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燕樂樓招新選秀喽!
皇城中人多嘴雜,沒有不透風的牆。
但說來也真是奇怪,秦景以為不日之後就會有人将她酒後胡言亂語的事情捅到皇上和太妃那裏去,誰知她在清陽宮裏混吃等死過了好幾天,卻相安無事,什麽也沒等到。
就連紫蘇都有些不相信,她剛開始的時候每天都提心吊膽地跑到清陽宮門口守着,來回盯着過往的男男女女,生怕下一秒就會蹦出個傳話太監來宣了她家長公主的大不敬之罪。
幾日過去,清陽宮一如既往的冷清,似乎根本沒人稀罕多瞧這裏一眼。
難不成,那日月下的大柳樹旁,竟真的無人聽見秦景的瘋言瘋語?
要說這件事倒也有好處,它成功抵消了秦景當日趴在葉吟吟腳邊撿鳳凰頭時的強烈羞恥感。
現在秦景發自內心地認為,只要沒人聽見她酒後的胡言亂語,就還能茍延殘喘地繼續活下去。
果然,人就是需要生活的磨練。
“姐你真的要去燕樂樓當什麽評審嗎?“秦玺坐在寝殿外間,下巴枕着自己胳膊,看着從裏間走出來的秦景。
她剛換好了件藕荷色襦裙,面容白皙,朱唇小口,發髻還沒梳好,松垮地歪在一邊,倒更顯得有幾分獨特的風韻。
“怎麽?你有意見?“秦景在梳妝凳上坐下,任由紫蘇把她一頭如緞子般的黑發披散開來。
“我哪敢啊!“秦玺忙說,“只是……之前也從未聽說過燕樂樓為招歌伶而請過外面的評審。而且要說這位陸先生只是個樂師而已,居然做得了這種決定。”
“你哪知道啊!”紫蘇一邊往秦景的頭發上插着發簪,一邊習慣性地去怼秦玺,“人家陸先生可是京城一等一的樂師,他又賞識公主歌藝,當然做得了這個決定!”
秦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這個評審具體都需要幹些什麽?“
“喏,都在這信上寫着了。“紫蘇努努嘴巴,示意秦玺去看桌上放着的一封信。
“‘燕樂樓納新之日,誠盼殿下前來一同賞樂評曲,選賢任能’。”秦玺啧啧了兩聲,“依我看啊,這分明是陸先生找着法子地同我姐見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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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什麽!“秦景斜眼瞪他,一把将那封信搶了過來,“有這時間趕緊去催你那個什麽散人師父把拐杖做了,讓姐姐我省省心!”
“遵命!“秦玺一臉讨好地站起來,”走了走了,姐你等會可別忘了戴我送你的面具啊!“
其實說起答應陸秋的邀請去參與燕樂樓招新,秦景除卻念念不忘歌詠逐鹿時的舞臺,她還有個連紫蘇都不知道的私心。
她想知道那張雅閣中的字條究竟出于何人之手。
活了二十多年,秦景從未遇見過一位如此深刻地了解她,懂得她的人,那幾句詩就如同出自她身邊的舊識一般,字字戳心。
那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秦景不止一次地想象着。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還有幸和那人見上一面。
左思右想之下,如果這世上能有人可以告訴她那人是誰,那就只有陸秋了,所以秦景細細思量後,還是想親自去打聽一下看看是否能夠得知那位公子的身份。
每每想到此,秦景都不禁自嘲,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她又身處皇宮之中,天南地北,哪怕知道了又怎樣,恐怕此生都再無見面的機會了。
“紫蘇,你幫我把令牌拿來,今日出宮我得帶在身上,免得回來再倒黴碰見那個姓霍的!“秦景一想起這個人就覺牙齒直癢癢。
很快紫蘇就将那個錦袋拿了過來,秦景有些嫌棄地去拿裏面的令牌,打算直接把錦帶扔掉,就在這時,裏面的那張字條又輕輕飄了出來。
霎時間,秦景腦袋裏忽地閃過了一個念頭,但因為太不可思議,直讓她足足愣了幾秒,随即她快步走到架子邊,拿下那個小木盒,從裏面取出了那張歌詠逐鹿時收到的信箋。
“公主?“紫蘇詫異地看到秦景的情緒不知為何驟然間就激動了起來,”你發現什麽了嗎?”
當字條和信箋同時被秦景握在手裏的時候,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不斷來回比對着,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它們竟然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那位燕樂樓聽曲寫詩的公子正是昨日悄悄送來公主令牌之人!
難道那位公子竟就在這皇宮之中?
一瞬間,秦景只覺心頭生出千頭萬緒,甚是驚喜卻又有略略惶恐。
那人,究竟會是誰呢?
當秦景的馬車停在燕樂樓門口時,陸秋已經站在那裏了。
以他的氣質,即使穿得再不惹眼,也依舊能在人群裏跳脫出來。
他右手拿着一把折扇,左手背在身後,身處鬧市,神情卻顯得十分平和與安靜。
“二位車馬勞頓,先請進吧!”陸秋淺笑颔首,示意讓二人進了燕樂樓。
不比外面,這會樓裏還沒來客人,有些空曠,顯得十分安靜。
“請原諒此次陸某的唐突。”一進門,陸秋就先說道,語氣極是謙和,“此次請殿下前來,就是想借您歌藝之才,幫助燕樂樓選拔些新秀。上次歌詠逐鹿您初露頭角後,有不少人都在打聽,所以我想,此責怕是只有殿下能夠承擔了。”
“先生過譽了。“秦景颔首,“多虧您教法有方又大加賞識,我才得以在歌詠逐鹿中奪魁。對了,不知先生此次想要如何評判新人呢?”
陸秋笑笑,表情甚是輕松:“此次前來應選的,全部都是女子。既然陸某請殿下來了,那接下來的一切自然都該交由您來定奪。”
其實從接到陸秋的邀約開始,秦景一直都在思量如何來做這個評審。燕樂樓乃京城第一的歌舞場,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齊聚在這裏,觀賞禮樂歌舞,所以招收來的新人也應該需要做到能夠登臺獻唱,縱情歌舞。
……等等,秦景莫名感覺這個場景有些眼熟。
既然自己是負責來挑選燕樂樓新秀的,那不就是選秀導師嗎?而挑選出來的女孩子們需要兼具歌舞,那挑選出來的放在一起豈不就是個女團?
秦景的腦海裏立馬浮現出以前看過的那些選秀,各具風格和特色的女孩子們帶着自己的才藝登上舞臺,盡情展示,用歌舞表達和诠釋自己,每個人都可以光芒萬丈!
她沒有想到,一朝穿書,意外參與了歌詠逐鹿之後,竟有機會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團選秀也照搬到這裏來,瞬間就按捺不住心緒了,對接下來的評審充滿了期待。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秦景将面具戴好,對陸秋點頭示意說,“那我們開始吧!”
二人一起來到燕樂樓的頂層閣樓,這裏四周并無窗棂阻隔,更像是一個空中庭院,四周栽種着茵茵綠竹,庭院中央擺着一只造型簡單的香爐,袅袅升起煙氣,散發着并不濃烈卻十分怡人的白檀木香。
此次來參與招新的女孩子們着實不少,一個個依次挨個走上閣樓,然後在秦景的引導下,她們先介紹自己,然後随着陸秋琴聲,開始唱歌。
那些曲子有些平緩如潺潺溪水,還有些激昂又像奔流入海。
她們中的很多人可能并未真正學過唱歌,很難與陸秋的琴聲和上,甚至唱到最後都有些七零八落。
但秦景在那些女孩子的臉上看到了很奇妙的東西——
她們有的從小務農,或者跟着家人做些活計,并沒有機會能像男孩子那樣進入學堂,更不可能日後贏得功名利祿。
屬于她們的,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相夫教子,庸庸碌碌的一輩子。
可在唱歌時的她們,眼裏閃着光,在歌聲裏傳遞着希望。
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秦景将打好分的厚厚一疊紙整理好,輕聲說:“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們每一個都留下。“
陸秋沒有說話,而是默默遞過來一方帕子。
他心思極細,怕是看到秦景此時為歌聲動容,卻沒有戳穿。
“謝謝。“這悄無聲息的安慰讓秦景心頭不由一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繼而說:“陸先生,我有個提議。”
“殿下請講。“陸秋面色依舊平靜。
“經過剛才選拔,我大概留下了二十餘位。“秦景看着手裏的評分紙,“所以我想,再增加一輪比試,如何?”
“哦?”陸秋似乎很有興趣,“殿下想要比試什麽?“
“既然這些女孩子終有一日要上臺獻藝,剛才比的都是唱,不如,再來一輪舞如何?“
陸秋笑起來:“甚好!就按殿下說得辦吧!”
這次,那二十多個女孩被同時叫上了閣樓。
“你們可會舞蹈?“秦景問道。
女孩子們有的搖頭有的點頭,看上去都有些困惑。
“是這樣,因為你們都已經很會唱了,下一步,我想看看,你們是否可以将唱歌和舞蹈融為一體,邊唱邊跳!”
秦景的辦法不過就是女團選秀,但眼前的這些女孩子們聽了都覺得甚是新鮮,不由紛紛議論起來。
“我想問個問題可以嗎?“其中有個小個子女孩怯生生地說,看到秦景點頭,便又說道:“那要是怎樣的邊唱邊跳呢?”
聽到這裏,一旁的陸秋笑着站了起來:“小姐,不如你來給大家師範一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