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按照王鳴盛的路子, 自然是跟校長不可能有什麽交集的,他第一次見錢校長的時候, 是一同受邀去大劇院參加個什麽慶功宴, 好幾年前的事了,細節記不得, 錢校長當時是為了一個校城融合的大項目去致辭的,他是拿着請帖去蹭飯的。從檔次上就不一樣。
不過當時有某學術協會在本市将要舉辦,需要承辦方找一家三星級以上酒店, 提供住宿、餐飲、報告廳,錢老的助理喝多了說到此事,酒桌上就有人随口推薦了王鳴盛一句,也有他平常伏低做小,會看眼皮子做事, 積累了人緣的緣故。
王鳴盛一開始沒做真, 本市那麽多家上檔次的酒店, 他一沒人脈經驗,二沒文化水平,怎麽能搞好?
說來也是運氣好, 沒幾天就收到高校的電子郵件邀約,讓他提供酒店詳細資料進行競标。
其實這種競标什麽的, 遠遠沒有企業正式, 主要還是閣盛地理位置好,交通便利,距離大學遠近适中, 學校早就鐘意,只是按照程序走了走過場。
人生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碰面,就跟以後的聯系埋下一顆發芽的種子。所以男人把飯局應酬,私人派對這種社交看得很要緊。
從那以後,閣盛每年總要承辦幾次不大不小的學術會議,一來二去跟學術協會的幾位熟悉,跟錢老自然而然也就攀上了交集。
就像今年這樣大型、全國性質的會議是頭一次在本市召開,有前面的幾次愉快合作,順理應當便花落閣盛。
王鳴盛以為梁瓷一路睡熟了,車廂裏沒人說話,靜悄悄的,只有吳大偉那個招財的東西一直不停地旋轉,發出類似于攪拌機攪拌沙子的“沙沙”聲。
車子剛到樓下,梁瓷就睜開眼,有些渾濁迷離地看了看他,眼中稍微有些血絲。
“下車吧,上樓休息。”
“今天周幾?”
“周一。”
梁瓷舒展了一下身子,推車門跟随他下來,身體剛剛回溫,溫度又被席卷而去,她緊走了兩步進門。
王鳴盛跟吳大偉交待了兩句,轉身剛走兩步,吳大偉詢問:“盛哥,今天還開業嗎?”
“一沒偷二沒搶,為什麽不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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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業就得賠錢。”
“做生意嘛,有賺就有賠。”
吳大偉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王鳴盛進大廳她已經按了電梯,正好電梯到一樓,她先進去,王鳴盛擡腳又進。
小屏幕變換着數字,梁瓷回頭看看他,眼窩下面有熬夜的痕跡,不用多問也清楚他沒休息好。
她主動開口:“我出來的時候看見高永房了,沒看見容曼,她可能已經出來了。”
“她确實出來了,比你早了一天一夜。”
“那就好。”
“你先別擔心她,先擔心一下自個,她有周省之擔保,出不了什麽事,你出事她也不會出事。”
說話間電梯到樓層,王鳴盛先一步出去,她盯着他的背影,邊走邊說:“我不也有你擔保?”
“那是因為你本就沒什麽事端,錢校長一通電話打過去關照關照就把你放了,我看這個架勢,凡是牽扯到的,估計都跑不了,”王鳴盛語氣綿遠悠長,雙眼似笑非笑,“我猜從中搞鬼的人,大概也沒猜到事情鬧那麽大,有時候槍打出頭鳥,林子裏正好有獵人還有鳥,撞在一起能不鬧出什麽事?”
梁瓷目光沉下去,有那麽一瞬間有些缥缈,默了默點頭說:“那你說是誰在搞鬼?”
王鳴盛打開門,請她進來又把門換上,四兩撥千斤,回答的隐晦:“誰的利益最大就是誰搞鬼,不然哪有那個閑工夫铤而走險,做這種事的人,挺得罪人,也不一定有什麽好下場。”
他幫她把男士羽絨服卸下,挂到衣架上,往沙發一坐。
梁瓷亦步亦趨跟着他走到沙發邊,他坐着,她站着。
梁瓷平靜道:“我想不到別人,只能想到周省之,上面的關系盤根錯節,複雜着呢。”
王鳴盛彎了彎嘴角,“再複雜也跟你沒關系,你去洗個澡去去晦氣?”
梁瓷精力不濟,點頭說好。
她拿了換洗的衣服進浴室,熱水灑在身上疲倦被慢慢沖洗走,原本隐隐罷工的肩周血液流通開,人瞬間活了。就像重生一般。梁瓷沒有穿鞋子,赤腳踩在防水地板上,頭發全部濕透,黏在腰肢上。
外面響起一兩聲敲門聲,浴室門似乎被打開,皮鞋踩在地板上聲音沉悶,梁瓷掀開簾子往外瞧,水流順着下巴往下,眉毛被水打亂。
她抹去臉上的水漬,撩起頭發,王鳴盛手裏拎着浴巾,“烘幹忘了拿出來了,你不要洗太久。”
“待會兒你要走嗎?”
“不走。”
梁瓷抿唇說:“我想補個覺,在你這。”
王鳴盛斂斂眉,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帶你過來本來就是休息的,我昨晚一夜沒睡,摸了一晚上麻将,輸了小幾千。”
這麽一番輕描淡寫的話表達的意思并不像字面那麽簡單,王鳴盛也不想過分吹噓自己有多在意她,她聽得懂就懂,聽不懂就算了,左右人出來了,就在眼前。
王鳴盛說完就出去了,浴室獨留她洗澡,按照往常他指不定要脫衣服一起洗,不過今天有些反常,大概都沒事情折騰的筋疲力盡,一副疲态确實也沒精力進行親密之事。
梁瓷穿上居家的衣服,擦着頭發出來,發梢不斷在滴水,她只擦拭了擦拭,目光緩緩移到王鳴盛臉上,他正在看手機,感覺到注視勾唇一笑。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把水先喝了。”
梁瓷還真有些渴,扔了浴巾走過去,溫熱的水順着喉嚨下去,她情不自禁喝完,沒說話直接掀開被子進來,主動趟他懷裏。
難得的靜谧,他很懂得應景,把頭頂的吊燈關閉,只留兩側小燈,厚實的深色窗簾遮擋住外面的光芒,她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這不是白天是夜晚,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快太突然,閉上眼依舊歷歷在目,就像過電影一般。
有一刻覺得是假的,有一刻意識清晰,提醒自己是真的。
“我可能近期要回家了。”
王鳴盛嘴角往上揚,勾出一個弧度,“為什麽?”
“我爸媽知道了。”
“知道什麽?”
“知道高永房出事,我方才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們給我打的電話還有消息,我只打過去說我沒事,但是沒有告訴他們離婚的事,我媽媽非要丢下工作過來一趟,我想了想,還是我回去吧。”
王鳴盛沒覺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表情很輕松,“用不用我去見見?”
“你還嫌不夠亂?”梁瓷沉默了會兒,“水到渠成的時候自然可以見,說不定哪天就……”
王鳴盛不想聽後面的話,指指她,指指自個,又指指床,“這還沒有水到渠成?你睡在一個男人床上,主動要求睡的,心裏竟然還想指不定哪天,你倒說個明白話,哪天?”
他語氣很平緩,玩味又帶着力量,梁瓷不跟他争辯,只悠悠嘆了口氣。
還沒等說什麽,王鳴盛的手機便響了,打破這麽好的氣氛,他不想接,梁瓷推了推他。
王鳴盛掀開被子去拿手機,看了一眼,趕緊清了清嗓子接聽:“錢老的助理?”
梁瓷聞言整個身子僵住,撐起身子看向他,王鳴盛看了她一眼,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梁瓷沖他點頭。
王鳴盛一邊答應着,一邊走過來開了免提,放到床上。
“錢老讓我問一句,小高跟你有沒有什麽利益牽扯?”
“沒有,絕對沒有,那天的情況我照實說的,我想請錢老幫忙,怎麽還敢有什麽隐瞞。”’
“哦,那就行。”那邊頓了一下,“你讓關照的人,大概已經出來了。”
王鳴盛又看梁瓷一眼,“謝謝謝謝,人我已經接到了。”
“你前兩天過來送的五糧液,一直在博學花園放着,今天沒什麽的事的話過去一趟,把酒拿走吧。”
梁瓷聞言眼皮子止不住的跳,總覺得這個事很不祥,王鳴盛說:“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兩瓶酒是我個人孝敬錢老的。”
“錢老說心意領了就行了,還是不要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落人口實,希望您理解。”
王鳴盛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這才一天,難不成又出什麽事了?如今這勢頭,倒是人人自危了。
挂斷電話兩人對視片刻,王鳴盛摩挲着她的臉頰,忽而湊過來吻她,蜻蜓點水。他起身就穿衣服,邊提褲子邊說:“我現在就去把東西拿回來。”
“這麽着急嗎?”
“錢老既然這麽囑咐了,我就趕緊去善後,他本來已經退下來,沒必要插手這事,我求着人家插手的,不能害了人家,懂嗎?”
梁瓷看着他穿戴,忽然說:“我有點害怕,從沒遇見過這樣的陣仗……容曼前段時間說,她跟一個朋友喝咖啡的時候,人家告訴她南京的某高校也在查這事呢,當時随口一說,大家都沒有當真,畢竟這麽多年風平浪靜,從來沒有出過特別大的事。”
王鳴盛湊近床邊坐下,“你是害怕自己被牽連,還是害怕高永房出人命?”
“你別這麽講,我跟他是有段婚姻,但已經離婚了。”梁瓷垂下眼,細眉淡眼,“我覺得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但不能否認他這麽多年是我導師這個事實,可能永遠也沒辦法否認這一點……我只希望依法定罪,而不是被當槍杆子使。”
作者有話要說: 王鳴盛:你氣死我吧!
好了,今天就這樣,沒更新了。祝大家2019工作順利,永遠美麗小仙女!!!我要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