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反正你現在這副男裝打扮，灰頭土臉的，就算有人渾身長滿眼睛也看不出來你是個女的！”
“誰灰頭土臉？”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一聽這話素素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要燒起來了。
他語塞，連連擺手，“好好，是我用詞不當，總之，你別扔下我一人就走，要回一起回！”
他像橡皮糖一樣黏過來，素素皺着眉頭，“只要我送你回到鎮上，你确定你一定會認真考慮我的請求？”
“絕對一定以及肯定，我發誓！”他兩根手指豎到頭頂，乍一看像只小白兔。
素素思忖了下，頭一扭，“那好，趕緊上馬，我牽你回去。”
就這樣，素素生平第一回給人當了牽馬的，還要沿途對他表示關懷，自己都還沒找到護花使者，卻預先給別人做了護草使者。
馬上的那個人雖然是歪歪斜斜有氣無力的半趴在那裏，臉色尚未完全恢複過來，還是有些蒼白無力，但神情卻得意的很，嘴角微揚着，目光戲谑的追逐着前面那個拽着缰繩背着藥簍的嬌小身影，全然忽略了自己此刻正穿着亵衣招搖上路。
素素偶爾回頭瞟眼他，看見他那略有傻氣又洋洋自得的樣子，不由翹着嘴角想笑，而他，看見她不時送過來的笑臉，更是修眉輕挑，看來，中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素素一直将他送進以前的秦宅現在的洛宅。素素今天奔波了一天，又熱又累，一路上只想着将這位顯赫的洛大掌櫃送回府邸，交給府裏的管家和下人，應該就沒她什麽事了。
可是，當她半扶半架着身形比她大許許多多的洛流雲一步步邁入洛府，別說管家，就是家丁都不見半個，府裏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住人似的。
“這府裏就住我一個，沒有下人伺候，請了一個做雜務的婆子，也是到了時辰才過來，做完就走。所以，還得勞煩素素你親自将我送回屋去！”他好像看出了素素的疑惑，不待她開口，就自顧的解惑。
素素驚訝了，在來的路上就幻想着像他這樣的有錢人，分鋪開遍了大乾國上下，他的府裏，一定是吓人成群，甚至莺莺燕燕不絕于耳。
原來，卻是這樣冷清，而且，唯一的婆子還是個鐘點工。
“看不出，你也有這樣簡樸随和的一面啊，我還以為你是一個揮金如土的闊公子呢，這品質值得表揚！”素素由衷贊道。
他扯嘴一笑，“我每多請一個人，就得多出一份花銷，能省則省，幹嘛跟銀子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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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鐵算盤撥的挺精的嘛，據我所知，你作為大乾國醫藥行業龍頭老二的大掌櫃，你的鋪子遍布大江南北，照理說你應該不缺錢花吧，有必要将自己委屈成這樣？”素素打趣。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揮金如土那是權貴階層的事，我只不過一個兢兢業業的生意人，創業難，守業更難，所以我多付出的那十倆銀子利息，你要感激我。”
“鐵雞公。”素素嘟囔了一句。
他哈哈笑起來，笑聲爽朗。
素素果真扶着他去了後院廂房，他将後院東廂第一間收拾出來做了自己的屋子，出乎素素的預料，洛流雲寝房裏的擺設簡潔而幹淨，除了添置了幾件必備的家具外，便是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上面擺着筆墨紙硯，書桌旁一個及人高的大瓶子裏插着一些卷軸。臨窗的地方有張軟榻，軟榻上架着一張瑤琴，安雅光滑的琴身，散發出質樸娴靜的光韻，琴面镌刻着幾朵淡淡雲朵，既有冰封千裏的落寞，又有扶搖蒼穹的灑脫。
窗臺上擺着一只青花瓷瓶，裏面插着幾根柳枝，邊上放着兩本書，斜卧在榻上想看書的時候觸手可及。環視屋內，竟然找不到半件昂貴奢侈的裝飾品，入眼都是簡潔幹淨，處處昭示着主人的素雅品味。
“那張大書桌，如果我沒有看錯，應該是醉仙樓天字號客房裏的那張吧？”素素指着那張書桌問。
“有點眼力價嘛，沒錯，正是那張。”
“怎麽到了你這裏？”她好奇問。
“我看着喜歡，用着舒服，所以退房前就跟悅來客棧的掌櫃讨要來的。”他一本正經的道。
素素忍不住笑了，“這也行？”
“這有什麽不行？我以前每次來青牛鎮都住他們客棧，這樣照顧他們的生意，給點回扣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你還真是厲害！”素素感嘆。
他得意的挑眉，“誰讓我是個生意人呢！”
“怎麽樣，這屋子在我的手裏，變廢為寶了吧？”他說話間，身體突然靠過來，說話的溫熱氣息拂在素素的臉頰上，素素吓了一跳，他剛才不是一直站在門邊嗎，什麽時候跑到了她身後她竟然還一點都不知道。扭頭瞪了他一眼，“人吓人，吓死人，別像只沒腳的鬼！”
他不悅，目光像刀子一眼睨向素素那只闖過禍的腳，陰**，“別跟我提腳，我讨厭腳！”
素素縮了縮脖子，“你是在榻上躺着，還是去床上？”
聞言，他撫了撫額頭，擺出一副虛弱的樣子來，“不是你說，我都差點忘了自己還是個冰冷，那你扶我去那邊軟榻靠一會吧！”話音未落，手臂已經擡起。
素素冷笑，但還是過去扶住他去往那邊軟榻躺下，“我去幫你取個靠枕。”她道，轉身朝着那邊那張寬敞的大床而去，拿靠枕的時候，她無意間瞟了一眼他床上的布置，也是跟這屋裏統一的風格，素衣素被，不過，她卻瞄到有兩只枕頭并排擺在一起，好像兩個相依相偎的人。
素素撇撇嘴，拿了靠枕過來給他墊在身後，“秦素素，去個我沏杯茶。”他懶洋洋的吩咐她。
素素抓起桌上的茶杯，發現裏面空空的。
“怎麽，沒有了嗎？那你去竈房燒壺開水吧。”他懶懶靠在那裏，微眯着眼睛笑嘻嘻看着素素，“順便，再幫我弄點小米粥，竈房裏有米有菜，一切食材齊全，呃，你看着發揮也行，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千萬不能太難吃，我這人對食物可是很挑剔的哦！”
素素很有耐心的等他将話說完，微笑着将手中的茶壺放回桌上，“洛流雲，我們的交易條件是将你安全送回府來，可沒有答應做你的丫鬟和廚娘！”
“條件是死的，人是活的，稍稍變通一下嘛，不就是燒壺開水嗎，又累不死你！”
“我不做無償的勞動，要我暫時做你的丫鬟和廚娘也行，講明工錢先。”想在她身上榨取額外的價值，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很精準嘛，不過可惜，他這個貪小便宜的遇上她這個斂財的，就不知道誰勝誰負了。
“我不是給你的工錢，談錢傷感情，你怎麽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再說了……”他又諄諄善誘了，姿态優越的半靠在那裏嘴皮子一開一口的做着素素的思想工作，試圖動員她無償的獻出勞動，可惜素素不吃這一套，他話還沒說完，她就轉身朝門走去。
“我話沒說完你走什麽，回來，你給我回來！”他在後面喊，素素不理。
“混賬，我叫你站住！”他大吼，接着那個靠枕被甩出來，砸在素素的後背，雖然不痛，但是卻吓了素素一跳。
手剛剛搭上門闩，後面傳來他的警告，“你現在離開這裏，我不僅不給你差事，還會找你讨要那十倆銀子的利息錢，你看着辦！”
素素轉身，冷冷看着他，他已經從炕上站起來，面帶冷笑着負手朝素素走來，步伐優雅，如一只閑庭信步的豹，“從來沒有誰，敢拒絕我洛流雲的要求，我讓你去給我燒水做飯，是給你面子看得起你，你可不要不識擡舉。”
素素怔了怔，感覺面前這個絕美的人就是一個仗着天使外表來哄騙世人的惡魔，當他對你有目的的時候，他就裝可憐，傍純良，用一切手段去打動你，讓你順從于他，就像貓捉老鼠，等到他目的達到也玩膩了，就會完全暴露出霸道又自私的本質來。
就好比現在，他目光冷冷的俯視着她，帶着巨大的優越感，唇角浮起冰冷而譏诮的笑。“秦素素，別太故作高傲，別以為你那些來路不明的班蘭籽真的入得了我的眼，我幫你還債，不過是見你還有點趣味，你惹毛了我，我會讓你變本加厲的還回來，別忘了，我是一個商人，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笑話，你以為你跟我之間，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嗎？”素素冷笑。
“現在是你秦素素沒錢沒勢，被高利貸追債，還無家可歸，現在是你在求我。我說你是什麽，你就是什麽，能被我洛流雲相中做我的老鼠讓我玩耍捉弄，是你秦素素的福氣，別不知好歹。”他黑着臉，明明是他主動出口傷人，毀人自尊，卻還要擺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好像做錯事挑釁的人是素素。
這個腹黑的變态狂，素素握緊了拳頭，指尖泛白。
“洛流雲，你這個沒有信譽的小人！請将你的本領放在該放的地方，這樣費盡口舌的哄騙我一個小女孩算什麽能耐！”素素目光無懼的盯着他的臉，清聲道，“別仗着自己有錢，就動不動用錢來壓人，我也告訴你，真把我逼急了，我拿這條命來跟你拼，就算雞蛋撞石頭，我也要你殘缺一角。”
他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扭了扭頭，“好硬氣的話呀，真是讓人害怕，你有種就盡管來，別忘了你母親還在醉仙樓坐着最低等卑賤的差事，別忘了只要我一聲令下，就可以斷了你們母女的活路！”
“我真是一個大笨蛋，竟然還救你這樣龌龊的人……我不跟你廢話，你腦子有病！”對着這樣一個喜怒無常一會天使一會魔鬼的人，素素真是一秒都不想多看，氣呼呼拉門，甩頭就走，身後，木門被她狠狠摔上，合着一起傳出來的，還有洛流雲狂暴的吼聲，素素頭也不回，腳底生風的從這熟悉的宅子裏穿廊過院，身邊是熟悉親切的景致，可是卻已激不起她半點留戀。她在心裏狠狠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收回這座宅院，将洛流雲那個變态攆出秦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