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腳踏實地
兩人回到宿舍時, 就看見宿舍門口擠滿了一堆人。
怎麽回事？不會發生什麽事情了吧。
兩人加快了步子。
進了屋，圍觀的人看見江月，面上不由得露出激動之色, 想要說話, 似乎又顧忌着什麽的便只是捂着嘴大笑。
“你們回來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馬上就好。”
聽到熟悉的聲音, 兩人朝着那發聲處望過去。
秦菲菲靠着床架子, 接過粉絲手上的海報，認真的簽名。
雖然人不少，但并不算嘈雜，這些粉絲看着秦菲菲的眼神充滿了歡喜和敬畏，生怕自己激動的言行給喜歡的人帶來麻煩。
秦菲菲接待粉絲, 江月和田雨萱也不太好意思裝作視而不見, 幹脆拿起手機主動幫她們拍合照。
也有幾個人望向江月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求合照簽名, 江月倒是大方的答應了。
熱鬧了十幾分鐘, 這些粉絲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我走在學校裏都沒人關注我，你這倒好，粉絲都追到宿舍了。我好羨慕啊~”江月将切好的西瓜遞過去, 笑眯眯打趣道。
秦菲菲把門關上, 斜了她一眼，“少來, 我才不信你沒遇見過這種事。咱們學校還缺明星不成，藝壇大腕天天見有什麽稀奇的，我這不過是仗着剛入學的新生沒見過我才稀罕。要是待上一個月，估計見面連招呼都懶得打了。”
咬了一口繼續吐槽，“你聽見她們剛剛說的什麽話沒有, 從小看着我的戲長大！說得我好像七老八十的，真真是令人心碎，”
江月笑笑，專注吃自己手裏的瓜。這大概就是童星的煩惱，出道早曝光多，固有印象深，轉型也比較困難。
秦菲菲做了四個多小時的高鐵，周身酸痛，看了一眼灰仆仆的床，沒有整理的心思，索性換上涼拖，爬上了江月的床。
她搶在江月前頭開了口，“好月月，我就借一會會兒，我的床太髒了，晚點再收拾。我已經三天沒睡個好覺了，再不睡我就要過勞死了。”
說着就伸手抱住江月的腰，頭歪在頸窩上，蹭了蹭，“不要吵我，我睡飽了就走。”
接着就是呼呼地聲音，仿佛真的睡熟了一般。
帝都的初秋已經泛着點涼意了，是以懷裏多個軟乎乎的人并不熱，反倒剛剛好。江月便也默許了。
兩點整的鐘聲響起，江月輕輕的挪開腰間的手，下床洗簌後，上了秦菲菲的床。
床上的蓋着一層薄膜，掀開後，手一抖便能看見有灰塵紛紛揚揚的的落下，嗆的人想要打噴嚏。
也難怪秦菲菲不肯睡。
江月把枕套和被套拆下，一起丢進洗衣機。
田雨萱和秦菲菲關系一向冷淡，午睡後直接去了練功房。
秦菲菲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晚飯點，江月才叫醒了她。
“哎呀~好滿足這一覺。”
伸了個懶腰，接着又躺下去翻了身，趴在枕頭上，看着外面陽臺上晾着的四件套，軟綿綿的問江月話。
“好月月，我的床是你整理的嗎？”
江月也不是那種默默做好事被發現還要強行否認的人，點了下頭沒有遮掩。
“謝謝你啊寶貝，你可真是個好人。”秦菲菲抛了個飛吻給江月，“你怎麽這麽好呢，又漂亮又能掙錢，還這麽賢惠，我都把你娶回家了。”
江月翻了個白眼，“我們是沒有未來的。”
“要不你去做個手術吧，這樣就不存在困難了。”秦菲菲戲精上身，越說越來勁。
江月合上書，走過去，“你快下來吧，吃飯了。晚上還要開班會。”
提及此事，她又看了一眼旁邊空蕩蕩的床鋪。徐湘湘還沒到。
“不想動。”
“要不你幫我帶一份上來吧。”
秦菲菲搖着小腿，白嫩得像藕節，一晃一晃的，特別誘人。
江月玩興大發，握住鐵欄杆，晃了兩下。
“卧槽，地震了。”
秦菲菲吓得臉都白了，卻是沒有往外跑的動作，撈起枕頭往腦袋一罩，趴床上避震。
看着邊上一臉平靜的江月，她懵了：“你怎麽不跑啊？”
“沒地震，就是床晃了一下。”江月又輕輕搖了一下。
“靠！”怒氣和枕頭一起拍在江月的肩上，“你差點吓死我了，不知道寶寶心靈脆弱受不得驚吓嗎？”
“我的錯我的錯，大小姐可以起來了嗎？”
“好吧好吧，我起還不行。”
秦菲菲下床卸了妝，換上一身清爽的綠色連衣裙，将長發放下來，吹了一個造型，這才拎起包包攬着江月的胳膊出門。
“你今天幫了我大忙，我請你吃飯吧。”
江月拒絕一次後見對方态度堅決，也沒再推拒。
學校餐廳的價格雖然有些小貴，但勝在美味。份量也很少，但正合心意，畢竟這一行的人都很注重體形。
雖然早就嚷着餓了餓了，要大吃一頓，但當食物真正放在面前時，秦菲菲又變得十分克制了。整個用餐過程中，她都是說三句吃一口，江月則是充當忠實的聽衆和食客。
離開時，江月摸着軟軟的肚子，默念：吃飽了才能用功學習。
美食果然是美貌的大殺手啊。
每學期的第一次班會課，往往是出勤率最高的，班導也會在抓住這個機會将最重要的事情點明，再三強調。
由于上學年請假拍戲、出席活動的次數比較多，江月的學分沒有修夠，這學年便謹慎多了。學分修不夠，輕則留級重修，重則勸退，或者轉為專科。
不管是留級還是勸退，都是不利事件。江月把課表和學年計劃發給了文英，讓她協調工作，實在協調不了就只能推掉。
***
正式上課的日子開始了，整個校園的氛圍也變了，少了散漫，取而代之的則是蓬勃向上。
出晨功時，天蒙蒙亮，人工湖上九曲欄杆晾着一條又一條大腿，修長筆直。
江月倒是學過一點芭蕾舞，只是時隔多年，早就生疏了，再壓腿時就變得極其困難。對比周圍面色輕松，嘴裏還順暢的背繞口令的同學，江月真是羨慕又羞愧。
腿壓下去以後，江月想找卷膠布，綁在一起，有時候強制性的比半開放好多了。
時間久了，腿上的痛感也淡了，大約是麻木了。江月這才開始練貫口。
都是些基本功，一入校就開始練，不過她入戲時軍訓花了半個月，加上後來連拍兩部古裝劇，這晨功沒參加幾次，功力很是虛浮，咋一碰就疼得難受。
昨天的班會還提到一件事，三圍和體重的數據記錄。每個月都要測量一次，計入平時成績考核，占期末總成績的百分之十。
班導的原話是，借此提升學生的自控力，随時都保持出衆的狀态，以應對随時都可能出現的導演制片。
上午的專業課安排得滿滿的，下午之後的時間就空了出來，正好趕上配音社的迎新會。
大部分會議的流程都是一樣，緬懷往事憧憬未來，給新成員灌輸了藍圖計劃，收集成員信息。
社團證很快就制作好了，拿到證件後就要參與社團組織的活動。
江月一開始參加社團的目的就是快速提升臺詞功力。畢竟老師的課程是一個課時一個課時安排的，也許她的試鏡或者原音采集就在下周下個月，進展太慢。
她希望能進來就正式參與到配音制作中，有時間去學習和揣摩人物的情緒。
但她注定失望了，她拿到的只是一本繞口令的的小冊子。
“先熟悉熟悉這些繞口令，沒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就這樣？
江月兩眼瞪圓，充滿了懷疑。
副社長長着白胖胖的圓臉，像一個讨喜的糯米園子，說起話來更是循循有人，帶着一種蠱惑的意味，讓人從抗拒變得心甘情願。
說完後，他拍拍江月的肩膀，“千裏之行始于足下，師妹，我看好你哦。”
這句話就沒了之前那種味道，倒是和社長的氣質很搭。
江月甩了下頭，徹底從社長的“洗腦”氛圍中走出來，恍惚道：“這就是配音演員的魅力？”
她沒回宿舍，在圖書館後面的斜坡上，找到一張石桌，開始練習。
“床身長，船身長，床身船身，不是一樣長。”
“史老師，講時事，學習時事長知識 時事學習看報紙…”
“老彭拿着一個盆，路過老陳住的棚，盆碰棚，棚碰盆，棚倒盆碎棚壓盆…… ”
越往後，句子越長，內容越難，速度也不自覺加快，到最後已經是牙齒磕嘴皮，舌頭打結。
江月托腮琢磨，她又不是學相聲的，練這個做什麽。
她要是說因為工作安排，不得不退出社團，也不會有人幹涉的。所以她為什麽要給自己找罪受？
只是想着社團招新海報上那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社長剛剛堪比洗腦式的勸說，又掂起冊子繼續練。
江月讀完了繞口令，她覺得自己特棒，感覺下一秒就可以去人民大會堂演講了。
她歡歡喜喜跟副社長通了電話，準備開展下一步。
“那你錄下來發給我，可以嗎？”
如果不是見過面，江月一定會把這個聲音的主人腦補成帶着金絲邊眼睛的紳士。面對這般低沉誘人的聲音，江月沒有一絲抵抗。
“好，我晚上就發給你。”
開錄前江月是信心滿滿，錄到中期，信心不足有些懷疑了。
起初還以為這只是因為聲音傳播方式不同，導致最後聽到耳裏的音色不同，但到最後，出味了，是她說的詞有問題。
氣息不穩，咬字不清，拖泥帶水。
越是鄭重，越是拘束，讀到末尾已經沒了先前的一展身手的興奮，只有期盼快點結束、熬過這個尴尬期的挫敗。
她總算明白副社長的用意了。
自己實踐後的結果，哪怕并不滿意，也比旁人苦口婆心的勸說更有效。
讀完繞口令，讀散文，散文以後是小說，這樣的環節一直重複着。
除了專業課和社團分配的學習任務後，江月的武術也沒放下。
齊铮教她的時間不算長，但都是真功夫。
她的事業規劃雖然不十分細致，但大方向還是明确的。
先攢國民度，再接觸獎項，最後朝海外發展。
她想走上國際，摘獲影視界最高的榮譽。
不過，走向國際不是那麽容易的。華夏演員到了國外嘗嘗受到冷遇，國內最優秀的前輩到了國外的電影中也只能當個出場幾分鐘的小配角。
但有一類演員在國外卻十分受歡迎，那就是武術類了。這個武可不是古裝劇裏的吊吊威亞、挽幾個劍花就可以的，得是真功夫。因為辛苦，加上武俠沒落，前途不明，走這一途的就越發少了。
可越少就越寶貴。
即便少，但武生總還是有的，在國際上也算頗有名氣，挑得出一兩個接班人。相比起來，打女幾乎不存在。
國內花旦青衣，老代、中生代、新生代，層層不窮，不管多紅，都會随着時間過氣，氣質、戲路和演技都極其容易被取代。而打女，想要被替代卻是十分困難的，無論是國內還是海外。
她手上也有些錢了，請個老師傅指導，也不是難。難的是時間和毅力。
兩個月的時間，做的事不算少。至少這段時間的學習，讓江月獲益匪淺，心裏頭也沒之前那麽虛了。
既然還是學生，就免不了考試。先前請假離校工作的人，又都陸陸續續回來，準備參加其中考試。
這學期秦菲菲接了個兩部戲，又接了一個綜藝的常駐，只在學校呆了一周，就遞了病假條子，在外面幾個拍攝地間奔波。要不是因為這考試成績關系到畢業問題，估計她是不會回來的。
她請了三天假，找了班上的學霸借了筆記複習，參加了兩次晨功，又借了練功房排練節目。
考試結束後，估摸着結果還不錯，秦菲菲沒有急着離開，夜裏更是拉着宿舍一起開卧談會。
得知江月這一直在學校老實讀書，沒有一點工作安排，秦菲菲大吃一驚。
“江月，你心可真大。你就一點不擔心？”
江月今年的運勢真不錯，先是首部擔當主要角色的電影票房爆了，其次是參演的兩部古裝劇也算火了，首次當女主的青春偶像劇也剛播完。
從年初到年尾，作品就沒斷過過，關鍵是反響還不錯，知名度和粉絲數量蹭蹭漲，形勢一片大好。
估計遞給她的本子也不少，她怎麽就歇菜了？
難道打算明年也不露面了，要隐退江湖？就算江月犯傻，經紀公司也不可能跟着她一起幹蠢事。
“你不會是得罪什麽人，被封殺了吧？”
秦菲菲面上浮起一抹擔憂之色。
她這話也不是無的放矢。過去有個跟她同時期的童星，又漂亮又有天賦，前途十分光明。哪知道自己作死，翹了一個老導演的戲，跑去參加國外一個活動。那位大導雖然看着不顯山不露水的，但人家可是國營制片廠上出來的，人脈極廣，話頗有份量。
她那位同期的小夥伴，之後就接不到戲了，自降身價都沒法。聽說現在去了隔壁的泡菜國，集訓結束後，要在那邊重新出道。
她想的是，江月可能得意之下作出什麽了輕狂事，正好公司也想趁機殺一下江月風頭方便以後的管控？
江月可不知道就這麽點時間秦菲菲的腦子已經轉了好幾十圈，她平靜的回道：“沒有的事，我就是想休息下，正好借這個時間學點東西。”
“你呢，最近有什麽安排？學校的課還上嗎？”
秦菲菲見江月轉移話題，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擔憂的同時竟也升起一抹竊喜。
講句良心話，對江月她怎麽可能一點嫉妒都沒有？江月要是一直休息，傾向她的資源就會多一點點。畢竟兩個人的水平還真是差不多，她如今也沒什麽明顯優勢了。
可她又為江月惋惜，遺憾和喜悅在心頭相互閃過，最後還是靠着理智将這兩種情緒壓下去了。
“下個月就殺青了，年底會參加幾個活動，有個代言在談，談成了可能會拍廣告片。”
她察覺到自己的口吻裏帶着一絲炫耀的成份，連忙換了口氣，“也只是在接觸，好像品牌商還在考慮其它的人。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這種事還是得看公司。”
江月點頭，察覺到對方聲音有些嘶啞，關心道：“嗯嗯，你也別太忙了，注意着點身體。”
秦菲菲以為江月這是不快活了，又想強撐面子，加上田雨萱跟她關系不太好一直不說話，突然就冷場了，便打了個呵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
“明早趕動車，得早起，我先睡了啊。”
互道了晚安，各自進入夢鄉。
……
秦菲菲的憂慮也是大部分人的擔憂，包括但不局限于江月的經紀人、助理，還有她的粉絲，反應最為激動。
公司好歹知道江月下個月就要入組拍新電影了，心理有個章程。粉絲可不知道，看江月三個月都不拍劇，早就慌了。剛開學時還殷殷關切，叮囑她要好好休息，現在天天在微博下催她進組拍戲。
态度好點的主動搜集各制作公司的計劃書，有的甚至搬來了影視備案挨個篩選，有的還替江月在各大導演的微博下發江月的簡歷。這……真是叫江月看得都不好意思。
态度極端的就在江月微博下留言罵她不上進，更多的是罵工作室不作為，甚至還有人懷疑是不是公司把江月應得的機會私占了，再拿去培養其它小透明，準備發動粉絲衆籌幫江月解約。
這越說越離譜了，公司和經紀人都挺冤枉的。
事實上文英收到了不少本子，看過後每個本子都列出了優劣，再轉給江月的。江月也認真看了，大約是因為之前角色問題，現在找她的也基本是古裝劇、校園青春劇。江月都推了，建議文英向劇方介紹幾個公司新人，一來二去的還真有兩個成功了，所以這才有了粉絲懷疑公司搶她資源喂新人的傳言。
同公司商量後，江月也就放棄了澄清謠傳的念頭，她現在沒了曝光機會，讓粉絲撕一撕也能增加點存在感。
江月依舊按着以前的習慣上課、練習、讀書，就在她也快按捺不住時，向導那邊終于有了消息，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可以開機了。
向導是南牆撞怕了，這次開機也沒邀請媒體大肆渲染，畢竟捧得越高摔得越慘，上個作品轟轟烈烈開場慘慘淡淡收尾，有才華的網友更是編了段子說笑他，隔上一段時間就要拿出來鞭屍。他隐了兩年，期間都是靠着接拍小廣告過日子的。
這次，他千萬得低調。
撲了，無聲無息的的也沒啥影響，繼續綢缪下一部；火了，那他就是卧薪嘗膽。
他也是要面子的。
選了個黃道吉日，拍了幾張劇照，發到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