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潛規則呢

第5章 ☆、吃兩頓飯

睡了一上午，下午錢沐就拿着幾分簡歷出門了，一連跑了幾家公司，基本都是滿員甚至超員狀态，到了五點多下班的時候，他終于肯停下來喘口氣。

在街上走了一會兒背上黏黏的，腳步沉重的幾乎拖不動。回到家裏沖了個澡，又到網上投了幾份簡歷，只能坐在房間裏幹等着，錢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怎麽成了現在這樣。

明明他是這麽優秀的一個人，當初實習完直接簽合同的時候，還被很多同學羨慕，那時可真是春光滿面，覺得這麽多年的努力有了回報，更為自己的前途和未來而激動。

可轉眼之間，自己就成了一個拿着幾十份簡歷，滿大街求職的人。

畢業之前那麽多次大型招聘會，公司基本上都招滿了人，他就算再優秀、學習再好，也沒優秀到有公司願意為他打破規則的程度。

然而他必須強迫自己睡覺，因為第二天還有幾家公司要跑，既然有規模的公司不缺人，他就去小公司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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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錢沐的遭遇幾乎要用挫敗來形容，那些他原本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的小公司，要求竟然比大公司還苛刻，典型的付出多、報酬少，公司還不把你當回事兒。

然而這些都沒什麽，他肯為了這份工作忍下諸多不平等條約，可這些公司全都在糾結他的學歷的真僞性，以及工作離職的原因，沒有一個能給他一個準确的答複，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就讓他回家等候答複。

錢沐回家沖澡換了衣服，心中惆悵萬千，有種空有滿腔抱負卻無處實現的強烈無奈感，他努力調整自己，收斂起這種不甘的情緒，盡量将自己收拾的光鮮亮麗。

因為一會兒他就要去見紀寧岚了，沒有什麽是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可他竟然從心底升騰起一種強烈的自卑感，這樣的他如何配得上美好曼妙的紀寧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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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緩的音樂慢慢滑過時間的皮膚，鑽到人的耳朵裏搔癢，聽的久了就會醉在自己的世界裏。錢沐到餐廳的時候，紀寧岚正一手托着下巴安靜的看着窗外，柔美的燈光灑落在她身上，仿佛蓋了一層透明薄被。

錢沐心神恍惚了一下。

紀寧岚仿佛感應到他的到來，仿佛電影慢放一般緩緩轉過頭，對他溫和一笑。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噗通噗通”，聲音大的幾乎能使隔着幾個桌的紀寧岚聽到。

“我今天特意早出門十分鐘，沒想到還是讓學姐先到了。”錢沐走過去坐在紀寧岚對面，除了不能控制、暗自加速的心跳，表面上一派自然。

“公司離這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工作一天肯定餓了吧？今天想試試新菜嗎？”

紀寧岚果然搖了搖頭，“我會有一些不安，不過我建議你試試看。”

“老是吃那幾樣菜，身體會挑食的。這樣吧，選幾樣你熟悉的再選兩個清淡的，萬一真的存在被選召的菜呢。”

“嗯，聽你的。”

“聽你的”這三個字讓錢沐很受用，紀寧岚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大方得體、高貴溫柔，但在她身上存在一個特別矛盾的現象，工作時做事幹脆利落、認真嚴峻，生活相處中卻很大強度的遷就身邊的人。

跟這樣的人相處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福分，有種“萬事皆可商量”的錯覺，對于男人而言，尤其對于一個對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而言，這種依賴會給予他信心和成就感。

兩人點的菜不多，主要是紀寧岚飲食極為固定，桌子上的菜品以清淡為主，多是些綠色環保的青菜，對于口味重、愛吃肉的北方人而言，這實在算不上美味。但抵不過“秀色可餐”嘛。

兩人聊起過去的事情，話語慢慢多了起來，将剛開始的尴尬化解的無影無蹤，酒菜過半錢沐才想起來一件事，“學姐，你怎麽會突然回來了？”

紀寧岚是标準的優雅氣質型美女，不論做什麽觀賞性都是極高的，只聽她緩緩開口，聲音似水流一般流進人的心田。

“當初我去外面工作，其實有很多逃避的成分，逃避一些不想見到的人、無法繞過的事。在外面的這一年我一直在想，究竟自己逃避的是那些人和事，還是一些過去的影子。”

“現在的我不再覺得過去的影子，能繼續控制我的情緒，所以我回來了。畢竟除了H市哪裏都不能讓我有靈魂的碰撞和交融，可這不就是家鄉的魅力嗎？”

“在外面的那一年，你過得好嗎？”錢沐看着眼前微笑的人，不知怎的卻覺得她無懈可擊的外表下，其實脆弱的可憐，很想過去給她一個擁抱，告訴她“有我在”。

可他不能，他甚至沒有一份工作，不能許給她任何未來。

紀寧岚笑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嗯，挺不錯的。倒是你，那晚抱着箱子是在幹嘛？”

錢沐覺得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上班第一天就被炒鱿魚了，你看到我的時候我正傷心欲絕呢。”他說的輕松幽默，反倒将紀寧岚逗笑了。

“其實那天我看出來了，今天來跟你見面就是因為這個。”

“——啊？”錢沐心中還在因為紀寧岚看出來他丢了工作而震驚，哪裏顧的上其他的東西，暗自在心中慶幸自己沒有說謊的習慣。

“我入職的公司還在招聘，那天看到你丢了工作，就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跟你說這件事，但是怕你會誤會我的意思。”

錢沐搖了搖頭，臉上挂上一抹苦笑，“別這樣。”

紀寧岚故作誇張的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誤會。能不能通過面試，靠的是你自己的能力，我只是來提供給你一個消息。”

“一年沒見了，我好像還是那個憤青的毛頭小子。”錢沐努力把心中那股別扭的感覺壓下去，其實心裏也明白進公司靠的是實力，但就是有點不能接受紀寧岚在事業上的幫助，哪怕只是提供一個招聘信息，“我會聽你的過去試試。”

“這一年你的變化真的很大，優秀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紀寧岚偏頭想了想，“已經是一個能給女孩子帶來安全感的男人了。”

兩人吃完飯錢沐想送紀寧岚回家，紀寧岚卻堅持讓他趕快回家休息，好好看一看公司簡介和運營方向，準備網上投遞簡歷的事情。

錢沐也懂得來日方長的道理，覺得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能和紀寧岚進同一家公司，回到家沖了個澡，出來就收到了紀寧岚的短信，說她已經把公司相關信息發到他的郵箱。

他立馬像個從未談過戀愛的小青年一樣，在原地上下蹦了幾下。跑過去打開電腦點進自己的郵箱，就看到紀寧岚的郵件躺在裏面，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躺在裏面的不是一封郵件，而是紀寧岚。

可誰知怎麽會這麽巧，點進去就看到赫然兩個大字——森淩。

下面密密麻麻的公司簡介、背景、發展歷史，他竟然還能一條一條冷靜讀完，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你現在23歲，不是小孩子了，‘森淩’這樣的公司即使去面試了，也未必就進得去，現在有一個招聘的機會擺在面前，為什麽不去試試呢。

然而錢沐還是幹脆的合上電腦躺在床上，不肯将自己的簡歷發送過去，他在心中繼續勸說着自己：你只是去上班，和羽林沒有一丁點關系，如果能進去就說明你有這個能力；如果不能，再去找別的公司，這并不是件壞事。

萬一真的能通過面試，在那樣高端的公司上班，這不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嗎，你他媽的到底在磨磨蹭蹭什麽啊錢沐？

可拳頭攥的緊緊的，就是死活不肯下床打開那個電腦，最終暗暗嘆了口氣，在心底對自己說了句：算了吧。

放棄總是比堅持簡單的多，錢沐緊緊握住的拳頭一下子就似洩了氣一般，他爬起來關上燈躺在床上睡覺，躺了一會兒又猛地爬起來打開電腦，進入郵箱将自己的簡歷添加到‘附件’，就在要按下發送鍵時，氣惱的“嘭”的一聲合上電腦，又躺回了床上。

腦海中卻響起了紀寧岚的話：

你是一個能給女孩子帶來安全感的男人了。

想到紀寧岚為了他的工作而去注意公司的招聘信息，為了節省他的時間拒絕讓自己送她回家，還專門整理了公司的資料發到他的郵箱，為此前後左右的忙活，如果連個機會都不留給自己，他對得起紀寧岚嗎？

錢沐慢慢吞吞起身打開電腦，将鼠标已到了發送鍵上，卻始終點不下去，他終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句，“媽的，怎麽偏偏就是他的公司！”

半晌認命的趴到床上，整個人都覺得乏透了，自從遇到羽林，好像一件好事都沒有發生過，他幾乎成了“好運絕緣體”。

擡頭去找自己的手機，想告訴紀寧岚自己不去面試了，卻不小心瞥見了床頭櫃上放着的藥酒。

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小小的聲音：如果他躲着羽林走的話，羽林也不能拿他怎麽樣吧。

根基一旦有了松動，大樓就很容易倒塌，錢沐的心結找到了源頭，很快就被他解開了，他繼續勸說自己：再說了，羽林是‘森淩’的總裁，平日裏應該忙的看不着人影，誰會去注意他一個小員工呢。

他深深覺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認同的點了點頭，從床上坐起來，嘴裏無意識的嘟囔了句：“羽林這一世的人品好像也比上一世要好那麽一點點……”

這一世的發展走向和上一世也大不相同，或許這一世他真的和羽林沒有交集呢，心中那點念頭一旦被勾起就攔都攔不住，對‘森淩’和紀寧岚的渴望終于壓倒了對羽林的躲避心理，他下床走到電腦桌前坐下，慎重的按下了發送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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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沐一身西裝站在市中心CBD辦公樓前，擡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建築，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他也沒有想到‘森淩’的辦事效率會這麽高，昨晚上剛發的簡歷，第二天就打電話跟他預約面試時間。

他當然希望越快越好啊。

走進去問了前臺，才知道‘森淩’竟然一口氣租下了這座辦公樓的18-24層，他不禁在心中感嘆：果然是財大氣粗。

進去簽了到，經過前臺的指引就去會議室等着了，不一會就有人來，讓他去HR的辦公室進行面試。HR是個很和善的女人，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大概很注意自己和胎兒的情緒，聲音一直柔和。

面試進行的很順利，結束之後錢沐開門剛要走出去，卻看到一個人自不遠處的公司門口走進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合身的西服更是将他的身材襯得挺拔修長，一路上目不斜視的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錢沐心中騰的升起一股敬意，覺得穿着西服在職場上運籌帷幄的羽林，才是真真正正的展現了男兒本色，錢沐就像是被誰不小心挑起了鬥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他趕忙接了走到公司外面的走廊，“喂。”

“小窮你怎麽不在家？”

“我在上班啊。”

“別扯了，我去你公司沒找到你才來的你家。”

“我換了家公司。”錢沐說着臉上蕩漾開了一抹笑，心中為自己剛剛順利面試了‘森淩’這樣的公司而隐隐驕傲。

“嚯！行動夠快的啊，你公司在哪我去找你！”

錢沐知道自己這個牛吹不下去了，只好承認，“我剛結束‘森淩’的面試，你不用過來找我，我回去就行。”他租的房子距離‘森淩’很近，幾分鐘就到。

“別別別，你在‘森淩’正合我意，在那等着小爺，我這就過去！”何岸說完這話也不給錢沐多加解釋，就直接挂了電話。錢沐只好走到走廊盡頭，透過玻璃窗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果然沒多會兒電話又響起，何岸已經來到樓下，問他在第幾層。

剛挂了電話擡頭就看到從‘森淩’門口走出來的羽林，錢沐極其不自然的低下頭，想裝作沒看到他轉過身，視線卻已經跟對方交彙，只能尴尬的愣在原地。

羽林本想轉身上電梯的步伐一頓，改變方向直直抄錢沐走過去。

錢沐不想搭理他，卻還是皺着眉開口喊了聲“羽總”，羽林楞了一下點點頭，“面試還順利嗎？”

錢沐本就不想提這一茬，現在卻被他當面戳破，心中的尴尬蔓延到臉上變成了惱羞成怒，他語氣僵硬的回了句，“公司面試還不都一樣。”絲毫沒有想聊下去的欲望。

羽林卻贊同的應了句，“确實如此，面試只能為公司找到一個口才不錯的員工，未必能找到一個能力俱佳的人才。”

錢沐沒有回應，将頭轉過去望着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卻聽身後傳來一句，“表哥？哎？你倆都在？正好，省的我再麻煩了，走吧，我在下面的川菜館定了個位置。”

何岸說着就過來推他們兩個，不由分說的将他兩人帶上了電梯，錢沐還沒搞懂狀況，疑惑的看向他，“你又想搞什麽？”

“搞你！”何岸這句話說的聲音不大，可電梯就他們三個人，安靜的厲害，這兩個字在電梯裏飄蕩了會兒，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錢沐臉色微紅，這種玩笑他跟何岸本來是開習慣了的，可當着羽林的面總覺得不是這麽回事，手往何岸身上悄悄移去，擰住他胳膊上的肉不肯撒手。

何岸一開始還能忍住痛意，後來疼的直跺腳，錢沐見好就收，放開了手。

何岸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尴尬，“小窮，我聽表哥說你們前天為了找我找了一夜，還不小心把腳給扭了，這不今天我終于刑滿釋放，從家裏溜出來第一件事就想請你倆吃頓飯！”

“喲，幾天沒見，你都學會講禮貌了？看不出來啊何大少！”

“去你的，就說肯不肯賞臉，哪那麽多損我的話呢？”

“不肯。”錢沐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一邊歇着，你的意見不重要，”何岸轉頭看向站在他們前面人的背影，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表哥，這次你可說什麽都得給我個面子，不然我爸以後再也不答應放我出來了，為了我的性命安危你也得三思啊表哥。”

何岸還想繼續說點什麽，一聲溫度極低，幾乎要凍成冰塊的“好”卻傳入耳朵，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羽林，誰知羽林連頭都沒回，只給他留了一個線條優美的背影。

何岸用口型問錢沐他表哥剛剛是不是答應了，錢沐卻轉過頭不願意理他。何岸心想，嘿，今天可真新鮮，原以為最難搞定的是表哥，沒曾想反倒是在小窮這兒掉了鏈子。

不過小窮的鏈子掉就掉吧，他再把鏈子挂回去就行了，表哥這個車把沒歪頭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