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連拍馬屁都能拍到馬蹶子上……
“讓我們恭喜這十位選手順利成團!“主持人大聲宣布。
鮮花,掌聲,尖叫聲……震耳欲聾。
秦景抹去眼角激動的淚水,但就在想再看看臺上那幾個小姐姐時,恍惚間眼前依次出現了透光的窗棂,亂扔的羅裙,還有掉在地上的酒杯……
而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清陽宮的床榻上。
昨天她上蹿下跳折騰了半天,最後葉吟吟還是趕着吉時順利被冊封貴妃,而秦景因不服禮教,擅自離場,被太妃罰了在她自己的清陽宮內閉關三日,好生思過。
晚上睡不着,秦景把葉吟吟當貴妃後的劇情在心裏盤點了八百多遍,越尋思越絕望,甚至動了要不就幹脆自行了斷的念頭,也省得浪費腦子再去宮鬥。
但很快秦景就發現自己慫得甚至沒有膽量結果自己,絕望間就迷迷糊糊挨到了早上。
這是紫蘇今日第五次來卧房探頭探腦了。她扶在門邊,也不敢進去,就只伸長脖子張望着,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裏面的長公主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寝殿裏亂的活活像是剛被盜匪洗劫過一樣。
“你要進就進來吧……”在聽見紫蘇第十次鬼鬼祟祟地走到門口時,秦景終于啞着嗓子說了話。
“公主……”紫蘇小心翼翼地試探說,“我熬了點桂花黏米粥,你要不起來吃點?熬壞了身子怎麽行……”
“完了……全完了……還吃什麽吃!”秦景悲從中來,繼續趴在塌上裝死。
“公主你這說哪的話,怎麽就完了?“她湊近壓低聲音,“要我說啊,那兩位終究還是怕您的。”
“嗯……“
“您想啊,昨天那麽大事,太妃和皇上盛怒之下也只罰了您禁閉三日,這若是換做別人……“紫蘇不再往下說了。
這話倒是提醒秦景了,她昨日在封妃儀典上站起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此時居然還能好端端地躺在自己塌上,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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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忽聽門外有人大聲嚷嚷:“哎呀你們都快讓開,我要去看我姐!她現在怎麽樣了!”
紫蘇猛地止住話頭,放下手裏正在收拾得東西就快步迎了出去。
随即秦景就聽她在外間說:“小王爺您稍安勿躁,公主在裏間……正在更衣。這裏有新熬的桂花黏米粥,您要不要先來一碗?”
“不要不要,我要見我姐!那個老女人憑什麽罰她,不就是看我們姐弟倆不順眼嗎!”
“噓——小祖宗你小聲點,別讓旁人聽了去。”紫蘇吓得趕緊壓低了聲音。
“我就不,父皇還在的時候他們母子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可好,宮裏……”
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傳出了幾聲被捂上嘴時發出的嗚嗚嗚。
秦景趴在心心床上,聽到外面的動靜一下沒忍住,噗嗤就笑了出來。
都不用去看,秦景也知道來的人必定是長公主那個草包親弟弟,秦玺。
無論血脈還是關系遠近,秦玺怕都算是這皇宮中和秦景最親近的人了。
當年先皇十分寵愛先皇後,也就是秦景和秦玺二人的生母,不但秦景剛一出生就立其為長公主,更是還未等秦玺落地就信誓旦旦地要将其封為太子。
可秦玺偏就生來福薄,出生時皇後便因難産而死,之後雖是和姐姐秦景一起認了太妃為母後,也一直頗受先皇疼愛,卻總是病病歪歪,成天都泡在藥罐子裏。
等長到十多歲,秦玺還長得細胳膊細腿,一副風吹大點都得趕緊找棵樹抱住的小模樣。
先皇無奈之下只好給他先封了個王爺當。太子之位就一直空着,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位置是給秦玺留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見着先皇身子骨每況愈下,秦玺雖說不再像小時候看起來那麽弱不禁風,卻也似乎對朝政完全不感興趣,連書都不好好讀。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年齡也沒相差幾歲,秦玺卻和秦景的性格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是從小被過于嬌寵,還是天性即是如此,秦玺一直都過着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什麽奪嫡争寵,什麽儲君之位,似乎都與他毫無關系。
老皇帝自知命不久矣,暗嘆自己這一片真心終究是錯付了,一日早朝,終于宣了比秦玺年長兩歲的秦疏為太子。
不久之後先皇駕崩。秦疏順理成章繼承皇位,并立母妃窦氏為太妃。
在先皇陵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秦景秦玺姐弟倆當時還沒有意識到,他們身後背靠的那棵大樹就這麽轟隆隆地倒下了。
縱使出身皇家,也難逃風雨飄搖。
先皇放心不下先皇後留給他的這兩個孩子,閉眼前将一塊能動用京城所有城防軍的令牌親手交給秦玺,又将一塊免死金牌留給秦景。
這兩塊小牌子便成了姐弟倆日後在宮中安身立命之本。
原文裏,兩塊牌子直到秦景因謀害貴妃而被判入獄時才強行被皇帝,也就是秦疏,強行收回。
想到這兒,秦景趕緊起身去找,直到在書架上的一只小木匣裏摸出了那塊金牌,揣在身上,才微微松了口氣。
這麽說來,此次被罰也算不得奇跡,無論皇帝母子再怎麽看他們不順眼,只要姐弟倆不讓人家抓到把柄,守住這兩塊小牌子,她大概還能勉強茍一茍劇情。
不過話雖如此,縱觀如今局勢,貴妃上位,即将在朝中培植羽翼。之後葉吟吟之父葉連昌被委以重任,升至丞相。太妃和皇帝便假以其手在朝中排擠長公主和玺王爺。
長此以往,姐弟倆的處境只能愈發艱難。
說到這,秦玺這廢物點心怎麽好像一點都不着急呢?剛才居然還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胡嚷嚷。
是嫌他倆挂得不夠快嗎?!簡直是給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姐!”秦玺一見秦景,興奮地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給她來了個結結實實的熊抱,但很快又放開了手,看着她一臉擔憂地說,“姐你怎麽回事,臉色這麽差!找太醫瞧過了沒有!”
秦景比秦玺矮一頭,被這猛地一抱脖子差點被他過于突出的肩胛骨勒斷了氣,沒好氣地說:“有什麽好瞧的!”随即話鋒一轉,“你剛剛在外面瞎喊什麽?”
秦玺和秦景親,卻也害怕秦景真發起火來,他吐吐舌頭,躲避着對面射過來的兩道寒光:“我這不是為你打抱不平麽!”
“哼,小祖宗,你說你但凡有點王爺的樣子,姐姐我也不需要累成這樣!”
“是是是,可誰讓我有一個天下無敵的姐姐呢!”秦玺別的不行,溜須拍馬倒是玩得爐火純青。
“公主,小王爺,先吃點東西吧!”紫蘇剛去把粥熱了熱,端過來的時候兩碗裏都冒着氤氲的熱氣,香甜的味道瞬間漫散開來。
要不說一吃解千愁呢!
秦景下意識抽了抽鼻子,真覺得有點餓了。
“來,姐,要不要我喂你?”秦玺拿着湯匙湊近秦景,一臉媚笑,在遭到拒絕後也不惱,轉而對紫蘇說,“蘇蘇姐,你這手藝真是沒的說!”
紫蘇被這麽一叫立即臉都紅了,低頭喃喃道:“小王爺你要是喜歡,等喝完,我再給您盛一碗去。”
“哎呀都給你說了多少次了,咱們都那麽熟了,私下裏叫我秦玺就行!”說着秦玺端起碗把剩下的粥喝了個精光,忽又想起了什麽,“對了姐,三日後等你禁閉期滿,剛好玉柳湖邊櫻花盛開,到時你帶上蘇蘇姐,我們一起去賞花可好?”
玉柳湖畔,綠草茵茵,剛抽芽的柳樹随風搖曳。
這兩日都是晴天,櫻花開得正旺,粉色和白色的花瓣随風抖動,讓空氣裏都帶着絲絲清甜。
秦景上一次看櫻花好像還是小時候和父母一起,在人山人海的公園裏被擠得東倒西歪,這還是頭一回能細細端詳。
要是能有手機自拍兩張就好了……
“這花美則美矣,只是一陣風一場雨過後,就全都沒了。”秦玺在旁邊很煞風景地說着。
秦景有些嫌棄地想回頭白這個鋼鐵直男一眼,可秦玺忽然靠過來,用手臂碰了碰她,然後用下巴指指右手邊。
不遠的地方,只見幾名宮女擡着步辇,旁邊還有幾人手持掌扇和華蓋,後面緊跟着幾個侍衛,正慢慢朝湖邊走來。
放眼這京城之中,能以這種陣仗出行的,必定出自于皇家,但從步辇的顏色來看,應該不是皇帝,那只能是後宮之人了。
還能不能讓人安安靜靜賞會花了!
秦景一想到可能等會又要和太妃或者葉貴妃這些人過招,心裏不禁一陣煩悶,可已經到這兒了,也不能臨陣脫逃,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步辇很快就近了,秦景和秦玺連同紫蘇一起退到一邊。
接着,一個身着錦袍,頭戴鳳釵的女人便走了下來。
秦景低着頭,用眼角餘光一瞥——
來人既不是太妃,也不是葉吟吟,而是皇後。
這位皇後出身名門,比皇帝和秦景都要年長幾歲,平日裏生性淡薄,不願參與宮中各種争鬥,雖是後宮之主,但實屬個甩手掌櫃。
原文裏随着以葉吟吟為首的貴妃黨勢力日新月盛,各個派系之間争奪不斷,皇後卻始終沒有表明過立場,生生在宮鬥中活成了一個不見蹤影的人。
如果放在女團裏,秦景暗自琢磨,倒是很像是個隊長,既能服衆,又能憑借自身經驗應對突發狀況。
想到這裏,秦景突然心念一動,雖說皇後不得寵,但畢竟也是後宮主位,既然她和葉妃不成一派,那有沒有可能把皇後拉到自己這邊來呢?
原文中皇後雖然也沒有任何偏向長公主的跡象,可沒努力哪知結果!
一旦拉攏了皇後,到時候萬一秦景宮鬥失敗,起碼還有個能替他們說話的人。
秦景想到這,腦袋一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上前喚了聲:“皇後娘娘。”
皇後聞聲轉向秦景,面色漠然,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哦,是淑儀啊。小王爺,你也在。”
淑儀是秦景字號,在宮中平日裏很少有人喚她這個,如果按照尊稱,皇後應是稱她一句長公主的,可這淑儀二字一出,即是在兩人之間明白無誤地劃上了一道界限。
秦景熱情未退,還想再試兩句,于是看着對方身上那件淡粉色襦裙,愣是憋出兩句彩虹屁:“娘娘這衣裙是新做的吧?光鮮美豔,倒是十分應今日之景。”
皇後扭頭過來,皺起眉頭:“此是舊衣。”
秦景還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接着說:“正好我宮中還有幾匹錦緞,不如哪日拿給娘娘……”
“那就不必了!”還沒等秦景說完,皇後便一臉不悅地截斷了她的話頭,轉身在丫鬟們的攙扶下去別處賞花了。
留下在春風中淩亂的秦景。
秦玺過來拉了拉秦景衣角,小聲道:“姐你忘了?皇後其人素來極愛節儉,從不鋪張,最是厭惡添置新衣,過年那次把宮裏分發的衣料都退回去了。”
經他這麽一提醒,秦景猛然記起來文中的确提過幾句皇後脾性,只是剛才自己一心想着搭話,居然都忘了這茬兒!
得,拍馬屁都能拍到馬蹄子上!
望着皇後一行人遠去的身影,秦景深深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豬狗嫌以及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