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從搭上白月光的線,錢韌已經連續多日晚歸或不歸了。就是回到家,身上也總是皺巴巴地滿是酒氣,非讓人一望即知是去鬼混了不可。可是賀華新接了大工程,白天在施工現場忙一天,晚上還要回公司開會修改設計,半夜十二點以後下班都成了常态,整夜睡在辦公室的時候也不少,他這番努力竟沒怎麽得着欣賞。
這怎麽成!
說好的吃醋呢,說好的真愛、替身撕[bi——]呢?要是賀華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面和悅珖整天泡在一起,那還怎麽虐身虐心虐讀者?
難道就讓讀者看着主角怎麽忙事業忙到半夜,回家看到自己一身酒氣滿腹辛酸地跟怨婦一樣在客廳等他?攻受颠倒了吧!到底誰才是渣攻呢!雖然不想讓賀華黑華之後對付他,也不能忍受自己這麽沒存在感,別說濫情渣攻了,能讓他光渣不攻都比這樣強!
他叫這個問題困擾了好幾天,有點想去問雷老師,又覺着這種有失攻身份的事不好意思讓人知道。這種事在心裏越堆越悶,白悅珖請他幫忙在家裝城挑地板時看出他臉色不好,于是善體人意地問道:“怎麽,是在想賀華了?也對,我這幾天跟你在一起時間太長了,他一定會很寂寞吧。要不今天咱們就先逛到這兒,反正我還得再回美國一趟,等回來再裝修也不遲……”
“不!”錢韌立刻換了副臉,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地望進他眼裏,擡手虛按在他嬌嫩的唇上:“我和他在一起只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怎麽會在意他傷不傷心。悅珖你就是太善良了,其實我還想讓他知道我的心裏有別人呢,總比他一頭紮進來纏着我不放好。”
白月光坐高不夠,還得仰起頭對他微微一笑,宛若不勝涼風的水蓮:“你要是想斷了他的心思,我倒是可以幫你個忙。”
他似乎不經意地往旁邊掃了一眼,腳下忽然絆了一下,踮起腳尖撲到了錢韌身上,紅潤嬌嫩的嘴唇不偏不倚地貼到了他嘴上,而且撞上來時臉歪了一下,恰到好處地避開了鼻骨相撞的慘劇。
這!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投懷送抱?
錢韌激動地扶住白悅珖,讓他維持着腳尖舞的姿态倒在自己懷裏,雙手從腰間穿了過去,感受着腰側柔軟的觸感。
這才叫弱受!這才叫白蓮花,看看人家這魅力!他激動得幾乎都要掉淚了,正考慮着要不要順勢親下去,眼角卻忽然瞄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和自己眼前這張柔美臉龐既相似又不同的,賀華的臉。
不知為什麽,錢韌那點美人在懷的激動一下子就蔫下去了。不過為了自己渣攻的面子,為了白月光還在他懷裏,什麽擔心後悔都只能咬牙咽下去,倆眼一閉該怎麽親就怎麽親下去了。
但他還是感到周圍有人死死盯着他,心髒咚咚地亂跳,不知是心肌還是大腦缺血,總覺得眼前一道道金光閃過,呼吸也十分艱難。而倒在他懷裏的白悅珖卻全心投入到這場熱吻中,雙手挂在錢韌脖子上,沒穿內增高的雙腳辛苦地踮起來,纖細的身體完美地嵌在男人的懷抱中。
一吻結束,白悅珖才偏過臉去,朝賀華所在的方向橫了一眼,眼裏帶着親吻引起的迷蒙水光,還有絲絲難以隐藏的得意,竟有種壓倒性的張揚氣勢。錢韌也從剛才的氛圍裏脫出,深吸了一口氣,邊做着心理建設,邊看向那個讓他緊張了半天的角落。
賀華竟然還在那裏,還在看着他們,臉上的表情也和兩人接吻之前一樣,毫無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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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韌心裏發緊,抓着白悅珖的腰身,提着口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在那裏幹什麽?”
白悅珖這回沒穿內增高,正好是最适合擁抱的高度,就這麽倚在他懷裏,微擡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賀華,無聲地張了張口,說道:“你看。”
你看,他是我的,哪怕你是主角也搶不走。
看着和自己這麽像的一張臉擺出這樣的神情來,還有這麽大的敵意,感覺還真挺奇怪的。賀華嘴角微挑,也對他點了點頭,右手卻拿着手機,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舉在胸口,真誠地答道:“沒什麽,我本來是過來看建材和衛浴的,沒想到會看到這麽……的場面,還以為是哪家地板公司搞的宣傳活動呢。”
錢韌冷酷地哼了一聲,努力把握住這個表現自己渣攻度的機會:“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不瞞着你了。記住自己的身份,我和悅珖的事用不着你管!”
低下頭再面對真愛的時候,他就換了一副臉孔,柔情似水地說道:“悅珖,我們走。”
“阿韌,你別生他的氣,他還是個孩子呢,肯定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白悅珖溫柔地笑了笑,終于舍得從錢韌懷裏站出來,然後右腿大大邁了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抓向賀華——胸口的那支手機。
“只是一場誤會,把你剛才拍的東西删了吧。”他嘴角的微笑柔軟動人,眼裏卻露着冰冷的光芒,動作利落迅速,和嬌小的體态完全不相稱。
賀華反應慢了一步,只來得及把手伸到空中,白悅珖的身體卻整個撞進了他懷裏。兩人挨得極近,臉頰相貼,但手上就差了這麽幾公分的高度,那臺手機就沒能被搶起。
錢韌已經看呆了!
期盼已久的撕[bi——]大戰終于為他打起來了,可他為什麽沒覺着高興呢?是因為他記憶中弱不禁風的白月光如此身手不凡,還是因為賀華拍了他們倆的接吻照,還是因為那倆人貼在一起時萌萌的身高差……
簡直跟拿着逗貓棒逗貓的感覺一樣啊。
錢韌猛地清醒過來,抹了一把臉,重新擺出霸道總裁的嚴肅深沉相,沖上去抓那只伸到空中的手,冷冷地質問賀華:“你拍了什麽?難不成還想要脅我們錢氏集團?把手機給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他這一沖上來,賀華也就不再故意逗弄矮個人士了。他左手長臂一伸,按着白悅珖的臉往後退了一步,對錢韌笑道:“也沒什麽,剛才以為你們倆是地板公司請來的模特,覺得這宣傳活動很有意思,就随便拍了段視頻打算參加‘帝都拍客’欄目。既然是你和你的朋友的私人行為,我當然要删掉了。”
他當即調轉手機,當着錢韌的面把視頻删掉,然後揣進口袋裏:“我還要回公司開會,不打擾兩位了。”
他眯起眼笑了笑,簡直無害到了極點,相比起來,身邊的白悅珖反倒顯得咄咄逼人,有負自己白月光的身份。錢韌目送他離開,那顆左搖右擺的渣攻心在這兩人之間來回轉悠,噗嗵噗嗵地冒着粉紅泡泡。
可惜還沒幻想夠呢,不知什麽時候依偎進他懷裏的白悅珖突然狠狠捏了捏他的手,驚恐地說道:“對了!剛才他還拍了照片,我感覺到有閃光燈……”
閃光燈?對啊!難怪他覺着眼前老是一亮一亮的,那就不是他心髒有問題導致的眼前眩光,而是閃光燈的光芒!
“這可怎麽辦?錢家和白家都不能接受這種負面的緋聞!悅珖,我們快去把他追回來!”我就說他是黑化了吧!從他給我灌那杯下了spring藥的咖啡我就看出來了,正經弱受哪有好意思幹這種事的?不都應該看見攻的果體就嘤嘤嬌修的嗎?他可是親手給我扒了還捆綁愛死愛慕了呢!
錢韌繞着白月光來回遛達,越走雜念越重,越走心緒越亂,亂到極至卻有一個念頭格外鮮明地浮到心頭:這就是吃醋啊!看來賀華果然是愛上我了。那我要不要施個美男計,在床上讓他對我死心蹋地服服貼貼呢?
可是這樣又會讓悅珖傷心……錢韌憐愛地低頭看着白悅珖的發旋,考慮該怎麽讓他理解自己的犧牲。不過沒等他犧牲自己,白月光就憂郁地問道:“可是你怎麽能确定他自己不備份一份,或者已經發到網盤裏了呢?我們難道只能把自己的命脈交到賀華手上嗎?他現在還沒黑化就會做這種事,黑化之後難道不會藉此把我們弄得身敗名裂?”
白悅珖楚楚可憐地擡起臉看着他,眼角已經挂上了一滴淚珠。錢韌被他看得心都要碎了,抓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悅珖,你別難過,我有辦法!大不了……大不了就去拍賀華的果照反威脅回來,反正我也是個騙財騙色的人渣攻,早晚也得拍他的果照逼他跟賀家要錢……”仔細想想,這事萬一能成功,他也就能再豎起攻君的自信,不必看見賀華就心驚膽顫的了。
對!就這麽辦!讓他看看這個家裏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攻!
錢韌激起了滿腔鬥志,匆匆和白悅珖分手趕回了歐華小區那間公寓。可是公寓裏并沒有他想象中那個正因為妒嫉和愛戀梨花帶淚地等着他的賀華,而是由一個衣冠楚楚老頭子帶着一隊傭人在房裏出來進去地收拾東西。
他連忙扒着大門喝道:“你們哪兒來的,為什麽亂動我家裏的東西?立刻給我滾出去,不然報警了啊!”
那個老頭兒慢悠悠地走到門口,跟他打了招呼:“錢少,我們是賀氏集團董事長賀棟派來替賀華少爺收拾東西,請他回家的。如果您和賀華少爺有什麽話要說,請到公司去找他吧。”
“怎麽這麽早就要回家?”他還沒拍果照呢,他和白悅珖接吻的照片還在賀華手裏呢,他還沒睡到賀華一回呢……這麽多還沒加在一起,令他心裏充滿了不甘和鬥志,堅定地對管家說道:“賀華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們不能帶走他!”
管家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忽然皺起眉頭,眼含熱淚,沖他鞠了一躬:“賀華少爺從小流落在外面,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錢少爺,你一定要對他好一點,他是個天真純善的好孩子,值得人對他好點。”
還求我對他好點?這事是怎麽說的,賀家不是應該沒一個人對他好,只有我才是他的避風港嗎?一個快退休的老頭子居然敢跟我搶主角的心靈支柱地位,也不看看自己還有幾分姿色!
放學別走,等我娶了賀華,非得讓你知道知道誰才是他的依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