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晚上，她聯系了徐老先生的助理，得知徐老先生身體抱恙，正在A市近郊的一處別墅區休養，已經謝絕見客了。洛以念沉吟片刻，還是堅持要去，她大概向助理講了一下自己的意圖，就是想向徐老先生要那副作品的樣本及授權。助理有些為難，卻沒有馬上推掉，答應幫她轉答。
洛以念想着徐老如今年事已高，對作品的授權費應該不是太看重了，那剩下的也就希冀他對祖國對事業的熱愛。提了一下自己的博導，助理還算熟悉，語氣也和悅起來，和徐老是故交了。
并不是刻意套近乎，只是不想他純粹的敷衍。臨挂斷電話前，洛以念還是将別墅區的地址要了過來，但助理一再強調，還是等他電話，否則她來了徐老身體不适，也無法見客。
她在A市上的大學，對這個別墅區也很了解，地處偏僻，就是為了給老年人休養之用，方圓十幾公裏都沒有公車，真正的荒蕪人煙。
不過洛以念做事向來不會放棄，她打算等交流會結束，如果助理再不打電話給她，就只能貿然前往了。她的話不多，三言兩語，也不會占用徐老過多的時間。
就這樣決定下來，第二天便是A大建築系的交流會。洛以念一早就坐在酒店的餐廳裏吃早餐，方為安下來時，只是看着她笑了笑，“這麽早，回母校是不是有些激動？”
洛以念睐了他一眼——激動個屁，她就是專程來等他的，免得一會那個穆狐貍精下來破壞氣氛。
“你明知道此行有危險，居然還帶着一個拖油瓶？”洛以念嘴裏說出來的話，自然好聽不到哪去。
方為安要了一份炒面，看着她碟子裏的沙拉和牛角面包，思緒一下子抽離開去……再一擡頭，發現她正在奇怪的看着他，不着邊際的吃了口炒面，才答她，“她有工作，明天就離開……我一會兒要去談一下投資的事，你不要太晚回來。”抿了下唇，又道，“我們還不知道那些人到沒到B市，晚上不安全。”
“你身邊不用帶個保镖嗎？據我所知，江濤的拳腳功夫真的很一般。”在大學時，打籃球都是弱雞，打架？更不用說了。
方為安難得哧聲一笑，也打趣她，“我不是帶着你了嗎？”是誰說的，一個她能頂十個保镖。
洛以念這幾天的陰霾情緒終于消散了一些，微藍的眸子輕眺着勾起，“我的保镖費很貴的，怕你付不起。”
方為安自然不擅長這種調情的技巧，只是一句玩笑話，也知道适可而止，“我這次來是談投資的，帶着保镖在身邊更會惹人誤會。”
“跟你講話真是無趣……”她聳了下肩，端起咖啡發現已經見底。将沙拉和面包吃完，就去倒了幾杯果汁。坐那裏皺着眉問他，“為什麽你要吃炒面？”
那晚住在她家，因為睡的晚，轉天兩人都起晚了，将近中午的時候，洛以念起床，看見方為安已經叫了午飯，就是一份炒面。她跟他吃飯的次數寥寥無幾，卻有很多次看見他在吃炒面。
他低着眸，動作只停了一秒，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眉心有一道淺淺的褶皺。
Advertisement
顧芷華下來時，看見他們相對而坐，臉色當場變綠，可還是笑着走向方為安，自然是要坐在他旁邊，她也同樣拿了一份炒面。
看了看洛以念的早餐，不禁嗤笑，“洛小姐吃西式早餐？”果然是不了解方為安。
洛以念一凜她，西式早餐怎麽了？
顧芷華噙着勝利的微笑，轉眸對他道，“為安，要不要拿一份鮮奶，我記得辛蘭從前最喜歡吃炒面配鮮奶了。”
原來是這樣。
洛以念心裏像潑了半瓶醋，這是在向她炫耀嗎？他們認識的時間，熟悉的程度要比她久？不過她刻意的模仿，不覺得更加令人作嘔嗎？
看到這些，洛以念反倒平靜下來，她就是她，洛以念從來不需要做別人，更別說是刻意去僞裝。愛她的男人也要愛她的全部，包括她的人她的靈魂，這才是真正的愛。
像顧芷華這種，沒事竟找話茬，還拿辛蘭博話題，方為安會動心算她眼瞎。
而洛以念想的沒錯，顧芷華這一出口，方為安眉心都擰了起來，直接推開了盤子，影響食欲，“我吃飽了，我和江濤先走，你們，萬事小心。”
洛以念一轉頭，看見江濤正小心翼翼的坐在旁邊一桌，不想惹禍上身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
交流會在A大的大禮堂裏舉辦，來自全國各地優秀的設計師齊聚一堂，有許多都是A大曾經的學生，也有一些有業務上的往來，所以大家也算熟稔。
洛以念和顧芷華是分頭打車來的，不過這個女人和艾薇一樣，喜歡出風頭，擅交際，完全不像呆在方為安身邊時那樣沉穩，此時像個花蝴蝶一樣穿梭在會場中，逢人就聊兩句。
洛以念從後面觀察她，屁股快扭到南北極了。
再一轉頭，居然看到了程北琪也在人群中，不過不新鮮，她也是A大的學生，名氣雖然不及她，但好歹也有自己的作品。不過在她看來都是腐朽，她一直在極盡可能的去模仿前輩的作品，再加以改良，雖然在這個圈裏并不違規，但高手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
上學時就這樣，這麽多年了，也沒改。話說大學時，教授要每個學生畫一副作品，洛以念自然最先完成，但那副作品卻突然不見了，再一轉眼，居然成了她的冠名。
為這事，艾薇又差點跟她開架，不過洛以念倒是無所謂，那副作品本來就覺得有瑕疵，所以用了一個晚上，她重畫了一副。
交上去後，教授覺得還是洛以念的作品好，當衆表揚了她。程北琪吃了啞巴虧，還以為是她故意引她上勾，從此以後，她每次畫完圖，程北琪都會交出跟她如出一轍的作品——沒辦法，誰讓她們一個寝室呢，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她家庭背景了得，所以這次交流會由她代表全國各地的設計師發言，洛以念坐在下面，照樣撥弄着手機。艾薇發微信給她，居然是此時程北琪站在臺上演講的照片。
“他媽的，就她還代表全國設計師發言，也對，講講誰床上的功夫最好……”艾薇又在開罵。
洛以念只回了三個字：你吃醋？
結果艾薇表情吐血：你哪邊的？
她笑笑，本來想黑屏了，卻見方為安發來一條短信：結束了嗎？
他是大叔級的，不會用微信，只會發短信。
看了看時間，應該是快結束了：快了，你來接我？還是……
他很快回過來：我晚上約了人吃飯，你呆在酒店別出去。
她唇角一動，挺像老公向老婆彙報行蹤的。她打算晚上去一趟徐老的別墅，但在事情沒有搞定前，又不想告訴他，如果授權成功，讓他直接看到作品，他會更驚訝。
于是斟酌了一句回過去：誰動的了我，不想活了。
久久，方為安才回了過來，就兩個字：聽話。
呵，她憑什麽聽他的話：以什麽身份？
這次，他是真的沒再回過來，洛以念籲了口氣，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交流會結束後，程北琪春風得意的過來同她打招呼，“以念啊，剛才人太多，我都快被圍住了，沒看到了你，實在不好意思。”
她高亮的眼影閃動了兩下，襯衣的扣子刻意解上兩個，裏面的黑色胸罩隐約可見，尤其還是一件白色襯衣。程北琪的身高不高，也就160，踩着恨天高她還能理解，只是不想跟她講話。
“沒事，你去忙。”說是讓她去忙，自己卻轉了身。
程北琪輕哼一聲，卻急急追了兩步，好像故意，又好像閑話家常，“以念啊，我剛才跟嘉博的穆經理聊了兩句，她似乎不知道你和方為安要結婚的事，你們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
她掩唇吃吃的笑，根本是在諷刺她——因為顧芷華是這樣跟她說的，“方總從來不會喜歡她這種女人，不過洛以念還挺有心機，故意制造謠言，若不是我們方總宅心人厚，她恐怕要吃官司了。”
誰不知道洛以念是個高冷的孔雀，沒想到也有追男人追不到的一天。這個奚落她的好機會怎麽可能錯過。
洛以念腳下一滞，卻不是讨厭程北琪，這種謊話是她一慣所不屑的，竟然從她嘴裏說出來，讓自己都感到惡心。
“我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是我在造謠。”
程北琪一愣，她居然會主動承認？本來的奚落挖苦，全然成了愣呆，再一回神，洛以念已經走遠了。
***
回到酒店，她沖了個熱水澡，按照大學時代的記憶，走去了一個面館，這是她和艾薇從前最喜歡的口味，這麽多年過去了，它還屹立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裏。
老板的年紀明顯大了，那個時候就四十多歲了，現在應該有五十多了，但面的力道仍然很彈，沒有半分敷衍。隔着一個廚窗，她清晰的看到老板的額頭上全是汗水，他年紀大了，力氣肯定不如以前。
有的時候，洛以念覺得這面最簡單，下水煮一煮就行，但自從吃過這裏的面以後，她就知道，真正用心做的東西都不會簡單。
下午回去，她在改設計圖，其實成品早就出來了，只是她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去修改。在感情上，她不能讓他認同，那麽在工作上，她就更加不能掉以輕心。
陸思羽給她打來電話，知道他們到了A市，想要約她出來逛街，但洛以念晚上有事，所以推了。她口氣有些消極，說自己本來可以演電影的，但那個國際大導演說她沒有鏡頭感，說什麽也不用她。
洛以念不會安慰人，但也覺得那導演眼光很毒，陸思羽連跟她配合着演戲都有難度，如何在鏡頭前不做作。而且那個圈子更亂，方為安跟她提過，不想她進演藝圈。
支吾了半天，也沒想好說辭，陸思羽不得不放棄，“以念姐姐，你真的很遜耶，這一點真的比不上芷華姐。”
“那你去找你的芷華姐好了。”生氣的挂了小魔女的電話。
不過自從交流會後，她好像就沒有看到顧芷華，好像也沒有回酒店——
洛以念其實并不想管她，但考慮最近方為安的事，顧芷華跟來，又怕她會出事，所以只能給方為安發了一個短信，告訴他顧芷華沒有回酒店。
晚上沒有吃飯，就直接打車去了別墅區，司機一路在跟她抱怨，嫌地方太偏僻，他這一去肯定拉不到客人，空車回來，成本都回不來。
洛以念一直看向窗外，在下車付錢時，卻給了司機兩倍的價錢。她不喜歡貪小便宜。
這裏四周很空曠，像一片原野，一碧千裏的綠毯，遠處有幾棵高大的槐樹，稀稀落落，這樣的美景，無論是晨曦還是晚霞，一定讓人留戀往返。而眼前的幾棟別墅看上去卻是孤零零的，與這裏的景致是那樣的格格不入，仿佛夢中的海市蜃樓。
這是有錢人度假的地方，平日裏也不會有人來住，離市區少說一個小時的車程，在生活節奏密切而忙碌中，沒有人願意在路上返往兩個小時。
別墅的保安嚴肅的立在兩邊，像到了市政府機關，還向她敬了個标準的軍禮。
洛以念客氣道，“我要找徐書謙先生。”
“小姐，這裏陌生人不能進，請您打電話叫人過來接。”說話的人還是嚴肅，面無表情，好像到了閻王殿一樣。
沒辦法，她打了電話給助理，但不巧的是，徐老現在心髒病發作，正在輸液，估計一時半刻見不了人。
洛以念看了看時間，一咬牙，決定在這等。
作者有話要說：
————————————————————
格格預收文：《北極光》
做為雕刻藝術品的七色堇，傳說是象怔愛情的七色花。
伊歐斯自認從不相信這些，但在她和東方欲曉聯手打碎了那件藝術品之後，好像她的感情運真是很不順。
首先，她莫名其妙愛上了這個一見面就和她幹了三架的臭流氓。
沒想到，這個臭流氓居然還是個警察，而且接近她是有目的。
接着，他的初戀情人一走十年，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
不過沒關系，她高中時暗戀的學長也一樣回來了。
既然要玩心跳的，她奉陪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