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鞋又沒了
李凡也愛唱歌,新兵入營不允許攜帶任何電子産品和其他無關物件,他就在每周班級例會上清唱,都是一些山歌,少年清脆的嗓音帶着羞澀,一唱完大夥都給他鼓掌。
後來他代表一班參加營裏的唱歌比賽,就選這首馬頔的傲寒,他從山裏來讀的書不多,第一次看歌詞的時候連頔字都不認識,還是入夜後偷偷找的陸野,兩人标了大半夜的拼音。
那次比賽李凡拿了第三,開心的不得了,抱着獎杯下臺就找了陸野,非要人給他們倆合照,洗出來的的相片貼在床板上,每天睡前都笑呵呵的看一遍然後說以後要帶着心愛的姑娘去稻城求婚。
——
臺上的唐墨已經唱完了,她在這裏只是兼職駐唱,有時間就過來,唱完這首放下吉他便下了臺,站在黑暗裏聽歌的人也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
後臺酒吧老板照例和唐墨吐槽,說免費點歌這事,唐墨笑着打馬虎眼,一邊收拾自己的吉他。
“你都賺那麽多了,還在乎這點點歌的錢?”
伍洋看她的樣子知道又是白費口舌,索性換了個話題,“最近忙什麽呢,這麽久沒過來。”
唐墨把收拾好的吉他背在背上回了句,“忙着追男人。”話畢,剛好煙瘾上來了,摸了摸口袋,空的,今天出門忘帶煙了。
伍洋以為她和自己貧嘴,沒在意,從桌上拿過一包煙盒撕開遞給她一根,并提點道,“女孩子少抽點。”
唐墨接過煙點燃,煙霧缭繞,舌尖抵着上颚轉了轉,“習慣了,戒不掉,對了,下個月我要去畫室忙畫展抽不出空來你這,到時候少給我排點班。”
伍洋啧了一聲道:“你不忙的時候我也沒敢給你排滿班啊,人家一個月休四天,你一個月上四天班,比我這個老板還輕松。”
雖然是吐槽,可話裏話外都是打趣,兩人大學畢業就認識了,伍洋剛畢業那會和家裏人鬧翻,開酒吧的錢還是找唐墨借的,關系一直不錯,唐墨閑下來就來這唱唱歌喝喝酒,伍洋也從沒拿她當外人,酒吧發展起來後還說要送點股份給唐墨,被她拒絕了。
一根煙抽完,唐墨背着吉他要走。
“就走嗎,今天不留下喝點?”
唐墨腳底傷口還沒好,晚上折騰這段時間隐隐有點刺痛,回絕了伍洋的邀請,徑直從酒吧大門走了出去。
Advertisement
十一點的酒吧街正是熱鬧的時候,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在街邊打鬧,移動的美食車上飄出袅袅香氣,熱油裹着辛辣刺激着嗅覺。
唐墨把外套的衣領拉到最頂,遮住小半張臉,背着吉他穿行在人群中,斂着眉目,透出一股距離感。
這個點不好打車,唐墨準備走路回家,腳底的傷口讓她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插近道,走那條小巷子。
巷子經久未修,路燈都照不進來,仿佛和外面的熱鬧隔絕,越往裏面走越黑,腳下踩到廢棄的垃圾咯吱作響,唐墨打開手機電筒照了一下拐角處,沒什麽異常便繼續往前走。
“砰...”
一聲巨響從巷子裏傳出,類似什麽巨物被掀翻的聲音。
唐墨關注前面沒注意身後,什麽時候跟進來一個男人,身處巷子裏視野受限看不清來人的樣子,可身上的酒精味隔幾步遠都濃的嗆人。
“喲,膽子還挺大的,這麽晚了一個人走這條路。”
粗糙沙啞的嗓音含含糊糊的,明顯是喝多了酒,聽的人耳蝸生厭。
唐墨撇了男人一眼,不想管,繼續往前走,這般無視的樣子惹怒了男人,借着酒精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唐墨身後,伸出手扯住了她。
剛才拉到鼻尖的衣領被扯的往下,露出白皙漂亮的臉蛋,男人就看了一眼,渾濁的眼睛立馬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
兩人已經到了巷子深處,外面的熱鬧聲都聽的不太清晰了,男人壯着膽子伸手去摸唐墨的下巴,被她躲開。
“草,敢躲老子,大半夜的一個人走這條路,騷.貨,還不能讓人摸了?”
男人眼裏散發出狠意,被面前這張臉蛋勾引完全失了理智,拖着醉酒的身體就要上前。
“啊......”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轉瞬間,剛才還口出狂言的男人已經像攤爛泥似的摔倒在垃圾桶旁邊,唐墨鞋底踩着男人的臉,死死的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了兩下,聽到腳下痛呼聲才哼聲冷笑了下。
“路修出來就是讓人走的,誰規定大半夜的走這條就是騷.貨了?我看你這個樣子以前也沒少騷擾別人吧,一坨孽根通腦子的傻逼玩意,既然這裏沒用,那我就好人做到底,替你整治整治呗。”
說罷,踩在男人臉上的鞋子一腳踹進命根子處,男人慘叫聲穿透巷子上方,沒幾秒就暈了過去。
唐墨收回腳,黑眸裏布滿冷意,像是看堆垃圾似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出聲丢下一句,“垃圾。”
走出巷子,唐墨第一件事就是扶着牆把剛才踹人的那只鞋給脫了,随手丢進垃圾桶,再次赤着一只腳傷着一只腳,一高一低歪歪扭扭的回了家。
心情不佳的唐墨蹦噠到居民樓下,站在樓梯間,本就郁郁的臉色更是黑了幾個度。
樓上住戶這幾天在搞裝修,每天清早鑽的嗡嗡響,唐墨已經忍了好幾天了,現在樓梯間臺階上居然掉滿了裝修後的碎玻璃,木屑和碎釘子,這是要鬧哪樣???
一定要逼的她上門維權,進行一番人生哲理的灌輸才能理解鄰居之間是需要相互關愛體諒的?
可在上門前,她得先越過這設置的重重關卡,唐墨低頭看自己一只沒了鞋的腳,一只受了傷的腳,怎麽看都覺得這個關卡特別針對自己。
“草。”
沒忍住罵了句髒話。
早知道就忍忍了,這麽急着脫鞋幹嘛。
樓梯口正對着風口,涼風一吹,唐墨更煩了。
“你站這幹什麽?”
忽的,身後傳來一道清冽低緩的男聲,唐墨背脊僵直了幾秒,緩緩轉過身,和同樣從酒吧散步走大道回來的陸野撞了個正着。
......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站這幹什麽,我他媽為了抄近道和酒鬼打了一架,事後牛逼的甩了鞋光腳回家,碰到傻逼鄰居了。
明明解釋的原因四五條,可唐墨覺得能拎出來回答的,沒有一條。
陸野站在門口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才發現她翹着一只腳,沒穿鞋,船襪套住半截露出纖細的腕骨。
“鞋底斷了?”
唐墨沒理解,“啊?”
“承受不住?”
唐墨懂了,咬着牙,心裏猛翻白眼,昨晚她就是以鞋跟承受不住自己體重斷了這個借口去勾搭的陸野,沒想到今天這麽巧,鞋又沒了~
可今天她穿的是雙馬丁鞋!!!什麽體重能把馬丁靴踩斷啊!!!
于是唐墨更氣了,氣的兩頰都鼓了起來,像條金魚似的。
陸野看着面前的女人,長發紮在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狐貍眼微聳,紅潤的嘴唇翹起,怎麽看一副受氣的模樣,兩頰時不時鼓起,像是在吐泡泡。
樓梯臺階上的碎玻璃透過路燈細細碎碎的反着光,陸野看了眼臺階便知道了唐墨站在這裏的情況,莫名覺得有一絲好笑。
唐墨還在生氣,她感覺自己像條河豚越鼓越大就快要炸了。
突然,一只骨節修長鋒利的大手伸到她面前,五指随意彎曲敞開,這麽近的距離都能看到上面的紋路。
“要幫忙嗎?”
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裹着夜色,比之前要溫和了許多。
見唐墨沒反應,陸野手指收攏握拳,“不需要就算了。”
手掌還沒撤出視線範圍內,就被一股蠻力強硬的留住,纖細白嫩的五指包裹不住男人握拳的大手,但是緊緊貼合着拉住,生怕跑了。
唐墨努努嘴,“哪有伸出去還撤回的,趕緊松開牽我。”
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陸野都被她這股蠻狠的氣勢弄失笑了,這麽牛逼,剛才就該讓她自己爬上去。
到底松開了手,男人寬厚的手掌沒有去牽她,只是握着手腕扶着人一步一步往上走,陸野就着唐墨的步子放緩了許多,唐墨也就得寸進尺的借着腿傷和避讓玻璃渣,有意無意的往身邊靠一下,雖然兩人都穿着衣物,可相互間摩擦出細微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夜色裏顯得尤為突出。
剛才還感覺要氣炸了的河豚唐墨,一瞬間像被戳中了某點,呼的一下漏了氣,又變成黏黏膩膩的小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