白羽?悠悠本來被他這一笑迷得頭暈目眩,聽到這個名字後不禁一愣,偏頭思索,耶?怎麽跟那個小氣鬼名字這麽像?
難不成是兄弟?于是悠悠回過頭去,忍着冒鼻血的危險,去仔把他那張臉端詳了又端詳……還別說,眉目之間,是有幾分相似呢。
但是比季白禾那張總是塗着妝容的妖孽臉蛋看上去要出塵多了。
“看出什麽來了?”季白羽問。
悠悠耐不住,很老實的問出來:“那個,你……跟季白禾是什麽關系啊?”
季白羽聞言放下手中棋子,垂了垂眸,神情微微顯得落寞。
難不成有什麽不能言的痛苦過去?悠悠連忙擺手:“不想說就算了,就不說了!我來陪你下棋罷!”
季白羽嘆氣,“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季白禾,他是我兄長。”
果真如此!“但為何你要一個人住在這裏呢?”悠悠不解。
季白禾起身走到池水邊,背對着悠悠,寒風吹得他的衣帶飄飛,顯得分外清冷。
悠悠撐着腮,看着他的背影,抑制不住的兩眼冒星星。
“我與白禾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只是他忌諱我争奪母親留下來的風悅樓,便給我喂了毒藥,将我幽禁在了這裏,我為了一月一次的解藥,才不得不委身于此,聽命于他。他還下令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裏,所以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在這裏,孤孤獨獨的……”
說到這裏,悠悠看到他低下頭,肩膀微微顫了顫,也就顧不上花癡了,不免生出些心疼的感覺。
沒想到季白禾這麽過分!為了財産,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下得了手!下毒?他也真幹得出來!真是蛇蠍心腸!
“卑鄙無恥的季白禾!”悠悠越想越氣憤,氣咻咻的拍了拍桌子,“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心眼,欺負我這種外人且不說,居然為了金錢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我生平最是看不起這種人了。”
季白羽身形頓了頓才轉過來,蹙眉道:“他如何欺負你了?”
悠悠便隐去了皇宮的背景,神情激動的把自己的事兒跟他說了,就連前一天晚上被他沒收的那腚銀子的事兒也一五一十的倒出來。待講完悠悠擡眼一看,卻見季白羽眼神冷冷的。悠悠心裏一個咯噔,果然是兄弟,連看人的那股子勁兒都像極了。
“你是想走走不了,我是能走卻不敢走。”季白羽很快恢複溫和的神态,自若的倒了杯茶給悠悠,悠悠忙接着,聽他又道:“我們這也算是,同病相憐吧。”
悠悠抱着茶杯喝水,猛地點頭。心頭對季白禾的痛惡越發的深刻起來了。
之後悠悠陪着他下了幾盤棋,故意逗樂的陪他說了會兒話,說是陪,其實大多都是悠悠在叽叽喳喳,季白羽只是時不時笑笑。
悠悠覺得自己快溺死在他的淺笑之中了。
快到晌午的時候,季白羽有些擔心道:“你還是快回去吧,要是被知道你來了這裏,會被怪罪的。”
雖然才認識了半天,但是悠悠不舍得他,覺得他不僅人長得好,心腸也好,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比那個神經病季白禾好多了。
又想他平日裏一個人在這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怪可憐的。心中不忍,于是拍了拍胸膛,放下大話:“我才不怕他呢,你要是不嫌我鬧得話,我每天都來找你玩兒。”
“真的嗎?”季白羽似有些不敢相信,“要是被他發現,你會被挨打的。”
……看來季白禾愛打人是真的啊。悠悠想起他的鞭子又有些後怕了,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哪裏有收回來的道理,況且悠悠是真心想來陪他。
于是目光堅定的看向他握拳保證:“是的,我閑了就來找你,我才不怕他打呢。”那個家夥,天天忙着梳妝打扮,到處勾人魂魄,哪裏會有時間管我這個下人嘛。悠悠是這麽想的。
悠悠最後離開的時候,季白羽抱着雙臂,斜斜倚靠在院門口目送她。
風撩動着臉側的黑發,隐了半張臉,神色不明。
悠悠走了一段又側過身子來滿臉燦爛的笑容跟他揮手拜拜,季白羽看着她蹦蹦噠噠的身影,勾起一邊的唇角,也擡手朝着她揮了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