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殺青) 他們肆無忌憚地擁……
最初極具侵.略的野.蠻過後, 蔣熠逐漸變得溫.柔,郁唯祎沉淪在三年只曾在夢中出現過的深.吻,緩緩閉上眼,任由心神失守的自己随他一同下墜。
窗外有忽遠忽近的車流聲, 遙遠得被黑色的車窗隔絕, 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亮起, 顯示着文丹樂的名字, 又随着無人接聽的寂靜轉瞬變暗。
不知過了多久。
倆人克制地分開, 男人眼底是濃得熾烈的欲.望,摩挲着她唇:“郁唯祎,不要在我面前為其他男人辯解, 嗯?”
她睜着潋滟的眼點點頭, 輕碎的嗓音是和他一樣無法自抑的情.欲。
蔣熠捧着她臉, 在她唇角輕啄:“你不知道你對男人的誘惑力有多大,更不知道很多男人根本沒有底線,所以別再以為他們只是單純地想和你談工作,之前那件事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郁唯祎對上他的眼。
如果是之前的郁唯祎, 會第一時間固執地解釋自己能處理好, 她早已不是學校裏單純的學生,能分得清男人道貌岸然下叵測的居心,可看着蔣熠依然把她當成小姑娘的保護, 那些獨自硬扛慣了的倔強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他想要保護她, 那她就變軟一些, 聽他的話。
她眉目柔和下來:“我記住了。”
“不能只是記住。”蔣熠将姑娘緊緊攬進懷裏,摻着戾氣的黑眸難得正經,“既然現在知道這個人沒安好心,我希望你能和他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
郁唯祎敏銳反應過來蔣熠是不希望她和常思健再繼續合作, 眉峰很輕地擰了下,須臾,緩緩搖頭:“可這是我的工作。”
蔣熠眸光微微一沉。
郁唯祎耐心地和他解釋:“如果我因為他的原因和他在工作裏避嫌,那是不是側面說明我心裏也有鬼?可我根本不關心他工作以外的事情,也不想知道他還會不會繼續追我,我有你,而且我只想把屬于我的工作做好。”
蔣熠深深看着她。
繃緊的下颚忍了又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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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他當然明白,可要他怎麽放心自己的女朋友天天和一個觊觎她的人打交道,哪怕是正常工作也不行。
倆人誰都說服不了誰,剛剛和好的氣氛再度僵持,郁唯祎深呼吸,暫退一步:“我們冷靜一會兒。”
說完,準備下車。
卻被蔣熠一把拽住。
“你去哪兒?”男人眼底掩飾不住的緊張,如瞬間警覺的小獸,緊緊攥着她手,似乎怕她一走了之。
郁唯祎心裏倏地一軟,方才強壓的零星脾氣瞬間滅火:“我就在外面站着,不走,我們再争下去只會吵架,我不想我們生氣,就各自冷靜十分鐘,站在對方的角度想一想。”
“不要,就在車裏。”蔣熠固執地把她按在座位上,攥着她手背過身,“我們背對背冷靜,誰也不能離開。”
郁唯祎看着男人手背上隐忍的青筋,心裏沒能散幹淨的那點小性子徹底煙消雲散。
她靠着他,腦海裏亂七八糟地聚集了一堆想法,一會兒覺得蔣熠說得也有道理,一會兒扪心自問自己也沒做錯,不知該怎麽辦時,猛然想起蔣熠剛才對她避而不談的那個問題——
“你怎麽知道以前的那些事?”
郁唯祎回身看蔣熠。
男人難得詞窮,眸光有一瞬閃躲,須臾,摸摸鼻子:“你朋友圈發過你們的合影。”
“合影?”郁唯祎一愣。
她很少發工作之外的動态,怎麽可能會發和別人的合影,何況她和常思健根本算不上朋友。
想了很久,才記起是去年兩個公司合作的節目播出,他們在一起拍了張合照,她就順手發到了朋友圈做宣傳。
“可是,那個照片裏好多人,你怎麽會就記得他?”郁唯祎依然沒想明白。
蔣熠:“......男人也有第六感,他看你的眼神不對。”
郁唯祎半信半疑。
總感覺自己落了點什麽,沒抓住,直到準備拿手機——想起來了!
蔣熠為什麽能看到她一年前的朋友圈?!
她一直設置的隐私範圍是僅半年可見,而那檔節目是去年上線的,距今已有一年有餘,換句話說,即使是最近倆人重新添加了好友,蔣熠也不可能穿越到半年之前,看到那條有常思健合影的朋友圈。
所以——
她心裏有一個呼之欲出又不敢深想的猜測,直勾勾地盯着眸光坦然卻不自覺摸了摸鼻子的男人,嗓音微微發顫:“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我?”
蔣熠:“......”
唔,瞞不下去了。
姑娘看他的眼太過通透,又摻着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敢做敢當的狗男人蔣熠沒來由地有些慌,嘴唇抿了又抿,才一只手把她緊緊圈在懷裏,長腿抵着她前面的空間,像是怕她逃跑:“我用小號加過你,你不知道。”
小號?!
郁唯祎腦海裏的迷霧炸了開來。
噼裏啪啦地在她耳邊嗡鳴。
她起初以為這家夥最多是和她一樣偷偷摸摸地視奸彼此,萬萬沒想到他比她更沒有做人的底線,不是偷窺,而是正當光明地掌握她所有動向。
因為工作性質的緣故,郁唯祎朋友圈的動态是全公開的,沒有屏蔽也懶得分組,只要和她是微信好友就都能看到。
所以,比起這三年來她對他一無所知的空白,蔣熠對她,大概是要了解得多。
郁唯祎忽然就記起節目錄制前蔣熠的一段單獨采訪。
“你們多久沒見了?”
“三年——”他當時停頓了一瞬,補充,“如果隔着網絡的不算。”
如今回想起這句話,郁唯祎聽懂他隐藏的潛臺詞,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
她當然不會責怪蔣熠——用小號加前任視奸ta所有動态這種事雖然不上臺面又會被很多人不恥,但對同樣沒高尚到哪兒去的郁唯祎來說,蔣熠這種做法無可厚非——她只是覺得,比起她什麽都不知道只能靠回憶思念,能看到對方卻不能和對方說話,其實更自虐。
蔣熠小心翼翼地去拉姑娘的手,因為她長時間不說話而愈發慌:“你生氣了?對不起,是我不對,你微博上沒有你照片,我就想着加你微信看看——”
郁唯祎搖搖頭,定定看着道歉态度誠懇但其實應該依然不覺自己有錯的男人,笑了下:“沒有生氣,這種事為什麽要生氣?我就是覺得,唔,你比我想象中的還不要臉。”
蔣熠眸光轉瞬一深,低頭,不輕不重地咬着姑娘的唇。
臉是什麽玩意兒?又不能當老婆,要它幹嘛。
郁唯祎被他吻得心裏愈軟,方才一直糾結的問題在此刻迎刃而解,下定決心:“我會和領導說這幾個case交給別人去做,你不用再擔心。”
蔣熠一愣。
緩了緩,卻并未答應,“我剛也想過了,追你的男人只會多不會少,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你避開所有追你的人,而且因為這個讓你沒法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我也太窩囊了。”
他揉揉她頭,清亮的黑眸痞氣又嚣張:“你是我的,旁人敢挖我牆腳試試。”
郁唯祎笑起來,摸到男人溫.熱幹淨的手,勾上他小指:“那我們約法三章,以後不管是你還是我,再遇到類似的事情,都不能隐瞞,不能分開冷靜,當天事當天解決。”
蔣熠把姑娘柔.軟的手指貼上唇,壞笑:“床上解決可以嗎?”
郁唯祎:“......不行——但解決了可以上床。”
這番話後,車內氣氛無聲升溫,隐秘的旖.旎輕輕搖蕩,沒入倆人交錯的呼吸。
他們兩個渾身帶刺兒的小刺猬,在漫長的試錯後,終于學會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找到最适合彼此的相處方式,也許前路漫漫的人生道路上,他們還會遇到各種各樣毫無準備的考驗,但就像郁唯祎對翁晴說的那番話,他們不會再什麽都不做地推開對方,而是改變自己,包容地牽着彼此的手,一起堅定地走下去。
解決過倆人和好以來的第一個小麻煩,郁唯祎才猛然想起文丹樂還在等她,趕緊兒拽着蔣熠下車。
果不其然,被放鴿子的文丹樂哀怨地等在餐廳,已經自己吃完了一份甜品。
“你不回我電話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被工作纏住了。”文丹樂拉着她坐下,暧昧地看眼蔣熠,“不過這‘工作’怎麽還自己跟過來啦?啧啧啧,蔣草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和上學時一樣黏祎祎。”
蔣熠點着菜,漫不經心地擡眼皮:“她是我女朋友,我不跟着她跟着誰。”
郁唯祎:“......”
拿腳在桌下輕輕踢了踢他,提醒他有攝像。
“已經和好啦?”文丹樂5G沖浪選手,節目規則了解得賊清楚,“你們這節目不是到最後才能有結果嗎?和好了也得假裝猶豫不決,吊足網友胃口留懸念。”
蔣熠嗤笑,才不慣節目組毛病:“那是別人,不是我們。”
而後一挑眉,腳踝勾住某個在桌下撩了他就跑的姑娘,痞氣地直視着她:“我們和好是早晚的事兒,我只不過是提前摘掉前任的帽子。”
郁唯祎:“......”
文丹樂:“......噗哈哈哈所以你這三年其實一直沒把自己當祎祎前任吧——”
沒說完,文丹樂像是燙到嘴似的猛然剎住,在蔣熠要笑不笑的目光和郁唯祎疑惑的眼神裏,慌忙接過服務員遞上來的小吃,“吃飯吃飯,餓死我了。”
郁唯祎的疑惑在飯後得到了答案。
“祎祎啊,既然現在你和蔣草和好了,我以前瞞着你的事兒終于可以見天光了,哎喲憋死我了,你知道我這人壓根兒藏不住話,要不是蔣草拿我高中時的醜照威脅我,老娘他媽的早和他翻臉了。”
吃完飯,蔣熠去開車,文丹樂把郁唯祎拉到一旁,一臉脫離苦海又磕到糖的雀躍,“其實你倆分開的這幾年,蔣草和我聯系過幾次,他後來加了我微信,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人追你,要我和他彙報你的最新動态,還不讓我和你說,唉,我夾在你倆中間,看着你們明明還喜歡對方卻都假裝不愛的樣子,真的特別難受,現在看你倆和好,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祎祎,我用我看遍渣男的眼和你保證,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蔣草喜歡的也會只有你一個,你倆一定要好好的啊,我單身無所謂,但你們是我磕的第一對cp,必須給我鎖死......”
後來文丹樂和她說的那些話,郁唯祎其實一個字都沒聽清,她腦袋仿佛很沉,沉得裝滿了直到此時才知曉的男人藏了三年的心,又仿佛很輕,輕得那些世俗的枷鎖和羁絆都不存在,只有蔣熠。
她昏昏沉沉地靠着車窗,熟悉的街景在窗外飛逝倒退,她想起三年前他放下一切從倫敦回來找她,又為她放棄東浦的工作留在西覃,眼圈泛了紅。
郁唯祎回過頭,定定地看着蔣熠,忽然開口:“阿熠。”
蔣熠被她突如其來的撒嬌驚得差點兒撞樹,急剎車,在路邊停下:“你喊我什麽?”
男人眼底是摻着驚喜又極力克制的鎮定,郁唯祎淺笑,軟軟地又重複了一遍三年不曾開口的親昵稱呼:“阿熠,我們回東浦吧。”
他為她做了太多,就讓她寵他一次。
蔣熠确定自己這次沒有幻聽。
眸光深了深,抱住難得軟糯的姑娘,輕吻着她頭發:“怎麽突然想回去?”
“不是突然。”從知道蔣熠在東浦為倆人安了家的那天,這個念頭就在郁唯祎心底生根,葳蕤地劈開她一直以來說是倔強其實是自私利己的外殼,“以前都是你跟着我跑,這次,我希望是我跟着你。”
蔣熠一只手捧着她臉,低垂的黑眸微動,流光溢彩的色澤在他瞳孔上潤濕她小小的影子,他良久沒說話,須臾,直起身,從電腦包裏抽出一份文件,像感慨又像發自肺腑地低低笑了下:“啧,我們的心有靈犀從床上拓展到床下了。”
郁唯祎:“......”
怎麽哪種話題都能扯到十八禁。
她疑惑地接過蔣熠給她的東西,在看清時,整個人驀地一呆——那是份房屋租賃合同,承租地方是西覃市中心的商業大樓,承租人,蔣熠。
“本來想晚點再告訴你的。”他語氣依然輕描淡寫,仿佛一直以來為她做的犧牲不值一提,“公司這個月底就會搬到西覃,已經都弄得差不多,我們留在這裏就好。”
郁唯祎嗓音輕顫:“為什麽要搬到這邊?你好不容易才把公司做這麽好,搬到這裏又相當于重新開始,我不需要你為我這麽做,我可以跟你去東浦啊。”
“沒有好不容易。”蔣熠溫柔地撫上姑娘紅通通的眼睛,“更不算重新開始,其實回國時就确定了以後在這邊發展,我只不過是短暫地在東浦中轉一下。”
郁唯祎眼圈愈紅,才不相信這人嘴裏的鬼話:“可不管是出于理性還是感性,都應該是我換地方而不是你,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那邊,我就自己一個人,在哪兒都一樣的啊。”
“沒有誰比誰應該,你為了我放棄自己幹了這麽久的事業,我會心疼。”
郁唯祎忍了很久的眼淚模糊了雙眸:“我也會心疼你啊......”
“那就到床上再心疼我。”蔣熠吻上她眼睛,壞笑,“我是老板,公司在哪兒開我說了算,在工作上也沒什麽值得心疼的,你沒聽說過一句話?老板都沒長良心這玩意兒。”
郁唯祎眼角的淚被他吻去,不曾退卻的酸脹卻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他總是這樣,為她做再多犧牲都不覺委屈,反而在她剛要為他做點什麽時,就心疼地什麽都不舍得讓她做。
郁唯祎睜開濕潤的長睫:“可你都在那邊買好房子了。”
“房子?”蔣熠一愣,想通後倏地沉了臉,“我媽找你了?她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有。”自知失言的郁唯祎按住他準備找手機的手,搖搖頭,将翁晴那番話簡明扼要地轉述完重點,認真看着他,“的确沒有誰比誰應該,但事實是你換到西覃要付出的代價比我多得多,我不能在明知你為我犧牲的前提下還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阿熠,我跟着你走是對我們兩人來說最優的決定。”
“沒有最優,再科學的決策也勢必要建立在其中一人讓步的基礎上,而我不想讓你成為為我讓步的那個人。”蔣熠霸氣地直接封住她唇,輕吻慢咬,“小姑娘是用來寵的,我寵你這麽多年都習慣了,你突然反過來讓着我,我會不習慣。”
郁唯祎:“......”
蔣熠真的抖m,程度還不輕。
眼瞅着這家夥仗着鏡頭被擋又肆無忌憚地準備幹壞事,幾近招架不住的郁唯祎輕輕咬了他一下,分開後,指尖戀戀地沒入男人黑而硬的短發:“那房子怎麽辦?”
“放那呗,反正咱們家房多。”從蔣少爺蛻變為互聯網大佬的蔣總依然輕狂,把不要臉和不差錢的凡爾賽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以後想回去随時回去,就當度假。”
郁唯祎哭笑不得,只當他開玩笑,直到後來見證他買房跟買蔥一樣随便的态度,只要她在采風時随口誇句當地風景好,他就會用以後來度假的理由在那買套房,郁唯祎才意識到他們家是真·房産遍布各地。
而此時的郁唯祎更不清楚的是,深知她缺乏安全感的蔣熠,早已在西覃也為她安置了一個家。
臨近傍晚,倆人抵達西覃城郊,乘索道上山。
缭繞的雲霧漂浮過他們頭頂,地面和高樓在他們腳下下墜,四周空遠,郁郁蔥蔥的樹伴着山脈巍峨,包攬着目光所及的風景,城市籠罩在溫柔的斜陽,暮色撩人。
黃昏是一天中最美的時刻,南飛的大雁掠過城市,留下與光同色的長痕。
郁唯祎緊緊牽着蔣熠的手,第一次,不再覺得自己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
他們在山頂坐下,看黃昏流雲,日落月升,星星點點的光沿着山腳下的城市徐徐點亮,白晝退場,星空上線。
他們置身黑暗,卻又像圍繞着彼此公轉的兩顆小行星,被對方照出彼此獨一無二的亮光。
“郁唯祎。”他輕聲喊她。
她回過頭,看到蔣熠在月色下盛滿星光的眼,仿佛回到他們戀愛的第一天。
“我在。”她軟軟地應了一聲。
蔣熠輕輕摩挲着她的無名指,黑眸深邃:“有個東西想請你幫忙戴一下。”
她心髒不自覺地攥緊,因着腦海裏已經猜到的某個答案——而當蔣熠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那枚曾被他丢掉的戒指,她再也沒繃住,眼眶倏地一紅,飛快仰起臉逼回眼淚,恢複到剛才甜甜的笑,鄭重其事地接過。
“你沒扔?”
“扔了。”蔣熠摸摸鼻子,含糊其辭,“後來又撿回來了。”
郁唯祎正給他戴戒指的手輕輕一頓。
擡眸看着他,眼圈泛起隐忍的紅:“是不是找了很久?”
“沒有。”他否認得極快。
“......瞎說。”她低頭認真給他戴着戒指,摸到男生同樣變得纖瘦的指關節,心裏的疼就鑽進了五髒六腑,“那片都是垃圾堆,幾天都沒人收拾一次,你又沒有狗鼻子,怎麽說找就找得到。”
蔣熠:“......我有,你不老說我是個小狗。”
郁唯祎:“......”
平時極力否認自己狗,這會兒又承認得這麽快。
她心裏愈疼,眼淚含在眼眶,軟軟的小奶音就染上了克制不住的輕顫:“那怎麽找到的?”
蔣熠默了默:“就,用手找到的。”
郁唯祎心髒一顫,像被鈍劍狠狠淩遲。
用手......那可是臭得連清潔工打掃時都要戴手套的垃圾桶啊!他平時潔癖得連有味道的豆腐乳都不能容忍,卻在臭氣熏天的垃圾桶翻找小到幾乎看不見的戒指......
郁唯祎忍了很久的眼淚無聲滾落,在手背上濺起滾.燙的漣漪。
蔣熠溫.柔擡起她的臉,擦去她不想被人看到的眼淚:“沒那麽難找,真的。”
對當時的蔣熠來說,比起無法開口的撕心裂肺,身體還能感知到的嗅覺,還能教他真切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他幾乎是在剛開出小鎮時就後悔了,立刻掉頭,回到倆人分手的地方,夕陽殘血,整個小鎮充斥着盛夏悶熱的氣息,他後背黏濕了汗,身上沾滿着果皮剩菜的殘渣,蚊蟲在他四周嗡鳴,聒噪的蟬聲占據了他此後三年聽到都會頭痛的記憶,他卻在那時仿佛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所有的精力都凝聚在那枚尚未找到的戒指。
暮色變暗,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這才發現手上有劃傷——可是不痛——他屈膝半跪在地上,繼續翻着越來越少的垃圾,路過的流浪狗停下,沖他狂吠,他當時已經無法冷靜地思考問題,第一反應是朝它揮起拳頭,也許是他當時的樣子太吓人了,那條狗在再次發出兩聲吠叫後,轉頭離開。
直到他找到戒指回家,看到鏡子裏狼狽不堪又陌生的自己,才猛然意識到,他連狗都不如。
可是,如果郁唯祎還願意回頭,他就是變成狗,也依然想要和她在一起。
那天晚上,蔣熠發了高燒。
半夢半醒間,他好像看到了心愛的姑娘,拉着她手求她別走,姑娘溫柔回應着他,清冷柔美的笑顏和軟糯嗓音幾乎教他真的以為自己沒有和她分開,直到第二天睡醒,手機裏大段大段沒能發送成功的被拒收微信,給了他當頭一棒。
她真的離開他了,沒有回頭。
蔣熠在渾渾噩噩燒了三天,終于接受了這個殘忍的事實,收拾東西回了英國。
郁唯祎沒能流下的眼淚,在男人輕描淡寫的幾個字中,無聲蝕骨。
她極緩地眨了下眼,握住男人被自己眼淚浸濕的手,然後,放到自己脖頸,引着他摸上項鏈:“幫我取下來。”
蔣熠取下被姑娘體溫暖得溫熱的戒指,給她戴到無名指——有些松。
他垂下眼,濃睫擋住了男人眼底心疼自責的情緒,餘留他溫柔的嗓音:“別哭,等結婚時我們再買一對。”
郁唯祎破涕輕笑:“我以為你現在就在求婚。”
“不,要先表白。”他握上她手指,放唇邊輕吻,離別三年不曾重遇的對戒在夜色裏閃着瑩瑩的光,卻都不及他看向她時眼底的熠熠星辰,“祎祎,和我在一起。”
郁唯祎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洶湧,仰起臉飛快擦去,沖他淺淺一笑:“我還欠你五萬塊錢。”
蔣熠輕揚眉,沒明白她為何突然提及這個。
“可以用我餘生所有的時光,以身相許還債嗎?”
那些初時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後來仿佛只要不還完,就可以永遠和他産生羁絆的債務,慢慢長成郁唯祎一直藏到現在從沒敢說出口的私心。
清冷慣了的姑娘第一次這般勇敢地當着鏡頭,對自己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說着他最想聽的略帶羞恥的話。
蔣熠眸光瞬深,将姑娘攬進懷裏,低頭正欲吻她,忽然意識到什麽,摘下倆人的麥還給節目組,不客氣地下逐客令:“殺青了,你們還不走?”
一衆眼巴巴等着磕糖的工作人員:“......”
啊啊啊你們倒是親啊親啊,能不能播是我們的事,但看你們發糖就是我們現在所有人的當務之急,搞快點啊!
可惜蔣少爺壓根兒不關心他們,更是從來不慣着節目組,說完直接帶着女朋友走人。
夜晚的山上溫度略低,郁唯祎被蔣熠抱在懷裏,男人給她披上他的外套,微垂看她的黑眸幽.深熾.烈。
他們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擁吻着對方,再無任何顧慮,乘風而來的月色編織出他們交.疊的長影,在熾.熱的濃.情裏無聲彌補他們分隔三年的空白。
破鏡重圓真是這世界上最教人值得期許的一個詞,他們在最美好青.澀的年華為彼此心動,争吵過分開過後悔過,深藏着從不曾放下的愛一路跌跌撞撞,所幸,他們十八歲許下的誓言,一直都是一輩子。
“郁唯祎。”
“嗯?”
“做我女朋友。”
“好。”
“以後會升級,你應該知道,我不止是想和你談戀愛。”
“......不知道。”
“啧,那現在知道了嗎?”
“知道啦~”
年少時輕狂又熾烈的表白,無人知曉我們都當了真。
沒有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