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折價 (1)
幫薛祐穿好衣服後,謝雲琢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臨行之前,吻了吻薛祐的額頭,“我先走了。”
薛祐擡頭,親在了謝雲琢的唇上,大方地道,“你放心去吧!”
謝雲琢摸了摸薛祐的腦袋,“阿祐,你……”
“嗯?”
“算了。”謝雲琢無奈地搖頭,雖然知道薛祐是好意,但是那句話卻還是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勁兒。
等謝雲琢離開後,薛祐才站到鏡子前,微微擡起下巴,看着自己頸側那仍舊清晰無比的吻痕,重重地嘆了口氣。
“山南。”
“薛先生。”山南微微躬身,語氣恭敬,“您有什麽吩咐?”
“你那裏有創可貼嗎?”
創可貼?
山南的眸子裏滿是茫然,“薛先生,創可貼……是何物?”
薛祐扭頭,見山南副從未聽過創可貼的模樣,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是了,現在的些小傷口根本不需要創可貼這種東西,只需要醫療噴霧噴下就能痊愈,曾經的創可貼早就成為了歷史。
就算薛祐真的搞出來了創可貼,估計別人看他頸側貼着塊東西也會覺得很奇怪。
可沒有創可貼的話,那他要怎麽辦?
薛祐微微蹙眉,謝雲琢故意将吻痕印在這個位置,他最開始也沒在意,畢竟在他的潛意識裏,創可貼貼就完事兒了,但是現在看來,這似乎成了個大問題啊……
他将手按在那處吻痕上,蹙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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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完全可以用醫療噴霧噴下,那些痕跡很快就會消失,只是,伸向醫療噴霧的手頓了頓,到底是沒有将那瓶噴霧給拿起來。
不過……想起自己在謝雲琢肩膀上咬的那口,他們兩個人也算是半斤八兩,誰也不吃虧。
山南見薛祐遲遲不動身,忍不住提醒道,“薛先生,時間快到了。”
“如果再不啓程,您很有可能會遲到。”
薛祐嘆了口氣,只能退而求其次,試圖用化妝術來掩藏。
然而,被問到化妝品,山南仍舊是臉懵逼,無奈之下,他只能向凱瑟琳求助,凱瑟琳正忙着,直接把宮廷禮儀官的通訊方式發給了山南。
收到了通知的宮廷禮儀官忍不住熱淚盈眶,終于,終于又有他的用武之地了嗎?
幾乎是接到消息,宮廷禮儀官就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飛奔而來,全程只用了三分鐘的時間。
只是趕到陛下的寝殿後,這位宮廷禮儀官才發現,請他過來的不是陛下,而是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身星嶼皇家高級學院制服,黑發黑眸。
“你好。”少年禮貌地和宮廷禮儀官打了聲招呼,接着就指了指自己頸側的吻痕,“這個……你能幫忙掩蓋下嗎?”
宮廷禮儀官下意識地道,“您完全可以使用噴霧消……”話說到半兒,這位宮廷禮儀官就敏銳地停了下來。
因為事實顯而易見,如果這位真的想用噴霧去除頸側的吻痕的話,他根本就不需要找自己過來!
這個時間能夠出現在陛下的寝殿,身上還帶着暧昧痕跡的少年,宮廷禮儀官的腦海裏迅速劃過了幾個猜測,視線觸及正站在旁的山南,他腦海中靈光閃,莫非,這位就是他們未來的皇後殿下?!
意識到這點之後,宮廷禮儀官面上的神色愈發恭敬,不等薛祐開口,就迅速地給出了好幾種解決方案。
因為時間的關系,薛祐直接選擇了耗時最少的那種。
番折騰過後,等薛祐終于坐上飛行器,距離上課時間已經只剩下十五分鐘的時間了!
山南看了眼時間,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皇室專用的空中通道,不過是五分鐘的時間,就已經将薛祐送回了學校。
只是,雖然山南已經将飛行器停靠在了最靠近教室的校門處,可是學校內的代步車速度很慢,薛祐無奈,最後只能用跑的,如果不是人太多,薛祐甚至都想變成小雪鼬的形态,速度會更快,同時周圍的障礙物也會減少。
好在,學校裏如薛祐這般用兩條腿飛奔的人實在是不少,也使得他的行為顯得不是那麽突兀。
最後,薛祐總算是卡在最後分鐘的時間,跑進了教室。
不過,或許是穿越過後體質的原因,以最高時速跑了這麽久,薛祐竟然臉不紅氣不喘。
就是跑進教室之前,正好和授課的老師打了個照面,将對方吓了跳。
“抱歉,陳老師!”薛祐連忙道歉。
“無礙。”陳玄硯是古文明研究專業的教授之,見薛祐風般地跑過來,忍不住打趣了幾句,“薛同學,以你的速度,說不定可以去參加短跑或者長跑比賽,冠軍肯定非你莫屬。”
薛祐尴尬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地道,“這……都是逼出來的。”
“好了,進去吧。”陳玄硯也沒有故意為難薛祐,事實上,因為謝雲琢以薛祐的名義捐獻了大批的古文明遺留,整個古文明研究專業的教授老師們對薛祐的态度都足以稱得上是溫和。
再加上薛祐學習認真,基礎紮實,偶爾還會有老師、教授征求他的意見。
“謝謝陳老師!”道謝過後,薛祐立刻竄進了教室,只是等他坐好之後,才意識到個問題,這堂課,原本好像不是陳老師主講?
對面,陳玄硯已經站上了講臺,環視了周圍圈兒後,笑着解釋道,“陶教授之前帶回來的那兩個存儲器破譯工作有了新的進展,所以,這幾天的課都由我來代。”
存儲器的破譯有結果了?
薛祐有些驚訝,也有些期待,不知道那兩個存儲器裏面所保存下來的資料是什麽?
事實上,不僅僅是薛祐如此好奇,就是班級裏的其他學生,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興奮,只不過好歹還記得上課的紀律,沒有當場就興奮地嚎叫起來。
連續幾天都是陳玄硯陳老師代課,終于,周後,陶暄白再次出現在課堂上。
“陶老師!”
“陶老師你終于回來了!”
“我們可都想死你了!”
陶暄白笑呵呵地開口,“行了,你們個個的,想的不是我,而是我帶回來的那兩個存儲器裏的東西吧?”
衆人:……
“沒有,我們最想念的還是老師你丫!”
搖搖頭,陶暄白看着自己的學生們,最後,最後目光落在了薛祐的身上,笑了笑後,大手揮,“都收拾收拾東西,今天帶你們去實驗室,親眼見見。”
“去實驗室?”
“真的假的?”
見學生們質疑自己,陶暄白故意板起了臉,“如果你們不想去的話……”
“去去去!我們去!陶老師最好了!”
“陶老師我們愛你!”
“快!快收拾東西!我還是第次去實驗室呢!”
邊嚷嚷着,衆人邊迅速收拾東西,唯恐自己動作慢了,被陶老師嫌棄。
嘈雜的聲音裏,薛祐走到了陶暄白的身邊,“陶老師,在那兩個存儲器裏發現了很重要的東西嗎?”
“算是吧。”陶暄白的心情顯然很好,這位幹瘦的老頭兒背着手,慢慢地在前面引路。
“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了,沉不住氣。”陶暄白邊走,邊道,“幹咱們這行呢,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沒有耐心,就什麽也做不成。”
正說着,實驗室已經近在眼前。
說是實驗室,但實際上已經足夠稱之為實驗區了。
占地面積極廣,不同的實驗樓之間距離極遠,甚至某幾棟實驗樓周圍還有波紋晃動,細看之下,才能确定那是層透明的防護罩,偶爾還會聽見爆炸聲,只不過距離比較遠,傳過來的時候,爆炸聲已經減輕了許多,如果不是透明的防護罩保護,可能爆炸所波及的領域會更多。
薛祐他們走近的那座實驗樓看上去就安全了許多,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牆面塗成了白色和米色,雖然特意用了暖色調,但有剛才聽見的那場爆炸,薛祐擡頭看了看,總覺得涼嗖嗖的。
“進來吧。”陶暄白在門前的電子屏上操作了幾下,對着薛祐行人招了招手。
古文明研究專業,整個班級加上薛祐也只有十人,正是因為人少,所以在陶暄白提出要帶自己的學生進來參觀的時候,實驗室的相關人員才會答應。
走進實驗室,薛祐只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座巨大的迷宮,穿着白色實驗服的人來來往往,各自消失在不同地區。
也不僅僅是薛祐好奇,就是古文明研究專業的其他同學也好奇得不行,他們還是第次進入實驗室,之前只是聽說過這裏。
傳聞,整個實驗區越是靠近內部的,保密等級越高,而他們踏入的這座實驗樓處于最外圍,但如果未經允許擅自進入的話……
衆人齊齊看向那只誤飛入的小鳥兒,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就有幾道光束将其徹底擊落。
“咕咚。”不知道是誰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陶暄白笑呵呵地道,“進來之後,跟在我的身邊,不要到處亂走,不然……”
不然什麽?
衆人都已經看到了後果,頓時圍攏地更緊了些。
在學校的這段時間,薛祐系統地學習了星嶼帝國的歷史,知道了現在人類對于歷史的劃分。
封建王朝及其更久遠的時代是遠古時期,而薛祐開始穿越之前所生活的時代則是近古。
人類離開地球後,被稱之為舊世紀,舊世紀延續至幾百年前的那場星際戰争結束,而後便是現在了,也被稱之為新世紀。
越是深入了解,薛祐對于現在的這個世界就越發困惑。
歷史的繼承順序實在是太過清晰,清晰到薛祐甚至以為,這就是他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只不過距離他所生活的那個年代,已經過去了幾千年。
但是,可能嗎?
見薛祐陷入沉思,駐足原地,個面容秀美的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薛祐,回神兒了。”
“維斯塔。”薛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好意思,剛才走神兒了。”
“沒關系。”維斯塔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陶暄白和其他同學們,“我們得盡快跟上。”
“嗯。”
趕上去後,正聽見陶暄白給他們介紹這座實驗樓。
“這裏還是帝國內最大的基因儲存庫。”陶暄白解釋道,“大災變發生的時候,人類逃離母星,不得不放棄了很多的東西,現在我們吃的這些食物,其實不少險些就再也看不見了,都是通過技術手段重新進行基因複原的。
除此之外,還有植物,關乎人類生命延續的那類植物,比如稻谷、小麥等,自然是首先就被複原的,但是,随着星際的拓展,也有不少其他星球上的植物進入了人類的食譜。在複原之前,我們所食用的營養劑大部分都是通過些其他星球的動物、植物制作而成。”
外星系的動物和植物啊,薛祐倒是知道這些。
七味齋裏,虎子可是帶着群廚師鑽研出來不少新的菜品,甚至些其他的餐廳,也逐漸有了自己的招牌菜。
人類的創造精神,總是讓人驚嘆,當然,前提條件是,不要走上歪路。
想起七味齋,薛祐不由得擡手抹了下自己的嘴角,他擔心會流口水!
衆人跟在陶暄白的身後,安靜地在長廊中行走,偶爾能夠看到行色匆匆的研究員。
這裏的切看上去都十分高科技,剛才路過面牆壁的時候,牆壁忽然從中間分開,原來,這裏是扇暗門。然而以薛祐的眼力,卻根本沒有看到牆壁上有絲毫的縫隙!
有高精尖的設備,自然能吸引到更多的人才,而人才又會借助各種最先進的儀器,産出具有相當質量的科研成果,如此,才會産生良性循環,吸引更多的科研人員到來。
同時,也因為科研資金充足,些愛好特殊的研究員也可以選擇去研究些吃力不讨好的項目。
就比如這個正迎面走過來的男人,身形修長,眉眼俊朗,頂着頭板寸,他似乎和陶暄白挺熟悉的,“啧,說允許你帶幾個人,可沒說讓你拖家帶口!”
陶暄白眉毛瞪,“你又沒說不能帶。”
那男人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跟我來。”
說完,用工作證在電子屏幕上連着點擊了好幾下,只聽“滴滴滴——”三聲過後,大門打開。
走進實驗室後,陶暄白才給衆人介紹道,“這位是戚林,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古存儲器破解與維護。”
這也算是個極為冷門的研究方向了,整個實驗區就只有戚林和他的個助手。
如果不是在星嶼皇家高級學院,陶暄白找到的那兩個舊世紀存儲器,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合适的人破解呢!
戚林将他們帶到個特殊的設備面前,“也是你們幸運,我之前剛剛破解過個相近時代的存儲器,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改裝出了個讀取器,直接修改幾個地方就能直接用,不然的話,想要破解這兩個存儲器,或許需要個年半載。”
“不過,我也要提前給你們打好預防針,這兩個存儲器中,有個破壞得比較厲害,能夠破譯讀取出來的內容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另個倒是還不錯,留存下來的信息大概能有百分之八十。”
“已經很不錯了。”陶暄白對此很是滿意,以往他們尋找到的存儲器,大部分損毀太過嚴重,根本無法讀取裏面的內容,每到這個時候,陶暄白都會感慨,還不如直接刻在石頭上呢,說不定機緣巧合,還能留下幾個字兒。
這次找到的兩個存儲器,因為保存得較好,所以陶暄白才會有些期待,原本在他的預想裏,能夠讀取保存下百分之三十的資料,他就謝天謝地了。
但是最後的結果卻讓他驚喜。
而比陶暄白更加驚喜的還是整個班級裏的學生!
這些保存下來的資料就意味着他們以後的研究資源!
陶暄白陶教授在古文明研究領域內算得上是個異類,他“大方”得很,從來不吝啬于和自己的學生分享自己所尋找到的各種古文明遺留,而受到他的影響,從他的手底下走出來的學生,也大部分都繼承了他的這種習慣。
薛祐好奇地看着那個存儲器以及讀取存儲器內各種信息的奇怪機器,終于忍不住問道,“陶老師,讀取存儲器裏的信息,如何才能保證這不是別人僞造的?”
信息時代,僞造信息簡直是輕而易舉。
再加上前不久他們還經歷了僞造《蘭亭集序》的事情,薛祐很難不多想。
然而,回答薛祐這個問題的,不是陶暄白,而是正在邊調試機器的戚林。
“你也太小瞧我們了。”戚林将機器調試好後,這才開口道,“這種存儲器幾百年前就已經停産,想要僞造這樣個存儲器,需要重新建立條相應的生産線,哦,不對,不是條,是至少十條,包括這個存儲器的外殼、內部芯片等等。你覺得會有人去做這種事情嗎?”
“哦,對了。”說完後,戚林又補充了句,“就算是僞造出來了這種存儲器,又能拿來做什麽呢?指望往裏面存儲相應的資料,僞造古文明研究領域的原始資料?”
“我想,在古文明研究領域內,還沒有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筆。”
薛祐的臉漲得通紅,“抱歉,是我太想當然了。”
“不。”戚林卻伸出根手指搖了搖,“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但同樣的,就算是有人能夠僞造,這種幾百年前的存儲器型號,所使用的存儲方式和現在主流所使用的存儲方式不同,沒有掌握幾百年前的數據輸入模式,很容易露餡兒。科技提高了作僞的技術,但它是并雙刃劍,鑒僞的技術也會同樣提升。”
“更何況。”戚林忍不住擡了擡自己的下巴,“如果有僞造數據的痕跡,絕對不可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薛祐:……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只翹起尾巴的貓,還是洋洋得意的那種。
“好了。”陶暄白對着薛祐和其他的學生招了招手,“來,看看這裏面都保存了些什麽。”
薛祐立刻湊過去,占據了個有利的位置,其餘幾人也紛紛上前站定。
那個古怪的讀取機器配備了個很大的屏幕,将第個存儲器插進去後,過了大約分鐘的時間,那個巨大的顯示屏上就出現了堆堆的數據。
薛祐&衆人:?????????
“不好意思,模式調錯了。”說完,戚林又兀自搗鼓了下。
很快,那巨大的顯示屏上出現了大片的雪花狀紋路,緊接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畫面出現。
薛祐克制住了伸手在上面戳戳戳的沖動,專心等着陶暄白發話。
陶暄白顯然對這些圖标并不陌生,他挨個打開文件夾,全部打開遍後,他猜測,“這應該是個私人的存儲器。”
這個存儲器裏的東西,大致可以分為幾類,類是視頻,有電視劇,而這些電視劇所使用的語言也不盡相同,不過都有翻譯字幕,也不難理解,還有許多少兒不宜的小污片,各種類型的都有;類是圖片,圖片就有些亂七八糟了,陶暄白在裏面找到了不少照片,照片的主人是個笑起來有酒窩的小姑娘,她的照片最多,衆人猜測,她應該就是這個存儲器的主人。除了真人照片之外,還有不少繪畫作品、設計作品、以及……少兒不宜的作品。
薛祐看的簡直是渾身不自在,奈何自己身邊的陶暄白陶教授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簡單翻看過後,陶暄白就交給了他們新的任務,将這個存儲器裏的內容進行分類整理。
“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文獻資料。”陶暄白道。
珍貴的文獻資料?
薛祐看着自己被分到的小說,裏面有些只是看名字就覺得……十分……那啥。
這除了了解下人類在做某件事情上是不是進化出了新的姿勢,好像……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吧?
但不管是不是有用,薛祐仍舊認認真真地把陶暄白交代的事情完成了。
就在衆人忙着做編號處理文獻的時候,另邊,陶暄白已經打開了第二個存儲器。
這個存儲器的容量要更大些,打開得很慢,足足過了五分鐘的時間,才顯示出裏面的內容。
然而,看清楚存儲器裏的文件後,陶暄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聽見陶暄白叫自己,薛祐立刻蹦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陶暄白的身邊,“陶老師,有什麽事?”
陶暄白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第二個存儲器中所保存的內容上,根本就沒注意到薛祐那有些發紅的臉,直接道,“你來看。”
看清楚那顯示屏上的內容後,薛祐也愣住了,“這些是……”
和第個存儲器中雜七雜八的的東西不同,這第二個存儲器裏的內容龐雜又有序。
說是龐雜,是因為這第二個存儲器中保存的各種資料涉及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說是有序,是因為這個存儲器的主人早就對其進行了分類,條理分明,絲毫不亂。
簡直就像是個大型博物館的數據庫!
“你看這個。”
順着陶暄白指出的地方看過去,薛祐看到了張照片,那照片看起來竟然有些熟悉,但薛祐卻時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裏看到了。
陶暄白卻注視着薛祐,字頓地道,“你捐贈給古文明研究學院的那批古文明遺留中,就有個相似的東西。”
被陶暄白提醒,薛祐猛地拍腦袋,“唐青花!”
“不錯。”陶暄白點頭,視線又落到了那巨大的顯示屏上,下瞬,他猛地扭頭,看向了薛祐,語氣裏多了幾分遲疑,“唐青花?”
青花這種瓷器,陶暄白自然是知道的,甚至為那美麗的藍色而深深着迷。
然而,可惜的是,進入星際時代後,人類已經逐漸放棄了這種美麗又脆弱的東西,選擇用其他更加結實和輕便的材料制作各種器皿。
但是,在生活逐漸穩定之後,人類又開始對這些脆弱的瓷器想念了起來,只是,時間太過久遠,技術大多失傳,再加上沒有合适的陶土,只能是将記憶裏的花紋刻錄在其他材質的器物上。
可,無論如何,那都不是瓷器。
沒有光滑細膩的觸感,也沒有絢麗多姿的花紋,只是看上去像而已,旦拿起來,就會發覺其中的不同。
曾經的瓷器能夠征服整個世界,如今,自然也能征服整個星際。
那些對于古文明有着特殊愛好的收藏家,大部分都對瓷器情有獨鐘。
此時,聽見陶暄白的疑惑,薛祐十分肯定地點頭,“沒錯,這就是唐青花。”
薛祐的前世,在确切的文物出土之前,學術界對于青花到底是起源于唐朝還是宋朝還有不少争議,只是随着唐青花碎片的出土,這個問題逐漸蓋棺定論。
說起來,唐青花的出現倒是和另大名鼎鼎的器物有些關聯,便是唐三彩。
唐三彩中,最昂貴的就是藍釉唐三彩,因為唐朝時期,藍釉難燒制,物以稀為貴。
既然出現了藍釉的唐三彩,那麽匠人自然會去探究到底是那種钴料燒制後會呈現藍色,經過多年的摸索,終于找出能燒制出藍色的釉料,而後将藍釉應用在瓷器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只不過,唐三彩是低溫鉛釉的釉上彩,時間長了容易剝落,為了讓青花保持更長的觀賞和使用時間,匠人們逐漸摸索出來了釉下彩的工藝。
簡單講,就是用钴料在瓷胚上着色,最外面塗層透明的釉,在高溫中次性燒成,因為有外面的透明釉保護,藍色的青花不至于輕易脫落,就延長了觀賞和使用的時間。
但是,唐朝時期,燒制青花畢竟剛剛開始,各種技術不如之後的元明清成熟,所使用的釉料為低錳低鐵含銅钴料,大約是從中西亞地區進口的。這種釉料燒制成功後,會帶上結晶斑,且顏色濃暈,線條不如後世清晰。而在青花瓷高度發達的時期,使用的釉料則是蘇麻離青,使用這種全新的釉料,燒制出來的青花顏色會更穩定。
唐青花的花紋大致分為兩類,類以傳統紋樣為主,大都是石竹、梅花等小型花朵,做成碗、罐等小型器物的模樣;類則是帶着濃郁的外邦特色,菱形中夾以散葉紋,或許是做出口用。
薛祐仔細回憶,謝雲琢送來的那批捐贈文物中,那幾塊青花碎片,紋路似乎是傳統的花草紋,而以碎片的形狀推測,那應該是個碗。
陶暄白之前只是籠統地将之稱為青花瓷,卻并未進行朝代的劃分,事實上,以他們現在所留存的資料和文獻,也很難進行劃分。
但現在,第二個存儲器中所保存的資料則能幫助他們解決這個問題!
陶暄白看着薛祐,他很确定,自己暫時還沒有講到青花瓷這部分,而顯示屏上也只是顯示了唐青花三個字,具體如何分辨并未打開,那薛祐為何能如此篤定地确定那幾片青花瓷片的年代?
這個看上去瘦弱乖巧的少年,到底還會帶給自己多少驚喜?
陶暄白開始思索,以薛祐的實力,只當個學生未免太浪費,不如……和他商量下,做個講課的老師?
旁的薛祐被陶暄白看得背後發毛,“陶老師?”
“哦。”陶暄白回過神兒,點了點頭,“小祐啊。”
薛祐忍不住又後退了步,“陶老師,有什麽事嗎?”
“你能給這些瓷器斷代?”
薛祐想了想,“應該能。”
“咱們古文明研究專業,其實也收藏了幾個瓷器,只不過不是完整的,都缺了好幾塊,”陶暄白笑呵呵地道,“只不過都只能籠統地根據特征區分下,你如果能夠幫忙斷代,就更好了。”
意識到陶暄白的意思,薛祐眨了眨眼睛,“我只能說,盡力。”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就算是薛祐穿越前所在時代燒制出來的瓷器,放到現在也絕對能稱得上古董。
同樣的,那時候制作的贗品,也會被歸為古董之列。但是,越是久遠的,就越是值錢。
而這就給年代的鑒定帶來了些難度,個不小心,可能這些瓷器的年齡就會被誇大個幾百上千年。
這邊,陶暄白和薛祐正在交流唐青花的鑒定問題,旁邊豎起耳朵聽的學生們終于忍不住開口,“那個,文越之前不還說,他父親也收藏過個青花瓷,年代絕對比唐朝還早嗎?”
“那肯定是假的。”薛祐肯定地道,“青花瓷起源于唐代,不會有比唐代更早的青花瓷。”
“不錯。”陶暄白已經将第二個存儲器中有關瓷器的部分大致浏覽了邊,認可了薛祐的判斷。
在場的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了。
個月後。
星嶼皇家高級學院學術平臺,古文明研究領域,陸陸續續發布了幾篇新的論文。
這在古文明研究領域可是大事兒,沒辦法,相關文物太少,不少人就算是想研究也研究不了啊!
而其中,又以《唐青花的出現與發展》最為詳盡。
文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學校了,他實在是丢不起那個臉。
他的父親文枕最近也是忙得腳打後腦勺,之前合作對象的突然反悔幾乎是讓他焦頭爛額,勉強支撐了段時間後,資金仍舊周轉不過來,猶豫了許久之後,文枕最終還是決定,将自己最為珍視的那個青花瓷賣掉。
最近段時間,因為華夏美食以及游戲《龍夏的失落王國》的風靡,和古文明有關的古董價值都在直線上漲。
說起來,從另個角度來看,文枕覺得自己或許還需要感謝這七味齋的主人,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手裏的這批古董的價值也不會翻了十番還不止。
文枕打開透明的保險櫃,将裏面的那只青花瓷瓶取了出來。
青色的枝蔓在瓶身上延伸,彼此交疊往複,簇擁着最中心朵盛放的牡丹。
瓶口極小,瓶腹極大,快到底座時收窄,若是薛祐在,大概會眼認出,這是只梅瓶。
許之衡所著的《飲流齋說瓷》書中曾詳細描述了梅瓶的形制、特征及名稱由來,“梅瓶口細而頸短,肩極寬博,至胫稍狹,抵于足微豐,口徑之小僅與梅之瘦骨相稱,故名梅瓶。”
梅瓶本是酒器,倒确實起源于唐朝,只是發展到最後,它所承載的,更多是藝術品的價值。
而這只梅瓶瓶身布滿青花,就更不可能是唐朝時的器物了!
文枕将這只青花瓷瓶帶去了專門的交易區,很快就遇到了不少對這只瓷器感興趣的人。
只是,聽到文枕說這只瓷瓶是唐朝之前的器物時,其中幾人卻不由得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文先生,您這就過分了。”
“就是,最近古文明研究學院可是又有了不少重大發現,這青花瓷啊,最早起源就是在唐朝,您說您的這個瓶子比唐朝還要早,那不是明晃晃的騙人嗎?”
“您就算是要擡高這瓶子的價值,也不好拿我們當傻子玩兒吧?”
買賣不成,反而傷了和氣,文枕也是滿腹不解。
最後,還是平時和他關系不錯的藏友見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這才告知了文枕原因。
聽了對方的話之後,文枕只覺得眼前黑,但他還是懷抱着最後絲希望,打開了那個人給的鏈接。
然而,不打開還好,打開,文枕只覺得股熱血沖到了腦門。
就那麽幾天的時間,如果……如果他能早幾天下定決心,将手裏的這個青花瓷瓶給出手,就不必落入這樣尴尬的境地了!
在他們這圈裏混的,靠的還是各自的眼力,就算是看走眼了也只能是怨自己眼力不夠。
文枕之所以會把這瓷器的朝代往久裏喊,為的就是賣的價格能夠高點兒,畢竟平日裏大家都是這樣做的,但現在……
經過了剛才那遭,鮮少有人過來問價。
文枕明白,他們都在等,等着自己主動降價。
想到這裏,文枕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嗡地想,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篇論文!
文枕再次打開了通訊器,準備将那篇論文的撰稿人牢牢記住,等以後的的!
只是看清楚了撰稿人的名字後,文枕再多的小心思,也當場破滅。
薛祐,陶暄白。
文枕當然知道陶暄白這個人,古文明研究領域內的權威人物,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薛祐的名字居然還會排在陶暄白之前!這意味着什麽?
不是薛祐确實有真才實學,就是背地裏有黑暗交易,而以文枕的想法,肯定是薛祐背地裏向陶暄白老先生施壓了!
但是想起自己兒子之前的遭遇和他所看到的,文枕臉色連變,最終還是放棄了借此搞事的想法,他可不想再次被皇室中人盯上。
“哎……”文枕長長地嘆了口氣,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有人來問價的話,只要不低于自己的收購價格,自己就幹脆把那件瓷器給出手算了。
或許是上天确實聽見了文枕的祈禱,交易所快要關門的時候,個年輕人走過來,詢問這只青花瓷瓶的價格,最後,順利地以高于文枕曾經收購價格成的價格買下。
而這只瓷瓶,很快又出現在了古文明研究學院的第二批捐獻文物中,只待被人發現,再次掀起另輪熱潮。
兩個存儲器中各類文獻資料的整理工作還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