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嬌态
晝景根本沒想過她會栽在這事上,原本以為僅僅在心裏吶喊,結果張口說了出來——狐貍吐人言什麽的,單看少女此刻怒紅的臉頰就曉得有多可怕了。
大狐貍默默收回輕薄放肆的爪子,夾緊了蓬松柔軟的尾巴。
憐舟在榻上笑得媚極冷極,媚得眼角眉梢勾懸純真柔弱、惹人疼惜的風情,盈盈似水,不堪催折,冷如雪壓青松,淩然天地僅餘下她噙在唇邊的笑。
是不曾見過的美。
是吓得,也是慌得,在被握住狐貍尾巴的那一刻,晝景化作人形。
書舍床榻,好巧不巧覆在少女起伏的嬌軀,她連番讨饒:“好舟舟,本家主錯了。莫要動怒,省得氣壞身子。”
清新香草味裹挾了憐舟,晝景的唇若無若無在她唇上擦過,不用看都曉得兩人當下是如何暧?昧交疊的羞人姿勢。
她斥了某人一聲厚臉皮,方要動彈的長腿很快被鎮壓,晝景不放她:“舟舟,千萬不要和我置氣,我就怕你這般才不敢坦白,還記得那晚幽會我本打算帶你去溫泉池邊坦誠相對,可惜……舟舟,我早巴不得讓你見見真實的我。”
仗着有一對長而有力的細腿,膝蓋從容不迫地擠進去,少女雙腿無法合攏,嗔惱看她,杏眸氣得起了一層水霧。
而伏在身上的人,眉眼漸漸有了細致清晰的變化,凜然大氣的鳳眸呼吸間染了無上妖媚,狹長幽深的狐貍眼波光流洩。
少女心神全然被她吸引。
這還不止,兩?胸相?抵之處竟也有了難以言喻的微妙形容。媚?眼神情,容貌身段,比之憐舟「無意」見過的那次還使人血液翻騰。
妖冶、奪魂、俗言不可訴。
“我是狐妖,舟舟。白貍是我,我是白貍,我體內并無妖靈,是妖,不像妖,有妖與生俱來的天性,會的也僅是一些變化小道。”
憐舟被她亮出的真身蠱?惑至失魂,晝景大着膽子膝蓋于那處輕輕研?磨,如精心侍?弄一朵嬌花,且待揉碎了釀出鮮妍豐沛的汁。
她繼續道:“那日你入了夢魇,我化作白貍陪你,起初憐你、慰你、逗你,後來便想陪你,一刻都不願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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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眸迷離,少女渾然不知自己面臨如何「險境」,晝景克制着力道輕撞,與之撞上來的還有她附在耳邊的溫言軟語,她道:“舟舟,阿景喜歡你。”
一道出于本能的哼聲輕柔緩慢地拉長,散在唇畔。
憐舟自美色中驚醒,羞惱欲死,喉嚨隐隐上湧哭腔,剛要斥責,書舍木門頃刻被推開。
說時遲那時快,晝景扯了錦被罩下,被衾中白光閃過,大狐貍乖乖巧巧歇在少女懷抱。
憐舟滿腔的羞恥、怒火、驚慌、委屈,在李十七目光投來時瞬息收斂,身上蓋着錦被,唯獨眼眶泛紅,像哭過一般。
若李十七眼睛再毒辣些,許能想到眼尾浸出的點點殘淚是與心上人厮?磨不堪歡?愉的嬌态。
化作狐貍,晝景大氣不敢喘,暗道李十七和她命裏犯沖。
最初在客棧門前為護舟舟被她誤打誤撞揮了一鞭子,前幾日又多了檔子給白貍找「配偶」的荒唐事。眼看今日就能借着情.事迷得舟舟五迷三道——左右少女身骨嬌弱,折騰累了自然沒閑暇精力同她置氣。
一切全被李十七毀了。
“這般早就睡下了?”李十七沉浸在被沈端抱了的喜悅,沒留意她的舍友有何不妥。
待她再要看時,憐舟側身背對她,聲音比往日多了抹說不出的韻味,怪好聽的。
“累了。”
冷淡裏勾了一絲水?媚。
李十七聽完沒說什麽,原本還想和她分享女子與女子之間的「趣事」。
總歸不好學而好沈院長的十七殿下,打定主意要帶着沈端的得意門生學壞。那麽正經有甚意思?
聽着心上人水媚缭繞的嗓,晝景無比懊惱一時情?迷忘了設下結界。
也幸虧李十七來了,否則在舟舟引以為斯文端正的書舍做下那
檔子事,事後她怕是要被舟舟……
頭腦清醒過來她蜷縮毛茸茸的身子一動不動。
不知過去多久,尾巴被一只手牢牢握住,從種種複雜感受裏緩過來的少女側身懷抱狐貍,對着狐貍尖尖的耳朵,啓唇:“登、徒、浪、子。”
細軟的音,裹着滔天克制的惱。
涼涼的……
比寒冬臘月的雪冷。
不再理她,少女掀被下榻,抱着衣裙拐進浴室。
她面上還是溫溫柔柔,笑意卻不達眼底,詭異的,李十七不敢看她的眼,總覺得裏面要冒出碎散的冰。
憐舟生晝景的氣,也氣自己定力不足給了她可趁之機。
發軟的雙腿邁入熱氣蒸騰的浴桶,腿?心的酸使她不由咬緊了牙。面色潮?紅,她煩悶捂臉,任憑水流洗淨那不可與外人道的感知。
且不說阿景在榻上對她做這種事,阿景是白貍,白貍是狐妖,真相足夠她用長時間的冷靜來消化了。
白貍是阿景,那麽阿景故意打碎書房珍藏是為了留下她,又或者是為了訛她、逗她?
怪不得如此放肆,她既是白貍,定曉得自己對她的情,憐舟氣狠了,恨不能将那只狐貍拖出來暴打一頓解了心頭無名之火。
偏偏她又羞極了,竟在見到阿景真身的瞬間輕而易舉迷失身心。她頭疼欲裂。
憐舟去學堂前一道眼神都沒留給她,晝景可憐兮兮窩在少女被衾,忐忑不安了好久。
沈端一派關懷地看着柔美嬌弱的少女:“憐舟,你來解答衆人之惑。”
“是,院長。”
依舊是溫文爾雅不急不緩的應答,挑不出一絲錯。
她的進益是沈端最為欣喜的,眼神不禁柔和,暗道:興許想多了罷,方才竟有剎那認為她的得意門生魂不守舍。
鐘聲回蕩在白鶴書院上空,憐舟走出學堂抱着書袋來到院門,在門口看見了一身白袍有着無限風姿的俏麗家主。
“舟舟,我來接你了。”
憐舟不冷不淡看她一眼,擡腿便走。
晝景跟在身側,氣度卓然,光風霁月,哪有半點誘着她在床榻厮混的惡劣?一想到險些在書舍做下那等事,憐舟氣不打一處來,這人當真混賬!
要她以後如何心安理得地睡在書舍?萬一、萬一沒收住被十七殿下撞見,她有何面目面對同窗舍友?再者阿景的女兒身斷不可外洩,更甚者,若被李十七平白看了……
她火氣蹭蹭往上冒,神色冷冽。
“舟舟……”
“不準喊我!”
清清冷冷,吐字清晰,話脫口而出,憐舟一愣,晝景也跟着一愣。
我還從未像方才這般冷斥她。
她還從未像今日這般怨惱我。
兩道念頭同時躍出兩人心湖,空氣陷入沉默。
冷風吹,衣衫獵獵。
當晚家主自覺乖巧歇在書房,憐舟照常固執睡在打從進府安置在地上的小窩。
心緒煩躁……
不知該怎樣饒了這人。
翻來覆去也找不到輕易原諒她的理由。
若僅僅因着愛慕,那愛慕分量也過于輕賤,放縱私欲在書舍行事,阿景當她是何了?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一夜未眠。
天半明半暗,借着燭光沒看到床榻躺着美人,失落堆在心口,憐舟打算新賬舊賬一起算。
适逢書院休假日,她有大把時間來解決此事。
“知錯了麽?”
清晨,書房,睡在被衾的家主茫茫然睜開一對鳳眸。
見識過她本身撩人至極勾魂奪魄的眼眸,憐舟方曉得以美色獨霸九州的家主在色?相上是何等低調。
日月之別……
真正的阿景是不可直視的太陽,而最初迷了她神魂的嬌媚絕豔,在昨日見過之後方歸為天上皎月。
日與月争輝,無論有着完美狐形的白貍、清絕豔絕的年輕家主,還是昨日昙花一現惑得她險些失?身的晝景,她都愛。
遭遇嬌妻冷落,晝景一夜沒睡好,将将睡了半個時辰,書房的門被推開,撫摸她的臉,問她知錯與否。
晝景點點頭,用臉頰輕蹭她掌心:“我錯了,舟舟原諒阿景可好?”
“不好……”憐舟一字一句道:“你騙我在先,瞞我在後,逗我在先,誘我在後,我若不察,你想玩到幾時?”
她狠了心不客氣地蒙了晝景那雙乞求的眼,免得醞釀了一夜的話不忍說出口。
“阿景,錯有大小之分,這次我要認真地和你置氣了。”
“唔,怎麽個置氣法?”
“一月之內,你不準接送我,不準撩撥我,不準靠近我……”
“不準靠近你?!”晝景打斷她:“不行!我會死的!”
“總之……”少女輕抿唇瓣:“一個月內我不再是你的妻。”
說到「妻」,她悄悄紅了耳根,幸虧蒙着眼阿景看不見。
她緩緩道:“做錯了不受懲罰下次還會再犯,我做不了旁的唯能如此行,不要教我為難。要怪就怪你恣意行事,不知收斂。”
“我們說好了,一個月後我原諒你,還做你的妻,你道如何?”
連懲戒人的法子都百般溫柔,越溫柔,越殘忍,不如好好磋磨她一場。晝景後悔不疊,不死心地問:“沒任何轉圜餘地?”
憐舟移開手:“除非你想現下不認我這與你定情的妻。”
“萬萬不可!”晝景激動地坐起身,抱住她:“不認你認誰?好罷,聽你的,都聽你的,我做錯了事,你來罰我,我心甘情願,但認罰之前,你親我一下,可好?”
杏眸定定地注視着她,晝景不避不退,眼裏的堅持和懇求終于打動了心軟的人,憐舟飽含愛意地在她臉頰落下一吻:“好了,可以松開我了。”
“現在就要開始嗎?”
“嗯……”她低低應了聲,似嘆息:“阿景,這是懲罰。”
“舟舟……”
“……”觀她委實傷心,意态溫柔的少女思量再三:“不能事事由着你,你乖乖認罰,一月後我與你同寝,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總要阿景景一個教訓(╯3╰)
默認阿景景由狐變人是穿着衣服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