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勺:有什麽比老婆送得夜宵更重要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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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奶狗,是徐三爺眼裏的奶狗。
陷入愛情的男人,總是不講道理的,陷入愛情的徐三爺,格外不講道理。
一場以如何扶持老板男朋友迅速上位為核心話題的緊急會議順利閉幕,短短二十分鐘之內,袁灼的個人資料在徐家高層之間迅速傳開,在窮鄉僻壤閉門思過的關越掀開了臉上的前男友面膜,對着快要震炸的手機翻了個白眼。
刑岩是唯一一個沒急着走的,已經邁出大門的老趙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特意換下了八卦到兩眼放光的欠揍表情,專門神情肅穆走回來的拍了拍他的肩頭,給他安排了一個天降勝竹馬的苦情劇本。
“那啥,小石頭啊——你喜歡什麽樣的跟師父說,師父再給你找,三爺到今天也不容易,你可別鑽牛角尖,改明兒師父給你物色個更好的。”
“.…..”
越是年輕時候叱咤風雲的,就越容易在中老年階段加入家長裏短八卦天團。
刑岩自知解釋就是掩飾,只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送走了自己日益不着調的師父。
老趙和徐老爺子從前總會把他和溫瑾當成一對,倆老頭年輕時候都是仗着信息素橫行霸道的狠角,經常湊到一處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私底下還曾經認真研究過這麽多年他不下手,到底是因為身體不行還是腦子不行。
會議室的原木門關合,刑岩近前一步,極有分寸的停在離溫瑾半米的地方,伸手撿起空空如也的一次性塑料杯,反手扔去了角落的垃圾桶裏
“三爺。”
溫瑾陷在寬背的扶手椅裏,踩着帆布鞋的雙腳在純黑色的手織地毯上劃來劃去,袁灼買的狗狗襪子裹着他細瘦的足踝。
“邵旸要動城西,機會合适,可以出手幫一把。”
“好。”
“我要這兩瓶藥,買完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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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公事,一件私事,溫瑾顯然對第二件事比較上心,他輕車熟路的從刑岩褲兜裏摸出手機,往備忘錄裏輸了兩個藥名。
他動過手術的事情只有刑岩知道,後續的爛攤子便只有刑岩能幫他跑腿處理。
與腺體有關的手術是不可逆,現下的醫學手段再怎麽發達也只是人工幹預,很多與之相關的藥品根本沒有在國內得到許可。
刑岩瞥了一眼手機,溫瑾要的是靠人工激素刺激神經的幹預性藥物,這種東西的穩定性還沒有得到臨床認可,而且溫瑾後頸動過刀,一旦出問題,絕對不是再做一次手術就能解決的。
他是見過袁灼的,所以他打心眼裏覺得溫瑾只是一時興起,袁灼不值得溫瑾去做這種改變,,至少現在的袁灼不值得。
刑岩沒有像以往那樣痛快應下,他沉默少頃,常年緊繃的撲克臉上多了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放心,費用我報銷。”
從某種角度上講,溫瑾是個很好的老板,堅決不占員工便宜,他起身抻了抻發酸的腰,誤解了刑岩的沉默。
還是那句話,徐雲升骨子裏薄情。
他信任刑岩,依仗刑岩,但他不會與刑岩交心,他不會同刑岩講什麽生死與共,赤膽忠心,他只會從最客觀冷靜的角度維護這個自幼陪同他長大的兄長。
他們只會有福同享,不會有難同當。
難是他徐雲升一個人的,他從不認為自己有讓人替他分擔的資格。
徐雲升分化的很晚。
二十二歲的時候,邵旸在午夜時分坐上飛往外省的航班,他在停機樓裏眯了一覺,趕了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去歐洲的一家私立醫院切除了腺體。
他沒能分化成一個Omega, 也沒有必要變成一個Omega。
大局風雨飄搖,切除腺體幫助他節約了大量的時間,他不會有易感期和發情期,不會有情感的偏移,更不需要依附于別人的信息素,他成為了徐家的繼任者,一個真正合格且出色的繼任者。
溫瑾這個身份,是那場手術唯一的後遺症。
切除腺體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他的身體狀态,他開始有了失眠的毛病,經常整夜無法入睡,他試過很多種方式,甚至像老爺子當年那樣,找個山頭開荒種地,種樹挖井,試圖用原生态的生活節奏解決問題,但都沒有多少成效。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成天泡吧撩閑的關越繞過刑岩,特意拖着他去玩了一遭,玩得晝夜颠倒昏天黑地。
烈酒、雪茄、好看懂事的Beta、高大俊朗的Alpha,美人鄉消磨心神,關越如魚得水,他走馬觀花,一夜過去,他昏昏沉沉的回了家,終于困得倒頭就睡。
他現在的酒吧就是這麽開起來的,他身份特殊,天天出去泡場子給人送錢不是個事,自己盤個店面還能順手賺點錢。
有關酒吧的事情,徐雲升誰也沒告訴,他悄悄給自己做了一個新的身份,用得是随機生成的名字。
剛開業那會他只有閑暇時間才能過來,後來時局穩定,他便光明正大的退居二線讓刑岩折騰,晚上賣酒,白天補覺,小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直到有一天晚上刑岩連着掀了對家五六個場子,身上帶了傷,得找個地方收拾利索,他才不情不願的給刑岩報了地址,讓人家過來換身衣服吃口飯。
——然後就用一碗海鮮面,把取槍子都不用麻藥的刑岩活活送進了醫院腸胃科。
袁灼是勇士,單從他覺得溫瑾做飯好吃這一點上,他就是值得徐家上下敬佩的勇士。
他并不知道溫瑾背地裏在忙活什麽,也沒有察覺到城裏好像變了風向,他忙着打點他那一畝三分地的小地盤,邵旸查得嚴管得寬,城西風聲緊,難免有人來城東搶地盤,幾家稍大一點的場子都應付不來,一連幾日,總有人主動找上門來請他幫忙。
事業起色,好運氣攔都攔不住,袁灼春風得意,小狗尾巴翹得老高,整天蹲在溫瑾面前扒拉着手指頭算他又拿了多少保護費,離他心心念念的大床還有幾塊床板。
短短一周的時日,城東有頭有臉的店面都跟袁灼有了聯系,袁灼走在街上,總會聽見此起彼伏的“袁哥”。
只是事業輝煌就意味着加班加點,袁灼手底下沒那麽多人手,場子一多看不過來,連他自己都得親自上陣。
他連着泡了三天夜場,被跳鋼管舞的小Omega熏了一身甜呼呼的牛奶味,溫瑾是聞不出來這種味道的,可架不住他自己心虛,愣是找個澡堂子沖了倆小時的澡,又頂着一腦袋水珠跑回了店裏,成功在夏末秋初得了感冒。
袁灼活那麽大,只受過傷,沒生過病,壓根不知道該吃什麽藥,而且興許是因為最近幾天累大了,他這感冒沒那麽容易好。
可病歸病,事業歸事業,眼見着差一點點就能買大床,袁灼很敬業的帶病上崗,繼續貓在烏煙瘴氣的場子裏,等着同行茬架找事。
不過,這一晚,他沒等到同行,反倒等到了便衣出行的邵旸。
邵旸私底下的衣品很好,深灰色的短款風衣是才上過時裝周的好牌子,他坐去袁灼對面,輕車熟路的到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給袁灼,态度友好,目光謙和,要不知情的旁人看去,只當他是在獵豔搭讪。
夜場裏或多或少會灑一些刺激神經的東西,邵旸的信息素很特殊,他的信息素不是一個确切的味道,更像是兩種東西混合在一起。
澀苦,醇香,濃烈,像煙草和烈酒相互雜糅,又像是泡過威士忌的雪茄,獨一無二,直入魂魄,每一個細枝末節的氣味分子都透着典雅的貴氣。
“別緊張,我今天休息,不是公務。咱們喝一杯?”
情敵的信息素比自己好聞怎麽辦?
一般人可能會吃醋,憤怒,嫉妒,但袁灼沒有。
——因為他感冒了,他聞不到。
袁灼無動于衷的搓了搓鼻涕,特意用搓鼻涕的那只手把酒杯退了回去,很是成功的讓邵旸面上有了一絲裂痕,
“不了,一會老婆送飯,喝了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