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洛以念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始終沒有醒過來，方為安一直在守着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失而複得的感情究竟是什麽。
如果她離開了，他在看到她照片時，不會是呆愣或是入神，應該會發瘋。他不是一個瘋狂的人，當年辛蘭死後，他雖然悲傷，卻異常清醒，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所以這些年，為了完全她的遺願，他在不懈的努力，至少他有一個讓自己振作的理由和方向。
而在他面前出現第二次時，這個人卻讓他連悲傷都沒有，直接越過了所有的情緒。在手術室外面的時候，他就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腐屍味道。
在樹林時，他讓她走，就已經明白了，她若有事，他必定會如此消亡，所以他自私的選擇了一個魚破網破的方式，讓她死心離去——他不能失去這個女人，這個他愛逾生命的女人。
艾薇和江濤是在第二天接到消息趕了過來，看見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洛以念，嚎哭了半天。
“都是你不好，你他媽好端端告訴她方為安的事幹嗎？害她一心想讓這個男人愛上她，她已經夠可憐了，父不疼母不愛，現在還把自己傷成這樣……”
她在大聲罵着江濤，實際上是說給方為安聽的。
江濤也紅了眼眶，但看方為安緊握着洛以念的手，又覺得他好可憐。
方為安對感情一向專一，他對洛以念是什麽心思，江濤再看不出來，那他也不用在他身邊混了。
“艾艾，你別哭了，以念這不沒事嘛！”他用眼神努着方為安，意思在說：你少說兩句。
“這叫沒事嗎……”話說一半，就被江濤拖了出去。
都怨他，方為安如斯想着，如果當時他不趕她走，不執意上前引開那些人，只要再等一會兒，警察就會來。但天知道，他那時候是多怕她會有事，他是寧可自己有事，也要保全她。
可事實就是這樣，從始至終，都是洛以念在為他付出，他竟然還傷了她的心。
***
公安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讓那個落網之人招了供，據他說，是一個叫王維庸的人雇他們來殺方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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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是同一天，穆淨修打來電話告訴他，王維庸心梗發作，已經去逝了。這起案件最終只能以嫌疑人去世告終，再想查下去，除非有新的證據。
方為安覺得，真正的幕後之人應該是章見烨，十年前，他就放任了一次，這次他絕不能再姑息了。
七天後，洛以念傷口愈合，但人還是沒有醒轉，醫生也奇怪，按理說一切正常，應該早就醒過來了才對。
B市總部那邊一催再催，而且案情方面他也要回去看看。方為安只能先行和江濤返回B市，因為洛以念沒有醒過來，不方便轉院，只能在這裏繼續調養。
他臨走時叮囑艾薇，如果以念醒過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他最遲三天，一定趕回來。
艾薇撇了撇唇，覺得這個男人還算夠意思，不枉費洛以念這麽死心塌地，還為她受傷。
***
方為安回到B市後，先找了趟穆淨修。他和洛以念遇襲的事情警方一直在瞞，但終究紙包不住火，多少還是走露些風聲，就像當年一樣，在這個網絡發達的年代，不可能完全屏蔽掉。
因為發生在A市，穆淨修不能直接參與，但與A市警察局也打了招呼，無奈那個歹徒知道的真的不多，能供出王維庸也屬難得。都是上線在聯系，他只是個拿錢辦事的。
而他提供的這種殺手組織，警方到時，已經全部轍離，剩下的就只有發布通緝令，各省各市交通要道嚴加搜索。而穆淨修在得知王維庸去世後，也是對其家屬進行了監控，但都沒有異樣。
他回B市的時間晚，沒來得及參加王維庸的葬禮，不過警方派人去了，全程都有錄像。
但有些問題還沒有弄清楚，王維庸□□，動機是什麽？目的什麽？這些不能一死白了，總要有個源頭。而他這些年跟王維庸完全沒有生意往來，更不要提有仇怨。
基于這個事實，A市刑警大隊也在調查，此案疑點較多，還不能馬上結案。方為安讓穆淨修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至少給幕後之人一個威懾。
“還有一件事，你們走後不久，酒莫也遇襲了，還好他身手夠好，否則真的挂了。”
“什麽？他現在人呢？”
“已經沒事了，前兩天剛剛出院。”
方為安胸口起伏不定，他一直在忍讓，到最後卻傷害了他的朋友和至愛，看來他真的不能再縱容下去了。這些話他肯定不能跟穆淨修說，他肯定不會讓他打擦邊球。
“沒想到洛以念為了你，真是不要命了，”穆淨修一陣感喟，“這些年，我一直想勸你，但畢竟你有你的想法，現在，我真心想說一句……早晚有你難受的時候。”
方為安自嘲一笑，他現在已經很難受了，以念到現在都還沒醒，也查不出原因，他這邊的事忙完了，還得趕過去，這兩天他基本沒怎麽合眼。
***
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他有些累了，頭靠在椅子上，電腦上播放的是洛以念的toward shine，他第一次看到時，真是驚訝的不能自已，她一次次的帶給他震撼，就算再牢固再堅不可摧的心，也無法不被撼動。
手邊的咖啡已經冷卻——他平日裏不太愛喝咖啡，今天卻莫名的沖了一杯，這是洛以念的味道，是她最愛的味道。就算不在她的身邊，至少也要感受一下她的味道。
他是不是真的無可救藥了。
江濤進來，遞給他一張請假單，“穆經理說，她要請一段時間的大假。”
方為安沉眸——顧芷華從那天晚上離開西餐廳，就直接搭了飛機飛回來，這兩天一忙，也沒注意到她，好像真的沒有看到。
“我知道了。”打發走了江濤 ，他撥了電話給顧芷華，那頭的聲音有些拘謹，不太放的開。
“我想帶爸媽去度假。”她說。
“那好，假單我批了，旅途愉快。”
他和洛以念遇襲的事情整個公司都知道了，以她的性子，一定會第一時間跑過來問他，但現在，她緘口不提。
方為安挂了電話，目光幽深的閃過了一道精光。
***
第十天的時候，洛以念終于醒了過來，艾薇總算謝天謝地。
經過檢查，她的一切體怔都很好，藥線已經拆了，醒來後也沒有哪裏不舒服，除了腿有些軟，畢竟好幾天沒有下床，沒有吃東西。
最最讓洛以念驚訝的是，她居然還活着，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
而那一晚的情景再想起來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有些空洞。
“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艾薇給她削了個蘋果，大夫囑咐不讓馬上進食，可以吃點水果喝點稀粥之類的食物。
這段日子，都是方為安的阿姨，陸思羽的媽媽陳麗平在照顧她，給他們送飯送菜。看着躺在床上的洛以念，陳麗平是打心眼裏心疼她。
洛以念像許久沒有喘過氣一樣，深深吸了口氣，頭往後面一靠，閉着眼睛笑了起來，“我想我終于死心了，真像做了一場夢。”
“死心？”艾薇切了一塊蘋果，放到她嘴裏，又問，“什麽意思呀？”
洛以念看着床上一長條的白色陽光，邊緣的楞角淩厲，像切豁出來的效果，“我終于明白，不是我的東西再争取也不會是我的……你知道在面對歹徒時，方為安跟我說什麽嗎？”
“他說什麽？”
“他說，他死了可以去陪辛蘭，讓我好好活着。”
這句話不能分解，前半句話惡心死人，後半句話感動死人。沒想到方為安竟然如此極端的說了這句話，一時間讓艾薇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意思。
“但是這幾日方為安一直守着你，寸步不離，他三天三夜都沒合眼……剛開始時我還罵他來着，後來看他這麽可憐，我都罵不出口了。”艾薇看着蘋果嘆氣，“會不會他是不想你有事？”
洛以念悶聲一笑，“我想他是覺得對我有愧。”
她從沒有懷疑過，方為安是一個好人，他不願意傷害別人，所以對她的一再挑逗，也只是一忍再忍。
她為他受了傷，還是兩次，她能想象的出他有多愧疚。
“那你打算怎麽辦？”忽然想起來，“方為安還讓我等你醒來給他打電話呢。”
“我們回B市吧，你給我辦出院，今天就回去。”她掀開被子，就要穿鞋下地。
艾薇急忙去攔她，“你瘋了，你才剛醒過來，醫生說還要檢查檢查……”
“回了B市也可以檢查，再說，設計所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這一覺醒來，她反而覺得精神很好，一點也沒有大病初愈的樣子。
有一些事，還得她自己去了結。
“真的想放棄了？要不要跟他好好談談？”
洛以念笑着沒說話，如果讓艾薇知道在西餐廳發生的事，估計她會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還是等有時間再慢慢跟她說吧，或是不說了吧，其實也沒什麽。
挨了一槍，睡了十天，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很多事情突然就想明白了。
***
艾薇倒是說話算數，給方為安發了個短信，告訴他以念已經醒了，他們正準備回B市。然後方為安再打她電話，關機。
陸思羽去醫院瞧了下，說她已經出院了。方為安有些着急，剛醒來就出院？她到底拿自己身體當什麽？
但關鍵的問題還不是這個，而是開始忐忑，不知道洛以念和艾薇為什麽雙雙不接他電話，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昏迷前，告訴他轉告艾薇去照顧她媽媽，卻不是親密到要他去照顧，這說明什麽？
他揉了揉額頭，江濤進來通知他開會時，看見他一臉的倦色，有些擔心，“方總，您沒事吧？”
“有沒有聯系上艾薇？”他現在只關心這個問題。
江濤搖搖頭，“沒有，有消息我一定告訴您。”
方為安深吸了口氣，只得先去開會。
另一廂，洛以念和艾薇已經下了飛機，艾薇叫了車，想先送洛以念回家休息。她卻報了一個地址，讓司機先把自己送過去。
“你要去找方為安？”
“對，我要去趟鼎新，把案子結了，你幫我把行禮送回家。”她只是公事化的告訴她。
艾薇……
真的是去結案子嗎？
她到鼎新時，把江濤吓了一跳，手上還舉着電話，正要打給艾薇，一見她，滿心歡喜，“以念，你們這麽快就回來了，你有沒有好些？艾薇呢？”
洛以念有些風塵，披了一件灰色的風衣，面容還是有些憔悴，不過她一向不太愛化妝，看起來也只是消瘦了一些。
“都很好。”她扯了扯唇，淺淡的一笑，“方總呢？”
她是問的方總，而不是方為安。江濤感覺哪裏不對勁，也沒有太深入的琢磨，“在開會，你到他辦公室等會吧，”又刻意上前一步，低着頭小聲告訴她，“方總都急壞了，你說出院就出院，也不打個電話給他……”
洛以念打斷道，“我在會客室等他吧。”
方為安開完會出來時，江濤就候在了外面，一刻都不敢耽誤，“方總，以念來了，在會客……”
話沒說完，方為安一陣風似的奔向了會客室，身後的幾個主管面面相觑，最後一致将目光對準了江濤。
他嘿嘿一笑。
方總啊方總，您至少要交待一聲再走吧！
方為安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在看到洛以念的一剎聲音竟跌了幾個聲線，“以念……”
後面所有的關切之言都成了多餘，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好像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她站在他面前，就是最好的。
洛以念沒動，任由他抱着，心尖動了動，終究還是掙開了他的懷抱。極其專業的掏出了文件袋，裏面是她付出了幾個月的心血完成的圖紙。
toward shine設計完成後，這張圖紙也基本完工，只是當時他們參觀完孤兒院後，洛以念還想再精雕細琢一下。其實已經很完美了，但她卻想和方為安一起完成最後的修改。
接着，她受傷住院，連這最後的一個心願也放棄了。所以一下飛機，因為我她拿了圖紙直接過來。
“孤兒院的圖紙已經完成了，你們再評估一下，後續有什麽需要完善修改的地方再告訴我，工程我會跟。”極認真的看着他，只是淡泊的神色讓方為安開始不安起來。
沒有生氣，也不是賭氣，而是一種疏離。那種一下子與他拉開的距離，讓他的身體僵在那裏。
“以念，是不是因為我的那句話，還是……”
“我不愛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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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預收文：《北極光》
做為雕刻藝術品的七色堇，傳說是象怔愛情的七色花。
伊歐斯自認從不相信這些，但在她和東方欲曉聯手打碎了那件藝術品之後，好像她的感情運真是很不順。
首先，她莫名其妙愛上了這個一見面就和她幹了三架的臭流氓。
沒想到，這個臭流氓居然還是個警察，而且接近她是有目的。
接着，他的初戀情人一走十年，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
不過沒關系，她高中時暗戀的學長也一樣回來了。
既然要玩心跳的，她奉陪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