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嚴疏笑曰:這床夠大,還不錯
為表歉意,鐘欣城認認真真和言無聲排了第三局,只可惜一進游戲被搶了位置,言無聲又莫名其妙鎖上單,鐘欣城只好補了個打野位。他試探性點了下角色交換,被專職打野的言無聲拒絕了。
“?”鐘欣城發了個問號過去。
“打野哥哥,多來上路喝茶。”言無聲在開局标記了鐘欣城的角色兩遍,打出一行小字。
行吧,可能是野王玩膩了打野,想換個口味快樂一下。
開局五分鐘,對面頻繁抓下路,鐘欣城不得不去幫忙,上路兩人你來我往濃情蜜意,言無聲打的悠閑,還有時間騷擾自家打野。
“打野哥哥,該開龍了。”
“怎麽都不來看我?”
“算了我單殺吧。”
“熱鬧都是你們的,我只想悶聲發大財。”
鐘欣城被言無聲叨叨煩了,耳機裏的游戲音效刺痛耳膜,數據面板上言無聲的補刀和對位經濟領先很多,這人明顯得了便宜還賣乖。
嗡——
手機一震,彈出條消息,鐘欣城正在團戰中沒心思看,他聚精會神地操作,任由屏幕灰暗下去。只是他這邊還沒動,對面的嚴疏卻擡起鼠标上的手,解開了鎖屏。
他掃了眼微信群裏彈出的最新消息,若有所思地擡頭,嘴唇微張,最終沒說話。
總算贏了一局,鐘欣城估摸着該回宿舍了,他跟言無聲道別,下一瞬便聽見對面的嚴疏踹了下機箱。
“欣城,你要在網吧通宵麽?”
嚴疏拎着衣服站起來,他果斷關了電腦,漫不經心地擡眼,邊穿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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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鐘欣城把鍵盤一推,跟在嚴疏身後一起出了門。
網吧外的天空像黑曜石,剔透的墨色深處藏着幾顆星星,秋季的涼風掠過青年的衣角。鐘欣城瞥過前方嚴疏的背影,瑟縮着拉上外套拉鏈。
高處成排流淌的燈光在深夜無人的馬路表面,十字路口的紅燈倏然變換,腳下斑馬線經年累月印上斑駁痕跡。
深夜路上行人不多,燒烤攤的煙帶着誘人的刺鼻氣味,兩條野狗擦過鐘欣城的褲腿狂吠着追逐奔跑。鐘欣城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恍然想起了剛才那條被他忽略的消息。
“欣城!”
一聲呼喚從遠方傳來,嚴疏和鐘欣城同時站住。校門旁,兩個裹着同款長風衣的人立在宣傳牌旁邊,其中一個正不停揮手。
是唐轸和程宣遠。
唐轸笑得嘴角要咧到耳根,橙紅色書包帶在肩膀上勒出條斜線。他偏頭跟旁邊的程宣遠說了句話,緊接着直接向鐘欣城沖去。
五十米,幾個眨眼的事。
被拼命勒住的一瞬間鐘欣城只感覺難以呼吸,好朋友的笑聲在耳邊炸響,他難以承受地彎了下腰,堪堪沒被唐轸撲倒。
“你看,我說過能找到你的。”唐轸比鐘欣城要高點,但明明幾年前還是讓鐘欣城俯視的小屁孩一個。鐘欣城一縮下巴,像只含着玉米粒的小倉鼠,滴溜溜的眼睛打量唐轸。
許久不見,唐轸的眉眼已長開,再不是當年那副青澀的樣子。他身上棕色長風衣胸口印着a大校徽,袖邊縫着一串a大校運動隊的專屬logo,捧手機的右手兩指纏着圈繃帶,指尖還有些黑色的灰沫。
“嗯,加微信?”鐘欣城掏出手機,把欣喜藏在話語下,淡淡道。
“加加加。”唐轸樂得。
這邊故友折騰着恢複聯系方式,另一邊兩位師兄站在一處,面色都不太友善。
一年前,沒人能想到素日見面就冷嘲熱諷的嚴疏和程宣遠可以站在一起相安無事,風平浪靜來的過分奢侈。
“怎麽,還沒弄到手呢?”程宣遠像個街頭混混,渾身上下散發着“離老子遠點”的氣息,他插着兜站在離嚴疏一米遠的地方,嫌棄地不肯再近一步,仿佛嚴疏是什麽一沾就死的病毒。
“好過你這種沒機會的人。”嚴疏淡淡一笑,他的眼神如刀,赤|裸裸刮在程宣遠身上。
“是,你當然比我有機會,大主播。”程宣遠反笑,他陰陽怪氣地念着,加重最後三個字的發音。
嚴疏沉默一秒,眼底陰郁着暗色,而後又笑着擡擡臉,頭頂的燈光便落下來,照亮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過獎,沒有當街對小部員非禮耍酒瘋的人有能耐。”嚴疏禮貌裏帶着嘲諷。
“沒名分的也只會暗地裏做手腳。”程宣遠牙根癢癢。
“前男友,你這名分是好聽。”嚴疏反口譏諷。
“這麽晚了還在外面,你想帶他去哪?”程宣遠突然想到什麽,他眯起眼抱着手臂,唇邊的笑不友好亦不純潔。
“彼此彼此吧。”嚴疏想起了先前看的微信消息,心思一沉。
“我沒你會玩。”程宣遠的視線落在唐轸身上,那人一笑起來臉上就有酒窩,深深淺淺能盛進月光,讓人不舍占有,只敢遠觀。
鐘欣城和唐轸加完了微信,同時轉頭看向在一旁狀似愉悅談心的師兄們,只見嚴疏和程宣遠同時一副慈祥的表情,肩并肩站得整整齊齊,連程宣遠這種“誰都欠我二五八萬”的負債臉都難得露出幾絲笑意。
“欣城,我們走吧。”
“唐轸,車來了。”
嚴疏首先跨出一步,他無視唐轸好奇的目光,親切自然地握住鐘欣城的手,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向前走。
鐘欣城感覺得出嚴疏有些不對勁,卻沒有掙脫。
下意識不想,不想拒絕他。
無論帶他去哪,鐘欣城只會點頭同意。
鐘欣城與唐轸擦肩而過,向着不同的方向前進。
月光極盛,層雲也無法掩蓋。
他們走回宿舍樓,嚴疏執意要送鐘欣城回去,拿了一套自己年紀大就要負責保護小朋友人身安全的說辭,鐘欣城拗不過,索性由着嚴疏跟随。但到了宿舍樓下刷了兩遍樓卡、敲了一分鐘門也沒開,鐘欣城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整片宿舍樓陷在比他走時更濃郁的黑暗中,樓外應急通道的指示燈已然熄滅,鐘欣城掏手機打算求救,一看第一條群裏的消息便眼前一黑。
“@所有人,各位同學,由于校施工影響,校園電網将在今日23:30-明早6:00進行檢修,教學樓、實驗樓、宿舍區将全面停電,宿舍樓樓門無法開啓,望各位同學及時回舍,減少外出,以免影響第二天的課程。”
鐘欣城生無可戀地放下手機,站在樓門前仰望樓上的窗,後悔都來不及。
導致他沒能及時看到消息的是誰?
是偏偏不打野的言無聲!
鐘欣城還想着今天晚上是露宿街頭還是挪窩橋洞,豎着耳朵忽然聽嚴疏笑着道:“我也回不去了。”
“跟我來麽?”
當鐘欣城渾渾噩噩跟着嚴疏走過酒店前臺、坐上通往八層的電梯、踩在靜音軟地毯上、盯着嚴疏用房卡開門,暖黃燈光一亮,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置身何地。
就在剛剛,嚴疏帶着小朋友開了一間雙人房——且他們先前為了進網吧,都心思細膩地帶了身份證。
雙人間很貴、但裝潢極好,正中央的大床鋪着軟薄被子,并排放置的枕頭親密地挨在一起。鋪着地毯的小茶桌旁有個書桌,獨立衛浴除了淋浴頭還有大浴缸。
嚴疏像進自己家一樣随意,脫了外套站在床邊,回頭對着鐘欣城笑着道:
“這床夠大,還不錯。”
不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