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容煜看他一副盡心盡力的樣子,笑了笑沒再說話。
步攆路過長樂宮,這地方容煜從前幾乎日日過來,忽然一場大火燒了個幹淨,心底下必然是不痛快的。
“停下,朕要進去看看。”
容煜道了一句。
步攆被放在宮門外,容煜起身,擡眸看了看斑駁的匾額。
大燕冬日裏氣候幹燥,容易失火,柱子上牆上都塗了隔火的料子,加上宮人們日夜巡視怎麽會無緣無故起了這麽大的火。
剛邁進大門,便看見顧雲走了過來。
“參加陛下。”顧雲俯了俯身子行禮。
“起身罷,可有什麽眉目?”容煜問了一句。
顧雲握了握腰側的刀,道:“四下裏查看過了,能燒的東西都燒幹淨了,也看不出什麽,若是論火勢,正殿不重,倒是偏殿,也就是陛下所在更為嚴重一些。”
“偏殿。”
偏殿地方大的很,若是燒起來,沒有及時發現也是有可能的。
顧雲又道:“內殿與偏殿雖相隔不遠,但也有回廊隔着,若是火勢從偏殿傳來,想必等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發現。若是兩個地方同時起火,未免也太巧合了些。更何況,太後節儉,偏殿無人之處不常點燈,宮人們打掃也都在晨起,反倒是正殿太後所居,更容易縱容火勢才對。”
“你的意思是?”
顧雲道:“這事兒若真查下去,也只有燭火燎動,燒灼羅帳帷幔一個說法,依臣所見,不如先用這個說法。”
“你這是要給那縱火之人一個喘息的機會?”
“是,當日在內殿之人,皆有縱火的嫌疑。臣雖不知是何人,但肯定脫不開這幾位。偏殿放着不少太後平日的珠寶與玩物。宮人們救火大多去的是正殿太後所在,火勢雖大,細算起來受傷的也只有小殿下一個。敢問陛下當日為何要去偏殿呢?”
容煜聞言,細細思量了一番道:“那晚太後讓秋姑娘去取一件白狐披肩。朕看着天色愈發沉,偏殿人又少,便同她一起去了。”
“如此說來,陛下去偏殿是事出意外?”
“正是。”
平日裏與太後說話,都是在正殿。很少會到偏殿,偶爾過去也只是路過。
“這便對了,依臣所見,那縱火之人可能并不想傷人。”顧雲看了容煜一眼,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有話不妨直說。”能想到這裏,想必已然有了自己的猜測。
顧雲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道:“回陛下的話,臣覺得可能是蘇公子。”
容煜看了他一眼,道:“朕同你說過他的身份麽。”
“說過……”便是不說,顧雲也能猜到了。內院中人所掌握的消息,遠非容煜所能想象。
蘇音是什麽身份,縱使容煜沒有說出口,內院中人也是知道的。不止是這個,容煜若是下令,內院甚至可以查到蘇音的的一切,說是“前世今生”也不為過。可是,容煜沒有下這個令。
“所以你還是要懷疑他。”容煜看着顧雲,神色有些冷。
顧雲道:“臣想不到還有誰,無論是陛下還是丫頭們,都是沒有理由的。”
長樂宮是容煜最為在乎的,便是灑掃的丫頭內侍也都伺候過太後多年。
太後待人一向親厚,為了別的什麽人而背叛太後,是最不值得的一件事。
顧雲見容煜不願提及蘇音,遂道:“又或許是天幹物燥,碰巧起了火,陛下問問自己願意相信哪個?”
“你呢?”容煜反問他。
顧雲聞言,略略頓了一頓,才道:“于私臣願意相信巧合,于公臣會徹查蘇公子,不負陛下所托。”
為了蘇音的那張臉,顧雲已經犯過一次錯,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朕不知道。”
倘若真的是蘇音,又為了什麽呢。奪取他的信任麽。
容煜嘆了聲氣,拍了拍顧雲的肩膀道:“做你想做的,朕不攔着你。”
他确實沒看錯人,在有些事上,顧雲是不會違背原則的。
“是……”顧雲拱手,腰側的彎刀輕輕晃動。
容煜轉了身,墨狐裘在夜色裏,月光流溢在人肩頭。
這世上有許多事,都無從查起,走着走着就會見到封死的路。
祭祀途中的暗箭,成北林中的狼,以及長樂宮的大火。
蛛絲馬跡,都仿佛随着大雪被埋葬,跟着烈火被燒盡。
一個接着一個,或許終有一天他因為這些意外而離開人世。
一片落雪吹進窗戶,落在人的眉間。
內殿傳來“當啷”一聲,容煜回過神,轉身去了內殿。
矮榻上,江逸白正在為自己塗藥。
落在地上的藥罐子被容煜撿起來,江逸白手中的小銀匙也被拿走。
“朕來罷,你把衣裳解了。”
江逸白很聽話地解了寝衣。
白皙的胸口上是破為顯眼的傷痕,這些天好了很多,原本露出皮肉的地方已經長上。
容煜用小銀匙取了些藥膏,抹在傷痕上。
害怕觸動了傷,容煜的動作十分小心。
江逸白看着他,問道:“陛下什麽時候走?”
“朕看你這傷,還得等幾日。”要是自己去就算了,江逸白這樣兒怎麽也得養兩天。
江逸白聞言,只道:“臣沒事的,也就那晚疼,這幾天長起來就不疼了,嘶——”
容煜故意把力道放重了一些,“還嘴硬。”
巴掌大的藥罐子被放在榻邊,容煜把銀匙上沾着的藥膏抹在江逸白的細腰上。
這小子看起來挺瘦的,衣裳底下的身子卻與“羸弱”二字半分不沾邊。
腰側涼涼軟軟的。
江逸白看着眼前的人,低聲道:“确實是好了,陛下這麽無微不至地照顧,臣看着心底下癢。”
除了上藥,這幾日沐浴都是容煜在陪着,赤條條的一塊兒肥肉站在眼皮底下,叫他怎麽能不動心。
“心癢,朕看你是皮癢。”容煜說罷,一把扯過放在榻邊的衣裳蓋在江逸白身上。
這小兔崽子,還賊心不死呢。
“你這麽想去,朕明兒就安排人出宮。”
“可以。”江逸白道了一句。
“可以?”容煜看江逸白不慌不忙地穿衣裳,問他道,“你行麽,就咱們幾個,沒有內侍丫頭們伺候的。”
“行不行陛下可以試試。”江逸白看着容煜,道了一句。
“這怎麽試……”容煜說罷,反應過來,雙眉蹙一蹙,“你說什麽呢。”
這小兔崽子,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怎麽近來總是白日宣淫。
江逸白聞言,十分正經地回道:“臣說騎馬的事,從盛京到南嶺必然是要騎馬的,臣受的住。陛下說的難道不是這個?”
“啊,這……”
可真是着了這小兔崽子的道。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感謝“晚呤”,“abc”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