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用你負責
夜宵攤在寒冷的深夜裏顯得格外熱鬧,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找了個空位坐下後,老板過來放下菜單和筆便走了,即便過了夏天,吃夜宵的人也不少,人進人出的,吆喝聲不絕于耳。
唐墨拿過菜單在上面勾了幾道自己常吃的東西,翻個面在酒水欄停住筆,看了下對面的男人。
“喝什麽?”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肯定不會點酒,陸野說了句随便,他反正對吃夜宵興致不高。
唐墨聽罷便在百威那欄填了個2,後面又在一旁加了個箱。
點完,把菜單推到對面,微擡下颚,“我點完了,你看看要吃什麽。”
陸野本來就不餓,拿過筆随意勾了一兩道便起身去交給了老板,回來時手裏拿着兩套一次性碗筷和一壺熱水。
唐墨看他手腳迅速的拆開包裝,把杯子放在碗裏,然後抓着一次性筷子往上面淋熱水,熱水浸過筷子流到杯子裏然後溢到碗裏,這樣沖洗了兩遍後,把其中一套餐具遞到唐墨面前。
唐墨撐着下巴打量他,心道,這個狗男人居然也有那麽細心的一面。
等燒烤的期間,唐墨接了個電話,伍洋聽說工作室被偷了,特地打過來問候她的,唐墨沒有避讓着陸野,就坐在桌子面前接電話。
兩人磨磨叽叽聊了幾句,聊到被損壞的畫時,唐墨咬的牙根都快斷了,最後還是無可奈何,說明天去一早去工作室再商量。
挂了電話,老板搬着兩箱百威過來,放在桌邊後在菜單上畫了個勾便走了。
陸野看着堆起的啤酒,擡眸看了眼唐墨。
兩人目光對視,唐墨從對方眼裏看出疑問。
“幹嘛?吃燒烤不喝酒?我記得你昨天一大早就買了箱啤酒回家來着,這一箱不在話下吧。”
說的堂而皇之,完全沒有一點避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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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野組織了一下語言,想問她知不知道這大半夜她一個女的和自己在燒烤攤點兩箱啤酒的危險性,開口時卻變成了,“你一個人能喝一箱?”
唐墨一聽,這是妥妥的質疑她啊。
差點掀桌子要去撬啤酒蓋。
“什麽意思,看不起誰啊,我縱橫酒場那麽多年,從來只有對方叫我孫子的份,你要是喝不了一箱剩下的歸我。”
語氣嚣張中帶着挑釁,陸野忍不住挑了下眉,這麽牛逼。
索性順着她的話接,“行,看看咱們誰是孫子。”
上了菜,陸野用筷子撬開兩瓶啤酒,一人一瓶,唐墨拿起直接對着瓶口灌了一口,啧啧兩聲,然後去拿桌上的烤串。
陸野拎着酒瓶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喝,沒有去動桌上的燒烤,唐墨吃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咬着玉米問他,“你怎麽不吃?”
陸野點了下酒瓶子,“你吃吧,我不餓,喝酒就行。”
唐墨皺眉,把盤子裏的雞翅雞腿生蚝韭菜什麽的各挑出一串放進他碗裏,叮囑道,“幹喝酒沒滋味,吃點燒烤,等我吃飽了,陪你喝盡興。”
陸野看着堆成小山丘的塑料碗,最頂上的生蚝還散發着蒜香味,烤的溢出汁水。
他看了看對面的女人,無聲,悶了口啤酒動筷。
喝了點小酒,吃了點燒烤,這人就管不住嘴,話匣子說開就開。
唐墨端着酒杯就下午偷竊的事朝陸野吐槽,語氣裏滿是憤恨和煩躁。
“可氣死我了,你不知道,工作室那些畫都是精心挑選出來準備做展覽的,你說那兩小偷,為了錢財拿錢就好了,為什麽要破壞我的畫呢!就算藝術高貴他們欣賞不來也不能摧殘啊,還往上面踩腳印!!!中間有一副我前後費了好大的心思,在家關了小半個月才畫出來呢,說沒就沒了。”
說到動情處,唐墨癟癟嘴猛灌一口,酒瓶空了,還眨巴着看對面,不多時,一瓶新撬開的啤酒又出現在她面前。
“我去警局,警察說他們還沒來得及偷竊,工作室的財務損失也還估算不了,後續進展需要再調查,那你說這什麽意思,我不要他們賠錢我就想要我的畫!畫展眼看着都準備好了,結果畫沒了,難道到時候我站上去,讓大家欣賞我嘛。”
對面的女人皺着一張明豔生動的臉蛋,各種表情在她臉上浮現,鮮活又靈動,即便坐在這小小的一方燒烤攤內也過分耀眼,柔和的燈光落脖頸處,白皙一片。
陸野心想,長的這麽好看,欣賞你也不是不可以。
燈光交錯,人影灼灼,戶外的竈火燒的很旺,燒烤攤上不斷冒出香味,周圍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喝酒笑鬧,只有他們這桌,一直是一個人的絮絮叨叨。
兩箱啤酒在不知不覺中都下了肚,唐墨伸手去夠箱子時,發現裏面居然空了,立馬轉頭沖老板喊了句再上一箱。
陸野阻攔她,“夠了唐墨,別喝了。”
唐墨垂下眼簾,紅唇微抿,聲音不大似是有點委屈,“今天本來就心情不好,連喝酒都不能盡興,诶,果然難過的從來只有我一個人。”
陸野額頭青筋跳了下,冷聲回道,“随你,喝大了自己走回去。”
老板忙的額頭冒汗,急匆匆走過來帶着歉意,“不好意思,我們今晚生意特別好啤酒最後五箱都賣完了。”
“啊?沒了?”
老板十分抱歉,試探着詢問道,“要不,你們換下別的酒?”
唐墨拿過菜單看酒水欄,“別的?別的還有什麽。”
“牛二,歪脖子,江小白,三兩三,都有的。”
老板說的都是白的,陸野剛想出聲阻止,唐墨指着牛二霸氣點單。
“那就先來瓶牛二吧。”
老板接過單子應和着便走了。
唐墨轉頭,看到對面的人一臉複雜望着她。
“又怎麽了?”
“牛二是白的?”
“所以呢?我不忌酒的。”
行,即便在軍營,陸野也少見喝酒那麽虎的人,難得碰見一個,倒是個能喝盡興的。
喝到快散場,唐墨臉上開始泛紅了,眼神帶着霧,陸野知道她有點上頭,沒再喝下去,起身準備去結賬,被人扯住衣角。
“我買單,說好的車費。”
手指揪的很緊,一副堅定的模樣。
陸野想了想,沒跟她争,“那走吧,一起去前臺。”
唐墨還是沒松手,攥着衣角站起來,一瞬間有點恍惚,腳下歪了兩步,陸野扶住她的胳膊。
“沒事吧?”
唐墨甩甩頭,清醒了幾分,“沒事,坐久了有點使不上勁。”
說罷,掙開陸野獨自去前臺買單。
兩人再次一前一後走出燒烤攤,月色已經隐入雲層後面,透出一點光暈出來,寬敞的街道沒了白日裏的車水馬龍顯得有幾分寂寥,萬家燈火也熄滅了大半,到處都透着夜晚的冷清。
出了燒烤攤兩人便并肩走在了一起,步子很慢,像是在散步消食似的,腳下的兩道影子時不時重疊在一塊,唐墨看的樂不思蜀。
偶爾湊的近了,衣袖摩擦,多了幾分不同。
唐墨低頭就看到身側那只随意貼在褲縫邊的大手,骨節分明手背上鼓着青筋,不知道牽上去是什麽感覺。
安靜的氛圍容易滋生亂七八糟的想法,胸口像是猛地灌下一廳氣泡水,咕嘟咕嘟的開始冒着泡,滋的一下炸開滋的一下炸開。
唐墨覺得混酒喝的後勁慢慢上來了,呼吸有點急促,胸口跳動的頻率也有點快了。
“陸野。”
“嗯。”陸野淡聲回她。
“陸野。”
“嗯?”
過了幾分鐘,沒有後續,陸野看她,剛好撞上唐墨擡頭,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女人眼眶氤氲着水霧,眼尾紅紅的,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陸野。”唐墨再次開口叫他,嗓音很軟,呼吸透着香味。
陸野喉結滾了滾,後背竄起一股熱氣,他挪開眼睛沒有回複。
見人沒回應她,唐墨有點不高興,低頭時看到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瞬間又開心了起來。
到了小區樓下,唐墨興奮的神經跳動的愈發厲害,腦子也開始有點混沌,想到哪就是哪。
看到樓下的路燈和燈下投出的一塊光圈,胸口一動,提着裙擺走過去,站在光圈中間。
“陸野,我跳個舞給你看好不好。”
不等陸野回答,女人便自顧自的哼着調開始擺動身體,陸野阻止的話語卡在喉間,黑眸盯着燈光下纖細的身影。
唐墨穿着一襲分截式的長裙,上身領口交叉,露出修長的脖頸連着鎖骨,透着一股精致,腰部被一根細繩勾勒出細致的線條,長裙下擺散開伴随着腳步晃動,白皙的腳腕藏匿于其中若隐若現。
月色藏在雲層裏,偶爾吹起一陣夜風,女人哼着不成調的歌,一個人提着裙擺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酒意作祟,腳步開始虛浮,裙擺開的像玫瑰似的,越開越豔。
陸野覺得後背的熱意再度湧上來,眼前翩跹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不真實,酒精在某一瞬間翻湧滾動,他盯着唐墨,黑眸深如古潭。
唐墨覺得身體越來越輕,她看到不遠處的陸野,想靠近,想去拉他,可人影漸漸分成兩個,她歪歪扭扭的走過去,嘴裏喊着陸野。
陸野也看到她過來的動作,裙擺下的腳步有點不穩,在即将靠近的時候一個踉跄,他下意識伸手。
落了滿懷的玫瑰香,心尖顫動。
唐墨掙紮着從熾熱的懷抱裏擡頭,嘴唇剛好撞上男人的下巴,剛冒出頭的胡須有點紮,撓的人心癢癢的。
“晤......”
輕呼聲在安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陸野感受到下巴的溫熱,在聽到那道聲音後,砰的一下,腦子裏有什麽炸開了。
偏偏懷裏的女人一點都不安分,仗着摟在腰間的大手,開始攀附上男人的脖頸,貼在下巴的嘴唇慢慢移動,玫瑰香參着酒味,簡直就像烈性毒藥。
嘴唇貼合的那瞬間,兩人都不由的抖了一下。
唐墨醉的眼尾通紅,望着面前的男人,聲音快要滴出水。
“陸野。”
陸野也被燒的遲鈍了,酒意肆虐,身體的動作跟不上大腦的反應。
“哥哥。”
唐墨又叫了一聲,這次貼着對方灼熱的呼吸,聲音更軟也更勾人了。
下一秒,女人一聲驚呼,便落入張狂蠻狠的懷抱中,陰影覆下來,燒的兩人都神智不再。
糾纏間,兩人不知道怎麽上的樓又是怎麽開的門,最後雙雙跌進大床,唐墨一直叫着陸野,混亂中她抱着陸野的寸頭,死死貼着頭皮,翻湧沉浮間,手被人拿下來,指縫被扣住,貼的很緊。
“陸野...陸野。”
——
清晨,混亂不堪的房間內還殘留着歡愛後的氣息,大床上交疊着兩道身影,女人靠在男人懷裏睡的很香甜,男人單手抱着她也睡得很死。
緊閉的窗簾從縫隙透出一點光,緊接着是樓下照例的叫賣聲。
“晤......”
唐墨被吵到,下意識嗚咽着往男人懷裏鑽,想清淨清淨,可樓下的聲音并沒有減小,随着上班族起床,更熱鬧了。
“吵死了。”
唐墨皺着眉,不耐煩的從被窩裏鑽出來,一動,全身抽抽,像被重型卡車碾壓過一般。
“我靠。”
即便沒清醒也不妨礙她飙了句髒話。
酸疼使她從睡夢裏醒來,睜開眼,面前就是無限放大的帥臉,唐墨眨巴眨巴,沒反應過來。
這時候,陸野也被樓下叫賣聲吵醒了,緩緩睜開眼,和唐墨的目光對上。
兩人皆是一愣。
半分鐘後,陸野迅速清醒起身,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穿上,腳步有些慌亂走進了廁所。
唐墨還傻坐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年,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嘶哈。
有點疼。
不是做夢? *
她感受了一下被子裏面光溜溜的觸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我靠,她把陸野睡了???
等陸野收拾好出來,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淡漠,臉上看不出分毫情緒,只是在和唐墨對視時,眼神還是不自覺閃了一下。
兩人就這麽楞楞地對視了幾秒。
同時開口。
“不用你負責。”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