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安于淵他們走的是最中央的大道,一路下去面前出現的是正殿,也就是最宏偉壯觀的那個建築物。
一開始的大門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明明看起來不過是木質的門板,頂多厚了些,上面繁複的紋飾華貴了些,卻仿佛有千斤重一般難以推開,任憑寧夏初給自己加持了多少個激發氣力的咒語都沒有用,就算夏輕歸他們也上來幫忙也全都無可奈何。沒辦法了,他寧夏初只好把求救的眼神放到了安于淵的身上……在他的心中,他家師父自然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
可以讓人放心的依靠。
安于淵知道原著裏寧夏初他們在這道門前究竟花了多少時間,但也知道這問題并不難,只不過是控制真氣流動方向的小考驗,雖然設計的奇詭了些,但最後沒有任何人幫助寧夏初他們也順順利利的進去了,是以他本來打算做個觀衆的……這下接到了寧夏初求救的小眼神,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知道這其中的訣竅……但是我不打算直接告訴給你們。”
寧夏初他們一愣,四雙眼睛立刻呆呆都看了過來,帶點被“始亂終棄”後的委屈和不解。這表情若是常人做來必定是傻透了,偏偏這一只只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寧夏初三人組便不用多說了,就算純粹刷顏值都能在修真界滋潤的活下去,就連餘向木這個原本的小龍套,雖然人憨厚了點,但是相貌上也不沾半點傻氣,用儀表堂堂來形容也不誇張……長得好的人總是占便宜的,就算是在裝可憐這種事情上都有特殊加成,他們這番作态弄得安于淵眼皮一跳,差點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麽負心人做了什麽虧心事。
……好吧,他真的馬上就要做虧心事了。
“這并沒有什麽危險……只是損耗你們一點時間和心思,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歷練……我不能什麽都為你們做了,那樣對你們并不好。”安于淵哭笑不得的說了實話,“靜下心來,不要盲目的把我當做依靠,假想一下如果只有你們自己,面對這種情況你們要怎麽做。”
他确實是這樣想的。原著裏寧夏初他們在這個秘境裏得到了那麽多的鍛煉,安于淵并不想因為自己的插手讓這些磨練他們能力的機會全部都消失掉……而且想到沒多久他就要對着寧夏初橫眉冷對,安于淵心裏實在是藏着事。
嗷嗷嗷嗷,居然讓獅虎虎失望了!這絕壁不能忍啊摔!
聽到安于淵的話寧夏初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立刻就振奮起來,左手扯着夏輕歸,右手拉着林玉墨,前邊用身子頂着餘向木,再次沖到門前,生龍活虎的鑽研起來。
夏輕歸&林玉墨&餘向木:“……”
不論功率有多大,燈泡也是有尊嚴的!
雖然……聽到安前輩/師父這麽說,他們其實心裏也熱血了一把,想要展現出自己的成長給他看……但是寧夏初你這個魂淡硬拉着他們是怎麽回事?好好的主動也變成被動啦!
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想在安前輩的面前露臉啊白癡!
……
在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慌亂中,這扇門上的限制終于被他們成功破解掉,塵封已久的木門在“吱呀吱呀”的聲響中被打開,門軸處仿佛已經腐朽生鏽,轉動起來艱澀極了,逐漸照入的光柱中有無數浮塵在飛舞,一瞬間撲面而來的都是滿滿的陳舊氣息,吸一口簡直能讓人頭暈目眩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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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初推開門沒有再往裏進,剛想回頭向着安于淵撒個嬌抱怨這堪比毒氣彈的效果求個愛撫,就聽見夏輕歸他們驚呼一聲“小心!”,他下意識的一矮身子,有什麽利器擦着他的頭頂就這麽飛過去了,帶來了一陣風。
若是他剛才沒有屈身,這東西就要對他穿胸而過了!
寧夏初一驚之下,趕緊拔出自己的飛劍墨紋,運起真氣,使出劍法,警戒防備起來。
莫說寧夏初被吓到了,就連安于淵都被吓得不輕……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只蠢主角推開門以後,既不緊接着觀察其中的情況,也不後退一步以防萬一,居然就大大咧咧的站在門口還想回頭聊天。
原著裏有這個小細節嗎?安于淵已經不記得了。
這可是在然城秘境裏,不是在他們行雲教的洞府!
這麽沒有防備之心,真是讓人怎麽放心!安于淵只要一想到自己和寧夏初決裂之後這家夥要怎麽安安穩穩的活下來,就眉頭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只笨蛋果然缺少錘煉!或者說欠抽!
不過,他是主角,應該吉人自有天相……安于淵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他也拔出自己的素婁劍,邁步上前護着寧夏初進入殿內查看情況起來。
鍛煉歸鍛煉,還是不能讓寧夏初受傷才行啊,主角什麽的,怎麽能在衆人面前一臉狼狽呢?
——安于淵沉着臉才不願意承認只是因為他會心疼而已。
真是不省心的孩子!
……
差點傷着寧夏初的攻擊是房子內的傀儡發出的。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傀儡并不是那些傳統意義上由符令召喚出來的東西,而是拿活人通過殘酷的手法煉制而成……也就是說安于淵他們此刻面對的其實就是一群被植入了固定命令的死人。
他們毫無神智和靈氣,只被攻擊活物的命令所驅動,完全不怕受傷,在沒有完全肉碎骨斷拼都拼不起來之前,都一直锲而不舍的與安于淵他們纏鬥在一起。
這場景着實好好歷練了寧夏初他們一番。這些傀儡們本身的實力并不太高,也不不過是結丹中期的程度,但是可怕就可怕在它們不怕死也不會死,簡直就是沒完沒了。
安于淵表現得對這種情況倒是應對自如,還總是能騰出手去照顧一下別人,但是寧夏初他們幾個的情形就遠沒有這麽輕松了。
與其說寧夏初他們是被這群傀儡困住,倒不如說他們是被從未見過的這種悍不畏死的精神所駭住……盡管有安于淵做援助,他們本身也是意志堅忍之人,但是臉上還是漸漸顯出疲憊和麻木出來。
安于淵暗道一聲不好,這樣下去對幾個孩子可不好,他本來還留有餘力的,現在看來是不能了……原著裏他們遭遇這一段的時候,正是由路過的水清淺和已經進化成九天銀虎的白虎出手相援,畢竟九天銀虎的兇殘可不是說着玩的。衆人在共度難關的同時,發展出了革命感情……
安于淵一點也不想搶了水清淺這原本是極重要的“初次亮相”。
然而現在場外援助的小夥伴·水清淺她總是不來。
沒辦法,他這個反派說不得只好再跑個場,搶個戲了。
也不知道他這麽賣力,那個神秘力量能不能看到呢?他不求加薪提高待遇什麽的,只求接下來的劇情再也不要橫生枝節了。
心太累啊。
這樣胡思亂想着,安于淵放開了對于自己實力的壓制,不再一次對陣兩只傀儡,而是又拉了過來兩只進行牽制。他猛地提高的戰力一下子讓寧夏初他們輕松了不少,同時他接着指示道:“夏初,後退三步,用‘逆風斬’,不要戀戰,一擊得手就轉換目标,向木,接下來你接手寧夏初手上的這只傀儡,用……”
寧夏初對上的那只傀儡力氣氣大無比,寧夏初在他的手上讨不了好,不如讓同樣以力氣見長的餘向木去對付……正好餘向木面前的那只傀儡雖舉止靈活卻下盤不穩,讓寧夏初去對戰也不算吃虧……
安于淵幹脆就把這些傻孩子們當做是提線木偶,通過自己的指示這根“線”來串聯起來,移步換位,找到最合适于自己的對手,再使出此情形下殺傷力最大的殺招……
不枉他眼睛都快花,喉嚨都快啞了,最後在整齊有序中這些傀儡被他們剁成了碎片,再也立不起來了。
安于淵尚且能平穩的站着,寧夏初他們幾個卻累得都要癱了……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就這麽一屁股坐在地上。安于淵萬分不解,卻怎麽勸說都沒有用,也就只好随他們去了。
心中卻忍不住猜測,難道是這群孩子們終于長了點心,明白求人不如求己,在陌生的地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戒心了嗎?那倒是極好的。
仔細看看,每個人确實比以前都多了點殺伐之氣。
只可惜真相是——寧夏初四人組:我才不願意顯得跟師父/安前輩之間的差距這麽大呢!硬撐着也不能倒下!
安于淵剛才在逆境中越戰越勇、統籌大局的表現讓寧夏初他們既自豪高興,又羨慕至極,甚至還生出一點點擔憂來。
安于淵的優秀他們一直知道,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直面這麽殘酷的事實。這樣下去,他們會不會離安于淵越來越遠,最後甚至成為累贅一般的存在?
這是誰都不想的。
安于淵見他們如此固執,勸說無果後,也只好放棄,讓他們服下自己之前煉制好的丹藥好生休息。而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伸出手去扶着累得最狠搖搖欲墜的寧夏初。他是最怕被安于淵抛下的,危機感最重,所以剛才也最豁的出去,大發神威以後結果就蔫的最狠。
寧夏初本來正在心中抑郁夏輕歸他們老奸巨猾,沒有友愛之情,肯定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這個時候就留他一個人出糗呢,結果安于淵這只手剛觸到他的身子,寧夏初一下子就精神起來,比吃了什麽回複丹都有用,得意洋洋的看着沒有特殊待遇的夏輕歸他們耀武揚威。
看到沒,獅虎伸手扶我了,你們這群家夥可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我果然在獅虎的心中還是最特別的那個!
寧夏初甚至厚着臉皮往安于淵的懷裏湊了湊,這樣看起來就不僅僅是安于淵在扶着他了,倒更像是主動伸出手摟着他一般。
早知道,自從那次他“強吻”自家臉皮薄的要死的獅虎虎以後,這還是師父第一次主動與他親近。
寧夏初那叫一個心潮澎湃,正蕩漾到深處呢,不料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喊聲“安于淵!”
俏生生的女孩子的聲音!還這麽甜,帶着遮掩不住的高興!
寧夏初心中警鈴大作,怎麽,繼白澤期之後又要有新的情敵出現了嗎?居然直呼名字,難道也是平輩相交的節奏嗎?
不同于寧夏初僵着身子幾乎是一頓一頓的往後看,安于淵看到來人,是既高興又失望。
高興的是千呼萬喚她終于出來了,失望的是,這距離剛才最好的時機僅僅相差了一點。多麽好的刷夥伴值的機會啊,就這麽錯過去了。
“水清淺?”安于淵對着來者點頭微笑道,甚至還溫和的對着現在已經長成威風凜凜的銀虎也附贈了一個笑容,讓寧夏初忍不住哀嘆自己竟然連一只笨老虎的地位都不如。
“好久不見!”再見到安于淵,水清淺顯然很是愉悅,而對于他居然還能認出自己來就更是高興了……跟安于淵不一樣,她當初還是個沒有長成的小姑娘,人說女大十八變,這些年下來,她也變化了不少……可就算這樣,安于淵也還能認出她來!
——水清淺不知道,其實相比她幼時的包子樣,安于淵反倒是對于現在她的形象更為熟悉,怎麽說書中也詳細的描寫過。
不過她直接稱呼安于淵的名字,倒不是寧夏初猜測的那種想要表現出親近熱絡來的意思,而是因為她是妖修,就算化作人形,也在修真界走了一遭,也不見得就非常通曉人族修士的種種禮儀了。
妖族大多随性而為,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對于任何親近的人都喜歡直呼其名而不加別的稱呼。
水清淺對安于淵是一見如故,自然也就下意識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稱呼他了。
寧夏初卻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仔細看了一遍水清淺确定這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後,有點不可置信:“你也是來參加探險的修士?之前我怎麽沒看見你?”
他就知道這家夥不是好人嘤嘤嘤,當初就觊觎過自家的獅虎虎,而且還是個大烏鴉嘴,現在可不就讓她一語成谶自己多了個師弟,沒辦法獨占師父麽……結果現在又上門來了。
師父能忍,徒弟不能忍啊!
“夏初,不得無禮。”安于淵頭疼的寧夏初,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一開始和每個劇情人物都合不來,非得等着磨合些時光才肯和人家好好相處,當初和夏輕歸是這樣,和林玉墨也是這樣,現在難道和水清淺也要這樣來上一次?
啊不……這其中也是有例外的,比如說他自己。
……這只蠢主角這樣敵友不分真的還有救嗎?
安于淵都忍不住在心裏碎碎念了幾句,覺得上天選了寧夏初當這個主角一定是沒帶眼鏡手一抖于是選錯人了。
水清淺在剛開始聽到寧夏初的話的時候,臉色頗有些不自然……她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寧夏初之前當然不可能在等候秘境開啓的修士隊伍裏看見她,她又不是正大光明進來的。但是當安于淵開口後,水清淺就松了一口氣,他果然是個炒雞大好人,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才不像某個讨厭的小氣鬼呢。
——在安于淵不知道的情況下,因為有他做對比,水清淺對于寧夏初的好感度又默默的減了個一。
暫時安撫了寧夏初這只小醋壇子後,看到夏輕歸他們好奇的眼神,安于淵便把自己和寧夏初當時與水清淺相識的經歷簡單的提了提,夏輕歸當場就笑了,拱了拱手道:“原來安前輩當日拿與我七玄閣交換的金絲銀木竟是從水道友的手中得來的,那批金絲銀木實在是品質上佳,擺出去沒多久便被銷售一空,我們想要再找卻無論如何都找尋不見了……水道友真是好本事。”
他這話說的真心實意,于是水清淺也不故作謙虛,笑着說道:“別的我不敢說,但是這森林中的東西,還真沒有我找不到的。”安于淵知曉她身份,明白她這絕不是大話,便微笑着颔首算是證實,又與她一一介紹夏輕歸他們。
在這樣輕松的氛圍下,很快水清淺就與他們混熟了,于是當安于淵提出接下來不如一起的時候,水清淺自然而然的就答應了。
安于淵心中舒了口氣,總算是把蠢主角的這班人馬給湊齊了……就是多了他和餘向木兩個人而已。
多了不怕,就怕少了。
……
一行人稍作休息之後,便向着建築物的深處行去。
托寧夏初這個主角的運氣,他們在第一個房間內就有了收獲,三件就算在外面開出天價也會有無數人來哄搶的上品法寶,此刻就像是破銅爛鐵一樣随便扔在地上,寧夏初第一眼看見它們就眼前一亮,第一個湊過去,在幾番試探确定沒有任何陷阱以後,立刻樂颠颠的撲過去彎腰将其中一件劍形法寶撿起。
大家看着寧夏初的猴急樣都笑個不停,不過好在他們都是自己人,也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心生芥蒂,只是開玩笑說寧夏初這家夥眼皮子真淺,居然看到法寶就走不動路了……法寶這東西雖然相較而言比較貴重,但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啊,安前輩的素婁劍不就是件法寶嘛……只不過現在修真界的法寶都是有主之物,是被人一路祭煉上來的,沒有幾件無主的,所以就顯得特別有價無市了。
雖然這幾件法寶都是上品,确實挺稀罕,但他們都是有志向的人,相信自己早晚也能夠走到更高的境界,哪怕不擅長煉器此道,但是只要修為到了,自己的本命武器也必然會有被祭煉成法寶的一天,所以雖然覺得雖然若是能夠提前擁有一件法寶是很快意的事,卻并不急切。
說起來,寧夏初那家夥也不該是這樣的表現啊?
他們心中疑惑不已,不過就連安于淵也沒想到,寧夏初下一個舉動不是把那法寶收起來,而是獻寶似的捧着跑到安于淵的身邊,想讓安于淵收下。
安于淵哭笑不得,示意寧夏初看看自己的素婁劍:“為師已有法寶,你湊什麽熱鬧?”這法寶又不是龍珠,集齊七件便可以召喚神龍,讓他許下心願,把他送回到現實世界去。
“法寶這東西,多一件總是好的,師父大可左手一件右手一件,換着用,一會兒若是再找到更好的再換下來就是!”寧夏初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眼中的光彩太盛,那種“我想要把所見的最好的東西皆奉于你”的意思毫不掩飾,直直的落入安于淵眼中,顫顫地傳到心裏去,讓他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就這樣被寧夏初把劍塞進了手中。
待他反應過來,皺着眉頭想将這法寶還給夏輕歸他們的時候,夏輕歸他們卻誰都不願意接,紛紛笑眯眯的跑開了,就連水清淺,也眨眨眼睛無辜的表示自己根本不通劍法,給自己實在是浪費,騎着銀虎蹦到一旁去了。
他們覺得寧夏初說的挺對的,誰說有了本命法寶就不能再添幾件好用的武器?之前是他們走入了誤區,寧夏初這下,算是給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安前輩這麽好的人,什麽好東西不能用得?
而且,林玉墨和夏輕歸默契的對視一眼,覺得這未必不是幫喬無念這笨蛋刷好感度的機會……送禮物什麽的,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無師自通了!
甭管送的是什麽,合不合适,禮輕情意重啊!
而餘向木和水清淺雖然并不明白寧夏初的“追師”大計,但是也都對這種對安于淵好的情況樂見其成。
于是後面的一路中,得到大家鼓勵的寧夏初充分發揮了自己人形尋寶器的才能,收獲之豐讓他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腦子發熱之下,更是不知道幹了多少回那種獻寶的傻事,帶着一幹同夥……寧夏初一個人的殷切的眼神攻擊都讓安于淵難以招架了,更別說這一群了。
安于淵:“……”
這群傻孩子是集體抽風了嗎?
——若說不感動這必然是假的,但是他們越這樣,安于淵便覺得越心痛愧疚。
你予我玫瑰,我卻要還你以利刃。
情何以堪。
……
然而越往裏走,大家便越感覺不對,之前獲取寶物的興奮都消失了不少。
這一路,也太順了。
除去在殿門邊那場精疲力盡的厮殺,接下來的行程中雖然也總是伴随着這樣那樣的危險,但是卻再也沒有那麽驚險……這種平靜并不能讓他們感到欣喜,有的只有壓抑不住的擔憂。
這未必是什麽好事,接下來藏着的可能是更大的風險。
衆人心中惴惴不安,卻只有安于淵知道,他們接下來就要進霧迷境了。
霧迷境說白了其實就是幻境。
人有七情六欲,就算是修士也不能避免這些,于是這些情緒就成了潛藏的弱點,平時不引動還好,若是被刻意勾出又放大……有什麽後果都是可能的。
而霧迷境就是這麽一個專門尋找人心弱點的幻境。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性,它其實對于修士的心性也是一個很大的磨練,若是有人能夠破境而出,不說其他,将來在對抗心魔的時候都有了遠超其他修士的底氣和抵抗力。
在原著裏,寧夏初四人皆陷進了這份幻境中去,最後卻又都憑借着自己的意志将這幻境破開,成功自救不說,寧夏初還既因為這幻境的情景,明白了自己對于林玉墨的心意,又因為這份磨練的感悟,直接突破到了元嬰境界,終于可以修習家傳的《朱雀流焰訣》,實在是愛情事業雙豐收。
夏輕歸和水清淺也獲益良多。
但即便預知“未來”,安于淵的心依然吊的高高的,畢竟,這變數太多。
不說多了一個餘向木,便是他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安于淵”,想來遭遇的幻境情形也會與書中描寫不同,還有寧夏初,如今他心中根本沒有裝着什麽林玉墨,倒是一直說……喜歡自己,恐怕他的幻境也會有所改變。
然而,現在也只能一試了。
安于淵心中想着事情,一個晃神間,便發現四周已經蒙上一層白霧,跟在自己身邊的寧夏初他們已經全都沒了蹤影,心中明白,這幻境已經開始了。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麽都不要慌亂,卻在下一秒霧散的時候心依舊漏跳了一拍。
這,這是……
而另一邊,發現自己被忽如其來的白霧包裹了的寧夏初則心慌意亂極了。
師父呢?夏輕歸他們呢?
怎麽忽然之間,大家都不見了!
寧夏初猶如困獸般暴躁的走動着,使了一切辦法想要讓這該死的霧消散掉,然而卻都沒有用。
正當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簡直要發瘋的時候,這詭異的霧卻忽然自己漸漸散開了……
寧夏初一愣,繼而是大喜過望,立刻就要拔腿沖出去找自家師父,然而他剛想擡腿,就又自己停住了。
哪裏還用找師父,師父不就在自己眼前嗎?
正執着素婁練習劍法,動作行雲流水般從容優雅,衣擺翻飛間一舉一動都是那麽賞心悅目,就像是往日在行雲教的清晨一樣……
什麽叫像,這不就是麽?寧夏初環顧四周,正是師父的洞府沒錯啊。诶,可是,他剛才不是不在行雲教嘛……他在哪裏來着?怎麽忽然想不起來了?
寧夏初本想着再深想一點,卻正好擡頭看到師父練完劍正在向自己招手,他剛剛一番動作雖然不曾流汗,但是多少襯的面色紅潤了些,顯得氣色更好,此時在清晨細碎的陽光下,提劍倚樹溫柔微笑着看過來,簡直是攝人心魄般的俊美。
寧夏初眨眨眼睛,心中嘲笑自己,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白日做夢了嗎?他怎麽可能不在行雲教?師父在哪裏,他自然就是在哪裏的,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他活力滿滿的向着師父跑了過去。
迎着輕風,就像是奔向了他的光。
……
寧夏初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過得一如往常,卻又不同往常。
行雲教依舊還是那個只有他和師父兩個人相依為命的落魄宗派,他們的日子也過得一如往日清閑……只是他每次路過魂殿,看着那兩盞燈緊緊相依相偎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感覺到哪裏不對,感覺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情形一樣,然而具體哪裏不對他又什麽都想不出來。
是啊,有什麽不對的呢?行雲教只有他和師父兩個人,自然就只有兩盞亮着的魂燈啊。會為這麽簡單的事情糾結的自己真是太奇怪了……哎呀,趕緊別想別想了,萬一被師父看到嫌棄他蠢怎麽辦!
……可說到師父,這又是讓寧夏初感覺不尋常的另外一個地方了。
師父,最近對他極好。
他當然不是說往日裏師父對他不好,師父無時無刻不是在對他好的,只是最近,對他好的實在是縱容了些。
但明明,師父是知道了自己對他的那些愛慕之情的。
以師父的脾氣,寧夏初原本覺得自己沒有被丢出行雲教就已經很是幸運了……他自己都羞愧的要死,卻沒有想到師父依舊對他如往日一般和顏悅色,毫不避嫌。
卻也并不是那種想當做此事從未發生過所以有意為之的樣子。
甚至于,到如今師父都沒有說出一句立場堅定的拒絕的話來!
這樣的态度,這樣的态度……真的很難讓人不去聯想些什麽,然後想要奢求更多。尤其當那個人百般愛戀于他的時候。
寧夏初每晚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患得患失的猜測着師父到底是什麽意思,到底會不會接受自己……一方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肯定自己心中那最有可能的想法,但另一方面,他的腦海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師父無論如何都不該是這種态度的。
這不對勁!
可是這又有什麽不對勁的呢,明明是他親眼所見。
師父就是師父,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按照自己的揣測去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是……’那聲音又在反駁他。
這樣人格分裂似的的折磨一直到那一天,他去向師父請教修煉上的問題後,因為心中的不解,遲疑着沒有立刻離開。師父本是垂首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起再擡頭的時候,看見他盯着自己目不轉睛,眼神一轉忽然笑着問他:“夏初,你……可是想吻為師?”
那剛被茶潤過的唇,微微勾起,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