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褚涼月20歲那年,收到了褚健送的第一份禮物,一輛奔馳跑車。
盡管那時褚為康已經換了五六輛汽車,她還是很高興,一直開到現在。
今天,她把車留在了褚家。
從別墅區出來,正欲拿手機叫車,卻在擡頭的瞬間,看到蔣遲站在馬路邊上。
她心跳亂了一拍。
收好手機,沖着他大步跑去,此時的蔣遲展開雙臂,面帶微笑看着她。
她眼睛含笑,沖進他的懷抱。
溫暖堅實,她願意沉溺。
“你怎麽來了?”
蔣遲不大會說話,誠實道:“昨天聽你提了一句回來還車。”
即使知道她不會無車可坐,他還是來了,力所能及給她最好的呵護。
“來得正好,不然我就要走回赤烏了。”語氣裏的撒嬌渾然天成。
知道她在迎合他,蔣遲輕撫她的頭頂,極盡寵溺。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準備上車回赤烏,剛好後面上來一輛車,停在他們後面。
車裏的人狂按喇叭,她不耐地往後看去,徐時衍這個騷包帶着墨鏡,沖着她勾手指。
褚涼月本不想搭理,但他按個沒完。
Advertisement
“徐時衍,你腦子有病就去看醫生。”
她走到車旁邊,因為心情不錯,語氣倒顯得溫柔。
“我第一次知道你有重色輕友的毛病。”他摘下墨鏡,不爽地看着前面的蔣遲,“他有什麽好的,不就一副好皮囊嘛,至于撇下哥們兒,跟他走嗎。”
“你覺得他不好?”
“啊。”徐時衍不屑道:“哥們兒給你重新物色個精英男,要啥有啥,你趕緊把他甩了。”
“……你像個老鸨。”
徐時衍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這都什麽玩意兒啊。
“我勸你對蔣遲好點,要不然你會後悔的。”
徐時衍切了一聲,“後悔?我就不知道這倆字怎麽寫。”
褚涼月罵了句,“文盲。”
徐時衍喋喋不休,似乎不把她拉上車就不罷休。兩人僵持間,一只手搭在了車窗上,兩人紛紛看向手的主人。
褚涼月:“我馬上就好。”
徐時衍:“喂,你不要不識好歹,我們家褚涼月不是誰都能拐去的。”他眼神從上到下的打量,真不知道褚涼月看中他什麽,除了帥點身材好點還有什麽好處,行吧,看在他救了幾次褚涼月的份上,可以稍許加點分,但是……
徐時衍視線停在蔣遲的手上。
卧槽,一模一樣的痣。
手也長得一模一樣。
他不可置信地道:“你是……moon?”
蔣遲眸光微閃,把手收了回來。
他一激動抱住蔣遲往回收的手,仔仔細細查看,以前見過那麽多面,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他的手,現在才發現,這特麽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啊。
“褚涼月。”
她啊了一聲,瞬間有種看好戲的心态。
“這手是不是一樣?”
“好像是吧。”
“moon!大佬!偶像!我的親娘诶。”
“……”
“……”
褚涼月:“你不要亂叫。”
方才還面露不屑的徐時衍,此時仿佛看到了天神降臨,話都不敢跟蔣遲說了。
“我不識好歹地問一句,你能不能幫我邀請偶像去寒舍坐坐?”
“你自己說啊。怎麽,怕了?”
褚涼月往旁邊退了一步,示意他自己親自開口。
這特麽哪敢啊,他激動得話都說不清了。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偏過頭問蔣遲,“去他家嗎?”
結果,蔣遲反問她:“你想去嗎?”
徐時衍瘋狂點頭。
褚涼月探過去,在他耳邊問了句話,“現在還反對我們嗎?”
“不反對。”
何止不反對,他甚至覺得褚涼月高攀了,看來結婚的時候,得給她多準備點嫁妝才行。
蔣遲開着車,跟徐時衍回家,褚涼月坐在副駕駛,心裏一直默念他的英文名,moon,月亮。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興致勃勃地問他,“這個名字該不會是因為我取的吧。”
“對。”
我靠,還真是。
有點浪漫,又有點點心酸。
“不過,只用過一次。沒想到徐時衍竟然會玩我的游戲。”
何止是玩,甚至都上升到真人崇拜了。
回去的路上,短短幾分鐘,褚涼月再次把徐時衍和游戲有關的事情跟蔣遲說了一些。直到進入徐時衍家,蔣遲才真正把徐時衍和他的游戲聯系起來。
客廳的牆上,電視櫃旁邊都放着關于游戲的畫畫,視線定格在那張手的照片上。
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拍過這張照片。
“偶像,我可不是癡漢男,就單純的仰慕你。”
“這張照片……”
“托朋友找的。”
蔣遲點頭,到底沒有說什麽。
徐時衍從進屋開始,整個人都飄飄欲仙,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襲來。他帶着蔣遲參觀了自己的游戲房,準備了一大張游戲海報,讓他簽名,甚至還拉着他拍照。
褚涼月給他們拍完第十張照片的時候,耐心完全耗盡。正欲發作,蔣遲早就注意到她的狀态,拉着她的手,對徐時衍道:“我們先回赤烏,你有時間過來玩。”
“好好好。”
臨走前,徐時衍說什麽都要抱一抱蔣遲。
褚涼月在旁邊冷眼旁觀,總覺得這貨要跟她搶男人。
“重色輕友。”她嘀咕道。
蔣遲率先出去,徐時衍見他走了,激動大喊,“原來夢想成真是這種感覺。”
“褚涼月,你這輩子都不準跟他分手。太感謝你了,只要你在,我就能天天看到偶像。”
“你冷靜點。”
徐時衍當然冷靜不下來,他直接跑到赤烏去租了間屋子,天天守在蔣遲的店裏,任憑褚涼月冷嘲熱諷,都雷打不動天天去。
直到那天,蔣遲不知跟徐時衍說了什麽,這貨才從赤烏回去。
股東大會,董事會成功彈劾褚健,褚涼月當選褚氏集團ceo,褚健氣得當晚住進醫院,阮玉梅沒日沒夜地在醫院照顧,褚為康去公司鬧了幾天,她任由他鬧,沒過幾天就沒有激情了。
後來,他又特地跑來幸災樂禍。
“爸立遺囑了,把所有的財産都留給我,沒你的份。”
她哦了一聲,繼續幹活。
她的目的就是把褚健和褚為康的男性自尊踩在腳下,從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看來,她做到了。
這就夠了。
臘月二十八,褚氏集團提前放假。按照往年的習慣,褚涼月計劃和徐時衍回美國過年。他們倆都是家庭中極易被忽略的人,過不過年完全不重要。
今年更特殊點,褚涼月和家人鬧掰了。
她準備買機票的晚上,蔣遲來找她,手裏提着酒釀元宵給她當夜宵。
跟他在一起的幾月,多年保持體重的褚涼月,成功長胖。她嚷着要減肥,蔣遲費盡心思研究美食,減肥計劃徹底泡湯。
蔣遲把酒釀元宵盛出來,放在她面前。外面寒風肆虐,像要下雪的前兆。
她手裏抱着熱乎乎的酒釀元宵,心裏暖暖的。
“過年有什麽計劃?”
“和徐時衍去美國吧。”
蔣遲知道她和徐時衍的感情,從未吃過醋,倒是徐時衍常常來找他,他怕她亂想。趁着她吃元宵的空隙,他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沒過多久,褚涼月的手機響了。
她随便看了眼,道:“徐時衍爽約了。”
“那你跟我回家過年吧。”
“……”
她驚呆了,手裏的一湯匙元宵都忘記吃。
“你這是……”
蔣遲不自在地咳了聲,“過年熱鬧點比較好,綿綿也想讓你去。”
“你想嗎?”
“當然。”
于是,第二天上午,褚涼月收拾好東西跟蔣遲回家。
山裏海拔高,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蔣遲應該提前打過招呼了,家裏人都沒有表現出意外,唯獨蔣母格外激動,接過褚涼月買的禮物,當場來了句,“你第一次來我就覺得你像咱家人。”
當時所有人:“……”
就差沒說像兒媳婦了。
比起第一次來,褚涼月自在多了。飯桌上的聊天話題,她偶爾能參與兩句。大家都很尊重她,愛護她,連個椅子都不讓她拿。
蔣母說,他們蔣家有傳統,家裏男人幹活,女人想做就做,不做就享福。
蔣遲回來後,把他的卧室收拾出來,褚涼月正式住進了他的房間,而他則住旁邊的小卧室。
中午吃過飯,天氣稍微暖和點,他才帶着褚涼月出去散步。
這次還是去菜地和小溪,唯一不同的是,兩人十指緊扣。
臨近過年,村子裏越來越熱鬧,許多外出務工的人都回家準備過年。每經過一戶人家,都有人熱情問候。
“蔣遲回來啦。”
“喲,小遲帶着女朋友回家啦。”
還有人問,“什麽時候吃喜糖啊。”
蔣遲笑着回應,唯獨吃喜糖的話題他打馬虎眼過去了。
兩人看完地裏的大白菜和菠菜,又去了小溪邊。
褚涼月的手比常人要冷,他抱在手裏搓了又搓,怎麽都捂不熱,幹脆放進自己兜裏,兩只手揣進窄窄的兜裏,緊握着,暖和極了。
褚涼月的心裏更暖。
“阿月。”
“嗯?”
“會覺得膩嗎?”
蔣遲看着褚涼月認真拍照的樣子便覺得滿足,但他仍不自信。
“不會呀。”
褚涼月收起手機,認真回視他。
在一起這麽久,她都沒有膩過,也不讨厭親密接觸,甚至很喜歡靠近他的感覺。所有在別人身上出現的問題,在他那裏,都不是問題。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與衆不同。
“徐時衍邀我一起創立游戲公司。”
“真的?”褚涼月替他高興,“這貨總算做了件正事。”
蔣遲也跟着笑,“他做的事可不少。在過去的十幾年裏,把你照顧得很好。”
“他該不會用這個來威脅你吧?”
“沒有,其實我也有這個想法。”
他們不在乎身份懸殊,但別人會在意。他不希望別人提起褚涼月,就說她找了個不中用的男人,更何況,游戲一直是他的夢想。
褚涼月替蔣遲感到高興,一整天,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蔣綿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邊。
“嫂子。”
“啊?”
見她一臉震驚,蔣綿也懵了,“我哥又沒求婚啊。”
在她的追問下,她才知道,從臘月二十八開始,他便謀劃要求婚,那晚沒求,他又準備今天去小溪邊求婚,結果,還是沒有。
“我哥到底怎麽想的啊。”
她知道蔣遲在想什麽。
“綿綿,你先別跟你哥說我知道這件事。”
“好。”
除夕夜,衆人吃過年夜飯,守着電視看春晚,老人家難得熬夜,一個個吃瓜子醒瞌睡,蔣綿等人還湊了桌麻煩,陳星宿也跑來湊熱鬧。
春晚看了許久,褚涼月有些瞌睡,靠在蔣遲的肩上睡了會兒,再醒來時,外面有人在放煙花。
城市禁煙花好幾年了,她很少再看到。
“想出去看看?”
“嗯!”
絢爛的煙花盛放在小山村裏,打破寧靜,帶來熱鬧。
褚涼月被包裹在蔣遲的懷裏,看着絢爛的煙花,她擡眸,看着蔣遲,心裏暖暖的,第一次有了未來可期的感覺。
“蔣遲。”
“嗯?”
“要不要跟我結婚啊。”
蔣遲:“……”
褚涼月感覺到身後的男人,過于激動,全身都在顫抖。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掏出準備許久的戒指,單膝下跪。
他剛要開口,就已哽咽。
“阿月,我請求你嫁給我。”
“好。”
褚涼月不停點頭,兩個人熱淚盈眶,未說出口的話都在他們的淚水中,表達出來。
農歷三十,是新月,地球上卻看不見。
曾經每晚都要看到月亮才能安然入睡的男人,再也不怕看不到月亮。
因為,月亮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