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吻
謝雲琢眸子裏情緒翻湧,面上的表情也是變幻莫測。
他看着安然沉睡的薛祐,緩緩俯身,手指一寸寸擦過薛祐的眼角、臉頰、唇角,最後,指腹落在了薛祐的唇上。
稍稍用力後,唇瓣略微下陷,隐約能看到整齊潔白的牙齒。
食指按在唇瓣中心,拇指擡起,從唇角一點一點地抹了過去。
謝雲琢還記得薛祐唇齒間的溫度,也記得舌尖兒擦過時的濕潤,甚至還記得那如貝般潔白的牙齒咬在自己指腹時的微弱力道。
他按在薛祐唇上的手指,力度不知不覺增大,正如謝雲琢此時的心情。
又一次。
謝雲琢眸色逐漸變深,上一次也是這樣,明明信誓旦旦地說過一定會回來,可最後呢?
“我那麽相信你。”謝雲琢在心裏想道,“可你騙了我。”
再一次相遇後,我認出了你,可是你好像早就把我給忘了。
不知為何,謝雲琢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然而只有彎起的唇,他那已經變得漆黑的眸子深如墨潭。
良久,謝雲琢俯身,輕輕地在薛祐的唇上吻了吻,嗓音沙啞地道,“我該拿你怎麽辦?”
将人囚禁起來,折斷他的翅膀,鎖在自己身邊,讓他永遠也無法離開自己。
這樣的想法,在和薛祐再遇後,就一直徘徊在謝雲琢的腦海裏。
可每次真的準備下手的時候,謝雲琢又總會猶豫。
到底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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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室內已經自動亮起了柔和的燈光,謝雲琢的倒影落在薛祐的身上,将他密密地包裹了起來。
長久的靜默中,終于,謝雲琢打開了通訊器。
接到謝雲琢臨時通知的凱瑟琳有些驚訝,而等看清楚謝雲琢在通知裏提到的東西後,凱瑟琳的臉色頓時變得紅白交加。
尤其是那含義明顯的情|趣|手|铐,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多想。
深吸一口氣,凱瑟琳立刻将心裏異樣的感覺壓下。
作為一名合格的秘書官,凱瑟琳十分清楚,有的時候,自己需要閉上眼睛,堵住耳朵。
就像是現在。
大概是失去意識前,謝雲琢的反應有些吓人,薛祐這一次睡得并不怎麽安穩,一直在做夢。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薛祐在夢裏看見謝雲琢的時候并沒有太過意外,讓他意外的是周圍的環境。
深夜,密林。
遠處時不時傳來的狼嚎獸吼,還有周圍窸窸窣窣的動靜。
濃稠的夜像是一張大嘴,正從四面八方圍困而來,想要将薛祐徹底吞噬。
我需要火。
薛祐只是在腦子裏轉過這個念頭,他的手裏就多了一支火把。
借着火把的映襯,薛祐才發現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人,那人的臉被藏在陰影裏,薛祐看不清楚。
但是不應該啊,薛祐納悶地想道,明明他都打起火把了,為什麽還會看不清臉呢?
一邊想着,薛祐就一邊将火把往那個人的身邊湊,可不管湊得多近,他都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就在薛祐想再次靠近的時候,手上忽然傳來了灼熱的感覺。
扭頭一看,這才發現,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火把已經燒到了自己的手上!
“好燙!”
薛祐猛地睜開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幾秒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在做夢,立刻放松了下來。
但目光觸及室內的裝飾後,原本放松的身體頓時又變得僵硬了起來。
這是一座竹屋。
粗細相似的竹子整齊排列,構成了整個房間的牆壁。
左邊是垂挂着絲質垂幔的窗戶,微風拂過,将垂幔吹起,也讓薛祐看清楚了窗外的景色。
青山連綿不絕,層巒疊嶂,濕氣蒸騰,氤氲起了大片的白霧,萦繞山間,遠遠看去,不似人間,勝似仙境。
可這一切落入薛祐的眼裏,卻仿佛是扔下了一個炸|彈,将他整個人都炸得屍骨無存。
恐懼如同蝕骨的毒|藥,裹挾着山間白霧,緩緩地,緩緩地滲入了他的皮膚裏,讓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薛祐坐在竹榻上,僵立許久。
半晌後,他茫然地轉頭,看着室內完全由竹子制成的家具,“我……這是又穿越了嗎?”
薛祐本以為自己還有些時間的,畢竟星嶼帝國是一個科技發達的世界,說不定,他能夠借此尋找到自己穿越無數次的原因,也能探明系統到底是哪裏的産物。
說不定……他真的能夠和謝雲琢厮守到老。
可現在……
薛祐整個人都沉浸入了巨大的沮喪和悲傷中,以至于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頭頂響起。
“醒了?”
低沉,悅耳,如同低音提琴弦上流淌而下。
是錯覺嗎?
薛祐茫然地擡起頭,撞入他眸子裏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雲琢難得穿得如此休閑,上身是白色的襯衫,領口處三顆紐扣似乎懶得系,露出了瘦削的鎖骨;黑色西褲松松地挂在他的胯骨上,在他擡手的時候,襯衫不可避免地向上跑去,露出了線條清晰的人魚線;頭發大概是沒有打理,稍顯淩亂,卻讓此時的謝雲琢帶上了幾分野性與灑脫。
薛祐尚未從剛才的沮喪和難過中脫離,此時只知道愣愣地擡頭,近乎貪婪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這到底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
薛祐一時間,竟然也分不清楚了。
謝雲琢坐了下來,竹塌上鋪着的被褥頓時陷下去了一大塊,“阿祐?”
熟悉的聲音近距離傳來,薛祐終于忍耐不住,猛地撲進了謝雲琢的懷裏,腦袋在謝雲琢的領口處胡亂蹭着,成功地将紐扣再蹭開了好幾顆。
臉頰感受到了對方胸膛上的熱度,耳邊是規律的心跳,手心是謝雲琢寬闊緊實的脊背,薛祐整個人都被熟悉的冷香包裹。
“謝哥?”薛祐仿佛一只小獸般,用鼻子在謝雲琢的身上拱來拱去,偶爾聞聞氣味,似乎是要确定這是不是真人,是否又是夢?
萬一……這是一個夢中夢呢?
薛祐抓着謝雲琢背後衣物的手頓時揪緊,張開嘴,舌尖在謝雲琢的頸側舔了舔,下一瞬,上下齒合攏,直接咬了下去。
腥甜的血腥氣在唇齒間彌漫開來,薛祐卻并沒有松口,而是又磨了一會兒,這才松開嘴。
他仍舊低着頭,似乎不敢擡頭。
萬一這這真的是夢中夢呢?
到底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
薛祐仍舊彷徨,他第一次産生了逃避現實的念頭。
卻不想,他不肯擡頭,下巴卻被對方捏住,視線緩緩掠過被自己咬過的頸側,形狀姣好的下巴,略有些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最終,和那雙正逐漸轉深的淺灰色眸子對視。
老實講,謝雲琢委實沒想到,乍然看到自己後,薛祐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頸間的齒痕隐隐作痛,但比那一排齒痕痛得更厲害的,卻在別處。
捏住薛祐下巴的手緩緩摩挲,他的唇染上了血跡,顯得愈發殷紅,像是熟透的櫻桃,也似已經飽熟的水蜜桃,引誘着“食客”的“啃噬”。
沒人能抗拒得了這種誘惑,謝雲琢在心裏想道,我也不能。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謝雲琢吻上了薛祐還染着自己頸間血跡的唇。
重重碾過,一點一點将有些幹涸的血跡潤濕,些許腥甜的氣息在鼻間萦繞,擦過因為緊張而咬得死緊的齒列,謝雲琢的動作忽然變得溫柔了起來,誘哄着,讓對方放松,然後,趁虛而入。
風撩起細紗織就的垂幔,影影綽綽中,偶爾能聽見細微的水聲,間或一兩聲的悶哼,抑或是短促的喘息。
太瘋狂了。
結束這一吻後,薛祐埋在謝雲琢的胸膛裏不肯起來。
真的是,太瘋狂了。
薛祐不敢擡頭,也不敢想剛才自己到底有多沉醉,那明明只是一個吻而已,但……但有些本能的反應卻讓他……
稍稍平複了一下呼吸,薛祐總算是将自己的腦子從剛才的顫栗中抽出來,開始細細思索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既然謝雲琢不是夢,那自己應該也沒有再次穿越。
大悲與大喜接踵而來,薛祐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仿佛過山車,而且還是一連好幾個彎兒的那種。
可既然沒有穿越,那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記憶接着往前回溯,薛祐很快想起思緒陷入黑暗前的事情,想起覆蓋在自己頸間的那只手,薛祐不免打了個寒戰。
但最關鍵的還是,謝雲琢為什麽要說,自己又要抛棄他?
難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是真的?
自己真的在以前的世界裏見過謝雲琢并且還和他打過交道?
可薛祐穿越過的世界太多了,和他産生過交集的人也太多,只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還真的想不太出來。
“阿祐。”謝雲琢的聲音在薛祐的頭頂幽幽響起,“你沒有覺得這裏有些熟悉嗎?”
熟悉?
薛祐看了看四周,就只是最普通的竹屋布置,竹屋窗外的景色雖美,可也并未美到能夠讓人一眼記住。
倒是那垂下的白紗垂幔看起來有些古怪。
見薛祐仍舊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謝雲琢眸子微微一暗,“枯蘭山,白鯉樓。”
枯蘭山,白鯉樓?
薛祐微怔,他穿越過太多的世界,每一個世界所用的名字都大同小異,不過是音同字不同罷了。
但是枯蘭山,白鯉樓,這兩個地點,倒确實有些熟悉。
過往的記憶逐漸回籠,薛祐眸子微微睜大,“你……你是那個孩子?”
謝雲琢将薛祐抱地更緊了一些,嘆息着開口,“你終于想起來了。”
“可是,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薛祐仍舊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一世,自己好像……确實撿了一個小家夥兒回竹樓。
那個小家夥兒……就是謝雲琢?
“可……”薛祐喃喃,“那不是個腦子不太好用的小啞巴嗎?”
作者有話要說:謝雲琢:腦子不好使?小啞巴?嗯?
ps,粗長蓄力中,稍遲一天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