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死得很慘
江銘隔三差五要祝盛年來看他。
說看他是假, 每次都拉着祝 盛年問林煙的事。
吃了嗎?傷口好了嗎?檢查有問題嗎?
祝盛年最開始還因着心裏的愧疚一一作答,後來被問煩了,一聽到林煙的名字就要和江銘拼命。
“銘哥, 你再這樣讓我天天盯着你女人, 別怪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祝盛年磨磨牙口一臉怨氣說道。
江銘“操”了一聲,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算了算了, 反正還有五天我自己出去了。” 他頗為自在地癱在拘留室的椅子上。
“銘哥,” 祝盛年右手撓了下頭發,臉上肌肉不自然地聳動了一下。
“幹嘛?” 江銘故作嫌棄地看了他貌似失控的臉部肌肉一眼,“你帕金森?”
“狗屁,不能喊下你名字啊。”
祝盛年本來有話要說, 卻又不知怎麽說。
“別喊,謝謝,聽着我怪瘆人。” 江銘伸了個大懶腰,懶懶散散地扒着自己五個手指頭,“還有五天啊!”
祝盛年咬了咬後槽牙, 還是把話吞了下去。
他努力讓自己笑得更燦爛一些, 好讓裏面那個傻子能多開心兩天。
“銘哥, 你出去打算幹嗎?”
江銘轉過臉來, 嚴肅地說,“好好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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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吧, 那是人家剛進去的時候說的。”
“……”
“銘哥, 林寒江死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江銘臉上閃過一絲訝異, 語氣卻很是平淡,“但是我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之前收到消息說他身體不行,家族股份已經暗下轉移給林家子孫了。”
“他, 今天死的?” 江銘又問道,這一次,是為林煙。
林寒江說到底也是林煙的爺爺。
“嗯,上午收到的消息。” 祝盛年雙手抱胸,“你等到你想要的了,林家的子孫沒一個有用的,什麽也撐不起來。原本還能指望一下美國那邊的照顧,現在恐怕只能奢求給林航盛留個全屍了。”
江銘靜靜聽着,後腦靠着冰涼的牆壁,眼睛盯着刺眼的白熾燈不動。
“銘哥,你出去打算怎麽辦?”
祝盛年看着他的表情,猜不出半分。
良久,江銘才轉過頭來,沉聲說道,“跟林煙結婚。”
他一字一字沒有半分猶豫。
祝盛年沉默片刻,幹笑了兩聲。
“你不怕人說?”
“沒幾個人知道她和江啓城的事情。”
“萬一知道了呢?”
江銘眼中陰暗凝聚,“你什麽意思?”
“我說,”祝盛年手 指暗中握緊,沒再退讓,“萬一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那個該是你後媽的人在一起了,怎麽辦?”
房間裏仿佛被人按下了靜音,空氣也停止了流通。
祝盛年使勁吸了兩口氣,才緩過勁來。
“不怎麽辦。” 江銘輕輕說了四個字,“我和林煙的事,別人管不着。”
他是真的不在意。
祝盛年知道,從小玩一塊的時候,他就知道江銘是個自己比別人大的主。
別人的流言蜚語江銘從來不在意。
如果他在意的話,他就不是江銘了。
祝盛年笑了笑,“挺好。” 心裏已是四分五裂,郁悶不堪。
“煙煙姐,我一會再來幫你收拾吧!” 雯雯到底是沒抵得住那個勁爆大新聞的吸引力,一溜煙跑了出去,絲毫沒發現在她身後怔住的林煙。
她哪怕只回頭看上那麽一眼,就能看見林煙滿眼的震驚、恐懼和不可置信。
“什麽啊,給我看看。” 雯雯拉着門外的另一個小護士說道。
“江氏建築你知道吧!就上次院子他兒子結婚的那個酒店,就江氏下面的。”
“我知道,我知道,” 雯雯迫不及待地去看手機上的照片,“這倆人咋了?”
“這男的,就是江氏的少爺,前兩年剛從美國回來,這女的嘛,” 那小護士突然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低下頭在雯雯耳邊說道,“是他爸娶的後媽!”
“我去!”雯雯一聲驚呼。
“你小聲點!” 那小護士連忙捂上雯雯的嘴,左右看了看護士長在不在。
“我去去去去,” 雯雯又驚嘆了一次,“這兩人在家裏這麽肆無忌憚地就親上了!?”
“牛逼吧,這女的直接坐人身上去了,兩人貼得跟雙面膠似的。兒子老子一個不放過,啧啧啧。”
“下一張下一張,有沒有看清楚點臉的!” 雯雯叫嚣地要看更多,獵奇心理一發不可收拾。
“你看這張,兩人在學校都已經忍不住了,這女人欲望真是不一般啊。”
雯雯仔細地看着這照片,兩人站在學校的小路旁,好像在說着什麽話。
女人只堪堪露出一個側臉,男人卻是正對的鏡頭,看着女人的眼神,滿是愛意。
“我操了,這男的好帥。”
“…你有沒有點道德觀念!” 小護士敲了敲雯雯的頭,“這兩人簡直了,他爸大概能氣死。”
“這個女的倒是聰明啊,錢和小鮮肉兩手抓。”
“聰明?你看她現在被爆出來會不會死得很 慘!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啊!”
兩人在病房門口忘我地讨論着,門內卻是氣氛冰凍。
林煙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手掌心內逼迫着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一顆心卻被門外的一字一句擊打焚燒。
——“賤人” “不要臉” “死得很慘”
是在說她嗎?林煙心裏恐懼地問着自己。
她太想要逃離這裏,可腳卻好像被上了枷鎖,動彈不得。
“看這張才清楚呢!” 小護士将手機劃到最後一張照片。
“我看看,” 雯雯拼命放大着照片,照片裏女人坐在餐桌旁邊,男人站在一旁,彎腰捏着她的下巴親吻,旁邊顯然還有一些同樣驚訝的吃瓜群衆。
“我,去!這女的側顏絕了。” 雯雯又一次偏移了重點。
“也就,還行吧…” 小護士撇了撇嘴,語氣中有些酸,“這種道德敗壞的女人長得漂亮就是迷惑人的”。
“等等,” 雯雯突然皺了皺眉頭,“這女的…我怎麽有點眼熟?”
正當她滿腦子瘋狂進行搜索的時候,林煙拎着一個手提包出了病房。
又或者說,落荒而逃。
她再聽下去,真害怕自己會瘋掉。
“哎,煙煙姐你收拾好了!?” 雯雯連忙招手問道,話語卻在目光落在林煙臉上的第三秒戛然而止。
她知道照片中的女人為何眼熟了。
夏日的午後,悶熱和潮濕充斥着整個林市。
熱騰騰的水汽蒸得人頭腦恍惚,大馬路都看不真切,只覺得下一秒就要融化。
林煙手裏緊緊握着包帶,細看,手臂正克制地顫抖着。
一路走出來匆忙,額角盡是汗水,兩手卻是冰涼。
大腦好像在水中溺亡,腫脹疼痛無法思考。
要怎麽像江啓城交代?
有多少人知道了這件事?
學校,還能像從前那樣嗎?
江銘…他會怎麽辦?
面前的大馬路車來車往,滴滴的轟鳴聲不絕于耳。
狂躁的蟬鳴無孔不入地侵蝕她的思緒,挑戰她的神經,好像一盆紙火,越燒越旺。
她有些恍惚地站在路邊晃了晃。
“哔——” 一聲巨大悠長的喇叭聲将她震醒。
林煙立馬往路邊站了站,她心有餘悸地看着不知何時丢在地上的手提包,理智終于回歸。
她要去找江銘,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