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品發布會迫在眉睫，褚涼月帶着蔣綿奔波于各個城市，不斷尋找和對比，終于在某天傍晚，找到了合适的皮料。
距離發布會僅十天，為了節約時間，當天晚上，她們便馬不停蹄往回趕。
回到赤烏，已經淩晨兩點。
她早已習慣連軸轉，黑白颠倒，連續出差都是常有的事。
不過，蔣綿卻受不住。她從上飛機便開始睡覺，下機後幾乎是被拎着走出來的。
眼下到了門口，她還沒有醒。
“綿綿，醒醒。”
褚涼月停好車，輕輕拍了拍蔣綿的手臂，後者紋絲不動，只有輕微的鼾聲傳來。
昏黃的路燈，樹影晃動，周圍一片寂靜。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大抵是被傳染，一陣困意襲來，她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正想開窗，讓夜風叫醒她，餘光瞥見一道颀長的身影，步履堅定，緩緩向這邊靠近。
褚涼月解開安全帶，下意識對着後視鏡整理發型，拿出粉餅想要補妝時，她突然洩氣地扔回包裏，直接開門下車。
蔣遲就站在駕駛室的門前。
兩人幾天沒見，也沒有過交流，彼此都很沉默。
直到蔣遲将保溫桶遞給褚涼月，才勉強打破沉默。
“喝點粥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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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勾勾盯着不鏽鋼保溫桶，突然想起，以前，褚為康出差回來得晚，阮玉梅也會給他準備吃的。
她從來沒有這個福氣。
一天沒吃飯，早已餓得沒有知覺。
“綿綿告訴你的？”除她以外，她想不到別人。
“嗯。”蔣遲點頭，見她眼皮耷拉，十分困倦，便說:“我先帶綿綿回去休息，你也早點睡，身體要緊。”
他徑直朝副駕駛走去，車燈照在身上，她終于看清他的模樣。
目光溫柔堅毅，雙手能撐起一片天，也能洗手做羹飯。
這樣的人，理應獲得幸福。
“蔣遲。”她輕輕叫他。
“你以前見過我吧。”
蔣遲腳步頓住，身體緊繃，他垂眸盯着地面，拳頭漸漸捏緊，深吸一口氣，緩緩回頭，看着凝視他的人，一字一句道：“我之前……”
他聲音不大，一陣風吹來，樹葉的沙沙聲将他的話吹散，他還沒來得及再大聲點，褚涼月再次開口。
“我是說在網上見過我。”褚涼月突覺措辭不嚴謹，又加了句，“那些報道，你應該看過。”
蔣遲緊捏的拳頭緩緩松開，手心裏都是汗，“看過。”
“嗯。”
褚涼月點點頭，突然不知該從何說起。她沒有打過腹稿，甚至之前都沒想過面對他。他的感情表達很隐晦，一般人感覺不到，在她看來，那些都是赤.裸.裸的告白。
正因如此，她才更需要坦誠。
“那才是真正的我，不甘于平淡，熱衷新鮮感。你是個好人，會有更好的女人等你。”她一口氣說完，并沒有感到輕松，見他神色黯淡，她持續加碼，“你喜歡溫柔賢惠的女人對吧，我永遠都不會成為那種女人。”
說完，她連車門都沒關，轉身就走。
目睹了全場的蔣綿，忙不疊開門下車，急忙喊：“哥，你快去追啊。”
“有用嗎？”
“……”
“她在把我往外推。”
普普通通的幾個字，卻字字誅心，蔣綿看着蔣遲垮下來的肩膀，心疼極了。
她的哥哥，從未對誰這般傾心，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替他受這份傷。
“哥，我們回家。”
褚涼月站在窗前，看着蔣綿陪蔣遲進屋，藍色的卷簾門被拉下，直到再也看不到。臨睡前，她喝了一杯酒，依舊輾轉難眠。
翌日，天氣陰，秋風早早登場，拂過樹木，帶來涼意。
褚涼月一早便趕到公司。
整理好昨天帶回來的材料，時間已經指向九點。新品發布會之前，除了不斷跳漲設計，還有開不完的會。
出門前，她打開微信，沒有任何消息提示，她很快關閉手機，徑直出門。
剛開門，就看到溫雅拉着蔣綿在說悄悄話，不時還往周圍看一眼。往這邊看時，溫雅停頓了下，白了她一眼，又轉過去，拍着蔣綿的肩膀，說了幾個字便走了。
她闊步上前，蔣綿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到來，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她不動聲色，淡淡地說了聲，“來了。”
蔣綿點頭，“我哥說不能耽誤工作。”
他還是他，充滿理性。
“嗯，東西都在辦公室。”
說完，她往會議室走去。
會議關于新品發布會的流程，讨論了一上午，策劃部的同事說得口幹舌燥，她也好不到哪兒去，不僅累還很餓，饑腸辘辘的感覺，她這才想起來，蔣遲給的粥還放在玄關處。
會議結束，她急着回去看粥還能不能喝，沒成想被溫雅攔在了辦公室。
“你想幹嘛？”
她清楚溫雅來者不善。
“看你這麽忙，給你添點堵呗。”溫雅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一天沒吃飯，餓得胃難受了吧？高中那會兒，你就不吃飯，為了身材至于嗎？”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難道不是嗎？堂堂褚家大小姐，會沒錢吃飯？”溫雅大喊。
褚涼月輕嗤一聲，不願多說。
溫雅上下打量她，天鵝絨旗袍，胸前別着精致的珍珠胸針，儀态大方。她嫉妒得發狂，就是這樣的女人，勾走男人的魂，搶走她的初戀。如果不是她，她早已結婚生子，過着幸福的生活，也不至于被一個老男人……
“褚涼月，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什麽要搶我男朋友？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阿雅，我沒有。”
“別叫我，你不配！”溫雅面容失色，明明是來找別人不痛快，最後卻落荒而逃。
褚涼月在原地待了好久，直到眩暈感令她站不穩，她才撐着辦公桌，深呼吸，故作無事的離開辦公區。
她驅車回去，上旋轉樓梯時，下意識看了眼對面，大門緊閉。
她沒有停留，上樓，開門，拿着保溫桶去廚房，一些列動作一氣呵成。
幸好，粥還沒有壞。
一碗小米粥進肚，她才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保溫桶裏還剩一點粥，她沒有喝，直接盛出來放進冰箱，又把保溫桶仔仔細細洗幹淨，擦幹，重新放回玄關。
她沒有休息多久，便馬不停蹄往T城趕，發布會會場初步定下來了，她需要去現場視察，順便回家。
被老板遺忘的肖圓，每天在工作室混吃混喝，除了撩漂亮的小姐姐外，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給設計師小姐姐們訂餐。
突然接到老板的指示，她激動得抱住手機，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幾遍消息。
老板，總算想起她了。
工作雖然沒有在工作室輕松，但抱着帶薪減肥的美好祝願，她幹得十分起勁。
跑遍T城大大小小的場地，和不同的負責人溝通，最後總算找到了合适的場地，圓滿完成任務。
然而，她在會場喜滋滋地等待老板到來，順便求一波誇獎，最後，卻被放了鴿子。
老板不來會場，直接回家了。
每次回家，老板的心情都不大美麗。肖圓想及此，攔了輛出租車，準備先去老板的公寓。
剛下電梯，旁邊的電梯“叮”了一聲，也有人下來。這裏是一梯兩戶，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她腳下生風，打開大門，就想溜進去，卻在關門的瞬間被攔住。
徐時衍越過她，直接擋在了門上，她插翅難逃。
“小湯圓，你在躲我。”
他彎下身，直視她，“該不會喜歡哥哥吧？”
嘔—
肖圓忍不住惡心，一邊幹嘔，一邊往衛生間跑。
她真不是故意的，一個小時前，她剛吃了碗狼牙土豆，稍微沾點汗就惡心。
徐時衍嘴角抽搐：“至于嗎？”
可太至于了。
肖圓決定将計就計，他說一句話，她就故作惡心的樣子。次數多了，徐時衍便回過味來，小湯圓是在逗他玩。
“不鬧了，你老板呢？”
“回家啦。”
肖圓也鬧夠了，拿起吸塵器開始幹正事。等她悶頭收拾完，準備給花架澆水時，徐時衍跟大爺似的，倒在沙發裏玩游戲。
這人跟軟骨頭似的，能躺着絕對不坐着。她努努嘴，到底沒有說什麽。
她才懶得管那麽多。
她拿着水壺往落地窗走，突然背後一聲“卧槽”，她詫異回首，就見徐時衍風風火火地往大門走。
“出什麽事了？”肖圓警覺。
“有人盜你老板的設計稿。”徐時衍撂下這句話，便沒了人影。
肖圓趕緊追上去，兩人到達工作室時，屋裏只有褚涼月一人。
她背對大門，仰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兩人面面相觑，誰都沒有上前打擾她。
過了片刻，褚涼月才回首。
“你們來得正好。”她語氣極淡，沒有情緒，“肖圓，找人查下這個賬號。”
“好。”
肖圓拿着資料，去工位上打電話。
徐時衍看向褚涼月，“熟人作案？”
“應該是。”
她從老宅回來時，恰好碰到褚為康，對方幸災樂禍，還不忘警告她，“不要高興太早。”
“設計稿都誰看過？”
“我和……”褚涼月眸光微閃，“你別管了，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是蔣遲的妹妹吧，前幾天你帶着她出差，她肯定看過設計感。”
“徐時衍，未經調查過的事妄下斷言。”她雙手環胸，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如蝼蟻般的車輛和行人，“我相信綿綿的為人，再說了，她沒有理由洩露設計稿。”
“你剛拒絕蔣遲，兩兄妹指不定想怎麽報複呢。”
“他們不是那種人。”褚涼月極其肯定。
徐時衍：“……”
算了，不氣不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