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或許在她心裏龔家的人也都是親人,怎樣都不會對她和她的兒子趕盡殺絕吧。
但眉娘和江楚夜卻不會那麽天真,就算龔氏皇族是親娘舅家,可小命是自己的,還得自己珍惜,就算将來他不願做皇上,江皇上真把皇位傳給了賢妃的兒子,或是別的妃子生出的兒子,至少明面上還不敢對他這個長兄下手,他和他的家人都是安全的。
再次敲定離開的日子,眉娘和江楚夜便告辭出宮,臨走之時江楚夜把他帶來的幾個女親随都留給了珍月長公主,這些人都是簽過仆役契約的,對待江楚夜和眉娘的命令絕無二話,功夫也都是江楚夜親自教出來的武技,雖說不如他學的精,放在外面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用來保護珍月長公主并充當打手相當不錯。
出了成心殿,遠遠的似乎看到一抹明黃隐于殿外的石壁之後,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輕嘆。
好好的過日子不行嗎?這又是何苦呢?
不過事已至此,他們也沒有再想要撮合的想法,誰都知道老夫妻的心結這輩子都解不開了,就算勉強和好了,誰知道又有幾分真心在裏面?左右也是各過各地半輩子了,這樣也好!
二人騎着馬回雨府,一路上有認出二人就是今上的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很多人都露出古怪的目光,畢竟如今江楚夜名義上是住在雨府,俨然像個上門女婿一般。
而且,雨府的雨二爺娶了前朝公主,雨二小姐卻嫁了當朝大皇子,雨府果然是任它風雨飄搖,我自屹立不倒,再想想,這豈是一般商戶人家能做得到的?不過,人家雨府也真不是一般人家。
回到雨府,門外候着許多人,其中最招搖的就是蘇大公子蘇煥曦,一身深紅在眉娘看來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是那樣騷包,在他旁邊站着的是月白長衫的蘇煥宇,比起從前在寶河村果然是成熟不少,整個人都散發着內斂又張揚的霸氣,果然上過戰場和沒上過戰場是不一樣的。
眉娘再轉過頭去看蘇煥曦……其實他更應該送到戰場上去磨練一下,和蘇煥宇并肩而立怎麽看都像個跳馬猴子。
蘇煥曦是大表弟,蘇煥宇是未來妹夫,誰親誰疏看眉娘的态度就看得出來,對待蘇煥宇那叫一個春天般溫暖,再看蘇煥曦就是恨鐵不成鋼了。
蘇煥曦看到蘇煥宇不時看向他時得意的目光,再想想他們兄弟此來的目的,默了。
因雨府正經主子不是在空間裏,就是在外面沒回來,雨府大門整日緊閉着,一般的外客來訪連大門都進不去,若是主子在府裏心情好的話,回禀了還有可能讓進去見見,大多數人只能透過府門旁邊的角門……上的洞口看到一張伸出來的老臉,一句‘主子不在’就給打發了,再想多問一句,人家連角門上的洞口都不帶打開的。
別看蘇家兄弟有事沒事都沒少來過雨府,待遇也僅僅是老臉多停留了下,也多說了句‘主子稍晚即歸’。
于是,兄弟倆就在這裏一等就等了大半天,還真就把雨府外出的兩位主子等了回來。
把兄弟倆讓進去,跟來的人帶到下面喝茶,直接就把兄弟倆帶進了空間。也有許久未曾進入空間了,兄弟倆還真是想念。
蘇煥曦想念的是香醇的好茶和新鮮的瓜果,蘇煥宇想念的自然是他未過門的小媳婦,不過,眉娘暫時還沒有讓他一解相思之苦的打算。
開誠布公地把他們要離開京城的想法說了,結果完全沒有出乎意料,這兄弟倆都願意一同浪跡天涯,也是對別人争權奪勢不以為然的人,這樣一來同行的人員就壯大了。
月娘和雲軒年紀還輕,總不能一輩子都在空間裏,若是他們願意也可以一同在外面行走,做起事來也方便不少。
雲軒同行,羽兒公主也落不下,這就是多了三人,再加上蘇家兄弟倆,同行的隊伍如今就有了八人,再多些親随,倒是有些規模。
☆、215 天幹物燥
至于雲家老四口和雲老太太基本就不用再在外面受那些苦難了,空間裏空氣不錯,還有人侍候,倒不失為養老的好處所,而且就算是想念了随時都可以進到空間裏看看。
而且,雲家老四口都是心腸軟的人,外面災情肆虐,不會比前兩年好,萬一他們再同情心泛濫也不是好事,畢竟剩下這些人雖然都不是鐵石心腸,但該硬下心腸時也都不會亂好心,保護好自己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再把打算與雲軒、月娘一說,果然兄妹倆都不願意一輩子在空間裏享福,基本上浪跡天涯的隊伍就算暫定下來,只等找機會離開了。
這邊剛剛商定下來,外面有太監帶來江皇上的聖旨,今晚禦花園設宴,宴請朝中大臣及親眷,請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前往,還有蘇家的兄弟倆,大公子蘇煥曦、五公子新晉威遠侯蘇煥宇,既然人都在這裏了,他也不必再跑一趟,一遭就把聖旨都傳完,回宮複命去了。
拿着聖旨,幾人倒犯起嘀咕了,江皇上這是有幾個意思?好端端的設什麽宴呢?
不過聖旨都下了,為了不卷江皇上的面子,該去就去一趟吧,左右閑着也是無事。
與江楚夜有着同樣尴尬處境的還有蘇煥曦,他的親娘也是長公主,與珍月長公主雖非一母所生,倒底也是親姐妹,龔氏皇族倒臺後,他娘容德長公主就被帶進宮中,說是做客,實則是軟禁了起來,即使并未阻止她與家人見面,可除了蘇煥曦之外,還真沒人會去進宮見這位容德長公主,在宮中的日子可見如何寂寞,好在珍月長公主不時還會去走動走動,姐妹的關系倒是比以往還要親密了幾分。
蘇家人過的也不是很如意,江皇上登基後雖然沒明着修理蘇家,可誰都知道他們家是繼龔氏之外江皇上最忌憚的,畢竟蘇家也是出過幾任皇上,就是如今的勢力大不如前,在蒼間國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這個時候蘇煥曦的身份比任何人都尴尬,一面是蘇家未來的家主,一面又是前朝長公主之子,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算他都是江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正因如此,他如今行事倒是低調了很多。
眉娘想到之前在成心殿時與珍月長公主說過的要送冰和涼茶去的事,就将東西準備了,讓人送過去,反正晚上也要到皇宮一趟,蘇煥曦和蘇煥宇幹脆也不走了,用過午飯,就在這裏等着一同進宮。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送東西的人回來了,同時帶回珍月長公主的一句話: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這句是什麽意思?是單純一個母親對子女的關愛,還是有何意義在裏面?商議來商議去,最終一致達成共識,今晚江皇上要擺的是鴻門宴啊。
既然心裏有了合計,該準備的就要多準備一些,四人同去,眉娘和江楚夜就要把蘇家兄弟緊緊地看牢在身邊,即使有了危險也能就近保護,實在不行還有個空間為退路。
當然,若不是小命不保的情況下,空間還是不能太多暴露出來,再說,真有了性命危險他們不是還有各種強大的武器在嘛。
儲物玉镯還有不少,也不差一個兩個了,憑着這兄弟倆的關系,及他們對空間的了解,該送的也得送,同時送上的還有一人一把武器,由上到下穿的也都是加了天蠶絲的袍子,即美觀又防禦力強。
待到晚上,三個男子騎着馬,眉娘坐着轎子向皇宮出發,進到皇宮,一路風平浪靜,除了比前些日子熱鬧些之外,也沒有感受到危險。
但有時沒危險反而更加危險,眉娘一早就把s13派出去了,卻一直沒得到想要人信息,一切都表明很安全。
一行四人被引至禦花園,這裏早已是人聲鼎沸,男人一邊,女眷一邊,互不相擾,相談甚歡,眉娘自然是要與江楚夜等人分開,被引至女眷那邊。
而江楚夜等三人,竟也被分開,蘇家兄弟被帶至一群朝中衆臣之中,江楚夜則被帶至那些與重臣同來的公子那邊,雖然不知道江皇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顯然這樣的安排別有深意。
江楚夜原本就是蒼間國青年一代中極負盛名的,平日在京中與這些公子們極少來往,如今更是因着身份轉變,更顯得高高在上,加之他一張冷臉,一時之間所到之處竟是冷了場,比其他桌上熱鬧的氛圍不同,他這桌個個都像鋸了嘴的葫蘆。
蘇家兄弟那邊兩個年輕人夾在一群老臣中間,也是多有不适,好在蘇煥曦平日就健談,蘇煥宇也不是根木頭,倒是沒有太過尴尬,只是談論的話題多是沒什麽營養的,誰也沒有把話題扯到國事之上。
最自然的就是眉娘這一桌了,由打眉娘一出場,女眷們就像見了蜜糖的蜂子一般擁了過來,紛紛向眉娘見禮,眉娘臉上淡淡,心中卻挺不自在的,想來都過了這麽久,她竟然還沒适應大皇子妃的新身份。
江楚夜是江皇上的長子,下面還有三個庶弟,雖說那三個庶弟屋裏都有了侍候的人,到底還是沒娶正妻,新皇登基後,正經的皇子妃還真就她獨一份。
原本雨二小姐在京城就是名人,如此一來更是如衆星捧月般,就是有些尖酸刻薄的也不敢當着眉娘的面渾說。
賞花賞月,別看外面旱的草木枯萎,皇宮裏到底是不同的,花木依依,美景如畫,宮女們穿梭其中,各種新鮮的水果、茶點由着衆人品用,倒讓眉娘有種自助宴會的感覺。
終于,江皇上在千呼萬喚中出場了,身邊伴着如花美妃,都是新納入宮中的重臣之女,最大的不過雙十年華,雖說江皇上如今看着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可內裏真真就是個半老頭子,真可惜了這些花樣的美人兒。
江皇上由美妃們陪伴着坐入一早準備好的龍椅上,旁邊自有人小意侍候着,江皇上一張臉都要綻成核桃花了,由新朝開立以來國政大有起色說起,講了一堆比裹腳布還長的套話,最終以全國形勢一片大好為結語。
總體來說,眉娘就總結出倆字:騙子!
就蒼間國如今這形勢還算得上形勢一片大好嗎?那真是睜眼說瞎話,可沒人敢在皇上興致大好時潑冷水,就是最為不屑的眉娘和江楚夜也都沉默了,反正他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好了,如果他認為形勢一片大好,那就讓他繼續做夢好了,他們也就是一聽。
等江皇上說完了,又喊出幾位重臣對外界的形勢歌功頌德一番,把江皇上說的心花怒放,好不得意。
終于,可以開宴了。
一道道精美的食物端上來,眉娘一看,都是她空間出品啊,江皇上還真會借花獻佛,算了下這些大概少賺的銀兩,反正只要到時不少她銀子就好。
按說與眉娘同席的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命婦,什麽好東西見不到啊,可就是這些原本應該高高在上的貴婦們,一見各種時新的蔬菜都像餓了幾頓似的,雖說吃的還都算是優雅,筷子就沒停過一下,沒多大工夫滿桌子的美食就見了盤底。
想想也是,外面旱情嚴重,這些盤中的蔬菜有多貴眉娘比誰都清楚,就算家中再有錢也沒多少人能夠頓頓吃得上,畢竟很多時候有錢也未必買得到,每天放出多少蔬菜眉娘可都是心中有數,難得有這麽一個吃了又不要花錢的機會,不吃才是傻子。
眉娘不着痕跡地向旁讓了讓,就怕這群許久沒吃上新鮮蔬菜的貴婦們殃及她這個池魚。
好在貴婦們吃的再歡樂,該有的優雅氣質還在,只是筷子動的速度快了些罷了。
一桌菜很快就被消滅幹淨,貴婦們喝着醇香的酒水,都有些羞澀地拿帕子拭着嘴角,這頓飯吃的實在是有些丢人,好在看向別人時,也都差不多的樣子。
一同丢過人,相視一笑,無形中倒是覺得更親近了些,左右男人們高談闊論的都是蒼間國形勢大好,貴婦們就說起各自家中瑣事,偶爾再互相讨教一下管理府中事宜的經驗。
當然,做為衆多婦人中身份最高的大皇子妃,眉娘就是這群紅花中間的花蕊了,除了讨教禦夫之術,更多的則是關心雨記的內幕,是否還有閨女待嫁,又是否還有未娶的爺兒,如今雨家在朝中如日中天,哪個不想巴結啊。
眉娘發揮出前世在職場上舌燦蓮花的好本事,把一群貴婦說的暈頭轉向,就是沒一句在點子上的,配合着熱鬧又優美的獻藝,當真是合樂融融。
正當賓主盡歡之即,江皇上突然興致大發,擺擺手,歌舞撤下,江皇上很有要講演的意思,四下頓時鴉雀無聲。
“自朕登基以來,國泰民安,朕深感安慰……”
說着江皇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臣下心中一寬,恭維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扔,江皇上都樂呵呵地接受了,把蒼間國說的鐵桶一般的無上樂園。
直至衆人說的告一段落後,江皇上才點入正題,原來他今日的目的竟是要為幾位公主選驸馬。
☆、216 陰謀中的大火
聽了江皇上說出此次宴請的最終目的後,眉娘下意識就去看不遠處被簇擁在花海中的靜宣大公主和惠娴二公主。
身份上的轉變讓這兩個原本在京城名媛圈子裏多數時候靠邊站的角色一夕之間變得炙手可熱,那些原本自恃身份的嫡女們也不得不巴結着,誰讓人家的爹當了皇上,她們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庶女,而是皇上唯三的公主,身價自然是水漲船高。
兩位公主相差半歲,都是年近雙十的年華,可這二位公主都是定過人家的,那兩家人也都是江皇上登基時的助力,難道江皇上想要過河拆橋不成?
想想肯定是不可能了,若真是那樣做了就是寒了那兩家人的心,對江皇上的江山絕對不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要定親的就應該是缺席的靜凝公主了,別人不知靜凝公主為何沒來,眉娘和江楚夜卻是清楚,被那兩名親随暗算了,靜凝公主和鄭良儀沒個十天半個月恐怕是見不得人了。
眉娘假作認真聽江皇上的唠唠叨叨,實則觀察江皇上向哪裏多看一眼,很可能被他多看一眼的就是未來的靜凝驸馬,真替那個男人感到可悲啊。
可看來看去,怎麽都覺得江皇上往蘇家兄弟所在的那桌看的最多呢?
那一桌子的人除了蘇家兄弟外,都是些半大老頭子,不會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吧?
當江皇上親點到蘇煥曦名頭時,蘇煥曦手上的酒杯沒握穩,‘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出很遠才停下來,蘇煥曦整個人癱在座位上就好似靈魂出了殼一般。
接着,上來兩名太監,一左一右将蘇大公子架了起來,還沒等蘇大公子回魂,隔了兩桌之外的蘇家大家長永定王朗聲謝恩,蘇大公子的終身大世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等蘇煥曦回過魂時,木已成舟,想說個‘不’字都沒給他這個機會,因為江皇上已然宣布散席,并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健步如飛地閃人,生怕晚一步會被蘇煥曦纏上似的。
蘇煥曦要哭不哭地被蘇煥宇扶着站在當場,接受別人同情的目光,靜凝公主聲名赫赫,可不是誰都駕馭得了的,蘇煥曦後悔咋就沒早一步抱病走人呢?
江楚夜寒着臉由一群恭順且敬畏的公子中間走出,他也不明白青年才俊多了去,江皇上怎麽就相中蘇纨绔了,拉攏人心也得用得差不多的啊,就靜凝公主那脾性,嫁到蘇家去還不鬧得天翻地覆,別說是拉攏人心,別再弄得蘇家漸行漸遠才好。
可怎麽說,蘇煥曦都是他的親親表弟,安慰的話說多了也沒用,還不如來點實際的,拍拍蘇煥曦的肩頭,“想哭……就哭吧!”
蘇煥曦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也不管公主面子是否好看,越想越傷心,最後趴在蘇煥宇的肩頭哭的好不傷心,哭到激動時,早已泣不成聲。
蘇煥宇無奈地攤着雙手,其實他想躲啊,總好過被糊了一身眼淚鼻涕,可大哥哭的這麽傷心,他這時閃人會不會太沒兄弟義氣?
大臣們目不斜視,假作不聞,連道別都忘了般匆匆退場,就怕和此事扯上一點關系。
蘇煥曦哭的傷心,邊哭邊數落,“小五,你不夠意思,上次還說過要把表嫂家大姐說給我做媳婦,咋就不辦事呢?你大哥我若是早定下來,還能遭這份罪嗎?不管,你要對此事負責,大哥就賴上你了……”
蘇煥宇各種地哄,如此一想,雲喜娘也不是那麽讓人難以忍受了,最多就是不夠守婦道。可惜這時候想雲喜娘又能如何?那不都給別人當了小妾了。
最後,還是看不過眼的眉娘走過來,照着蘇煥曦的小腿踢了一腳,“你個沒出息的,哭什麽哭啊,不就是讓你娶老婆,又不是送你上斷頭臺。”
“讓我娶那潑婦還不如送我上斷頭臺了。”就着蘇煥宇的肩膀擦了一把,回頭用哭的淚眼婆娑的臉去看眉娘,“你說的輕巧,趕着不是讓你娶了。”
“嘻嘻,我倒是想娶了,那也得人家肯嫁才成!”
蘇煥曦無語了,被眉娘這麽一攪倒是不那麽想哭了,又拉過蘇煥宇的胳膊,在上面狠狠地擦了一把,除了一雙桃似的雙眼,好歹是不那麽狼狽了。
蘇煥宇嫌棄地瞅着自己肩頭、胳膊上的鼻涕眼淚,不停地想,他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該出宮的都出宮了,就是蘇王爺也趁亂跑掉,想必也是不知要如何面對痛哭的兒子。
蘇煥曦難得進宮一次,又有江楚夜和眉娘在,出入皇宮也不會有人敢阻攔,順便去看望一下他的娘,雖說是被關着的,好歹沒受什麽罪。
想想若是娶了靜凝公主,說不準還能借此向江皇上請求放他娘出來,蘇煥曦這麽一想,就覺得娶靜凝公主也不一定全然不好,或許還是可以同江皇上談談條件。
将蘇家兄弟送到關着容德長公主和一些龔氏族人的思過殿,眉娘和江楚夜與蘇家兄弟約好一個時辰後一同出宮,之後,眉娘和江楚夜就去見珍月長公主,雖然白天裏才見過,可她讓傳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們一直沒弄明白。
難道只是說江皇上有意要蘇煥曦娶靜凝公主?可那又關他們什麽事呢?也沒有迫在眉睫的感覺。
見到珍月長公主時,珍月長公主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屋子裏打轉,一見小夫妻先是一喜,接着臉就變色了。
“你們怎麽來了?”
“娘,我們是來問問你讓人傳的話是何意?”眉娘扶着珍月長公主向旁邊的椅子走去,很顯然珍月長公主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消息。
珍月長公主露出悲戚的表情,“娘無意中聽到有人要放火,卻不知道要燒的是哪裏,娘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說完,珍月長公主抓着眉娘的手肘,十指因緊張而用力,将眉娘的手肘上的嫩肉抓起一把,疼的眉娘微微蹙眉,卻不敢喊疼。
顯然珍月長公主情緒有些失控,一點點的刺激都可能讓她崩潰掉,眉娘忍着疼,一邊安撫珍月長公主,一邊試着從她口中套出話。
或許事情并不像她說的那般不知道,可她卻是無力改變什麽,那麽那個要放火之人是要燒哪裏呢?
然而,珍月長公主絮絮叨叨的只說着‘不知道’,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矛盾,即不想眼睜睜看到這把火被放起來,又擔心管得太多會禍及兒子。
眉娘心急,倒也看出來這把火再燒也燒不到她和江楚夜,不然珍月長公主這個當娘的絕對不會猶豫了。
正在此時,宮中一陣大亂,梆子聲、鑼聲,還有人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
眉娘和江楚夜俱是一驚,同時想到與他們約好時間的蘇家兄弟,難道那把火……
難怪突然就要擺什麽酒宴,酒宴上所謂的選驸馬也都是煙霧,人家的目的根本就是引這兩個不知深淺的蘇家兄弟進宮,進而一把火燒死。
蘇家別看底蘊很深,勢力很大,可這一代能拿得出手的子弟并不多,蘇煥宇做為能以自身之力掙出侯爵的庶出之子,雖說裏面有貓膩,到底還是有幾分能力。
剩下的蘇大公子,身為嫡長子也有着號令蘇家的能力,剩下的幾個庶子也如江皇上的庶子一般,都是爛泥扶不上牆,只要這兄弟倆除去了,蘇王爺已是老邁,整個蘇家便不足為懼了。
人死了江皇上還可以很煽情地說上幾句惋惜的話,怎麽着也是他看好的女婿人選,就這麽死了誰也不敢說是江皇上下的毒手,就是蘇王爺敢這麽想,偏偏他那小細胳膊擰不過大腿。
一同被燒的自然還有身份尴尬的容德長公主,甚至還有可能是幾個龔氏舉足輕重的人,也難怪珍月長公主會猶豫,明知娘家人有可能被燒死,卻又不敢讓親兒子卷進來,那種心情是怎樣一個煎熬。
江楚夜已然急紅了眼,那兩個可是表弟,在京城這麽多的親戚當中,他也就和蘇煥曦比較投緣,而蘇煥宇又是月娘未來的夫婿,能讓他們就這樣被燒死嗎?
答案自然是不能!
江楚夜點了珍月長公主的睡穴,把人送到空間裏,他和眉娘已經到了不需要用語言來表達就能讀懂對方心意的程度。
就好比對待蘇家兄弟态度上,他們都認為不能坐視不救,既然已經這樣了,幹脆就把能帶出去的人就都帶出去好了,反正此時的皇宮已經一團亂了,多個人、少個人也不會太顯眼。
之後,小夫妻就奔着之前親眼見到蘇家兄弟走進去的思過殿跑去,希望他們來時蘇家兄弟還能有一口氣在。
此時的思過殿包圍在一片火海之中,離着幾百米遠就能感受到撲面的熱浪,因天旱宮中各處水源也是緊張,一時之間想要把大火撲滅極其艱難,何況,根本就沒人會傻到來救火,反正思過殿周圍離着最近的宮殿也有二百多米的距離,只要小心了,這火也不會燒到別處。
☆、217 燒的徹底
借着吹來的熱風,眉娘還聞到一股濃濃的火油味。
火上燒油,原本就沒想着留活口的打算。
眉娘心裏咯噔一下,這般大火,裏面的人怕是早就烤化了,就算是沖進去也未必能把人救得出來啊。
可不進去救人又總存着萬一的希望,萬一人還活着,就因為他們沒有沖進去救而被燒死……
狠狠心、咬咬牙……還沒等眉娘開口,江楚夜已然做出了行動,把用天蠶絲織成的袍子往頭上一蒙,整個人就沖進了火海之中,只留下幹巴巴的五個字,“在這裏……等着。”
眉娘擡腳,又落下,既然讓她等着,那就等着好了,有天蠶絲織成的衣服,即防水又防火,還有防禦性,倒也不怕江楚夜有個三長兩短,再不濟不是還有空間做為後盾嘛。
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都亮了,思過殿的大火還在繼續,別說火海裏沒人逃出來,就是沖進火海裏的江楚夜也沒個聲。
眉娘越等越心焦,雖然明知江楚夜的能力,可這大火不是一般的大火,不但是人為,還惡毒地灑了火油,萬一江楚夜……眉娘不敢再想下去,就是知道江楚夜沒有危險,還是會忍不住亂想。
腳步聲雜亂,有人向這邊趕來,眉娘無神的大眼望過去,就見到一身明黃的江皇上被簇擁着向這邊小跑過來,身上衣衫還不整。
眉娘想:這是從哪位妃子的床上爬過來的?
想過之後苦笑,她竟然還能在這種時刻想這種事情,果然是內心夠強大。
江皇上一路趕過來,面露哀恸之情,只是眼中連連閃光,說多假就有多假,這戲演的十分不高明啊。
面對大火的江皇上捂臉嗚嗚着,可一轉頭看到被熏的滿身黑灰已然看不出本色的眉娘後,先是一愣,面部肌肉開始抽抽,這次眉娘很清楚地感受到他沒有演戲。
直到最後,哆哆嗦嗦地指着眉娘,再指指燒了一夜連外面的牆都燒塌掉的思過殿,“夜兒……”
眉娘很想幸災樂禍地對他嘲諷一番,可惜一想到能讓江皇上失态的那個人也正是她心裏最不放心的人,都化成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輕輕地點了頭。
原本還想着過來收拾戰果的江皇上怎麽也沒想到會把兒子都賠了進去,明明是先派人探清江楚夜在珍月長公主那裏才放的火啊,可怎麽就進了思過殿?
這回好了,不但把別人的兒子燒了,連他自己的兒子也燒了,江皇上一口氣沒上來,兩眼向上一翻,身子就向後倒去。
眉娘還真想跳過去大笑幾聲,再罵上一句:活該!
讓他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最後杯具了吧?
若說不擔心是假的,卻也沒有太過擔心,她和江楚夜共享空間,若是江楚夜遇難了,空間就會有提示,既然沒有提示就說明是好消息。
看那邊江皇上被人又是按前胸,又是掐人中的,總算是把人給救了回來。
眉娘一甩長發,潇灑地走人,與其在這裏苦等,不如回去商量一下什麽時候離京吧,說不定等她進空間時,江楚夜已經在空間裏等着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進入空間的地點選在大火之中,出來時還在裏面,若想毫發無傷地回來,還是要等大火熄滅之後,她總不能一直就在這兒等到燒幹淨吧。
那邊有個小太監向這邊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見江皇上進氣不如出氣多,正在猶豫着要不要說,江皇上已然發現小太監,認出他是被派往成心殿侍候珍月長公主的人,可以說是他的心腹。
示意他有話就說,小太監還是掙紮了下,才道:“回皇上,珍月長公主不見了,奴才等找遍整座成心殿也不見長公主……”
江皇上馬上瞪圓雙眼,聲音都抖了起來,“你說什麽?”
“珍月長公主不見了!”小太監只能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
江皇上再看向沒走幾步,向這邊看來,顯然是偷聽的眉娘,用眼神向眉娘無聲地詢問。
眉娘似很無奈地閉上眼,再睜開時一片堅強,指了指大火,“大皇子見長公主沖入火海,一片愛母之心……随後也跟了進去。”
江皇上好不容易把一口氣緩過來,再次又撅了過去。
眉娘撣撣衣襟,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從容。
離宮,奔雨府方向而去,卻在半路拐向一條小巷,由打後門進了一處院子,這裏便是雨家暗中的一處産業,無論是招牌還是所賣商品都與雨記完全不搭,倒也不會有人懷疑這也是雨記的産業,怎麽說憑着雨記的財勢,想必也不會看中這樣一間……馄饨鋪子。
是的,這是一間規模很小的馄饨鋪子,所賣的馄饨也沒什麽特色,價錢倒是貴得離譜,如今天旱的要命,別看是一碗味道很差的馄饨,能在這時候吃上有肉有菜的食物也夠讓人羨慕了。
只可惜這裏的馄饨味道難吃,價錢又貴,一碗最普通不過的菜肉馄饨就能賣到五兩銀子,若是味道好還有情可願,偏偏這家賣的馄饨都是可惜了馄饨裏的餡。
正因為味道不好,價錢又貴,這間馄饨鋪子裏很少會有客人,就是偶爾有些外地的客人走進來,保準進來一次就不會再進來第二次。
偏偏鋪子的掌櫃和小二就是閑到整日就拿着個拍子拍蒼蠅,也不見一絲的擔憂,好似生意好不好都與他們無關似的。
當然,若是有心人就會發現,此時還能弄到新鮮的菜供店家糟蹋,這間鋪子會是簡單的馄饨鋪子嗎?
眉娘由鋪子開在小巷的後門進到鋪子裏,進到一間專門留出來的房間,進去後就将房門反鎖,直接進到空間裏。
果然,在小河邊看到負手而立的江楚夜,在江楚夜的身邊還有被燒的極其凄慘的蘇家兄弟倆。原本一頭滑順的長發都被燒的跟狗啃的似的,衣服也被燒壞多處,甚至隐約還能透過蘇煥曦被嚴重燒毀的紅衣看到他半塊被熏的黑乎乎又透出一些白嫩的臀部,實在是有礙觀瞻。
眉娘趕緊的把視線移開。
說什麽都沒用,不管如何,人還活着就是最好。
眉娘不知容德長公主的情況如何,只能打發兄弟倆先去洗澡,把身上的衣物再都換了,之後,同江楚夜一同瞬移到山谷之外,這才能大大方方地問起江楚夜沖入火海後的後續發展。
江楚夜搖搖頭,“姨母……去了,火燒起……之前……就……被害了。”
眉娘嘆口氣,對江皇上的手段也是膽寒,原本雖然知道江皇上能做成皇上,再小打小鬧也是踩着別人的屍體爬上去的。
可她還是第一次直面了江皇上的殘忍,除了容德長公主之外,思過殿裏還住着不下五十個原來龔氏的人,其中還包括十幾個最小剛出生不久,最大也不過十一、二的孩子,就這樣一把火就把龔氏的威脅給解決了,江皇上果然還是夠心狠手辣,這點眉娘拍馬也是不及。
人已去了,說再多也沒用,眉娘又把江楚夜沖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