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道,司空空看我的顏色柔和了許多,她瞧我完全一副下裏巴人的模樣,自然不忘對我解釋一番。
她這一開口才似了常态:“我聽人說慕容希尊主五行缺金,所以向來一切所用皆為金。這是慕容希尊主曾經的卧房。秋姑娘你瞧奴家缺什麽?”
我心情正大亂,說話間見已來到大殿。大殿比起那間藏嬌的金屋立刻變了一副模樣,穹頂紋路與殿上雕刻壁畫皆異于中土。我們進來時,穿着奇異卻一致的教徒們向着司空空跪身稱頌後,才靜靜退下,各個眼中肅穆。
殿外如同野獸一般的喊叫此起彼伏,除司空空守在殿內,其他三使率領教衆在門外與他們僵持,他們也并不能撈到任何好處。我聽來盡是有人不識好歹,屢屢想沖破殿前所布的陣法,結果非死即傷,哀嚎不止。我心煩意亂地想着葉痕方才對我的冷漠,直想将頭撞在柱子上,将自己撞得清明些。
但這樣也好,我終歸能為葉痕做點什麽,
“別撞了快別撞了,這柱子都被你撞掉漆了。”
我聽到這聲音,嘴角不由得彎出個笑來:“蘇不敗?”
蘇不敗太極妙招在我面前慢悠悠地揮舞過去,随後站定:“正是小生我也。”
我問他:“你怎麽也在這裏?”
蘇不敗收起太極劍:“我此生自然與空空兒永不分離。”
我:“空空兒……”
他同情地瞧着我:“空空兒怕你一個人寂寞,要我陪你說會子話解悶。”
我有些笑岔了氣:“敗敗兒……”
蘇不敗不悅,但仍自顧自地說他的話:“我自來蚩靈教後,已做了一件大事。”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實的書冊,封面墨跡尚新:《江湖秘辛大全》。
我大驚:“竟……竟已經寫完了?”
蘇不敗擺擺手:“并沒有,只在此打聽了一番慕容希的舊事,便已寫出一冊了。”說着蘇不敗得意地翻開第一頁,我定睛一看:《江湖秘辛大全——之一:妖女秘史》。
蘇不敗說:“若是我走到殿外,與那一群江湖人士做交換,只要他們願意退出蚩靈山,我就将此書交換,你猜會怎樣?”
我答:“會将你撕成肉條送回來,”我頓了頓,“書冊應會留下,的确值得鑽研。”
他湊到我耳邊:“想不想聽聽慕容希與你師父的豔事?”
二十年癡(上)
“你是什麽人?”
“你是什麽人?”
“是我先問你。”
“你沒聽過劍叱閣麽?”
“沒聽過,也不過是中原肖小。”
“劍叱閣主孟翀就是我。”
“想偷劍,就要先殺了我這守墓人。”
身着鳳凰金縷的慕容希盤旋起,坐于劍聖身前所跪墓碑之上,翹起二郎腿。她支手托着尖翹的下巴,面上妝容妖冶不可方物,額前高髻豎起,将完整的光潔之面呈于豔陽之下。她身上的金縷比日頭還耀眼,好在劍聖他老人家少時便對日練劍,任何光亮也不能傷了他那炯炯有神的兩顆珠子。
劍聖環顧四周,倒已是有不少新鮮的死屍。斜眼望見不遠處亦有一處荒冢以碎土掩埋,想必是清理在一處的日久白骨。
他向她望了許久,揣度了一下她可能的身份,雖然小模樣的确令他有些丢魂,但仍舊擡起手中那把尋常的劍,對準了她。
慕容希蔑視地睨他一眼:“提醒你,不要觸碰本座的身體,否則……”
慕容希的紅唇微抿,眯着眼朝他一笑。
八荒劍為上古玄鐵所制成,幾百年來,為盟主象征之物。上屆盟主死得突然,被人發現時已曝屍山崖三天,手中所持八荒劍消失無蹤。
自古來,持八荒劍者號令江湖,莫敢不尊。十年間争奪這把劍的人不計其數,今日落在這人之手,明日這人便死了,後日又被別人號令天下,到了十年後,贗品劍大街小巷都可以買到,但真劍,就是沒人見過。
其實,真劍就在錢塘一位名妓的手中。
說來,盟主也是男人,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他前夜裏與各大門派聚集錢塘商量下一任盟主提名之事,但耐不住錢塘名妓柳芸芸的名聲,便偷歡一宿,半夜裏酒還未醒,卻惦記着被人發現有損聲名,便偷偷地溜出來,這一溜,就忘了自己的劍。
出門走了半程的盟主握了握拳頭,終于發現少了點什麽,于是回頭。白衣高挑的少年和金衣妩媚的少女持劍相望頃刻,鬥轉而上,腦袋昏沉赤手空拳的盟主拼了數個時辰,終究死在自己的劍下。
因親手斬殺魔教教主而當上盟主之位,再被接任的魔教教主親手斬殺,倒也是有因有果,是非禍福,怨不得誰。
八荒劍在蚩靈聖光誦經沐浴四十九天後,鑲于老教主墓碑之中。慕容希以聖尊之軀獨自守冢十年,到如今已二十六歲。
二十六年間,還沒人能打敗她。
“不要……觸碰……我的身體。”慕容希朱唇若毒,傾一字如銷他一片魂。劍聖心想,大約腳下這些屍體,便是被她眩惑,未戰而先敗,他要克制不被她妖法所克。
劍聖于是轉了轉念,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守墓的時候,都如何吃食?若是走得遠了,就不怕有人趁機偷劍?”
慕容希噗嗤一笑,瞟了瞟眼皮下新鮮的屍體,再次瞧向他:“你生的細皮嫩肉,味道也許不錯。”
劍聖冷笑:“妖女竟以人為食,我若是不殺了你,如何能告慰魔教手下的冤魂?”
慕容希有點不耐煩:“偷劍就是偷劍,何必說是為了武林正義呢,中原人道貌岸然。嗯,道貌岸然這詞我用得對麽?”
她詢問間手已抖出,金袖翻騰,手中尾鞭抖出,暗刺鸩毒如雷電射去。
劍聖當上閣主之時,早已經是天下第一。她的尾鞭再厲害再毒辣,也奈何終究是個女子,氣力總歸不足。鬥了三個時辰,眼見日以繼夜,她忽然扔掉尾鞭飛騰過來。
他一向注意不去對上她的眼睛,不去看她的唇,可到了第四個時辰,終究沒有忍住。
男人啊,敗就敗在身下的第三條腿上。它一想瞧,就是克制也克制不住那一股欲望啊。
于是他略一遲疑,便被她近了身,當她的手觸碰在他胸前那劇烈跳動的物什前,他的瞳孔張了一張。
慕容希将手掌貼在他滾燙的心口,開始吮吸他的內力。
但劍聖終歸不是俗物,被她手掌控住之時,他只想到一個方法。
他向前推着她前進幾步,慕容希仍舊保持着與他一臂的距離,因為只有手臂伸直,才吸得到更多他的內力。她被他推得後退,卻仍是貪婪地不放開,他深厚的內力是她前所未見,她看到他就像是撿到了天上掉下來的寶貝,一刻也不能松開。
退着退着就退到了那墓碑前面,她身體被推着碰到墓碑時,她才警覺地分神去定了定腳底,結果劍聖就這麽欺近過來頂在她豐滿柔嫩的前胸,在她烈焰般的唇上吻了下去。
她不知道她的牙關與他的舌頭鬥了多久,她舍不得他心口汩汩湧出的內力,卻也再無法分出許多個神來定身和抵抗,腦子也不知怎地有些懵懵然,忽然地口邊啓開一個縫,他的舌突了進去。
吸取內力之時,人就像是滾脹的羊皮囊,這一松口,便如皮囊中了針刺,瞬間幹癟下去。
慕容希喉嚨湧上一陣血腥,這血腥噴出時,她确定也粘合在他的舌上。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交融。
也是她的死期。
劍聖一手抱住下跌的她,另一手運出全身所剩的力氣,鎮開了塵封已久的碑中劍。
八荒劍在手,他卻略有些遲疑。他将手中的這兩樣東西緊緊地握住,離開,打算找個地方去好好地療傷,彌補一下因她吸食自己內力所受的傷。
因為啓齒而耗盡二十六年功力的慕容希,被他丢在靈鹫山的大雪峰上。劍聖專注地為自己療傷,在療傷之餘,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劍,随後搖了搖頭,将劍拿起來,刺向一旁的大石。
發現石頭完整無損,倒是劍被彈了出去。
他摸摸慕容希靠在他腳下的頭:“你說,這劍難道不是削鐵如泥,穿石如豆腐麽?我也曾見過盟主用這劍,丈許之內,劍出鞘,丈許之外,人已嗚呼,這是為什麽?”
他搖搖頭站起來,走去将劍撿起,朝着丈許之外的慕容希釋放了一下劍氣。
慕容希沒感覺到。
但慕容希很想感覺到。
慕容希不想讓這種生不如死的侮辱再持續下去。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跪身走過去,伸出纖細慘白的手指去摸了摸他垂下的劍尖。
“一把放了十年的劍,不見點血怎麽能恢複生機?”
話還沒落,劍已被她沒入心頭。
劍聖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