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遠地藏起來。
到了那時候,天下大定,魔教不複存在,他滿心歡喜地以為,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和慕容希遠離殺戮,他決心抛下一切,與她們母子一同去到任何山雲野鶴的地方,任何只要能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不被人發現的地方。
他喂她吃下藥丸的那夜,與她合歡了一場,神夢附離之時,他迷醉地望着她,撫着她絕世傾城的面:“孩子呢,我要好好抱抱他。”
慕容希拿下他溫熱的手,柔軟地緩緩地笑着說:“可惜你來得晚了些,恐怕是永遠見不着了。”
劍聖心裏忽然着了慌。
他聽聞過,她在中原近來的數次出現已不見了身邊男童,江湖上的傳聞日嚣塵上,說她是發現男童的生肉有駐顏之效,便将自己的孩兒生吃掉了。
劍聖發了瘋,握住她的肩膀質問她:“我們的孩子,你把他怎麽了?”
慕容希端坐床畔,纖纖素手點在他面上:“有人說,我吃了他呢。”
劍聖心頭早已如被千刀萬剮:“你真的吃了他?”
她微微笑着,朱唇輕啓:“自然是真的,難道我會将他放在一個木盆裏,順着江邊飄走麽?”
劍聖沒有再聽下去,他撕吼着掐着她,想就這樣掐死她,但最終還是很無力。
他放開了慕容希,開始運功發力。
他決定散掉慕容希身上的所有功力,讓她便做一個平凡的女人,以後不管她做過什麽,只要她能永遠做自己腳邊的寵物就好。
可是他終究還是想得太簡單。慕容希将褪去的衣物穿好,淡淡地說:“啊,我忘了告訴你,我給你的那柄劍,其實是做得天衣無縫的假劍。等你攻上雲靈殿的時候,我一定要拿真的八荒劍出來給所以人瞧一瞧,你猜你是能繼續做盟主呢,還是被一群瘋狗咬碎成肉條呢?”
二十年癡(下)
劍聖腦子混沌一片,明明知道,卻還是傻子一般問了出來:“你為什麽這麽狠?”
慕容希仍然微笑着睥睨他,不作一答。
劍聖自己問着卻恍然了。他說:“對啊,對啊,你也憎惡我,就像我憎惡你一樣。”
慕容希的臉僵住。
她哼一聲:“你憎惡我?”
劍聖拂過她的發:“你做這麽多的事,不就是讓我憎惡你?我只是以為,再猛的獸也能被馴服,就像我說的話,這江湖莫敢不從。”
慕容希第一次警覺地起身,護住自己仍舊袒露的身軀。她将衣物包了個緊,眼光流轉于他周身,逡巡良久,漠然轉身。
“我要和你做個交換。”
“什麽交換?”
慕容希沒有回頭。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一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慕容希說:“我要你與我兄長決戰,你若是贏了,八荒劍歸你,且我答應你,往後蚩靈教中人,将永遠不再踏足中原,以兩人的決戰消弭幹戈,不是比生靈塗炭更好麽?你一向自诩正義,又是所謂的盟主,應當不會反對吧”慕容希停了下來,想了良久才說:“如果你輸了……只要答應我一個要求,直到死都不可以違背。”
劍聖覺得這個交換并不虧,甚至來說,他得到的更多,只是他不知道她以這樣的條件許諾給他,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他有很多疑問,但第一個問出的卻是:“蚩靈教中人永不踏足中原,那麽……你也不會再見我?”
他問出的時候,喉嚨有些疼痛。
慕容希冷冷一聲:“你竟以為自己會勝了?怎麽不問我要向你提什麽要求?我若是要你在我面前自盡,你也會答應?”
劍聖起身從後将她抱住,細密地親吻她的肩頭。
“我不會輸,我也不能不見你。”
慕容希:“你想把我變作你腳邊的小貓小狗,可是不巧得很,我這麽一只野獸,誰也別想馴服得了。”她推開他,運功飛去,單衣劃過他臉上時,他沒來得及抓住。
果然沒過幾天,蚩靈教下了戰帖于泰山之巅,為了中原江湖和蚩靈教衆皆不死傷,不費兵戈就能換來太平,決戰也許是最好之法。當然,對于看熱鬧的人來說,熱鬧在于打架的兩人一個是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劍道,一個人是蚩靈教主,天下第一魔尊,還有誰的打架,能比這兩人的更吸引眼球,更令江湖沸騰叫好呢?
劍聖慷慨應了這眼球之戰。
泰山之巅上的決戰,觀戰的無數,但是沒人能分到一個座椅。蚩靈教的第二位尊主,金衣的慕容希倚在山石平地當中唯一的座椅裏,懷裏抱着一只團成團的貓。
她望見他的時候,飄飄渺渺地走過來,将這只貓送在他懷中。
劍聖笑了一笑,撫了撫貓背上細柔暖手的毛:“你何時喜歡養這些玩意了?”
她漆黑的眸子盯住他:“我特地拿來給你瞧瞧。你喜歡麽?”
劍聖今天有着必勝的把握。天下莫敢奈之何的孤獨已經數年,此刻他的心裏只有約定中,她将永遠不能與他再見。
他不是不想留下她,他甚至有那麽一刻想對她說,不如你跟我走。
但他不能忘記,她說她吃掉孩子時那恐怖的語調和眼神。她是個他永遠馴服不了的、令他憎惡的野獸。
他略有些苦楚,眼中盡是柔軟:“喜歡。”
慕容希點了點頭,退後幾步,一鞭子将那貓抽離他的懷中,再一鞭将它抛下山崖。
他頓時發怒:“你還真是每一刻都要讓我厭惡。”
慕容希說:“你多少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劍聖不明白她什麽意思,也不想明白。他情願最後的一面,多少給彼此心中留下些念想。可惜這不是慕容希這種女人能給他的。
慕容鳴光來的時候,黑發落落垂在身後,一身紫衣飄落,身後如有光芒萬丈。
蚩靈教萬衆齊齊下跪稱頌聽不懂的文字,慕容希亦跪。只是在劍聖聽來,她嘴裏的振振有詞,卻和其他教衆的稱頌并不一樣,倒似是為她的兄長傳音一般。
慕容鳴光一笑開始說話,聲音好聽得很:“今日一睹劍聖風采,不想我們兩人都這麽年輕。”
劍聖一笑回話:“我也只是聽聞魔尊天人之姿,沒想到見了真人,竟比傳說更加令我驚嘆。”
教主:“不敢,不敢。”
劍聖:“哪裏,哪裏。”
教主:“不敢,不敢。”
劍聖:“哪裏,哪裏。”
慕容希在一旁淡淡一句:“不如你們先找個地方斷一回袖?”
教主瞧一眼自家妹妹:“希兒,這可是你最後一次見你的男人,往後可不要怨恨我,不給他留條活路。”
劍聖聽得明白,慕容鳴光要的不只是輸贏,而是生死。其實這于他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分別。
不過他的那句“你的男人”,卻是聽得他心裏一動。
從這一日的天光乍現至第四日的天光乍現,他們打了整整三天三夜。
打到第三日上時,看熱鬧的人已經覺得無趣,因為他們的打鬥時而上天時而入地,時而不見蹤影數個時辰,其實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真的在打,還是在暗地裏悄無聲息偷偷摸摸地做些什麽。
這也難為了,大多看熱鬧的江湖中人,都沒有見過這般絕世之姿的兩個男人。大多看熱鬧的江湖人,都有一顆鑲了天眼的八卦之心。
于是泰山之巅不在是他們的好去處,一覺睡醒到天亮,在客棧樓下的桌上啜飲大口的酒,聽旁邊的包打聽說上幾句,才是最好的去處。
到了最後的這一刻,山巅的觀戰者只剩下了寥寥數人。
慕容希沐浴着初生的天光,金衣十分的耀眼。那些觀戰的包打聽們看打鬥許會有些煩悶,但瞧着她的面容時,就多時都不會煩悶。若是這場決戰沒有了這道風景,恐怕沒人能夠堅持得下來。
慕容希原本沉默不語,忽然望見打到另一山頂的兩人有了一些異常,她猛地運功飛了過去。
劍聖終究是比鳴光教主年輕了一些。
劍聖的心也終究是比鳴光教主複雜了些。
一個心中繁冗的人,難以戰勝心無旁骛的人。
劍聖在無休止地打鬥到最後時,竟然忍不住地分了分神。
他望見旭日初升,他忽然想看看慕容希在陽光下的樣子。
正如那一日的初見,她翹着二郎腿坐在豔陽之下,耀目的金衣卻難以遮蔽她絕色的面容。
他有點想念她的唇,還有她的血。
鳴光教主的神功已經運出最後的一掌,劍聖才揮劍格擋,那一霎卻已經太晚。
慕容希從觀戰臺上縱身過來時,他并沒有反應過來。
慕容希撲在他身前擋下那一掌,口中的鮮血湧出在他身上時,他才終于反應過來。
鳴光教主瞧見是她,生生收掌。
劍聖攬住下墜的她,歇斯底裏地問出來:“生死由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