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禁欲系神仙師父x妖豔美貌徒弟（十九）
成天意甚至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蓬萊憎魔, 天下皆知。如果真有心，就算是嚴刑重罰，至少也該保證受刑罰者是真的犯罪了。但他們門中又有誰真的去完善過西行山的律法？
“師妹, 你這是何必？那虎妖也算不上什麽良善，在山中稱王稱霸，欺壓小妖。你犯不着為了它出頭。”
“五大派門風各有不同, 歸根結底, 都是為了守護人間。”趙若初道, “從小師門就教導我們, 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懲惡揚善, 斬奸除惡。我記得當年，曾有書生尋蓬萊仙山不得，在人間著書大罵蓬萊。今日虎妖所言，甚至比不上那書生的十分之一。那書生不但咒蓬萊香火斷絕，甚至還編了許多莫須有的罪名陷害。”
“凡人愚昧，倒害得我蓬萊名聲百年方才緩了過來。”
“蓬萊大度, 未曾與那凡人為難, 為什麽到了虎妖這裏，就要鞭刑三日, 還要處死呢？”
成天意沉默半晌，道：“師妹，這世上本沒有絕對的公平, 他是妖，詛咒蓬萊被妖屠戮，這就是他的罪過。”
“那蓬萊弟子呢？”她問，“你們降妖除魔, 庇佑人間。可每日午夜夢回，是否也曾于心不忍，心懷愧疚？”
成天意最終還是帶她去了虎妖的關押地點。
“其實師兄弟們都知道門中的手段過激。”成天意道，“但我們終究是為了人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趙若初道，“不是同類，殺起來也就不會有太多的負罪感。”
成天意苦笑道：“我不似師妹有魔族血脈，雖知此事不對，卻終究無法感同身受。”
“想要感同身受不需要有什麽血脈。”趙若初道，“你只需也去西行山住上幾天。蓬萊行事有傷天和，咱們修行之人最重因果，縱然你們掙來的功德比造的孽多，可功與過從來都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抵消的。若有一日，真有天罰，你們是否會想到因果報應，還是又将原因全歸咎到妖魔頭上，認定他們才是罪魁禍首？”
成天意皺眉道：“師妹，你言重了。”
趙若初想到了夢中的未來，卻只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重。
夢中她是魔皇後裔的身份暴露，起因就是蓬萊要殺無辜小妖。蓬萊欲将摻和的她一道處置，小妖們護着她，在西行山與魔界交界點茍活。結果那地方魔氣太強，激發了她的血脈，蓬萊與魔界先後知曉。蓬萊要斬草除根，魔界便放棄了徐徐圖之的想法，殺入了蓬萊，屠了大半蓬萊弟子。
魔界原本并非想侵入人間，但是因為她和蓬萊開戰，五大派與人間被迫牽扯進來，兩邊劍拔弩張，各有傷亡，仇恨漸漸滋生，再想停手就不容易了。
越想避劫，卻反越撞到了劫數上去。
她勒令魔界大軍退回魔界，避免争端近一步擴大。蓬萊死傷無數，自不願意幹休。他們知道是顧瑾衣勸的她。可魔族雖也有傷亡，哪裏有蓬萊的大？
“你若真站在人界這邊，為什麽不讓那些害人的妖魔自盡，反而讓他們退回魔界逍遙？”代掌門周秋一頂帽子就扣了上來，道，“長華縱虎歸山，莫不是也是被這妖孽蠱惑，分不清是非了？”
趙若初心想：若要分清是非，你們也殺了那麽多無辜妖魔。西行山地界是人界與魔界交界處，蓬萊嚴刑重罰，二十年間死傷早有數萬。可就如人界一樣，魔界大多數也是普通魔族。這仇恨你欠我我欠你，早已算不清楚。何況她又有什麽資格令他們自殺？他們到底是為了救她。在魔族剛殺了那麽多蓬萊弟子救她出去時，她不領情，他們還問她道：“長公主如此偏頗蓬萊，你可曾想過，這些年蓬萊殺了我魔族多少人？”
“若長公主也認為殺過蓬萊弟子的人就該為蓬萊弟子償命，公平起見，是否也該叫蓬萊殺過我魔族的人為我魔族償命？”
什麽是公平，什麽是正義。
當仇恨交織在一起，辨不清起點。就也算不清是誰對的多些，誰對的少些。
“這幾日，我做了幾個夢。”趙若初道，“也許你不信，蓬萊若再這樣倒行逆施下去，所謂人間大劫，與我有關，蓬萊卻才是禍首。”
“放肆！”虎妖牢籠前，一身粉衣妝容明媚的桃花仙子眸如利劍，寒聲道，“成少俠，你就任由這妖孽诋毀你的師門嗎？”
成天意一驚：“桃花仙子？這是我蓬萊地牢，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聽聞西行山抓了只虎妖，剛巧過來看看。”桃花仙子皺眉道：“你呢？帶妖孽來地牢，莫不是想要背叛師門，想與她一塊兒把這詛咒蓬萊的妖魔救出去吧？”
成天意只得道：“桃花仙子言重了。”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等我。”趙若初卻嘲諷地笑笑，捧出揣在她懷裏的貍貓，問她：“就是她謊稱蓬萊要把無辜小妖們一塊兒殺死，讓你們來找我救你們的，是不是？”
貍貓忙道：“是是是，就是她！她先前還來過一趟西行山，要我們把你是魔皇後裔的消息傳給魔界呢！”
桃花仙子臉色驟變：“你胡說八道什麽！”
成天意卻驚道：“私通魔界是大罪，仙子你上回莫名來西行山采藥，難不成……”
“成少俠！”桃花仙子冷冷道，“難道你連妖魔的話也信嗎？”
成天意目光驟冷，道：“西行山中小妖們多數淳樸，做不來颠倒黑白的事。”
桃花仙子卻道：“又或者是你看上了趙若初，所以存心要護着她？”
“你！！”成天意臉漲了個通紅。
趙若初卻道：“蓬萊在山中下了無數禁制，桃花仙子做了什麽，一看便知。仙子若是清白，蓬萊自該為你洗清。”
成天意沉聲道：“茲事體大，我必會上報師門！”
桃花仙子不過一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不過小事，驚動蓬萊，你們就不怕蓬萊在還我清白之前，先殺了這與妖魔同心的妖孽嗎？”
“哦，我不在意。”趙若初笑靥如花，道，“我來之前就做好見木師伯的準備了，咱們完全可以一塊兒去見木師伯。”
“師妹……”成天意驚疑。
趙若初對他做了個口型：“放心。”
于是三人一妖，就這樣進了蓬萊山。
桃花仙子原本想中途就走的，但成天意是木洪城的愛徒，她若在，把話題釘在趙若初身上，趙若初自顧不暇，蓬萊也不至于真懷疑到天庭散仙的頭上。可她若走了，真有監控什麽的，那一切都完了。
桃花仙子一路上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原著裏明明白白地寫着，桃花仙子能幫趙若初救妖，是因為蓬萊不監視入西行山的仙家。趙若初來這一手，不過是把她自己坑進去了罷了。
“顧兄。”木洪城聽弟子小聲在耳邊說了兩句，轉頭就對與他對坐品茗的顧瑾衣道，“實在是抱歉，有些門中內務要處理，恕我暫且不能再陪顧兄。”
顧瑾衣只道：“無妨。”
木洪城便向他行一禮，然後離開了。
木洪城剛入蓬萊正殿，便有三人向他見禮。
他瞧見下首的趙若初還有她懷裏揣着的一只貓妖後，臉色變得很難看。
“天意，你這是要做什麽？”
桃花仙子搶白道：“木掌門，小仙心血來潮，去地牢瞧了眼被關押的虎妖，沒成想在地牢撞見了成少俠，被妖魔蠱惑，欲釋放那虎妖。趙若初為了脫罪，反而栽贓污蔑小仙，小仙與他們一道來見掌門，便是希望掌門還小仙一個清白！”
成天意正要開口，趙若初“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淚如雨下：“木師伯！若初知道自己出身不好，雖受長華多年教導，可有了魔族血脈，天生便低人一等。只是小妖們說蓬萊不分青紅皂白，要讓他們為虎妖陪葬！若初不信，只道蓬萊向來公正，縱然嫉惡如仇，可是小妖也受虎妖欺壓，哪有受害者還要與加害者一同陪葬的道理？
“詳細詢問之下，結果還真被我問到了不同尋常之處。竟是桃花仙子散布謠言，慫恿小妖讓小妖們來求我救命！他們還說桃花仙子曾來過西行山，将我是魔皇後裔的消息傳遞給了魔界。她這不是故意想挑起咱們人魔兩界的争端嗎？若初不敢肯定，于是找成師兄一同與我去關押虎妖的地牢，結果桃花仙子果然等在那裏！”
桃花仙子氣得渾身發抖：“你，你在說什麽？！”
趙若初痛哭道：“師伯，若初自願住進西行山，就是為了避免人魔二界的争端。桃花仙子這麽做，分明有意将我們人界置于險境！現在想想，桃花仙子也是精怪出身，說不定早就憎恨蓬萊，想為魔界辦事。說起來她才更可能是師父的情劫！大家都知道她與師父綁了根姻緣線。我若不是懷了師父的孩子，師父哪裏會與我成親呀！”
“不是，是趙若初是顧仙長的情劫，不是我。”桃花仙子被打得猝不及防，語無倫次，“木掌門，我縱是精怪成仙，可是我已經成仙多年，當然是向着天庭與人間的！”
偏這時候成天意道：“師父，我也覺得此事蹊跷，不過為了桃花仙子的清白，不如就引動禁制。看一看她當初來西行山到底做了什麽。如此誰是誰非，就很清楚明白了。”
木洪城正欲拒絕：西行山中的禁制只監控了妖魔，對仙家是沒有監控的。
卻見桃花仙子面色慘白，一臉的心虛。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不就是推鍋扣帽子嗎？我也會。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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