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期) “你床太小了,……
錄制結束的那晚, 倆人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坐在微光閃爍的峰頂,等待日出。
“為什麽要把最終的選擇地定在這裏?”夜晚的山間繁星極亮,秋露清淺地沾濕空氣, 微微沁涼, 郁唯祎穿着男生溫暖的外套, 靠在他懷裏, 仰臉看着頭頂手可摘星的夜空。
“因為這是整個城市離星空最近的地方。”蔣熠揉.捏着她手指, “這樣許下的誓言才會永恒。”
郁唯祎失笑:“這什麽邏輯?”
“和海枯石爛的道理差不多。”蔣熠輕輕轉着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拿手量着她指間的輪廓,擡眸看她一眼, 痞氣的眼難得正經, “我覺得煙花的寓意不夠好, 短暫易逝,不像天體,幾乎永恒不滅。”
郁唯祎微愣。
從男生深遠的眼神裏讀懂倆人分手給他帶來的迄今未曾痊愈的傷,眼圈一紅, 重重“嗯”了一聲:“那我們就活成老怪物。”
蔣熠輕敲她頭:“醜的人才叫老怪物, 像我們這麽好看的,叫神仙。”
郁唯祎笑起來,在自戀的蔣少爺頭上用力揉了把:“好好好, 神仙, 兩個老神仙——”
話剛落, 手被蔣熠捉住,男人低頭吻上她唇,環在她腰間的手短暫離開,外套鋪地的同時, 手掌墊着她頭傾身壓下。
“祎祎。”男人黑眸離她咫尺,細.碎的星光從他眼底跑出來,勾得她心旌搖蕩。
她點頭,應聲,睫毛蹭着他臉,遙遠的風湮沒在倆人輕.碎的呼.吸。
他深眸更低了下去,映着月光,吸血鬼似的誘她魂魄,從長發到額頭,從鼻尖到唇瓣,他們什麽都沒做,卻又小心翼翼地什麽都試了一點點。
日出的光穿透雲霧,教人想起七年前倆人在海邊确定戀愛關系的那天,年少的青.澀和悸動彙成淺嘗辄止的一個輕吻,因為深愛而不敢太過放肆,如今他們邁過三年的空白,終于可以将這麽多天的希冀付諸實踐,仿佛殊途同歸地回到了倫敦跨年夜的場景,極力抑.制着心底恨不得把對方刻進血液的濃.情,循序漸進。
下山,回家,氤.氲的绮.靡從浴室彌漫到房間,日暮在窗外見證着時光的流逝,隐.忍後極狂,屋內雲起雲落,沒有停歇。
郁唯祎到直第二天下午才睡醒,床上沒人,她伸長胳膊拿衣服,剛動,渾身散架似的疼,微風穿過沒關門的房間,卷起一股似有若無的藥膏氣息,她低頭,這才看見蔣熠給她身上抹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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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了一眼就沒好意思繼續看下去,她起床,找了件高領長袖長褲,遮住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跡。
床頭櫃上放了杯白開水,溫的。
郁唯祎出卧室,嘴裏喝着口水,還沒來得及咽,被從外進來的男人惡作劇地戳了戳臉,差點兒嗆到。
“......”
蔣熠被她嗔了一眼,痞笑着環上她腰,清冽的惑人氣息卷走她唇邊的水漬,一記深.吻才放開,“你嘟嘴的樣子太可愛了,沒忍住。”
郁唯祎:“......怎麽起來了?”
蔣熠揉着脖子:“你床太小了,我有點兒落枕。”
郁唯祎的床只有一米五寬,蔣熠一米八七的身高睡上面着實有些憋屈,即使養成了陪郁唯祎側躺睡覺的習慣,但早上跟着她翻身時,一不小心長腿落了地,脖子也跟着咔嚓扭了下。
剛才僵得實在有些受不了,才起床活動了會兒,本打算活動個差不多回屋繼續陪着她睡,沒想到人已經起來了。
郁唯祎心裏愧疚,把杯子遞給蔣熠,給他輕輕按揉:“那我下午去商場再買個床。”
“不用。”蔣熠微屈膝方便她按,“我今天陪你收拾收拾東西,咱們明天搬家。”
“搬家?”郁唯祎一愣,“搬哪兒?”
“當然是搬我那裏。”蔣熠本能想回頭,奈何被落枕的脖子局限了行動,只好轉過身,“我在你們公司附近的小區買了套房,家具都配好了,我們過去就能住。”
郁唯祎更懵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蔣熠想了想,自己也記不清:“他們樓盤開盤時給我打過電話,我聽位置戶型還可以,就訂了一套。”
郁唯祎:“......什麽都沒了解?”
“沒什麽好了解的,正規公司正規手續。”蔣熠把她按在床上,開始幫她收拾東西,“地段位置也都挺好,方便你上班,你現在住得離公司太遠了。”
郁唯祎想通蔣熠買房的真正原因,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口——揮金如土買房跟買蔥一樣随便怎麽了呢,還不都是因為太寵她。
郁唯祎東西不算特別多,翌日收拾好,随蔣熠搬進了新家。
離公司的确很近,步行就能到,是一鬧中取靜的高端小區,依然是她喜歡的裝修風格。
安置好後,把小魚從寵物店接了回來,清清冷冷的房間一下子有了家的氣息,蔣熠在書房辦公,她抱着小魚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寫方案,偶爾男人起身,隔着少貓不宜的小魚和她接個熱.吻,仰着胖臉瞅來瞅去的小魚啥也看不懂,“喵”一聲踩着郁唯祎跳上蔣熠的腳,破壞他倆的旖.旎氛圍後就溜達去客廳,聞着廚房飄出的飯香望門興嘆。
倆人,一貓,三餐,四季,郁唯祎像一枝經歷飓風飄零許久的格桑花,搖搖晃晃地被心愛的少年捧在手心,從此終于有了庇佑她一生的高樹。
沒隔幾日,知道他們搬家的文丹樂帶着禮物來暖房,剛進門,就招呼着她開電腦:“快,祎祎,連個投影,今天第二期播出啦!艹,為啥一星期才放一期,都不能學學網劇,來個付費超點,老娘又不差這幾十塊錢。”
郁唯祎:“......”
還能不能給尴尬症晚期的“病人”留條活路了......
好在蔣熠這會兒不在,和閨蜜一起看,殺傷力還不至于那麽強,郁唯祎拒絕文丹樂開投影儀的要求,打開電腦,坐她旁邊,用餘光陪她一起看。
文丹樂剝開一只小龍蝦,邊吃邊充當彈幕:“......你和你家蔣草真是行走的衣架子,私服比隔壁幾組明星的都好看,這充分說明有錢也不見得能堆出好品味,還得看臉,你咋上節目了還穿這麽素?我當時看第一期時還以為你要去參加《心動的offer》,不過這期還不錯,你總算穿得活潑點了......啊啊啊你倆居然不坐一輛車!艹!我的心和蔣草一起碎了!這條路看着怎麽有些熟悉?你倆去學校了啊,不錯不錯,是該回憶下你們上學時的甜蜜時光......那家雲吞店還存活着呢,真堅.挺,比我歷任男朋友都活得久,媽蛋看得我也想吃雲吞了,祎祎你幫我叫一份......”
郁唯祎點開外賣,下單時,給蔣熠發了條微信,問他吃不吃雲吞。
【熠狗子】:吃。
【熠狗子】:你。
郁唯祎:“......”
木着小臉,飛快拿着手機往後靠了靠。
【郁唯祎】:昨天剛吃過,今天換一家。
【熠狗子】:那換書房?
【熠狗子】:飄窗也行,适合後.入。 *
郁唯祎臉一紅,一長串省略號又開始成群結隊地飄過去。
讓你挑吃的又不是讓你選doi地點!搞得書房都變污了。
【郁唯祎】:嚴肅點,你不吃那不幫你點了。
【熠狗子】:嗯,我吃你就行。
【郁唯祎】:......節制點。
【熠狗子】:都節制了三年還不夠?
【熠狗子】:準确地說,是二十五年。
郁唯祎一腦門兒問號。
【郁唯祎】:???怎麽又變成二十五年了?
【熠狗子】:某個不聽話的小朋友和我做了一晚就走了,約等于沒做。
郁唯祎心裏一顫,自覺理虧。
【郁唯祎】:那行吧,你說多久就是多久。
【熠狗子】:那我說做一晚上,行嗎[壞笑]。
【郁唯祎】:......偷換概念。
【熠狗子】:沒有,我這叫合理地鑽你的漏洞。
眼看蔣熠的車又要開上高速公路,郁唯祎左耳朵還聽着令尴尬症晚期病人社死的活體彈幕,有些招架不住,忙發了個表情包堵住他嘴,下單合上手機。
節目正播放到倆人吃完飯回學校,郁唯祎看清他們翻.牆進校園的那幕居然被後期保留了下來,生無可戀扶額。
艹,這種行為多帶壞小朋友啊,後期還有沒有點社會道德底線。
“啊啊啊啊啊!”突如其來的尖叫刺激着她耳膜,郁唯祎一驚,還以為文丹樂也想吐槽他們的行為,正準備自我檢讨,卻被文丹樂一把抓住胳膊,“抱住了抱住了!蔣草好man!艹啊不愧是我看中的cp,第二期就發糖!”
郁唯祎一頭霧水。
順着她視線看去,這才看到突然慢放的鏡頭切至蔣熠接住她,畫面定格,他手紳士地虛抱着她的腰。
夏末的日光天然帶着唯美的濾鏡,從男人看她的雙眸垂在她微微仰起的臉,背景樂輕柔而帶着些許傷感,他們深深看着彼此,視線觸碰又轉瞬交錯。
“啊啊啊啊這就是偶像劇!不比偶像劇顏值還高!媽蛋怎麽還有點虐!!!”
郁唯祎第一次在尴尬之餘,模模糊糊地好像get到了旁觀者看他們的心理。也許是後期太會剪,亦或者是配樂太傷感,她看着蔣熠垂眸看她的眼神,竟比當時還要難過。
當站在旁觀的角度回看過往,她才真切地意識到,旁人眼中的蔣熠,真的要比她看到的愛她愛得更深。
那些她自己無法看到的鏡頭,因着她別扭的小性子和驕傲的自尊心避開他的畫面,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永遠只有她。
“嗚嗚嗚蔣草那句‘你怎麽把自己搞這麽瘦了’弄得我也好想哭。”文丹樂真情實感追cp,眼圈泛紅,“他要是看到你三年前的樣子,估計更心疼,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見到你都吓壞了,感覺一陣風都能把你刮跑。”
那是郁唯祎處理完曾慧玲的喪事剛回西覃的時候,文丹樂去車站接她,看到她的第一眼,眼淚就掉了下來。
郁唯祎溫柔地拍拍文丹樂,遞給她張紙:“現在不是吃胖點了嘛。”
“也就只是胖了一點點。”文丹樂接過來,搓搓鼻子,看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你看戒指都松了——卧槽我居然才看到!這是蔣草之前和你求婚的那枚嗎?啊啊啊你倆都還留着,太好了!啥時候辦婚禮?我要當伴娘!”
文丹樂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瞬間又磕到了的樣子:“媽蛋我磕的cp結婚了!我真可以圓滿了!”
郁唯祎失笑:“還沒結婚,結了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伴娘肯定是你呀。”
“啊啊啊我他媽的現在可以入土為安了!”文丹樂作為倆人感情最親近的旁觀者,一路見證了他們深愛卻因着她不知道的原因被迫分手的全過程,如今她最愛的cp真的修成正果,她打心眼裏高興,“沒啥好說的我這就上微博搞個抽獎,凡是磕你倆的都見者有份!”
郁唯祎笑着起身,開門拿外賣,兩碗熱氣騰騰的雲吞面飄出香氣,文丹樂發完微博,迫不及待地享受美食:“嗷嗷嗷有吃的有綜藝追有人陪,好幸福!诶我怎麽沒開彈幕,這種時候一定要配着彈幕食用才最爽!媽呀好想發個帶圖的彈幕讓網友們羨慕我一下。”
缭繞的熱氣微微潤濕電腦屏,給頃刻湧來的密集彈幕蒙上了一層透明的光澤。
【啊啊啊我竟然和唯熠是校友!!!這是我追星離真人最近的一次!!!】
【天了嚕我也是!我才發現祎祎學姐原來是他們那年的市理科狀元!我小時候還看到過報道她的新聞!當時就覺得這個狀元姐姐好漂亮啊!】
【我證明!祎祎學姐真的是高顏值學霸!我也是新沙一中的學生,當年入校時有幸看到過她在我們學校榮譽牆上的照片,證件照都能拍得巨美!純天然大美人!】
【卧槽這小姐姐居然還是個學霸?!是我個矮看人低了......我一直以為她們這種幹娛樂圈工作的都沒啥學歷,原以為就是個空有姿色的花瓶,沒想到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啊啊啊我有學霸濾鏡!從顏粉上升到真愛粉了!祎喵喵現在做什麽事哪怕晾着蔣草不複合我都能原諒!】
【不可以!唯熠必須複合否則我給編劇寄刀片!】
【寄刀片那個确定不是黑?你可以說別的綜藝有劇本但唯熠絕對沒有!你看他們在中插廣告裏被迫營業的蹩腳演技像是能接到劇本的人???】
【哈哈哈還有誰不知道唯熠壓根兒沒演技全都是真情流露啊!不然怎麽會教人這麽上頭!!!】
【所以蔣草這會兒突然沒了名字是因為只有帥了嗎?哈哈哈不配在學校的榮譽牆上留下姓名的普通學生[狗頭]。】
【誰說的?蔣草他還狗!沒人來我來!我為我心中的top1狗男人蔣草打call!!!】
【能做到帥就很不容易了啦,蔣學長可是靠一張臉迄今連莊我們學校“最帥校草”寶座的男神!沒有人能超越!他當年在我們學校籃球隊時我校所向無敵啊!可惜自從他畢業後我們校隊就沒落了[捂臉]。】
【啊哈哈哈炸出了不少校友,我也超喜歡去這家雲吞店!提學長學姐的名字可以打折嗎?!】
“不,會把你腿打折。”文丹樂吹着滾燙的雲吞,一唱一和地和彈幕隔空互動,“什麽劇本,真是被假真人秀荼毒智商了,我們才是真人,別人都是秀,記住了啊寶貝兒......啧啧一群膚淺的顏粉,多見見世面就知道我這樣的才配叫花瓶,我們祎祎是寶藏......哇哦哇哦磕到了磕到了,瞧這群沒出息的小色胚,一有親密互動全炸了出來,把你們臉都擋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wsl!!!給老子親!!!】
【我激動得嗓子都叫啞了!艹啊啊啊我上學時翻.牆怎麽沒人接住我只能一個人往下跳啊!!!】
【嗚嗚嗚你們看到熠狗的紳士手了嗎?!愛是嘴上對你耍流氓身體卻極其克制!我要愛死這個男人了嗚嗚嗚!】
【哭了,這麽甜的糖為啥要突然刀子啊,蔣熠那句“你以為你這樣我心裏就會好受?”也太心酸了,別人都希望前任過得不好,他卻希望她過得比自己好。】
【所以蔣草應該一直都沒放下吧,喂到嘴邊的糖它突然不甜了!我已經開始腦補一出「分手三年我一直都愛着你」的虐心戲碼!嗚嗚嗚求你們快複合!】
“恭喜這位網友答對了。”文丹樂反手給這條彈幕點了個贊,點完,忽覺空氣安靜了一秒,扭過頭,詫異地看向突然停箸的郁唯祎,“怎麽啦?”
郁唯祎:“......那個是我的賬號。”
“艹條件反射了。”文丹樂吐吐舌頭,“要取消嗎?不過應該也不會有人看到吧?”
郁唯祎遲疑一瞬,搖搖頭,覺得再取消未免太矯情。
畫面很快切換到倆人撞見教導主任、她拉着蔣熠狂跑的那一幕,文丹樂笑得差點兒噴飯,郁唯祎崩潰,看到屏幕上全都是【哈哈哈哈祎喵喵你跑什麽呀,快說,你們當年是不是早戀!】的彈幕。
“蔣草一世‘校霸’的英名算是栽在你手裏了,他上學時都沒這麽慫過,沒想到畢業後還不如當年。”文丹樂拿紙擦去笑出的眼淚,“你當時咋想的?”
郁唯祎:“......腦抽了。”
“噗......我信,黑閻王是我們所有壞學生的心理陰影,哦不你家蔣草除外,你這種乖學生肯定更怕。”文丹樂笑完,繼續吃飯,接近尾聲的視頻全都在刷【啊啊啊又沒了!不舍得!求唯熠開直播啊!!!】
“對啊祎祎,你怎麽不開直播?你是不是都沒關注你最近漲了多少粉?直逼小網紅诶,以我的經驗判斷你廣告報價可以五位數了,你們節目裏有個翻紅的男嘉賓天天開直播撈快錢,就那個誰,周奇俊,還和他前任時不時合體吸一波cp粉,首頁天天給我推送他倆的通稿,屏蔽都屏蔽不掉,煩死了。”
郁唯祎之前看到過有廣告商找她的私信,不過都被她以不合适拒絕。
“接廣告是在利用粉絲對我們的喜歡消費他們,這些孩子大部分都還是學生,也沒什麽錢。”身處粉絲經濟當頭的娛樂圈,郁唯祎腦子卻極其清醒,“我不希望她們因為喜歡我和蔣熠而去買我推薦的産品,我們之間本來就該是平等單純不含利益的純粹關系,更何況我本身就有工作,也沒必要因為點廣告賺快錢。”
文丹樂想了想,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也對,你和蔣草都沒打算當網紅,沒必要蹚這攤渾水,不過你倆可以考慮錄個視頻呀開個直播和粉絲聊會天呀,也算是給那些喜歡你們的cp粉發點福利。”
郁唯祎沉思幾秒,點點頭。
後來,事實證明,即使腦子清醒的郁唯祎避開了消費粉絲的隐患,也依然沒能躲過互聯網放大他們一言一行帶來的反噬——全民娛樂的時代造星速度有多快,将其從神壇拉下的惡意也會來得有多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