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剛放上桌，就聽蔣綿嗷嗷大叫。
“我早就想喝這個啤酒了！”
她拿起深棕色的酒瓶，左右端詳，還沒看夠，視線又被旁邊的吸引，是她點名要的櫻花酒。
粉紅色的果酒，裏面鑲嵌了一朵櫻花，随着酒液流動。
“綿綿！”這邊陳星宿左手拿着一瓶紅酒，右手正在翻手機，“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眼瞎了？”
陳星宿将手機遞給蔣綿，雙手緊緊抱着紅酒，生怕掉了。
“這玩意兒真這麽貴？”
蔣綿：“何止啊，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年份好的酒，只能在拍賣會上買到，市面上好多造假的。”
蔣綿對着這瓶羅曼尼康帝，愛不釋手。
真沒想到，幾萬塊的酒就被随手放在塑料袋裏，這要是她的，得供起來天天膜拜。
“這瓶酒是從朋友手裏救下來的，當時他準備扔掉。”
褚涼月憶起徐時衍扔酒的場景，稀松平常，仿佛扔一袋垃圾。
蔣綿一臉震驚。
這是什麽神仙朋友，随随便便就扔幾萬塊。
“涼月姐，你朋友介意多個朋友嗎？平時不用聯系，就扔垃圾的時候叫我就行。”
褚涼月被她的樣子逗笑，“不介意，他最喜歡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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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綿，把酒放好。”蔣遲擲地有聲，她瞬間老實，默默把酒放下，怕不小心碰倒，還特意往裏放了放。
從小，蔣遲就教育她，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要碰。
她偷偷看一眼蔣遲，他的視線剛從涼月姐的身上移開。
他還說過：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不要輕易嘗試。
蔣遲從袋子裏拿出兩瓶青島啤酒，下颌微擡，示意蔣綿，“喝這個。”
蔣綿眼巴巴望着那瓶櫻花果酒，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把這瓶也喝了吧。”褚涼月提議，“這個度數不高，跟飲料差不多。”
蔣綿點頭如搗蒜，可憐兮兮地看向蔣遲。
“喝吧。”
蔣遲甫一松口，蔣綿拿起酒瓶就給褚涼月倒了一杯。
陳星宿也來湊熱鬧。
褚涼月順手把面前的酒遞給他，“人家戒酒了啦”
蔣綿手抖了抖，差點沒拿穩酒瓶。
這就表演上了？
不過，好像有點用力過猛。
“涼月姐，昨天你不還喝醉了嘛，怎麽突然就要戒酒啊。”
陳星宿砸吧砸吧嘴，還沒意識到褚涼月的變化。
“為了追到你師父呀。”
她聲音軟軟的，還加了點語氣詞，“我聽綿綿說，你師父可讨厭酒氣啦。”
陳星宿:好像哪裏有點不一樣。
“師父，涼月姐都這麽說了，你怎麽不表示下？”
方才還說兩人沒戲的陳星宿，這會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蔣遲：“她堅持不了多久。”
聲音冷淡，沒帶情緒。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人家，人家意志力很強的。”
陳星宿恍然大悟:“涼月姐，你怎麽變成臺妹了。”
褚涼月無辜的眼神看向蔣綿，後者也瘋狂示意:好像有點有力過猛了。
這時，門口進來一人，打破了尴尬的氣氛。
來人是隔壁面館的服務員，據說還是老板娘的侄女，裴倩倩。
裴倩倩進來時，拿了兩盒切好的水果。
見他們在吃飯，她把水果盒打開，給蔣綿遞了一盒。
“遲哥，你最愛的哈密瓜。”
她說着，把盒子移到蔣遲面前。
蔣遲點點頭，“多謝。”
陳星宿拿了張塑料椅出來，裴倩倩順勢坐在了蔣遲旁邊。
“這位是……”裴倩倩問得心虛。
其實，她早就認出來了。
不過，蔣遲那天的反應，給她的沖擊太大，她不想承認，寧願從未發生。
“涼月姐，師父的追……”陳星宿話說到一半，突然痛得龇牙咧嘴，“綿綿，你踩我幹嘛！”
“我還想揍你呢。”
蔣綿作勢要揮拳，被蔣遲攔下。
他介紹道：“蔣綿的同事。”
裴倩倩展顏，身體漸漸放松，“你好，涼月姐。”
褚涼月嗯了聲，以示回應。
看得出來，他們幾人關系熟稔。
蔣遲雖不大說話，但也習慣了裴倩倩的存在，不像面對她，總是臉色緊繃。
褚涼月比他們大幾歲，她性子偏冷，若不是蔣綿和陳星宿調動，她很少說話。
三人鬧作一團，說些只有彼此懂的梗，蔣遲靜靜看着他們鬧，氣氛愈發熱鬧起來。
她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游離在熱鬧之外。
看着裴倩倩和蔣綿鬧，不時還偷瞄蔣遲，她端起了酒杯。
陳星宿看手機的功夫，準備給自己添酒，拿起一看，連個底都不剩了。
左右環視一圈，發現褚涼月面前多了杯酒。
“涼月姐，你不是要戒酒嗎？”
“哦，沒忍住。”她聲音倦懶，無所謂道。
蔣綿光聽聲音，就知道褚涼月又喝醉了，她趕緊跑去廚房沖了杯蜂蜜水。
裴倩倩：“涼月姐喜歡喝酒啊。”
褚涼月拿起酒，指了指瓶身，懶懶道：“這是飲料，不是酒。”
裴倩倩瞥了眼蔣遲，小聲道：“女孩子還是少喝點酒比較好，滿身酒氣很難聞的。”
蔣綿端着蜂蜜水出來，聽到這話，有點不樂意了，“倩倩，你這是偏見。憑什麽男生可以喝酒，女生就不行啊！”
“……”
裴倩倩這話是說給褚涼月聽的，卻不小心把蔣綿卷入其中。她第一次幹這種挑撥離間的事，本就忐忑，這下更慌了。
“綿綿，我不是這個意思。”
蔣綿努努嘴，到底沒說什麽。
“師父，你看這條新聞。”陳星宿突然嚷道，“失去了半條腿的登山愛好者，靠着頑強的意志攀上了數座高峰。”
他一字一句的閱讀，讀到某處，狠拍大腿，“卧槽，這人在我們群裏！”
蔣遲打開手機，點開了陳星宿發給他的新聞鏈接。
褚涼月注意力全在蔣遲手上，全黑的手機，機身锃亮，幹淨得就像剛出廠的全新産品。
她眼睛眨了眨，突然掏出自己的手機。
打開微信，調出二維碼，伸向蔣遲。
“掃一掃。”
她有點醉意，但腦子還算清醒，“加個好友嘛。”
蔣遲翻手機的動作，頓了頓，“沒必要。”
裴倩倩慌忙說道：“是啊，你不是綿綿的同事嗎？”
言下之意，名不正言不順。
褚涼月眼眸微掀，語氣正常了些，“只要蔣遲同意，就是把我拉到他們的家族群都不違法，更何況只是加個微信。”
噗嗤……
蔣綿突然笑出聲來，家族群？涼月姐怕不是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吧。
“加不加呀？”
蔣遲放下手機，絲毫沒有掃碼的意思。
褚涼月也不惱，淡定地收回來。
裴倩倩哼了聲，很短促，像是不經意間洩漏了情緒，又及時收手。
氣氛尴尬，蔣綿試圖挽回。
“剛剛那個人好有意志力哦。”
陳星宿：“喜歡登山的人就沒有慫的。”
知道他又在自誇，蔣綿白眼都快飛上天了。
褚涼月搭話，“要是我，就選擇放棄。”
“……”
正在大家以為氣氛再度尴尬時，蔣遲突然開口，“你不是意志力很強嗎？”
褚涼月應聲看去，發現他的視線落在酒杯上，知道他意有所指，她嘴角微揚，“喝完就戒。”
裴倩倩腦子一蒙，刷地起身，就要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嘴裏念念有詞，“你們坐着歇會兒，我去把碗洗了。”
蔣綿趕緊攔住裴倩倩，“你連飯都沒吃，洗什麽碗啊。”
奈何，裴倩倩一門心思收拾碗筷，蔣綿攔都攔不住，只好跟她比速度，拿起碗筷飛快跑進廚房，搶占刷碗的位置。
蔣遲跟着起身，收拾餐桌。
“蔣遲。”褚涼月醉意漸去，“加個好友呗。”
她重新掏出手機，重複之前的動作。
這一次，蔣遲沒有拒絕。
夜色漸濃，裴倩倩坐在門口，大有褚涼月不走，她便不走的架勢。
褚涼月翻完蔣遲的朋友圈，關掉手機，才發現門口只有她和裴倩倩。
她看向裴倩倩。
瘦小的個子，清秀的面龐，雙手因為常年幹活，有些粗糙，性格膽怯，連情緒都表達得隐晦。
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你喜歡他？”
裴倩倩坐直身體，眼神盯着遠處，“很喜歡。”
“喜歡就大膽追求。”
“可是他不喜歡主動的女人。”
這話不是第一次聽到。
褚涼月想到了什麽，輕輕哼了聲。
裴倩倩不可置信地看向褚涼月，她聳聳肩，黑色的肩帶順勢掉落，夜風拂起微卷的長發，白皙的肩背展露無遺。
她身材高挑，膚白似雪，天鵝頸，完美的直角肩，裴倩倩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平板身材，陷入極度的自卑中。
“你也喜歡蔣遲？”
“我在追求他。”
追求……
她連愛意都不敢表達，只能默默對他好，期望有天他能看到自己的心意。
她的勇氣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褚涼月起身，準備回去。
經過裴倩倩身邊時，她突然說道：“幸福不會主動送上門，想要什麽得靠自己争取。”
裴倩倩暗暗拽緊拳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綿綿，涼月姐不是喜歡師父嗎？她怎麽還鼓勵自己的情敵啊。”
蔣綿搖頭，她也看不懂這是什麽操作。
陳星宿的話悉數落進蔣遲的耳朵裏。
他手裏提着剩下的酒，交待蔣綿，“明天上班給她帶去。”
“你剛不是要送上去嗎？”
回應她的只有關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