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女人敢進門,我就敢把……
江銘神色一愣,将搭在她椅背上的手收了回來,“幹嘛,你要做我後媽啊?”
這下輪到林煙愣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麽接,一口氣吸到一半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我當然同意江啓城再婚了。” 他自顧自說道。
氣出 了。
“那女人敢進門,我就敢把她整死。”
林煙剛松弛的身子瞬間又僵化了,她微微轉頭看向江銘,他臉上倒是沒什麽特別神情,只是眼睛不會騙人,那分明是要殺人的感情。
江銘看着她傻愣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幹嘛吓成這樣,又不是說你。”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默默放下了筷子。
“我幫你把這收拾了吧。” 林煙最終還是努力恢複了正常,站起身要去收拾碗筷。
“放着,一會有阿姨來收。” 他拉着林煙的手往客廳走去,“下樓消食去。”
江銘家的小區很大,林煙跟在他身後心不在焉地繞着圈,被問到什麽也只是簡單回兩個字。她現在心思很亂,因為江啓城說的三個人見面應該很快就要安排了,但是剛剛江銘的反應,着實讓她有些擔心。
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當初就是陌生人,會不會比現在要更好一些,起碼,不會傷害到他的感情。
可一切都已行至于此,她無力改變了。
“江銘,我先回去了,有些晚了。” 她下樓後第一次說話超過十個字。
晚風将她的頭發吹起,她不得不兩只手放在額頭兩邊輕輕壓着,林煙沒等江銘回話,就一個人往小區外走去。
江銘早就感受到了她的不對勁,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惹得她又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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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 他站在原地踢了兩腳地,還是追了上去。
一路無話,兩人各懷心事。
他堅持把她送到樓下,看着她慢吞吞地上了樓。樓梯間的燈火不像普通居民樓會一層一層亮起,而是一直全部都亮着。
他都無法知道她走到第幾層了。
她也不會到了宿舍後從窗戶口伸出腦袋和他招手。
身邊一直有叽叽喳喳的女生來回走動,他很心煩,看見什麽都煩。江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好像被人按在水裏怎麽也喘不上氣。
在鄰市努力工作了兩周一回來就像見她,最後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林煙回了宿舍在床上呆坐了好久,她看着身上的這套衣服,還有鞋架上的那雙人字拖,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吓得她立馬換下了身上的衣服,不可以,這樣是不可以的!
“林煙!” 隔壁寝室的雲隽見門開着就進來了,“你男朋友好帥啊,你們一會要去哪?”
“什麽?” 林煙有些詫異。
“就中午來接你那個啊,我剛剛回來在樓下看見了站那呢?”
“你在哪看見的?”
“就我們樓下啊,不是在等你嗎?好像站了挺久。”
林煙猛地站起身打開窗戶,黑乎乎的樓下有一團黑影站在花壇上,一動不動,像個雕塑。
一股熱流潤濕了她的眼眶,她沒轉頭對雲隽說道:“謝謝你,我知道了。”
雲隽有些納悶,這是吵架了嗎,但還是離開了這裏,帶上了門。
那股遲鈍的被刻意隐藏忽視的情感洪水猛獸般 的淹沒了她的心頭,她緊緊地抓着窗戶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有什麽用,有什麽用,他就算站在那裏有什麽用!
他就算站在那裏她也不會奔下樓緊緊抱住他,沒用的,沒用的,一切都是她自願的,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本來一切都完美地按照她的計劃緩緩行進着,離開宣市是第一步,出國是第二步。
和江啓城結婚以回報林家的養育之情是最關鍵的一步。
誰都認為林煙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不是的。
她會心痛,會悲傷,會在被葉茗歡送走的那個晚上抱着她的大腿賴在地上哭,她哭得眼睛腫起嘴唇幹痛,聲音嘶啞到不像話就是不肯放手。
直到葉茗歡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你跟着我有什麽用!啊!我給不了你最好的生活林家可以!”
“我不要最好的生活!我只要媽媽!”
那是林煙記憶中她哭得最慘的一次,最後的下場是她整整在林家昏睡了三天,醒來後唯一記得的就是葉茗歡的最後一句話:“煙煙,你要是真的愛媽媽,就要活得好,要活得比誰都好,別讓媽媽後悔!”
從此她收起了那顆心,變成了一個冷漠的人,誰都不得罪,誰也不交心。
直到江銘出現。
他不顧她的冰冷,狂妄自大地将他們的關系拉入了一個被禁止逾越的地步。
晚風驟起,吹的她淚眼朦胧,再往下看時,花壇上已空無一人。一切好像都沒發生,沒有江銘,沒有林煙,只有一顆高大的梧桐樹,被風刮地呼呼作響,樹葉狂卷。
陰風在空曠的天地間肆意橫行,發出了低沉的嗚嗚聲。
“砰。” 她關上了窗。
林煙再沒和江銘說過一句話。
他也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按時來上課,不再睡覺了。說好的每周補一次課也沒提過,包括剩下的一頓飯。
也好,也好,林煙想着。
江啓城最近對江銘的行為大加贊賞,他坐在辦公室裏聽着陳秘書的彙報,時不時露出得意的笑容。
“小銘就是從前玩心重,現在心收了,做什麽都事半功倍。”
“這小子還算給他爸長臉。” 江啓城滿意地摸了摸下巴,“小陳,約明天晚上的餘錦,三個人。”
“好的,江總。” 陳秘書知道江總要帶那位林小姐去見江銘了,他有些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只能默默地先定了包間,保佑一切順利。
林煙晚上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收到了【明晚六點,餘錦888。】的短信,她一怔,又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怎麽了?” 顧恒之一邊吃着炒飯一邊問她,“老李又給你加任務了?”
“沒有,朋友。” 她放下筷子,吃不下了。
“你多吃點,才有力氣做實驗。”
“吃不下了,太多了。” 林煙滿腦子都是明晚六點,餘錦888 ,即使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但是真正到了的時候,腿還是真實的有些虛軟。
——“那女人敢 進門,我就敢把她整死。”
江銘狠厲的語氣不斷在她腦海重複回放,讓她想不了別的。
算了,死就死吧。
林煙和顧恒之打了聲招呼就回了宿舍。
然後,理所當然的失眠了一個晚上。
祝盛年在醉夢見到江銘的時候就差整個人貼上去招呼了,“銘哥你真信佛了?這麽久都不來玩了!”
“起開起開,” 他嫌棄地把祝盛年扒拉下來,“我是盛世白蓮花,不和你們同流合污。”
“啧啧,真是有了女人不要兄弟。” 祝盛年一臉奸笑跟着他往樓上去。
“別瞎說。”
“喲,哥你還不承認呢,從那天你不肯把聯系方式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哥們你倒黴了,迷上了!”
江銘眼神帶着殺氣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得,得,當哥們瞎說,那我去給那妹子打電話約出來玩玩了。” 祝盛年作勢拿出手機。
“你哪來的電話號碼?” 江銘蹙眉看着他。
“博士生嘛,學校官網上聯系方式寫的清清楚楚。” 祝盛年一邊按着號碼一邊回道,“既然銘哥你不玩,那就別怪兄弟我不客氣了,那妞一看就特別給勁!”
“你敢!” 江銘徹底崩不住了,搶過他的手機,才發現他撥的是10086...
“你大爺的!”
祝盛年一臉得逞的笑道:“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銘哥你要是真沒什麽這麽緊張做什麽!”
“不想和你廢話,今天我只玩一會,晚上有事。”
“妹子?”
“哼,是妹子,我爸的。”
“真假!”祝盛年眼睛發光,“你小子要有後媽了!?”
江銘嗤笑一聲,走進了包間,“我倒要看看誰敢給我當媽!”
包間裏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但是江銘每來一次就覺得不得勁一次。喝酒有什麽意思?唱歌有什麽意思?小姐有什麽意思?
他眯着眼睛掏出了手機,是個新手機,前不久剛換的。
那天林煙在他家睡覺的時候,他偷偷拍了好幾張照片。她熟睡的樣子好看極了,一點都沒有防備像個小兔子,小小地縮成一團。
他還偷偷親了一下嘴唇,連他媽的嘴唇都是甜甜的,江銘嚴重懷疑自己腦子壞了,怎麽會從嘴唇上嘗出甜味。
但是他也沒敢多動,下面硬邦邦的東西時刻提醒着他,再不走就要出大事了。
後來他把照片翻出來看的時候,才發覺這密密麻麻的蜘蛛網有多讨人厭,便迅速地換了個新手機。
他此刻坐在包間裏,有一下沒一下地點亮着手機屏幕,上面有個熟睡的側顏。
這段時間每次去上課的時候他都坐在最後一排,看着她坐在前排認真地聽課,比研究生還認真。見了面也不說話像陌生人一樣。
他隐約感覺到林煙在把自己推遠,卻又不知道為什麽。他從沒那麽主動對過一個女孩,從前她都順着自己,他也樂在其中。
可是這一次,他真實地感受到了來自林煙的抗拒與疏 遠。
憑什麽,明明是她先來招惹他的!
江銘胡亂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再想下去。
丢下句“年子我先走了” 便起身走出了包間。
餘錦離醉夢不遠,他開車兩個拐彎就到了。
看着手機,才五點半,來早了。他也不想上樓,就在車裏坐着。
他的心思全在林煙身上,甚至有些忘記了一會要去見江啓城那位新夫人。其實江銘心裏清楚的狠,他就是拉不下臉去哄林煙。
他從沒做過這事,林煙也從不是無理取鬧之人。
但他就是拉不下這個臉,憑什麽她說接近就接近,說分開就分開。
什麽分開!壓根就沒在一起過!
江銘心裏糾結得很,他拿起手機點開她的消息框,寫寫删删又删删寫寫,最後把手機往座位上一丢。
那張睡臉又恰如其分地亮了起來。
他用力搓了搓臉,“操。”把今天這破事了結了明天就去找她。
他做了決定便也不再糾結,打算出去抽支煙,剛熄了火,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剛剛駛進的一輛車上走了下來。
一件白色的小洋裝,小腰輕扭着走在江啓城身邊。
江銘眼神收緊,手裏的煙盒被捏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