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5
西門清越将目光落在沈聞臉上,就在這麽一個間隙,被捅了個對穿的曲別風化作一道煙霧消失在石榻之上,只留下沈聞和西門大官人面面相觑……不對,嚴格來說,是沈聞一臉“地鐵老聞看手機jpg”而西門清越則高傲地微微擡起下巴,一雙細長的鳳眼上下審視着沈聞。
要說俊美,這位老哥畢竟也是《百美圖》排名前二十的主,和妙法比起來別有一分銳利、冷峻之美,但是……
“沈家聞素,确有幾分驚鴻的樣貌。”西門清越薄唇微啓,在将自己的本命劍收回之後,這樣總結道。
沈聞則有別的想法。
這裏是西門清越的夢境,不管是在夢境中還是在現實中她都不可能戰勝這個男人,所以,她把手放在下巴上,沒有急着把自己想問的內容問出來,更沒有問驚鴻的狀況。
她抹了抹眼淚:“你真不是我爹?”
西門清越:??????
饒是無情冷酷如西門清越,都一下子沒能搞明白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這一出又是怎麽回事。
沈聞的眼淚說來就來,她一邊抽抽噎噎,一邊跟西門清越添油加醋的講述了沈聞素這些年在沈家受的“虐待”,愣是硬生生給可憐的沈家主在綠帽上又扣上了一頂冤帽。
添油加醋,真真假假。
西門清越面無表情,主要是因為他不知道要擺出什麽表情來。
畢竟,那聲“爹”其實還挺受用的。
但是即使受用,他也不想把這個和驚鴻長得十分相似的女孩帶回萬刃海,畢竟萬刃海有一個驚鴻他就已經藏得很辛苦了,再把沈聞素帶走,就更加藏不住。
而且,他也不想讓其他和驚鴻有關系的人出現在驚鴻面前。
沈聞當然知道他這種心态是從何而來,畢竟有時候閑着沒事照照鏡子,都能忍不住感嘆一下她現在這身皮囊實在是令人驚豔。她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能記得自己原來長什麽樣子,但是對着鏡子看着這幅皮囊久了,她都開始漸漸回憶不起來自己原本那張臉了。
到是剛剛在夢境之中,才讓她回憶起了些許過往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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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知道西門大官人這種窩藏人-妻,還想讓對方的世界裏只有自己一人的癡漢犯罪分子想法,沈聞才沒有開口問驚鴻的下落,反而裝作對驚鴻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
畢竟,她現在打不過這個犯罪分子,別說解救人質了,暴露出一點想法都有可能被他滅口。這種自以為是的癡漢犯罪分子,最容易行事沖動,為了掩蓋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擇手段了。
沈聞抽抽噎噎說完自己在沈家的遭遇,偷偷瞥了一眼西門清越的表情,又繼續道:“我不想去鳳家,又不想去玄術宗,只好偷偷跑了出來,投靠了圓通大師的大悲寺,再不行,我就只能剃了頭發跟飛絮師太去了嗚嗚嗚。”
西門清越被她的假哭冷出了一聲雞皮疙瘩。
但是他還是敏感的抓住了沈聞話裏的關鍵——她投靠了大悲寺。
妙法這個賊禿。
西門清越是知道的,百年之前,大悲寺的住持妙法所修和大塔林寺的鸠摩晦一樣,是羅漢道——同時,他也曾經是大悲寺佛子最熱門的人選,但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起,這人閉關再出之後,卻從羅漢道轉修了菩薩行。
而只有修行羅漢道的佛修,才能繼承佛子之位,妙法自此和佛子這個在佛修之間至高無上的位置沒了緣分。
最為微妙的是,羅漢道修的童子身,而菩薩行……即使是破戒僧人,也可修持。
想到這裏,西門清越看沈聞素的眼神又微妙了幾分。
驚鴻離開大悲寺的時間太微妙了,他不得不多想。
如果這孩子真的不是沈家的骨血,而是
那麽她投靠大悲寺,妙法自然不會對她坐視不理。
西門清越越想越有可能,不由得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沈聞:……
老哥你想多了,真的。
她之所以這麽說,主要是為了讓這個癡漢劍尊多想些有的沒的,好讓他沒有時間思考自己到底是通過什麽方法進入玄術宗的,只不過,這老哥的發散性思維強了一些,自己是個R黃毛,就覺得全世界都是R黃毛。
不過,到此為止也不能讓他繼續再發散思維下去了,沈聞便繼續道:“我入夢之前,曾經受到雲中君大人一縷神識指點,既然劍尊已醒,可否破陣?”
西門清越雖然五內醋海翻騰,聽到“雲中君”三個字,卻還是按奈下了去找妙法決鬥的沖動,道:“光我一人神識清醒并沒有什麽用,夢魇大陣要破,需要兩人清醒。清醒之人越多,破陣的機會也就越大。”
照理來說,像他這樣的人,幹了這樣的事,心魔應該格外難纏才是,誰知此人一腔癡漢犯罪情全都傾倒在了驚鴻夫人身上,其他女子一概不以為意,甚至清醒的認識到驚鴻并不愛他,以至于曲別風原本放在任何一個正常舔狗身上都萬無一失的——“讓你和你的女神日日夜夜舉案齊眉沒羞沒臊”大法,完全失靈。
由于槽點太多,沈聞都不知道要先吐槽誰才比較好。
所以她決定放棄吐槽。
這槽吐不動,放着讓阿馬來吧。
于是沈聞皺起眉頭:“請問望帝仙君,是否能去往別人的夢境之中?”
西門清越微微眯起那雙細長的鳳眼道:“我不行,你之所以能進入我的夢境之中,是因為你是驚鴻的血脈,而我身上又染着驚鴻的氣息,意外之間形成連接,相當于神魂信物一般,你才能入我夢中。我和他人并無神魂聯系,所以進不了別人的夢境。”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驚鴻和妙法,還有沈家主,以及我之間的事情,是我們這些長輩的事情,你一個小輩就沒有必要管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神冷淡,像是随時能拔出劍來一般,“驚鴻的下落……你也不要多言,畢竟,沈家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妙法又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你比我清楚。你娘這些年在我這裏過得很好,你不必擔憂。”
言下之意,自然是讓沈聞不要把驚鴻的消息洩露給其他和她有關系的男人。
這老不要臉的不僅威脅,還大言不慚的暗示驚鴻夫人留在自己身邊安全又舒适。
沈聞淺笑:“這是自然,劍尊位列九仙君之一,自然是有能力護住……娘的。聽到您說她過得很好,小女自然也就放心了。”
就算要找驚鴻,也不差那麽一時半會,先把這家夥對付過去再說。
西門清越的眼神更複雜了。
他再次召喚出了自己的本命靈劍:“若是想走,本尊可以幫你一把。”言罷,便随手一揮,在虛空之中破開一道月牙形的黑色缺口來,這道缺口和沈聞之前在自己夢境之中用RPG轟出來的差不多。
“你的身上若是有其他人的神魂信物,自然可以在夢界之中,自由出入其人夢境。”若是有血緣關系,也可以。
沈聞摸了摸下巴,她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誰的神魂信物,只知道自己進入西門清越的夢境是自己半猜半賭的結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聞這種行為應該叫賭狗不得hou色。
不過她賭贏了,還贏了不少,這就很爽了。
“啊……對了。”她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掌心,之前妙法給自己送留影石的時候,自己不是吃了他的靈力麽,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算神魂信物?
不過,即使是沈聞,也知道自己賭了贏了一次不一定能賭贏第二次,再說了,破陣之法只是出自西門清越一人之口,到底是不是必須兩人清醒,其實都只是一家之言罷了,若是能不賭第二次,就讓西門大官人努力一把……
沈聞這邊還在算計,那邊的西門清越早就不耐煩了,他對着驚鴻以外的女子向來是沒有什麽耐心的,哪怕這人是驚鴻的女兒也一樣。
再說,他說“需要兩人清醒才能破陣”也并不完全是這樣,以他的修為,一人足夠,他讓這個沈家的小丫頭繼續去跳別人的夢境,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驗證一下自己的懷疑罷了。
所以,看到沈聞遲疑,他就毫不遲疑的一腳把沈聞踹進了他劈出來的黑色缺口裏。
要是成功進入妙法的夢境,那就是他猜對了。
要是沒有成功進入妙法的夢境,等他們破陣,此子自然能自行從夢境之中醒過來。
沈聞驟然挨了一腳,只來得及扭頭一臉震驚地沖着西門清越豎起了兩根中指。
老哥,你路走窄了,等着吧。
西門清越當然是不懂豎中指這個動作的含義,只是冷着眼看着她消失在了茫茫夢境的縫隙之中。
沈聞沒時間糾結到底是問候西門清越祖宗十八代還是祖宗三十六代,她閉上眼,感受着來自體內靈力的牽引。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這牽引極細,也不甚堅韌,只要一分神,就容易失去方向。與其說是對方在牽引自己,不如說是自己辛辛苦苦循着這股靈氣去尋找對方。
待到眼前再一次出現光亮,卻是從重重流水之中沖出,嗆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沈聞趴在岸上喘息了片刻之後,才緩過神來,再細細看四周景象,卻讓她有些茫然。
這個夢境,比起西門清越那個邏輯自洽,無懈可擊的YY之夢來,到是附和沈聞對于“夢”的認知。
一方小小的世界,如桃花源一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隐隐能聽到笑聲。
身影小小的女子們在那被結界隐藏的小村落之間生活着——即使初來乍到,沈聞不知道怎麽的,就是知道這些女子都是什麽人。
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天女。
受人采補壞了氣海、不能修煉、無法覺醒、壽數将近、半生凄慘的天女。
這小結界之外,是一片天映水,水照天,仿佛佛土一樣的世界。
有五位夜叉端坐五方,各手持一條鐵鏈。
這鐵鏈的一端握在夜叉手中,另一端……鎖在妙法的身上。
鎖鏈切膚、入骨,染了一地嫣紅。
他只是跪着,一手撐着地,一手如給那一方小世界遮風擋雨一般擋在那小小的結界之上。
棄百年羅漢道修行,令衆佛修百年無佛子出世,上負佛祖,下負師尊。
“弟子妙法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