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2
沈聞站在石壁下面仰着頭,一臉木然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東西。原本她以為自己看到的是歷史正文,結果發現就是個原始壁畫,還是那種意義不明的原始壁畫。
鸠摩晦在邊上擡起手,伸手将擋住壁畫的一些藤蔓和青苔處理掉,上頭用顏料染過的內容歷經小世界之中的風吹雨打,大部分都已經被磨砺得極為模糊了,沈聞得趴上去才能看出這裏曾經有刻畫和染色的痕跡。
“這似乎,是一副慶賀婚儀的壁畫。”鸠摩晦仔細端詳了半天,才道,“後塵周邊的小國有類似的風俗。”他的手指輕輕拂過他所說這這幅壁畫。
沈聞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注意到這兒有兩個小人各自手持一個杯子一樣的禮器,一邊将杯子高舉過頭頂,一邊相互下拜的壁畫。
“也不一定是婚俗……”她嘟囔了一會,将目光放在了岩壁最上頭的一副壁畫上,這壁畫磨損得最厲害,但是圖像卻遠比其他比它晚的更清晰。
她端詳了半天,才确定這壁畫應該是對應着她三年前在龍皇山秘境之中“鴻蒙生元女”的內容——壁畫上一團褪色的紫氣之中,飄飄然走出幾個光着身子的女子形象,她們下降到大地之上。
鸠摩晦的目光原本是随着沈聞看向的方向走的,當他發現壁畫上從紫氣之中走出的女子未着一縷的時候,便像是看到了什麽蛇蠍一樣猛地閉上眼,整個人轉向了另外一邊。
沈聞有些無語的瞥了他一眼。
不過她現在懶得理他,便順着鴻蒙生出元女的壁畫借着往下找,不管是誰,這個在這裏染刻壁畫的人,一定是個具有抽象派畫家精神以及樸素原始審美觀的藝術家。因為幾乎是無縫銜接着“元女誕生圖”,這些從鴻蒙之中誕生的,懵懂無知的女子身上便已經披上了不知用什麽材料制造的衣服。
而這些已經錦衣華服的元女面前,跪拜着一群用樹葉和樹枝做成遮蔽之物遮住身體的小人。
“大尊者。”沈聞問道,“大尊者可知道天女族?”
她之前想要和娜迦搭上線,其實也是為了探聽西域王族之中是不是也會和其他門派家族一樣豢養天女用以雙修提升修為,但是既然鸠摩晦在此,她也沒有必要舍近求遠去問娜迦公主。
只是鸠摩晦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怎麽和別人交流,估計他知道的概率也不是很大。
鸠摩晦原本閉着眼睛,聽到沈聞問他,便睜開眼沉吟了一會,最後道:“貧僧未曾聽說過。”
沈聞倒也不在意,畢竟這些事情,即使西域有,也是暗地裏暗搓搓的搞事情,原本是不會傳入大尊者這種地位的佛修耳朵裏的,鸠摩晦又這麽宅,一無所知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在西域,貧僧年紀尚且幼小的時候,曾經聽凡人的老人家講過,西域人的先祖乃是天上降下的仙人和凡人結合生下的後代。只是這等傳說多為凡人信奉,修士之間多謂之為無稽之談。”鸠摩晦輕輕撚着手裏的珠子,也不知為何他說這番話,似乎有那麽一點是為了掩飾自己對沈聞所說的“天女族”的無知,帶來的尴尬。
沈聞一邊聽着他說,一邊撿起邊上較為扁平的石塊,用力鏟掉了遮擋住壁畫的攀爬植物的根莖,果然在“跪拜圖”之後,還有一些破碎的畫面。
這邊是一個女子高舉起雙手,正對着像是龍卷風扭曲成一團的線條——應該是用來表示某種□□的。
另一邊是一個女性,手持扁長物件——應該是一并寶劍一類的東西——正在同一只肋生四翼的惡獸纏鬥,不遠處的洞窟裏蜷縮着幾個幾筆畫成,基本上和火柴人沒啥兩樣的小人。
那邊又是另一個女子躬身指導一些小人耕種、去火、紡織……
這些破碎的畫面最終指向了鸠摩晦一開始點出的那副類似“結婚照”效用的壁畫。
而從這一幅“結婚照”開始,代表着“鴻蒙”的紫氣之雲,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壁畫之上。
這些壁畫的內容,其實部分和沈聞在龍皇山看到的內容相符合。
元女生于鴻蒙,誕生遠早于生于混沌的“人種”,在“人”尚且還茹毛飲血,身披樹葉的時候,元女們憑借着鴻蒙天賜的智力和力量,已經擁有了一個相對發達的文明。
某一天,元女們發現了生于混沌的“人”,便開始教導他們自己所擁有的知識。而随着兩個部族的接觸,誕生元女的鴻蒙逐漸消失。最終,一部分元女,和“人”開始了通婚。
這裏所有的壁畫整理起來,也就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沈聞不由的嘆了口氣,她還有很多的問題沒有得到解釋,比如說“元女就是天女的話,這個稱呼的變化到底是怎麽形成的”,又比如說,元女和人通婚,教授的內容除了衣食住行,是不是也有“如何修煉”這一條。
這壁畫解釋了沈聞一部分的疑問,但是卻帶來了更多的疑問。
這些疑問,恐怕還得等着其他的線索——比如龍皇山中提到過的兩座天女浮空城之一的瀛洲——來補足,才能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來了。
而且,此處秘境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別的出路,這裏是不是就是以前“元女”聚居的地方,在這裏除了壁畫之外,又是不是能找到其他的線索。
沈聞心裏的迷霧更大了。
只不過,算算時間,她恐怕不能繼續再在這裏呆着了,外頭的樓蘭王迎親隊伍正在趕來,而且還有個行事詭異,似乎背後別有主使者的詩瑪姆姆,她在這裏浪費的時間越是久,洗髓草種就越難到手。
就在這個時候,她卻聽到鸠摩晦問:“貧僧有一件事想問檀越。”
沈聞:“你想想就行了。”
鸠摩晦:……
雖然被明确的怼了,他還是問出了口:“檀越為何會在渠樂王庭?莫要告訴我,檀越是為了玉成娜迦公主和那妖修。”
這人說話還挺文绉绉的。
沈聞雙手叉腰,一挺胸道:“是啊,我看不慣你們違背婦女意志強行幹涉對方婚姻選擇,所以決定多管閑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鸠摩晦:……
沈聞這實在是老辣無恥,打死不認,他又不能真的把她給打死算了。
于是大尊者也不多和沈聞糾纏了:“還是趕快找出出路,從這離開吧,若是不盡快回去,我怕那幕後之人又要生事。”
沈聞并不在意什麽幕後之人,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弄到洗髓草種。
不過,既然鸠摩晦這麽說,她也不反駁什麽。
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而此時此刻,遠在渠樂王都的城門外較遠的地方,一隊氣勢頗為威嚴的隊伍,頂着漫天的風沙,伴着聲聲駝鈴,逐漸逼近了渠樂王都。
——樓蘭王的迎親隊伍,提前來到了渠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