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電梯停在九樓，褚涼月只猶豫了一秒，便闊步出去。
褚健表面說公平競争，但暗地裏給了褚為康不少好處，單從辦公環境就可見一斑。
出電梯右轉，入目便是巨大的“有為游戲”logo，前臺站着兩位凹凸有致的美女，十分符合褚為康的審美。
褚為康似乎在她身上安了監控，她剛出現在九樓，他便慌忙從辦公室跑出來，見到她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變得氣定神閑起來，臉上挂着若有似無的笑。
褚為康在褚涼月面前站定，雙手插在褲兜裏，語氣頗為嘲諷，“你來幹什麽？”
“來看看你是如何走向失敗的。”
褚為康氣得牙癢癢，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
“我的公司只會成功。”褚為康往研發區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我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蔣遲也不會來我這裏上班。”他毫不避諱道：“他可是我的王牌。”
“看來我猜對了。”褚涼月一副了然的樣子。
褚為康警覺，“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她看了眼研發區緊閉的大門，轉身離開。
褚為康似乎明白了她話裏的含義，氣急敗壞道：“褚涼月，就你這種來者不拒的爛女人，憑什麽認為蔣遲會中你的美人計？”
對方沒回應，他罵得更起勁了。
“天底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什麽東西。”
直到電梯門關上的那刻，褚為康才停止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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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罵完，只覺渾身舒暢，轉身準備回辦公室時，身體突然僵住。
蔣遲站在門邊，與他四目相對。
“你聽到了吧？”褚為康沉不住氣，急切道：“她是我妹妹，我太了解她了，她就是別人口中的爛貨。”
蔣遲眉目緊鎖，直視着褚為康的眼睛，看了許久，突然說：“既然是你妹妹，為什麽不好好待她？”
“……”
蔣遲走後，褚為康僵在原地。過了許久，他突然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把褚涼月的黑料，都放出去。”
傍晚，一輛墨綠色的皮卡停在焊接店前面。
蔣遲從車上下來。
他身着白色襯衫，袖口微微撩上去，手裏提着筆記本電腦，垂頭往店裏走去。
褚涼月坐在車裏，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身影。
落日餘晖恰好灑在他身上，久違的暖意襲來，她打開車門，徑直朝對面走去。
蔣綿和陳星宿都在店裏，她進去時，兩人慌忙放下手機，面面相觑。
手機屏幕還亮着，她瞥了眼，上面都是她和不同男人的合照，大多都是偷拍的。
看樣子，這麽多年，褚為康沒少派人監視她。
“涼月姐……”蔣綿支支吾吾喊了聲，便再沒有聲音。
也對，之前說眼見為實，現在看到照片，她的心裏應該有自己的判斷了。
“我先走了。”
沒什麽好反駁的，她只好打道回府。
恰好這時，卧室門從裏打開，蔣遲換了件舒适的白色T恤出來，看樣子剛洗過澡，頭發還在滴水。
“今天的活幹完了嗎？”他沉聲道。
陳星宿和蔣綿一聽這話，趕忙溜出去幹活。
屋裏就剩下他們兩人。
“吃飯了嗎？”
“嗯？”褚涼月垂眸，盯着地上的插線板出神，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話。
“廚房裏有茶葉蛋。”
蔣遲說話的同時轉身，再出來時，手裏端着一盤剝了殼的茶葉蛋，濃濃的香氣撲鼻而來。
“今天早上剛做的，吃吧。”
他把盤子放在桌上，轉身就去拿工具，準備幹活。
好多天沒吃茶葉蛋，她食指大動，接連吃了兩個，吃的速度過快，她險些噎住。
想要去找水時，蔣遲端着一杯水從廚房出來，“慢點吃，別噎着。”
褚涼月怔住。
他明明在幹活，但又好像時時刻刻關注着自己。
茶葉蛋吃完，她又喝了杯水。想要說點什麽，又怕打擾他工作。
糾結之際，外面突然沖進來一個身影。
穿着度假風的襯衫，像陣風一樣，沖到她面前。
“可算找到你了，你怎麽不接電話啊。”徐時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嘴巴卻跟機關槍似的，說個不停。
“手機給我。”
褚涼月雙手一攤，“在車上呢。”
徐時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難怪不接電話。”他拉着她的手臂，直接将人帶出店鋪，穿過馬路，徑直上了褚涼月的車。
兩人坐到車裏，褚涼月才開口，“怎麽了？”
“網上的消息都看到了？”
“嗯。”
她聲音冷淡，并沒有被負面消息打擾。
徐時衍一下子火了，“我看到消息，擔心得不得了，結果你竟然在這裏泡男人？”
他發完火，看了眼冷靜自持的褚涼月，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聲音便有所緩和，“蔣遲也知道了吧。”
褚涼月眸光閃爍，靜默片刻，道：“應該吧。”
這件事是有預謀的傳播，速度和力度都很廣泛，更重要的是，褚為康傳播這些的目的，大概率針對蔣遲。
那他肯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徐時衍語氣已經從生氣變成了憐惜，“他什麽想法？”
“還沒來得及問。”褚涼月偏頭，頗為無辜地看着他，“就被你拉走了。”
徐時衍：“……”
怪我咯？
褚為康的确下了血本，把她幾年前的男朋友都挖出來了，若不是看到照片，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那麽多人談戀愛。
她窩在沙發裏，無聊地翻着頁面，翻到最新一張照片，竟然是她和韓晨的照片。
大概兩個多月前，她在酒會上認識了韓晨，她不記得兩人是怎麽開始的，只記得分手時，韓晨好像被她氣哭了。
當然，現在對他最大的印象，他竟然和蔣遲認識。
世界真小，T城真小。
放下手機，正想去窗邊看看，電話在這時響起。
她看着來電顯示，驀地笑出聲來。
這個世界真有趣。
“褚涼月，你為什麽要騙我？”
熟悉的聲音和語氣，她忍不住扶額。
“韓晨，我何時騙你了。”
電話那頭，韓晨哼了聲，“你不是說不喜歡遲哥嗎？”
“……誰告訴你，我喜歡他？”
韓晨氣鼓鼓地，在屋裏走了好幾圈，都沒辦法消化方才的聊天內容，他只要想到蔣遲說的話，他就頭皮發麻。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要跟自己的偶像搶女人了。
好在，韓晨還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蔣遲對他的交代，他依舊放在心上。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就說是不是吧。”
“我确實在追他，但我……”
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被挂斷了。她看着漸漸黑掉的屏幕，有些哭笑不得。
片刻後，她換了身黑色及膝裙，把頭發挽起，露出好看的天鵝頸，穿上帶着銀邊的細跟鞋，迎着夜風，緩緩走向馬路對面。
夜已深，店鋪裏只有蔣遲一人。
見她進來，他只擡頭看了眼，便繼續埋頭幹活。
她站在面前，看着認真工作的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他也是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和許多男人相處過，每個人見了她，都會心神不寧，即便強迫自己不看，最後都會忍不住，悄悄看她。
他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不把她放在眼裏的人。
不過，她現在才知道，他只是認真專注罷了。
果然，認真的男人最帥。
眼下，蔣遲便是如此。
“你應該看到新聞了吧。”褚涼月開門見山。
“嗯。”蔣遲停下手裏的工作，擡眸看她。
“有什麽想問的？”
說完，她發現自己竟有些緊張。
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這種事情應該不止一次吧。”
“嗯？”
她眸光微閃，嘴抿成一條線。頓了幾秒鐘，她才反應過來他的話，無所謂道：“沒數過。”
那就是很多次。
蔣遲沒再問，倒是褚涼月忍不住問他，“就問這？你不想知道以前……”
“不想知道。”他回。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我不在乎以前，現在和以後最重要。”
她擡眸，半真半假道：“我只在意當下。”
從前和以後，于她來說，都太遙遠。
風愈來愈大，拍打着樹枝，刷刷聲漸起。
兩人沉默良久，一通電話打破僵局。
蔣遲接起電話，沒說幾句便挂斷電話，然後，他便去屋裏拿筆記本電腦出來。
直到他忙完，關電腦的時候，她才開口，“你真去褚為康的公司了？”
他不答反問：“你希望呢？”
她眼睛直視着他，他也不甘示弱，回視她。
最後，她敗下陣來。
“随便。”
她丢下兩個字，落荒而逃。
“褚涼月。”他叫住她。
“蔣遲。”她回身，意味深長地回叫。
兩人對視片刻，幾乎是同時移開視線。
“走了。”
她轉身，毫不猶豫地往回走。
直到回到家，關上門。她抵靠在門上，身體緩緩往下滑，最後無力地坐在地上，頭埋在臂彎裏，整個人很難平靜。
剛才，蔣遲在給她機會。
似乎，她提什麽無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
她明明都拒絕了，他還不死心，最後叫她的那刻，她的勝負欲爆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褚涼月，差點就回來了。
可是，她承受不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