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蘇音擡頭,繼續看着天上的月亮。
不論什麽時候,縱使不相見,但是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樣的。
陰晴圓缺,從來不會因為什麽而改變。
“他真的這麽說?”
內殿,容煜停下筆問了一句。
明然将果盤放下,道:“是,亦殿下仿佛心裏不太放得下過去的事。”
“但凡誰有那麽點過去,都不會輕易放下。”容煜深吸了一口氣,道,“今日小廚房的吃食備兩份,一份給亦兒送過去。”
“是……”明然應下,看了容煜面前的紙一眼,問道,“陛下,小殿下什麽時候回來呀?”
“你想他了?”
“是……”明然以前是伺候江逸白的,雖然平時江逸白也不怎麽跟她說話,但是偏殿少了個人心裏總是不太習慣。
容煜想了想,道:“信上說的是萬事俱備,想來是在等一個合适的時機,不知這時機什麽時候會來。”
一轉眼夏日都快過了一半,這人居然走了這麽久了。
明然跪坐在矮桌旁,垂了垂眼眸,道:“希望小殿下快點兒回來。”
亦殿下的身份還沒有說開來,也不知小殿下見陛下身邊粘着這麽一個人,會不會吃醋。
“想什麽呢?”容煜見明然唇角帶笑,遂問了一問。
明然忙擡頭道:“沒什麽,在為小殿下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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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了,今兒沒什麽事,早點歇着。”
“是……”
明然了身,即刻退出了內殿。
容煜看着面前空白一片的紙,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寫些什麽。想了想,還是寫了封信給柳暮雨。
顧雲是指望不上了,唯有柳暮雨還讓他省心些。
翌日退朝,容煜回宣華殿換了常服。
原是打算帶着東西去找蘇音的,結果張太醫早一步到了宣華殿。
“今日怎麽來的這樣早?”容煜問了一句。
張翎放下藥箱,道:“今日晚間柳副總領相邀。”
“柳暮雨?他找你,這可是件稀罕事。”容煜記得,柳暮雨相來是避着張翎的,以往要他來宮中醫治腿疾,他都是不願意的。
張翎将手搭在容煜腕上,道:“諱疾忌醫始終不好,臣也希望是柳副總領是真的看開了。”
“看開了好,你好好開導開導他,這世上的病,慢慢來總是會見成效的。”容煜心中也通透了一些,這些年柳暮雨在同心齋悶着,他都怕這人悶出病來。
張翎靜了許久,才收回手,道:“沒什麽成效。”
“張太醫說……蠱毒?”容煜問他。
張翎點頭,“是,只是勉強壓制住,并沒有掣的進展。陛下說這是臣倒是覺得不大像。”
“那你說像什麽。”
張翎道:“臣幼時在梧州學醫,見過一種很奇特的蠱毒……入人體內以後,平時無有異樣,但會在晚上讓人身子難受,情火躁動,尤以損傷男子的陽氣。”
那東西從前是樓裏頭的人,給接客小館兒們用的,被下蠱者身上會有隐隐的異香,輕易撩撥便可調動情火。所有一切,是為了叫客人們滿意。
江逸白之對張翎提及時,張翎也有些不大相信。可是時間越久越他就覺得容煜身上這東西,與那種不入流的蠱毒相似。
“這是什麽說法……”這樣的蠱毒,也不知做出來有什麽用。
張翎沉默了片刻。問容煜道:“陛下這幾日,可覺興致高漲?”
“興致?”容煜反應了一會,咳了幾聲,道,“沒什麽興致,眼下事情挺多,朕沒什麽功夫想這些。”
果然如此。
張翎的眸子動了一動。江逸白說的沒錯,這樣的事如果直接問容煜,容煜一定會說沒有。
“臣明白了。”張翎道了一句,目光落在容煜的另一只手腕上。
銀鏈子墜着的的東西,在袖口間若隐若現。
張翎看了一會兒,問道:“陛下腕子上的東西是從何處而來的。”
“你說這個?”容煜把左手的袖子挽起來。
銀色的鏈子印入眼底,看這手藝張翎心下已經能确定。
“陛下,這東西好像出自臣師父之手。”張翎道了一句。
“你師父,朕記得你是王老太醫一手提拔的。”
張翎九歲進宮,若是論起來,帶他進宮的王老太醫算得上是他的師父。
張翎聞言,搖了搖頭道:“不是這個,臣入宮之前是跟着一位年輕郎中修習的醫術。”
“什麽樣的郎中?”容煜問他。
張翎仔細想了想,道:“有些事太久遠,臣不大記得,只記得師父喜歡穿白衣裳。那時候我與師父都住在竹林,師父白日會提着藥箱出去,晚間就會回來教授臣醫術。臣無父無母,是師父臣我撿回來養到九歲的。”
“白衣,藥箱……”
賣藥郎?
聽着這個形容,有幾分賣藥郎的意思。可若是張翎的師父當真是賣藥郎,多少年過去,他應當年紀不小了,不大像是四處漂泊的人。
“陛下能否将這東西借臣一晚。”張翎頓了一頓,又道,“師父用藥向來精準,或許會有什麽啓發。”
“自是可以。”
容煜說着把腕子上的東西解了下來,放到張翎手中。
這東西他帶了許多天,仿佛也沒什麽特別的。
張翎謝了恩,這才提着藥箱出了殿門。
張翎的醫術,在各國之重已是神乎其神了。也不知他的師父會是個什麽樣的神醫。
容煜這麽想着,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
張翎走後,容煜帶了些東西讓若水陪着一起去了青玄宮。
容煜打了招呼讓青玄宮的下人們不必聲張,可到的時候,青玄宮外還是站了不少人。
邵傾,黎正,就連薛吟也在,唯獨不見蘇音。
容煜前些日子是召見或薛吟的,這會子還記得他。
“薛公子今兒怎麽沒帶着簫。”
薛吟聞言,鄭聲回道:“出來的匆忙,不曾帶着。”
“如此……”
想來是匆匆接駕,不曾準備。
容煜點了點頭,算做回應,然後帶着若水進了宮門。
曲曲折折回廊繞着,容煜沒有猶豫,直接去了蘇音暢春閣的方向。
遠處,邵傾看容煜走的方向,心下不禁有些觸動,心道這天下的男子一樣的風流,容煜問不例外。這江逸白可是專房之寵,才走多久,容煜轉頭就跟個小館兒勾搭在一起了,可真是沒得說。
一旁的黎正心底下微沉,擡眸看了邵傾一眼,嘆道:“邵公子不是夏國第一美人兒麽,怎麽連陛下都留不住。”
邵傾聞言,略略笑了一笑,“技不如人,懶得留了,倒是你,也不知道小小年紀打着什麽算盤。怎麽,想走江逸白的老路?”
這一句話,說中了人的心事一般。
黎正蹙眉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了。
邵傾看着黎正的背影,不由挑了挑眉。
想要就想要麽,有什麽不能說的。
這宮裏頭就一個皇帝,想要份恩寵謀個前路也是人之常情,這孩子最近怎麽了。
邵傾搖了搖頭,直接帶着下人出了青玄宮。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感謝“江添喝望仔”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