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願

第1章 第一幕 貪婪

“斯卡特，男性龍族，巢穴內累計金額不計其數，疑似被貪婪附身。”白發的少年悄聲說道。

一個巨大的洞窟在他前方，滿目的金銀珠寶堆疊。似山海般衆多的財物之上，酣睡着的巨龍反而顯的渺小了起來，更不用說洞口處比起巨龍而言矮小的兩位少年。

“所以這次我們的目标就是打敗這種東西？”黑發的少年有些遲疑的說：“龍族收集財寶是他們的習慣，你不會搞錯吧？”

“怎麽，騎士長大人怕了？”白發少年嘲諷道。

“呵，我可不喜歡白費力氣。”一把泛着寒光的白色長劍憑空出現，黑發少年握住其劍柄，擺出戰鬥的姿勢。

“那您就自己去一試真假吧。”說着，白發少年隐去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正合我意。”

少年帶着狂妄的笑容一劍斬向沉睡的巨龍，且不提比起巨龍十分微小的刀劍，那堅固鱗片便足以抵擋住這樣弱小的攻擊。就像撓癢癢般，只需擡爪間，人劍俱毀。

本應該是這樣的。

“嗷——”尖嘯聲震起零散的金幣，整個山洞搖晃起來。那一刀，竟斬落數枚鱗片，深紅的傷口顯明了這一擊的威力。自然，這是帶有魔力的斬擊。

龍目緊盯少年，他對這不請自來的入侵者毫無善意，只有碾碎他的想法。

“啪——”龍爪落下，宛如地震一般，山洞震顫。然而少年早已躍起，想要斬落龍首。

巨龍也并非池中物，他旋即張口，烈焰湧出，高溫逼退了少年。下一刻，巨龍雙翅展開，卷起的旋風第三次震顫洞穴，卷飛少年。

相反方向的風從少年腳下旋起，比起巨龍的旋風更大，給以少年動力，他再度飛至龍首的高度。随後，他避開再一次襲來的火焰，躲到龍的頸後。

龍再次扇動翅膀，巨大的氣流席卷而來，卻被少年身邊反方向的風一一化解。

巨龍發怒起來，奮力向上飛去，想要用背部撞上穴壁，碾死這個狂妄的臭蟲。

“哐——”碰撞的聲響又一次席卷洞穴，少年的氣息也随之不見。

巨龍滿意的停下翅膀，緩緩下落。就在他的後腳碰到財寶的瞬間，那一切閃耀着的物品突然融化般化作了金黃色的液體，瞬間淹沒了龍巨大的身軀。

那金黃色的液體便是油了。油很快沸騰起來，慘叫的龍聲也随之響起。與此同時，一陣黑色的霧氣從龍的身軀中四散開來。

“這就是貪婪啊，也太弱了吧。”

不知何時，兩位少年又站立在他們最初所在的地方。

“不愧是您啊，耗費了那麽大量的魔力，居然沒有絲毫疲憊的樣子。”

“對我來說，可還不到魔力儲備量的一半。”

“是呀，不過對我來說已經是好幾倍了呢。果然還是很嫉妒您可以這麽随意的使用魔力啊。”

“呵，這可是只有神眷顧的我才能做到的。”黑發少年的狂妄不減。“差不多了吧，這次給誰？”

“交給我吧，這種沒有攻擊力的惡魔憑我就可以控制住了。”白發少年勾起微笑，藍色的光芒溢出，包裹住他自身和哀嚎不止的巨龍。

黑色的霧氣像是受到了指引，順着藍光飄轉向白發少年的周身，接着一點一點的浸入少年體內。很快，霧氣完全消失，藍光也失去了蹤跡。

下一個瞬間，金黃的液體重新凝固，閃耀着光芒的財物再次充滿洞穴。巨龍早已暈厥了過去，失去意識。

“你的幻術果然看多少次都不會膩啊。”黑發少年贊嘆道。

“能得到您的誇獎，我還真是惶恐。”白發少年再次笑了笑，“畢竟我也只有這一個強項了。”

“下一個目标呢？”

“确切的說是最後的目标了——暴怒。”

“最後……了？有點快啊，才過了半年吧？”

“還沒有結束就已經開始緬懷過去了嗎，歐渡騎士長大人？”

“現在也只有你會這麽稱呼我了。”被稱為歐渡的少年撓撓頭，看向白發的少年。“蘭……”

“怎麽了？”被稱作蘭的少年也回望向他。

歐渡摸了摸蘭的頭，柔順的發絲從指尖滑落，他們相遇至今的種種忽然湧上心頭。

“真是令人懷念啊。”不知為何，一種奇異的感覺充斥在歐渡的心頭。他覺得與蘭共度的這半年時光意外的短暫，卻又十分的重要，仿佛比他之前十七年的時光都更加重要。

“啊，”蘭突然看到了什麽，“您的臉什麽時候劃傷了？”

“剛剛被龍鱗劃破了吧。”歐渡用手擦了擦，輕微的刺痛從臉頰傳來。往事也一下子湧現回來。

……

“飒——”一聲破空，黑色的利刃刺破少年的面頰。

“哎呀，傳說中的騎士長大人就只有這個水平嗎？”披着白色鬥篷的男人坐在破舊的牆壁上，逆着陽光，看不清他的臉。

牆壁下，身着破舊亞麻布衫的少年勉強躲避着一團黑色霧氣的攻擊。明明是在陽光下，那一團黑霧卻怎麽都無法看清，仿佛視線被什麽東西扭曲。

“我都說了我不是什麽騎士長，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少年慌亂地辯解着，想要脫離這樣的危險。

“普通人怎麽可能在魔影的攻擊下支撐這麽久呢？”男人不為所動，依舊在高處悠然地晃悠着雙腿。

“魔影……”少年重複着這個詞，仿佛在思考什麽。“這還真是必死的選擇題啊。是騎士長你就要殺了他，不是的話又躲不過你的襲擊。你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了我！”

“那是因為我很确信我沒有找錯目标啊，騎士長大人。”男人輕笑起來，“雖然您裝的很低調，但您骨子裏的高傲可是隐藏不了的。比如您到現在連一丁點的魔力都沒有用過呢。”

“那只是因為我的天賦是F級，完全用不了魔力的！”少年扯出難看的笑容。“我這麽一個廢物，怎麽可能是騎士長大人啊！那不是S級的超天才嗎！”

“對對，超級厲害的天才大人呢。”男人笑的更開心了，“既然如此讓我看看您的實力不好嗎？在擔心什麽呢？”

“我真的……真的……”男孩露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眼中流露出痛苦與——

嘲弄。

“噼啪——”像鏡子破損一般，周圍的空間一下子四分五裂。過于明媚的陽光碎裂成應有的柔和，高處的男人也消失不見，轉為坐在牆壁下的雜物堆上。少量鮮血從他的口中流出，泛着寒光的劍刃抵在他的頸邊，随時可能奪去他的性命，而那份笑意卻毫無變化。

“——真的擔心一不小心就弄死你了。”少年狂妄的微笑一改之前的懦弱，暴露出他的本性。

“真不愧是騎士長大人。一邊躲避着魔影的襲擊，一邊用微弱的魔力探測周圍，然後一瞬間既破除了幻覺結界，又把我給揪出來了。真厲害！”男人卻沒有絲毫該有的驚慌，仍然波瀾不驚。他伸手摘掉了兜帽，露出面容。

那是一張令人驚訝的臉，确切的說是令人驚嘆，美麗漂亮、出水芙蓉、絕代芳華……似乎什麽的詞彙都不足以來形容這樣的美麗。

雪白的頭發，蒼白的皮膚，血色的雙瞳。透着妖異的美麗。

直到這時歐渡才注意到，這個男人其實也不會有太大的年紀，光從外貌來說，似乎比他還小上幾歲。

“怎麽？看呆了？”男人，或者也應該叫做少年，調笑道。

“你到底是男是女？”歐渡突然懷疑到。

“呃……”少年似乎沒有想到歐渡會提出這種奇怪的問題，一下子愣住了。“當然是男性啊。您提出這樣的問題也太失禮了。我長得很像女孩嗎？”

“第一美女跟你比可能都會輸。”

“呃……”少年再次愣住了。不過換誰都會愣住的，一個用劍指着自己的人居然在誇獎自己的美貌。“我該說多謝誇獎嗎？”

“當然！”歐渡理直氣壯道。

“……”一直保持微笑的人終于繃不住笑容，扶額嘆氣，“不愧是天才啊，思考方式都和別人不一樣。”

“哼，我誇獎你，你還有什麽不滿？還有別再廢話了，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诶，真是謬贊啊。”看到這副傲慢的姿态，少年恢複了原來微笑的面容。

“姑且從自我介紹開始吧，我叫蘭，蘭花的蘭。是一個真正的普通人，當然也是騎士長大人您的粉絲呢。”

“姓氏呢？”歐渡插嘴道。

“沒有哦。這種奢侈的東西我是沒有的。”蘭回答了渡的話，又接着解釋到。“我并不想害您。正如我剛剛說的，我是您的粉絲，十分的仰慕您。我來找您的目的只是想要幫您達成願望罷了。”

“願望？呵，先不說你那什麽粉絲之類的鬼話，你到底有什麽資格能幫我實現願望？”而且，歐渡想到，這樣卑微無能的家夥怎麽可能理解我的想法呢。

“要說資格，我确實沒有。畢竟在您心中我只是個廢物，當然我确實是的。不過……”他猩紅的雙眼直視着渡的雙眼，本來鮮亮的色彩不知何時開始發黑，暗紅……像是幹涸的血跡。

“你不過就是想統治這塊大陸而已。”有什麽在蘭的眼中一閃而過，下一秒他和這片空間同時消失不見。

發生什麽了？歐渡迅速的環視四周，什麽都消失了，整個空間變成了一片空白。這是什麽情況？依然是幻覺？還是說用了空間魔法？

“轟隆——”他還沒有結束思索，巨大的車輪從空中落下，将他生生碾碎。血液離開身體，而身體也不複存在。在意識遠去的時候，他還在想——我還沒有掌握這個世界……

“哈啊——”肺裏的空氣宛如刀片一樣切割着內部，疼痛在整個身體蔓延。一切突然恢複了原狀，包括那個微笑着的少年。

“怎麽樣騎士長大人，清醒一點了嗎？您的願望能告訴我嗎？”他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自說自話。

“哈哈哈哈哈哈——”歐渡大笑着，開懷大笑着。“我的願望？那當然是結束這樣的世界！你能實現嗎？”

“當然。”蘭站了起來。歐渡看到他的左手拿着一個黑色的拐杖。

蘭伸出右手，歐渡也是。兩只手在空中握在一起，像是達成了什麽約定，一個……

毀滅世界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