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霸總少年
劇組休息室裏, 黃苗苗正在跟人微信聊得熱火朝天。
莊姚一歪頭, 就看到黃苗苗的聊天背景框已經換成了他們三人的合影。
莊姚:“苗苗,你這個聊天背景……”
黃苗苗扭着漂亮的天鵝頸看向莊姚, 眼中的崇拜星光閃爍, “好看吧, 它現在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照片,我要天天看着它。”
莊姚:“可是三個人是不是有點不太和諧?”
所以趕緊換了吧, 換成你跟你閨蜜也好、跟你男朋友也罷!
黃苗苗歪頭想了想,突然一拍手笑道:“哥哥說得對, 我怎麽沒想到呢!”
莊姚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孺子可教也。
莊姚坐在黃苗苗的斜對面, 見她低頭搗鼓了一會兒手機。
一分鐘後, 黃苗苗把手機舉到莊姚面前晃了晃,“哥哥, 這樣是不是順眼多了?”
莊姚定睛一看,黃苗苗已經把自己裁掉只留下了他和姜連成。豎版照片變成了橫版, 合影上下疊了三層,鋪成了新的聊天背景。
莊姚:……
這不是我的初衷, 我不是這個意思!
黃苗苗給莊姚顯擺完, 再次在手機上忙忙碌碌敲敲點點。
莊姚:……
Advertisement
跟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交流還是有點代溝的。
他們坐在一個大棚子裏, 裏面雖然放了電烤箱, 但冷氣還是會從棚子四周的縫隙裏冒出來。
莊姚畢竟年輕,火氣旺,剛下飛機時的驟冷已經漸漸适應, 現在穿着風衣也不會太冷。但是姜連成看不過去,逼得他穿了件羽絨服。
今天是開拍的第一天,這一場沒有莊姚的戲份,是姜連成的獨角戲。
因為是連帝的第一場戲,今天沒有戲份的幾乎所有演員都來到了拍攝現場。息影六年的姜連成,到底會給大家什麽樣的呈現?
是驚喜,還是失望?
莊姚看了遠處姜連成的打扮,稍微愣了一下。
他穿了一身紅色長袍,頭發半紮起垂在腦後,額頭兩側有幾縷頭發随意的散落,在寒風中輕輕拂動,大有壯志淩雲的氣魄。
莊姚看到他這一身,突然就和前幾天看的那個電影裏的少年暴君重疊了。
兩個人的扮相有幾分相似,就連氣質也有幾分相同。莊姚那天講電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期間他的情緒被帶動了好幾次。這部電影是黃全導演的處女作,黃全導演作為新人導演無權無勢,也沒有足夠的資金請有名的演員,再加上這部電影過于壓抑,所以并不怎麽出名,也不怎麽被提及。
但莊姚看後才發現,這是一部完全被低估了的電影。
很古早的電影,很古老的拍攝手法,樸實無華的敘述手法,卻格外讓人有同理心,格外讓人觸動。
莊姚看到最後都不知道這位少年君王的真名叫什麽。
電影裏只說這位少年君王是聖宣帝,這個國家稱之為雪國。
在結局的最後,少年暴君并沒有活下來。
他站在寒風之中,紅色長袍獵獵作響,一雙狹長的眸子中滿是釋懷和傲氣。
臨死之前,他張開嘴巴郎朗說了一句:“今日,朕便将這江山送給爾等!朕口傳遺诏,娶攝政王首級者,即為明日之君!”
話音落下,他像一只翺翔的蒼鷹從長生臺一躍而下,結束了這場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鬧劇。
他跳躍的姿态好像完全不是赴死,而是在享受。
電影的最後算比較圓滿,大将軍怒斬攝政王首級,囚禁太後,活埋宦官,在衆人一聲一聲的叫好聲中榮登帝位。
天地從此改朝換代,又開始下一個新的輝煌。
化妝師正在為姜連成進行最後的造型整理,似乎是感受到了莊姚的視線,姜連成一扭頭精準地找到了莊姚,瞬間就和他四目相對。
此刻的姜連成已經入了戲,看向莊姚的目光裏帶着渾然天成的冷意。他的眼神冷漠到仿佛天地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入得了他的眼,一切都與他無關,一切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莊姚心裏猛地一跳,眼神迅速對開,看向了遠處的山林。
高聳入雲的長白山直入眼底,剛剛入冬,這裏已經下了好幾場雪。挺拔高俊的雪松上面鋪着成片成片的白茫茫雪花。
天地之間,銀裝素裹。
這個地方……
莊姚猛地一愣,從手機裏找出那部電影最後的畫面後暫停,然後将手機舉起來比在了眼前,電影裏的場景慢慢和眼前的景致重疊了。
電影應該是秋天拍的,那時候還沒下雪,所以莊姚一開始沒認出來。
劇組此刻所在的地方,就是十幾年前那部電影最後的戰場啊!
莊姚“騰”地從座位上坐起,把身邊的黃苗苗都吓了一跳,“哥哥,你怎麽了?”
莊姚視線急切地來回掃視,“劇本,劇本呢?”
黃苗苗指了指不遠處坐在電烤箱面前烤火的黃瑩凝,“劇本剛才姑姑收起來了,你去找她。”
莊姚慌亂地走了幾步,最後索性三步并作兩步朝着黃瑩凝大步邁進。不過十幾秒莊姚就走到了黃瑩凝面前。
黃瑩凝此刻靠着電烤箱,眼睛卻一眨不眨盯着棚子外面的姜連成,眼神裏帶着濃濃的擔憂。
莊姚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從她身邊拿過劇本往後翻了幾頁,就找到了曾經看到的位置。
【百裏無涯走到這座遠古戰場,目光所及,皆是亡魂吶喊。】
【無數亡魂在百裏無涯的胸膛裏鑽進鑽出,百裏無涯垂眸低聲道:“我已無心。”】
【無數亡魂在他耳邊嗣後:“亡國之君!是你毀了我們國家,是你毀了雪國!”】
雪國!
百裏無涯是亡國之君,他的國家叫雪國。
那部古早電影裏少年暴君的國家也叫雪國,他也是亡國之君。
難道現在的百裏無涯就是曾經的少年君王?!
莊姚扭頭看向黃瑩凝。
黃瑩凝依舊在聚精會神盯着姜連成,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黃瑩凝愛漂亮,來到這麽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臉上身上該精致的地方一點也沒少。
莊姚認識她這兩年多多少少了解她,黃瑩凝是金牌經紀人,但她年紀擺在那裏,別說環境艱苦的地方她不願意去,就是讓她熬夜她也不樂意。
可就是這麽一位不願意吃苦的主,這次卻跟着大部隊來到了北方拍戲。
她是經紀人,不是助理,她根本不需要非得親自過來。
昨天黃苗苗的出現讓莊姚以為黃瑩凝是為了黃苗苗,可後來一想有不對。
黃苗苗的親爸就在這裏呢,黃苗苗作為劇組的長公主還能被虧待了?
莊姚皺起眉,拽了拽黃瑩凝的羽絨服袖子。
黃瑩凝轉頭看過來,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莊姚,什麽時候過來的?”
莊姚指着劇本裏的這句話,又指了指外面的雪山,“我看電影的時候一直納悶,明明雪國沒有雪,為什麽叫雪國。原來是還沒到下雪的季節,這樣的雪國才能稱之為雪國。”
黃瑩凝認同地點點頭:“那時候時間緊任務重,等不到下雪了,這也是黃全導演的一個遺憾。”
她說完這句話,突然猛地一愣。
莊姚又朝她晃了晃手機,“原來這部劇裏的少年暴君就是現在的百裏無涯,黃全導演是打算拍續集?”
黃瑩凝搖搖頭,“也不能算續集,只是圓我哥的一個夢。這個劇本是我哥剛當導演時的練手作品,那時候他設定的少年暴君其實不是電影裏呈現的人設。原劇本裏的少年暴君乖戾暴躁,總之和那些反派也沒有什麽大差別。只是後來姜連成一演繹就變了味道,我哥火速改了劇本,但是為了達到理想的結局,少年暴君非死不可。當時……”
黃瑩凝陷入沉思,好看的一字眉微微皺起,“當時的姜連成很讓人心疼,最後一場從長生臺跳下來的那場戲,他是一條過的,那也是他在電影裏的最後一場戲。”
黃瑩凝抿唇,遲疑了片刻,目光在遠處的姜連成那裏看了看,又瞅了瞅身邊的莊姚,才一咬牙道:“那天他受傷了。那個臺子足足有2米高,我們告訴過他不需要真跳,只要蹲下身就行。那時候威壓進不了山,他又是小孩。我哥已經放棄了這個鏡頭,打算後期只要讓他在地上躺一躺,就相當于意味着他已經跳臺了。”
“但是開拍的時候,姜連成卻一躍而下,把我們所有人都吓到了。我當時沖過去第一時間将他送去了醫院,在車上他卻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黃瑩凝看向莊姚,“莊姚,我很驚訝姜連成現在又重新拍戲,但你知道當時我問他的時候他怎麽回答我的嗎?”
莊姚屏住呼吸。
黃瑩凝繼續道:“我問他,為什麽要跳下去。你猜他怎麽說?”
“他說他心裏住着一頭猛獸,如果不用這種決絕的手段和它抗衡,他怕下一秒就會被那只猛獸吞噬。莊姚,這是他當時的原話,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孩,竟然能說出這種話,我當時震驚極了。出于帶他的負責,我問了他的名字和電話及地址,他很熟練地報了一個。我打過去,是一個男人接的,我問是李學的爸爸嗎?對面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說是。我當時都沒發現自己被騙了你知道嗎?我直到後來才發現原來那個李學只是個假名,而那個他所謂的父親只是個群演!”
“之後一段時段我只在照顧他,索性他才十二歲,骨頭痊愈的比成年人要快。我哥也拍到了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一幕,為了感謝和彌補他,我哥從劇組裏拿出了一大筆錢送給了他。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他,等我哥做後期打算敲名字的時候恰好發現了那位扮演他父親的群演,我們才知道姜連成根本不叫李學,所以我哥後來也沒有給這個少年君王備注演員名字。不過我哥因為姜連成喜歡上了這個角色,甚至單獨為他重新寫了一個劇本,也就是現在的《苦渡》。”
莊姚喉嚨幹澀,“那後來呢,後來你是怎麽成為姜連成經紀人的?”
黃瑩凝嘆了口氣,“這件事姜連成從來都沒告訴過你,我也一直猶豫着要不要跟你說。後來差不多半年後吧,我已經從助理成為了小經紀人。那時候去電影城拍戲,我又看到了姜連成。姜連成身上還是挂了彩,他的父親也換了一個人。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你猜怎麽着?我以為他會慌張地跑開,結果他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跟我說了一句‘黃全導演會成為瑰寶’。”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繼續抽獎~
愛你們,還有今天是我生日,求祝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