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人真沒意思
林煙還沒進入到老李課題組的時候,有個叫許純的研究生是大家的心頭寶,她長得可愛,又喜歡撒嬌,讨得人人都喜歡。
像他們這樣的工科課題組,多是男人,女孩本就少,更別提是許純這樣會打扮愛撒嬌的。
她隔三岔五來學校走一次秀然後好長一段時間又消失不見,因為爸爸是成大領導,所以日子過得甚是有滋有味。
但是這一切在林煙入學之後就發生了變化。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許純的敵意,不過她能理解,因為大部分 人一下子被林煙吸引了過去,那時候大家還沒發現林煙性子冷淡不近人。
可愛會撒嬌的小姑娘,有時候使起壞更讓人害怕,所以林煙一直都是離她遠遠的。不管她在衆人面前說她些什麽壞話,她一概不反駁。
愛編造別人壞話的人,往往還沒來得及把別人的形象弄臭,自己的名聲就已經壞了。
林煙雖然與實驗室的同事們不甚親近,但若是說和誰有仇,也就只有許純這位大小姐一人了,她最開始進課題組的時候加過許純的聯系方式。
許純今天上午剛發了一條動态:“明天晚上九點醉夢,要嗨的來!本公主生日,請客!”
這大概是唯一一條能确定許純飄忽不定行蹤的方法了。
林煙關上手機,細細地查看着腳腕處的傷口,她不想要留疤,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記得她十歲那年,一個叫惠黎的女人帶着一群人跑到她家裏來,對着她和她媽就是一陣打,葉茗歡楞是将林煙緊緊地抱在懷中承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撕咬和棍棒。
直到街坊鄰居有人出手制止,才讓她們免于被打死。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知道了這個叫惠黎的女人,是自己父親的正牌妻子。而葉茗歡和自己,就是人見人打的小三和私生女。
葉茗歡後來臉上永久地留下了一道疤痕,藏在耳朵後面,看不太清楚,但是林煙抱着媽媽的時候,都會細細撫着那條疤痕,然後更加緊緊地抱住。
她那時還小,不懂這些道德人倫,只知道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對她好,這個人叫葉茗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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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惠黎的那次沖動也讓她自己後悔莫及,林家知道了林煙的存在,就決不可能讓自己的血脈流浪在外,還跟着一個不堪的女人。
葉茗歡也為了林煙的未來,忍痛将她送進了林家,從此不見了蹤影。
一滴淚落在了床單上然後迅速地暈染開,只留下一小片深色,像花朵一樣綻放。林煙很久不想以前的事情了。
沒什麽好想的,想了一切也不會變得更好。
她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到了一個電話“林市濕地保護中心王主任”。
電話嘟嘟嘟響了好久都沒人接,她咬了咬嘴唇又打了過去。
“喂你好,濕地保護中心。”
“王主任您好,我是成大李教授的學生林煙,之前和李教授一起去過您那裏采集樣本的。”
電話裏的遲遲沒傳來聲音,怕是不記得了。
“就是李教授和濕地的一個合作項目,測量濕地土壤性質的。”
“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王主任幹笑了兩聲,“不是還沒到項目彙報的時候嘛,怎麽突然打電話了?”
“是這樣的,” 林煙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但還是得說:“上次采集的樣本本來是夠的,然後因為實驗出了點意外,現在可能還要再過去一趟了,您看方便嘛?”
“現在啊!” 電話那邊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小林啊,濕地現在正在 進行保護和修複,一直要到三個月後才能重新開放。”
“這樣嗎?” 林煙咬了咬下嘴唇,“我不是參觀的,只是去取樣品,很快的。”
王主任笑了笑,“那也不行,不管你是做什麽的,現在濕地對外關閉了,只能等等了。”
王主任話已至此,林煙也沒什麽法子了,“行,謝謝主任您了,打擾了。”
她輕輕把手機放下了,然後給自己加了條備忘錄,三個月後再打電話去問下。
江銘周四乖乖地去上了班,那張被他從床頭櫃後面扣出來的銀行卡現在變成了他的命根子。祝盛年看見他那銀行卡裏的餘額時,笑地誇張到學鵝叫,氣得江銘手腳并用又湊了他一頓。
下班的時候,被幾個人又拉着去了醉夢。
但他有些心不在焉,想着林煙昨天說的要去跟蹤人。要去跟蹤誰?男的女的?為什麽?
他有一連串的問題,卻又不想給她發消息,問了幹嘛,顯得自己多腆着臉一樣。
拿雙人字拖都能笑出聲來,林煙是傻的嗎?
江銘一個人在沙發上抽着煙,祝盛年突然在他旁邊大喊道:“銘哥,你思春呢,一個人在這邊傻笑!”
江銘立馬黑了臉,“笑笑笑,笑你個頭,以為都是你啊!”
旁邊的李威也湊了過來,一臉不可思議,“不是我說啊銘哥,你最近怎麽的改信佛了,一點葷都不吃了啊?”
衆人聽着這話也紛紛看了過來,大家都知道江銘一直都玩得開,身邊的妹子從來沒停過,可是今天連小姐都不叫了。
“你懂個屁,我這叫潔身自好你知不知道!” 江銘把煙一丢往門外走去,“出去轉轉,不和你們同流合污。”
屋內一陣哄笑,誰也沒把他剛才說的話當真。
出了包間,世界瞬間清淨了不少,他重新拿了根煙往樓下走去。夏日的晚上林市又變成了天堂,陰涼的風裹挾着一些潮氣傾灑在人的臉上,引起一陣酥爽。
不只江銘一個人這麽想,那些在樓下抽煙聊天、打情罵俏的人們都這麽想。
又一群人鬧鬧哄哄地朝醉夢走來,為首的女孩子畫着濃妝穿着超短裙跳地最厲害,前前後後地招呼着,好不得意。
江銘沒興趣,女人真沒意思,一條短信也不給自己發!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煙,拿出手機看了看短信,上面有一條他前幾天查詢銀行卡餘額的消息,上面寫着“您的餘額為13210元。”
媽的還沒自己身上一件襯衫貴,不過江銘也沒那麽混賬,他要是想變賣些物件和江啓城對着幹總能找到辦法,但那就不是他了。
叽叽喳喳的那群人慢慢走近醉夢門口,為首的小姑娘眼神顯然注意到了那個斜靠在牆邊抽煙的男人,從店裏照射出來的五彩燈光輪着色在他臉上登場,卻一點不顯低俗。簡單的一件襯衫松松地穿在身上,晚風一吹,露出了窄腰一段。
她見識的男人多,知道遇到了極品。
可是在她剛準備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江銘忽地站起身子,大步朝街對面走了過去。
他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要和那人問個清楚,是不是跟蹤自己來了。
“你幹嘛來了!” 江銘悄悄地走到隐藏在對街便利店裏的林煙身後,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 她一個轉身,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別說話!” 眼神卻還是盯着醉夢門口,像是在找什麽人。
看來不是在跟蹤自己,江銘抿了抿嘴,心裏有些不爽,林煙今天穿得很漂亮,黑色的緊身連衣裙,下面兩條大白腿和一雙板鞋,倒是聽話沒有再把傷口捂上了。
臉上還花了妝,黑眉紅唇,好看得要死,卻不是為了自己。
“你找誰?” 他把林煙的手拿下,沒有松手,趁着她專心盯着對街,小心翼翼地握在手裏。
好軟,女孩子的手都是這麽軟嗎?他以前怎麽沒在意過。江銘身邊的女人從來都是自己往上撲,他不需要好言好語待着,也不會溫柔體貼地握手。
他只要扯扯嘴角,就讓那些女人心甘情願飛蛾撲火,或者說,飛蛾撲錢、撲臉。
“走了。” 林煙一點沒在意到他的小心思,抽了手就往外面走。
“你去幹嘛!” 江銘緊跟着她出了便利店。
林煙看了一眼醉夢,突然停了下來神色認真:“江銘我今天有事,你先別跟着我了。”
“你要跟蹤誰?剛進去的那個小姑娘?” 江銘不肯乖乖聽話,非要問個明白。
“這事與你無關,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行,與我無關,” 他語氣又一次變差,“但是老子也要去那裏,怎麽的這條路我還走不了了?”
林煙看着他固執又無賴的表情,實在是沒那個功夫和他瞎扯,她好不容易逮到了許純的行蹤,不能被他打亂,“那行,你別跟着我就行。”
說完快步走進了醉夢。
“小姐您好,請問幾位?” 一個穿着西裝的服務生笑着問着林煙。
“你好,請問剛剛那波人去哪裏了?”
服務生一怔,立馬恢複了神色,這種前來找人麻煩的不少見,大部分都是假裝無事就問問行蹤,但很多時候免不了一頓糾紛。
他裝傻,“小姐您指的是誰?”
“許純。” 林煙也不兜彎子。
服務生這下有些為難了,如果是普通客人,能知道名字的一般也就給指路了,可是剛剛進去的那波客人是去了18樓VIP層,那裏一般客人是不讓放上去的。
“小姐,您給許小姐打個電話我就放您上去,那裏畢竟是VIP層,我随便放了人進去到時候出了差錯我可是要倒黴的。”
那服務生面色誠懇,只是林煙不知道這副模樣是訓練出來的還是真的為難。她四處看了看,想找個什麽契機上去。
“送兩瓶紅酒上1808。” 江銘突然從身後走來朝那服務員喊道。
“好的沒問題,江先生!” 服務員轉頭告訴了身後的小妹讓她去準備 。
1808。
這個數字清晰地傳入了林煙的耳中,她看着對她視而不見的江銘正要往裏面走去,心裏更加确定,這人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