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願

第2章 第二幕 傲慢

“噠——噠——”即使在嘈雜的人群中，蘭的手杖與地面碰撞的聲音也清晰的傳入歐渡的耳中。

“你的左腿受傷了嗎？”歐渡好奇道。

“這個啊，”蘭看了看自己左腳，微笑道，“我天生是個跛子，左腳行動不便。”

“是嘛……那麽，憑你的能力，要如何實現我的願望呢？”歐渡看的出來，蘭的魔法并不比他自己還要強大，只有幻術好像更高深些。

“您聽說過七位惡魔的故事嗎？”

“你是說傲慢、嫉妒、憤怒、懶惰、貪婪、□□和暴食七位掌管欲望，并且能夠實現自身掌管的欲望的惡魔？”歐渡想了想，“呵，一聽就是些很弱小的家夥。實現願望都還有所限制。你該不會想靠這些家夥吧？”

“關于惡魔的力量，您自身不是深受其益嗎？”

“我……？”

——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我對此有着深刻的體會。

如果要我說不公平最明顯的體現在哪裏，那肯定是家世和天賦。

有的人生來就是富貴之家，而有的人卻一貧如洗。

有的人生來就什麽都能輕易學會，而有的人卻什麽都難以掌握。

而掌握世界的，不是富人便是天才。他們制定的規則又符合了他們自身的利益。久而久之，貧窮者和天賦一般的人就失去了立身之地。

這就是不公。

即使是我，也沒有打破這項不公。

在我七歲那年，有一個消息轟動了整個王國。

王國歐家的公爵與王國第一美人的孩子在魔法學院的入學測試中取得了S級的評價。在他以前，這項測試僅分A—F六個等級。因為他的成績過于優秀，A級根本不足以概括他的能力，于是S級便為他而誕生。

七年後，魔物突然大舉入侵王國，年僅十四歲的他從學院提前畢業加入了軍隊。

一年後，他因為優異的功績進入了國家騎士隊。又一年過去，他憑借強健的實力成為了騎士長，年僅十六歲。

整個王國史上最年輕的騎士長就此誕生。

其名——歐渡。

也就是我了。

我沒有打破世界的不公，因為我正是這不公的得利者。

我是被神眷顧的人，我一直如此認為。

直到……

“歐渡騎士長先生，你的身上有黑暗元素的氣息。”喬那塔克，王國首屈一指的魔法師如此說道。 “這和襲擊國王的氣息十分相似，請你接受調查。”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周圍的士兵上前，準備押解我。

“滾開！”帶着魔力的話語震顫了周圍的空間，抵擋不住的人躺倒了一地，只有喬那仍然站着。

“你要違背國王的命令嗎？”他眯起危險的眼眸。“你要與這個國家作對嗎？”

“呵，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命令？就算是國王的命令又如何？這個國家在我眼裏又算得了什麽？”我有些不受控制的說着傲慢的話語。

接着，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爆發了。這場争鬥的結果是王國首屈一指的魔法師重傷，王國的騎士長失蹤，争鬥的中心地及其周圍百米內只剩下一片廢墟。

很快，緝拿襲擊國王的兇手——歐渡的消息傳遍了全國。

從雲端跌落塵埃，于是我想要毀滅這個世界。

毀滅掉吧，這樣不合心意的世界，就讓它消失好了。

反正……

我擁有這樣的力量。

……

神眷顧着我，因此我擁有着力量，擁有美好的人生。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結果……

這一切都來自惡魔。

——

回憶間，兩人已經來到了旅館的房間之中。

“這麽說的話，我身上就是‘傲慢’了，對吧？”

“是的。”蘭微笑道：“果然您自身早就知曉了啊。”

“我只是一直感覺不對勁罷了。”歐渡回憶起一直以來的不對勁。時不時想要掌控這個世界或者這個國家，瞧不起任何人，想不聽任何人的命令，唯我獨尊等等。這皆是傲慢的表現。

他也發現，在經歷輪裂之後，他的腦袋就清醒了許多。“那麽剛才那個幻術是？”

“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每一種惡魔都有其對應的消滅方式。當然，所謂的消滅的方法單獨使用也僅僅是能夠抑制惡魔對其附身的人的控制。真正消滅的方法可複雜多了。”

“話說回來，魔法都要憑借某些媒介才能發動，比如魔法石之類的。你的幻術是靠的什麽？”歐渡想了想，剛才蘭發動幻術前可沒有拿出任何刻有法陣的東西。

“這裏。”蘭指向自己的眼睛，那一雙猩紅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歐渡有些驚訝，這豈不是說……

“幻術最佳的媒介是紅寶石。那東西我可沒有，而且我買不起，也不想去偷。”蘭再次笑了笑，“考慮之下，我覺得紅色的眼睛和紅寶石的效果應該差不多，所以就刻在眼睛裏了。”

歐渡細細看去，猩紅之下，暗紅色的法陣隐約顯現出來。

“看您剛才經歷幻覺的樣子，這個方法确實有效呢。”

“你也太過大膽了……”歐渡感到十分驚訝，他沒想到有人能這樣使用幻術，僅僅為了節約一個紅寶石。

“反正這對于每一種惡魔都适用啊。只要與被附身者對視，我就可以壓制惡魔的力量了。”

“然後呢？你又要如何收集惡魔的力量呢？”

“傳送魔法。”

“傳送？我記得傳送魔法只能将生物從一個地點傳送到另一個地點，這對惡魔的力量有作用嗎？”

“畢竟惡魔力量的本質是惡魔的化身，他們不過是另一種生物形式。同理，人體本身也是一個地點。所以這完全符合傳送魔法的定義。”

“我怎麽感覺你在玩文字游戲呢。”歐渡再次感到驚訝，他第一次知道魔法的定義還能這樣解釋。确切的說，蘭完全颠覆了他對整個魔法的認識。

“那麽您還有什麽疑問嗎？”意識到歐渡一直在提問題的蘭似乎有些厭倦了，想要快點結束提問階段。

歐渡愣了愣，考慮了一番後，還是再次提出了問題：。

“最後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幫我實現願望呢？我可不信你所說的‘粉絲’這樣的鬼話。”

蘭微怔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笑容，“如果您願意聽的話，這其實是個有點長的故事。簡而言之，這是我個人的願望罷了。”

“如果說您是被神眷顧的人，那麽我便是被神抛棄的人了。出生在貧農之家，天賦為E級。簡而言之，幾乎是一個廢物。”

歐渡知道，在魔法學院的測試中，F級是完全使用不了魔力，因此E級也就只是堪堪可以使用魔力。

“您知道嗎？”蘭突然露出了一個苦笑，“當年我測試完之後，下一個測試者就取得了S級。”

“S級……”歐渡愣住了，他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這層緣分。

“那天之後我就一直很嫉妒您。明明同樣在這世上生而為人，為何我們兩人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呢。”蘭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這也只是我開始關注您的原因罷了。”

“後來我機緣巧合中得到一本名為《惡願》的古籍。上面記載了關于七位惡魔的事情。雖然每位惡魔的力量開始都很微小，但是随着他們控制的人增多，惡魔的力量也就會越強。到了最後，惡魔們擁有控制世界的力量也不為過。我覺得既然我看到了這一切，我就不能對此坐視不理。”

“那麽你真正的目的是消滅這些惡魔？”

“可以這麽說吧。古籍上有記載，消滅惡魔的方法就是集齊所有的惡魔，用他們的力量毀滅他們自身。當我決定收集惡魔的時候，也正好聽到您身上有黑暗元素的消息。”

“……”歐渡一愣，突然想到，“那你說完成我的願望是騙我的嗎？”他一把掐住蘭的脖子，似乎輕輕一捏，就能将其折斷。

蘭握住歐渡的手腕，緩緩道：“不，您可以把這看作是一個雙贏的交易。您幫我一起收集惡魔，然後在我消滅惡魔之前，先利用惡魔的力量實現您的願望。這樣也算我幫您完成了願望吧。”

“真的？”歐渡的手漸漸握緊，而蘭卻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仍然維持着那一副微笑。

“真的。”他笑着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