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和瘋叔子有個約會
“臭小子, 昨天打你一頓還不長教訓是不是？”
林思楠挽着霍雲非來到大堂之中，就看見一地的碎瓷片, 稍微完整點的蓋子在地上打了個轉, 翻着面躺在了地上。
霍家老爺顫抖個手指指着對面的青年, 霍夫人則兩手給霍家老爺順氣，讓他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計較。
“爹, 娘, 這是怎麽回事？”霍雲非看見自己爹被氣成這個樣子，忍不住撇開林思楠，沖上去扶着他爹, 然後看着對面的青年, 罵道，“霍雲廷!你又造什麽孽呢？昨晚燒了我的書房不夠, 今天一大早來氣爹娘，你這麽存心和我們過不去呢？”
林思楠走進兩步，看見那位穿着寶藍色華服、長身玉立的青年正是霍雲廷無疑。
霍雲廷顯然也察覺到林思楠朝他走了兩步，也不管對面父子倆對他罵罵咧咧，若無其事地擡手朝林思楠打了個招呼：“嫂子, 早上好！”末了還不忘朝她抛了個媚眼。
霍雲廷的一舉一動都十分輕佻，但是又讓人讨厭不起來, 甚至還會蠱惑你倒回來多看幾眼。
但是這一切舉動放在爹媽眼裏，足以把爹媽氣死。
霍家老爺霍城見狀，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左看右看, 探手要去拿桌邊的梅瓶，好在霍夫人攔得快，一把抱住他的腰，大喊道：“他又不是第一天這樣子了，你和他置什麽氣，他倒是樂逍遙了，把你氣壞了身子，劃得來嗎？”
喊完又朝霍雲廷打手勢，見人無動于衷，氣道:“殺千刀的，你還不快走，要氣死你爹你才甘心嗎？霍家究竟是造什麽孽，才有了你這個逆子！”
霍雲廷冷笑道：“霍家造的孽，可不是每個霍家人都像你們這麽會造孽的！”
“你！”霍老爺終于掙脫了霍夫人的桎梏，一手抄起梅瓶，摔向着了霍雲廷。
霍雲非倒還有點人樣，将林思楠整個護在身後，一副深怕她見到血腥的模樣。
但是也并沒有發生什麽血腥的事情，霍老爺丢下來的瓶子終究沒有砸在霍雲廷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腳邊，碎成了花。
林思楠從霍雲非身後探出一個頭，發現霍雲廷的嘴角依舊噙着那個漫不經心的笑，絲毫不為所動，仿佛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和他沒有關系。
“你……”霍老爺氣的說不出話，“滾！”
“你讓我滾我就滾？那我多沒有面子？”霍雲廷用手撇了撇鼻子，嗤笑出聲，“但是我也不是很想和你們糾纏，沒有什麽意義，我還是走好了。”
說完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思楠看着他的背影發呆，心道這個人變臉變得可真快。
霍雲非見那瘟星走了，立馬快步走過去給他爹順氣，一邊順一邊道：“爹，你又是何必呢？你要這麽跟他生氣，每天得氣多少回？他這一走，沒準又去酒樓和他的狐朋狗友喝酒去了，難不成你又要生氣不曾?”
霍老爺哼道：“要是去喝酒就讓他喝酒算了，昨夜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不過打了他幾鞭子，讓他在祖宗靈堂前悔過自新，沒想到半夜又溜出去了。以前他不沾賭的，昨夜居然在賭場帶了整整一宿，你說，這可怎麽是好！”
“又不是賭輸了？還贏了好幾十兩呢！”霍夫人安慰道。
“你這叫什麽話！”霍城朝他妻子吼道，“我霍家的男兒，怎麽能沾賭博這條道！你說要好好管教他的，怎麽我從西南回來之後，他就越發不像話了！”
“你怪我做什麽?多大的人了，想去哪裏我管得着？”霍夫人回道，眼角微微帶了點紅，好生委屈。
“好了，爹，娘！”霍雲非擔心他倆再吵，擠到他倆中間安慰。
末了，又小聲道：“小愛還在這裏呢，你們這不是讓她看笑話嗎？”
林思楠站在一旁好笑，自己都杵這這麽長時間了，終于想到我了。
霍雲非這一句總算是點醒了兩夫妻，霍城擡起頭來，怔怔地，顯然不知道如何向柯愛解釋剛剛發生的鬧劇。
倒是霍夫人撐得起大場面，剛剛還是一副即将潑婦罵街的神态，現下抹了抹眼角，瞬間就笑成一位慈母，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林思楠身邊，笑道：“讓兒媳婦看笑話了，那逆子不成器，指不定說出什麽不正經的話，你見到他就繞道走，免得惹你生氣。”
林思楠心中掙紮了好幾秒，總算是扯出了一個看起來不那麽假的微笑，管霍夫人叫了一聲“娘”。
“您這說的，可就是和我見外了。我既然已經嫁過來了，就是霍家的人，若是能夠幫得上忙的，自然不會推托。看小弟的樣子，許是年紀小，心性還未收，不如找些正經事情讓他忙活，總不至于閑得不學好。”
霍老爺聞言，嘆了一口氣：“又不是沒試過，城西的一處店面，城郊西南的那個小瓷窯，都讓他打理去了，賠錢什麽的我也不在乎，就指望他能夠靜下心來，先好好學學。不曾想，他倒是也每天去店裏轉轉，轉完之後又不知道上哪去鬼混了。以前鬼混，他說不出個好的緣由來，我還可以罵一罵。現下倒好，他說他和人談生意去了？這可讓我如何是好。”
霍老爺痛心疾首：“這這這，以後我怎麽放心把霍家的産業……”
“爹，別說了！”霍雲非打斷了霍老爺，臉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就是一個不成器的東西，霍家那麽多人，做什麽非要栽培他!”
“好了，好了，別吵了。”霍夫人見到兩父子要吵，過來打圓場，“媳婦才來勸架，怎麽又吵起來了？晾着人家新媳婦在這看笑話！”
霍夫人趕緊将霍老爺推到主位上坐好，喊了幾個仆人進來打掃，又讓人抓緊将新的茶泡來。
這間隙，霍夫人将林思楠拉到身邊，好好地打量一番，嘴裏不住稱贊，又說昨夜定是累壞了，讓她好生在府中歇息。
林思楠笑道：“不累，昨夜睡得挺好的，你說是不是？雲郎?”
霍雲廷沒想到她會把這個問題抛給他，愣了一下，好生尴尬地點了點頭，道：“是，睡得挺好的。”
霍夫人掩嘴笑道：“睡得好是好事。”
“所以，”林思楠将尾音拉長，低眉淺笑，“索性無事，我一會回茶莊點點賬，這幾日忙着辦婚宴，落下好多事情。雲郎一會應該也是要回店鋪裏的，我正好讓他也幫我備下了馬車，我回城東的遠山看看。”
霍夫人對于新婚媳婦在新婚第一天就要回店裏照顧生意的做法有些不可理解，側頭詢問地看着霍雲非。
但是從昨日的相處來看，霍雲非自覺是勸不了柯愛的，索性就朝自家娘親擺擺手，示意自己管不了。
霍夫人這才幹幹笑了兩聲：“既然這樣，那去看看也無妨。”
于是，霍夫人這媳婦茶喝得好生不舒服，明明心中希望自家媳婦安安生生地在家長待着，持家生娃的，但是壓根攔不住，還要囑咐她不要讓自己太忙。
臨別前，霍夫人還叫住了林思楠，說道：“這幾日秋蟹漸漸多了，今日我讓人去鄉下拿了幾簍，小愛你喜歡什麽口味的？一會我吩咐底下人做，晌午回來嘗嘗鮮。”
林思楠想了想，回絕了，“娘，下午再做吧，我晚上回來吃，一會如果有時間，我想到園子裏看看……算了，晚上也不知幾時回來呢，你們先吃吧，我就算了。”
說完，林思楠也不管霍夫人什麽表情，告辭之後自顧自地走了。
霍夫人愣了一會神，一把抓住她還沒有來得及走的兒子，不解道；“怎麽回事？她怎麽又要回去看顧她的生意，不是說了柯家的生意以後你幫忙管嗎？”
霍雲非哼道：“我哪知道她有這招……我攔也攔不住。娘，你多想辦法攔一攔，我盡量多和她套點消息，看看借個什麽由頭，讓倆家合作合作，我再想辦法拿到主導權。至于柯月那邊，你放心吧，她剛剛掌了近亭的生意，高興壞了，巴巴地讓人喊我今日去近亭看看呢？”
“這個柯愛還真是不簡單，怪不得柯家那老頭這麽寵着她。”霍夫人皺着眉頭，本欲嘆息，但見霍雲非面色也不好，故而安慰道，“兒子，你也別太憂心了，她既然已經答應嫁給你了，自然是心裏有你的，只是你不能太過急躁，不然把她吓着了。”
霍雲非點點頭：“我知道了，娘。”
霍夫人“嗯”了一聲，接着道：“若是實在不行，你和柯月商量一下，把計劃提前，早點把柯愛結果了，這樣一來，柯老爺不把柯家的生意都交給柯月和她弟弟也不行了，到時候你再把她娶過來，也是一樣的。”
末了，又嘆道：“我這不是擔心你爹太軸，真的一分都不留給你，統統給了霍雲廷那厮！”
“娘，你也別操這麽多心了。”霍雲非幫她捏了捏肩膀，笑道，“霍雲廷那些習性，弄死他還不簡單？他如今沾上了賭，我自有辦法一舉結果了他。”
霍雲非和霍夫人聊了會，各自散了，霍宅的小丫頭捧着托盤，從堂屋後面繞過，正準備去大堂裏收拾東西。
此處灌木森森，聽不見人聲，小丫頭便以為沒有人，不曾想才走了兩步，一個人影就悄無聲息地繞了出來，吓得小丫頭差點把托盤摔了，擡眼一看，發現是霍雲廷，頓時松了一口氣，嗔怪道：“二少爺好生無聊，躲在這吓唬誰呢？”
霍雲廷平日裏瘋瘋癫癫，也不拘小節，霍宅上下沒有一個人害怕他，至于那些小丫頭，不僅不害怕他，還有點喜歡他，同他說起話來沒大沒小，還多有調侃意味。
好在霍雲廷也不惱，每次聽完也只是笑笑。
這次自然也是一樣。
“哪能，我怎麽舍得吓你！”
霍雲廷說這話臉不紅心不跳，倒是讓那小丫頭燥了燥，呸了他一聲“不要臉”，徑直走了。
人走後，霍雲廷聳了聳肩膀，嘴角還挂着那玩味的笑，只是眼中沒有了輕浮，腳步也穩當了許多，自顧自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