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對手 軟弱
兩天後。
池嬈拍完一組雜志內頁畫報從攝影棚裏出來就看到手機上的消息閃個不停。
【蘇野】:最後一次決定的機會, 《逃》那邊已經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很給我們面子了,現在就等你最後的回複。
【mama】:嬈嬈, 最近有時間回家嗎?我們有些事情想跟你好好談談。
池嬈的手在屏幕上頓了一下,先把其他不是那麽難思考的消息回複了,看着這兩條消息輕聲嘆氣。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連旁邊的冉西都聽出她語氣裏的不對勁。
“怎麽了?感覺你最近心事重重啊。”冉西說,“是不是行程太滿了不習慣?要不我跟上面說一下,稍微給你推掉一些工作。”
本來一開始冉西也給池嬈灌輸要不斷奮鬥的觀念的。
她跟着池嬈這麽久,其實也很了解池嬈的為人了,要是是什麽她覺得值得去做的事情,那池嬈是真的會拼命的, 只是現在這些事情, 池嬈覺得并沒有什麽必要。
人和人之間一定是會互相影響的, 冉西現在也覺得就這麽随着她去好了, 做什麽事情,果然還是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池嬈微微斂眸, “沒事兒不用。”
池嬈想了好一會兒才回了剛才那兩條。
——【嗯知道了,我晚點給你答複。】
——【好, 你跟爸爸一起定個時間吧。】
剛剛上車, 池嬈想閉着眼養會兒神, 手機拿在手上就又震動了一下。
她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緩緩睜開眼低頭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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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來雲間會所。】
【有幾個陳輕的熟人,這個機會可以抓一下。】
池嬈的眸光忽然一凝,對前面的冉西說:“我先不回家了, 送我去雲間會所。”
“怎麽突然去哪兒?”
“有點事。”
消息是一個大學同學發來的,以前他跟齊希關系也算不錯,齊希自殺以後這件事他也一直有在關心。
池嬈當然不會吧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傅忱斯一個人, 更不會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別人身上。
別人終究是別人。
…
雲間會所的私密性很強,很多名人都愛來這邊,一個八卦娛樂記者怎麽都鑽不進來的地方。
畢竟這家店頂上的老板也不是什麽一般人。
要調查一個人并不是一件簡單輕易的事情,池嬈花了兩年的時間才終于讓自己的目标接近了一些,要了解敵人,當然就要打入敵人內部。
一起幫忙的同學找了個線人叫邢亨,跟陳輕他們算是一個圈子的,是他到門口接的她。
“池嬈啊,久仰大名。”邢亨跟她打個招呼,“老辛跟我說過了,我一會兒直接帶你進去。”
“行。”池嬈微微颔首。
她其實沒有那麽容易信得過別人,但朋友從很久之前就在做這件事,邢亨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點。
“不過還是要謹慎,估計得花點功夫,一會兒我也會給你想辦法接話的。”邢亨說着,“畢竟那裏面的人都還是跟陳輕親近的。”
“那确實還挺難的啊。”池嬈笑了笑,但語氣裏卻沒有什麽溫度。
“你朋友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之後應該也能幫上點忙。”
“謝了。”
他們的包間開得很裏面,站在門外的時候,池嬈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稍微加快了一些。
她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但是性格一直是直來直去,從來沒搞過這麽拐彎抹角的事情,完全就是宮鬥劇的感覺。
按照小說電視劇裏的套路,甚至現在身邊這個邢亨都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
沒有絕對的好人。
邢亨對她點了點頭,随後推開門,說:“行了啊,給你們帶了個絕世大美女過來,都來招呼招呼呗?”
裏面的人正喝得熱火朝天的。
池嬈也算是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包間裏的燈光很昏暗,其實算不上看得清晰,但是也能一眼看出裏面的混亂。
有兩個看着挺眼熟的女生,平時的印象一個是乖乖的小女生,一個是平時滿臉寫着生人勿進的。
這會兒泡在這充滿酒意的包間裏,坐在她都不認識的男人腿上。
池嬈和邢亨一起站在門口,裏面的人本來吵吵鬧鬧的,慢慢的也安靜了。
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開口。
“邢亨,真有你的啊,池嬈都能釣到?”
有人起了個頭以後,起哄聲不止:“喲,池嬈,這不是知名的女妖精嗎?今天來專門收人魂兒啊?”
“啧啧,難道剛才走那麽急,這麽個美人兒在懷,真有你的啊。”
“這麽漂亮你一個人獨占不好吧?”
池嬈感覺到有幾道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滿打量,帶着意味不明的感覺。
她覺得到一股不适,但還是硬着頭皮扯了一下嘴角。
圈子裏很亂,這件事根本不用別人來告訴她,但是不得不承認她一直被保護地很好,因為是關系戶,蘇野什麽資源都能給她,這麽兩年來,她想要什麽都可以。
不像別人,有的資源需要出賣自己的靈魂才能得到。
池嬈知道自己其實一直算得上是輕松,所以這種情況她還沒有遇到過。
平時的其他場合之下,這些人也不敢随便地開這種玩笑,但是現在既然池嬈敢來這裏,顯然就是默認這種規矩。
這可是私下的聚會。
邢亨壓低了聲音,說:“放輕松,很多人就是口嗨一下。”
池嬈壓住自己心間翻湧的惡心感。
這個社會對女性的惡意太大了,很多男人都喜歡開各種不合時宜的玩笑,明明已經讓女性感覺到冒犯了,但他們也不會道歉。
——“開個玩笑而已嘛,不要這種玩笑都開不起啊。”
——“又沒真的對你做什麽,是不是太上綱上線了點?”
池嬈忽然在想,齊希之前應該也被開過這樣的玩笑吧。
指甲陷入掌心。
無論如何,都要報這個仇。
她邁步走進去,跟邢亨一起坐在了旁邊的某個位置,因為池嬈是剛來的,這裏坐着的人其實很多都挺有手段,他們才不會彎腰來給池嬈敬酒。
只有邢亨帶着池嬈一個個過去。
不知道喝到第幾個人,池嬈已經覺得稍微有一點點上頭。
聚個會竟然能叫上這麽多人來,這個圈子的人際關系網還挺複雜的,以後不知道還要在他們這邊費多少功夫。
她要抓緊點時間了。
大概是因為本來例假才第三天,她狀态也沒有那麽好,加上很久沒這樣喝酒,沒撐上太久就犯暈。
這些人都是能喝的。
本來以為一人一杯轉一圈就行了,沒想到幾乎每個人都要跟她喝上個兩三杯。
包間裏的空氣有些悶,昏昏沉沉之間,身後的門忽然再一次打開了,一陣外面稍微清新一點的空氣鑽進來,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幾分。
池嬈回頭看了一眼。
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門口站在的男人樣子影影倬倬的看不真切,但是他那股散漫又讓人移不開眼神的氣質永遠都不會變。
身後有人笑了一聲,招呼着:“傅少爺來了啊,今天有個你的熟人呢。”
池嬈看着他,傅忱斯長腿一邁走進來,本來以為會是擦肩而過的劇情,但是他就這麽在她面前停下了,他剛才一邊走一邊從大衣兜裏摸着什麽東西。
周圍過于吵鬧,池嬈聽不清他那邊的動靜,只能看到他人走近了。
站在池嬈面前,傅忱斯低頭,手上不知道拿着什麽,他就說了兩個字:“張嘴。”
池嬈愣愣的,就很聽話,就這麽任由着傅忱斯把手上那顆糖塞進她嘴裏。
熟悉的味道。
是悠哈的薄荷糖。
身後的人還在招呼傅忱斯:“怎麽回事兒啊,你們倆關系這麽好?”
傅忱斯甚至懶得周旋,他微微皺了下眉,低聲說:“你們玩,這人我帶走了。”
話剛剛說完,他就伸手握着池嬈的手腕準備把人拉走。
“欸等等啊。”有個人醉醺醺的起來,步子都走不穩還朝着他們倆這邊來。
那人伸手拍了一下傅忱斯的肩膀,笑嘻嘻地說:“池嬈這麽漂亮的女人,就讓你一個人玩兒啊?”
傅忱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幾分。
池嬈都感覺到傅忱斯握着自己的手收緊了一點,她想掙脫但是傅忱斯今天一點機會都沒給她,只是越來越用力。
說話的人喝了酒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繼續跟傅忱斯開玩笑:“美人兒要共享啊。”
傅忱斯忽然一聲冷笑,拽着池嬈,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彎了一下腰看着那個人。
他的身高放在男人堆裏都紮眼,傅忱斯比那個人高出一些。
他湊近了一些,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句:“是麽,那我也是個美人兒呢,怎麽我來的時候不說要共享呢?”
那人被傅忱斯這麽一句說得有點懵了,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趕緊打個哈哈,說:“那能一樣嗎,你是男人啊。”
“一視同仁啊。”傅忱斯的舌尖抵着後槽牙,“怎麽,見到男人就慫了?開女人玩笑的時候,不是很行嗎?”
在場的其他人都聽出來傅忱斯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這時候又有別的人加入了對話,火上澆油。
“傅少今兒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啊?”
“開個玩笑而已,不至于不至于,來,都來喝兩杯算了。”
那些人自認為打了幾句圓場,給足了面子,沒想到傅忱斯完全不領情,他的眸光更為冷冽。
“那我也跟你們開個玩笑呢。”傅忱斯勾了一下嘴角,從桌上端起一杯酒直接潑在了面前那人臉上。
傅忱斯的聲音冷:“好笑嗎。”
被潑酒的那人當場愣住,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包間裏一下子就安靜了,所有嬉笑打鬧的聲音全部都停住。
都知道傅忱斯和池嬈的關系不好,上個節目都是針鋒相對的。
傅忱斯是陳輕介紹過來的,他們跟他一直都還算是挺相處得來的,說起池嬈的時候,他們其實都不怎麽看得上。
畢竟是陳輕的競争對手。
但也時常開玩笑說做這種極品要是能搞到手裏玩一玩,也是不虧的。
平時說起這些的事情,傅忱斯總是一言不發,今天也不知道怎麽的這麽反常。
終于有人開口:“行了啊傅忱斯,你跟池嬈那關系還維護她呢,假不假?”
“你他娘的欠.操啊?為了一個婊.子跟人動手?”
這會兒被潑了酒的人終于反應過來,“呸”了一下,伸手擦了一下糊臉的酒液,擡眸看着傅忱斯:“找打是吧?”
說完,他揮拳而來,傅忱斯另一只手握住了那人的拳頭。
“想打架是嗎。”傅忱斯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沒放在心上,“你們上幾個?”
“老子還能幹不過你一個小白臉?就你那張臉,呵呵,你說得沒錯,确實是個美人兒呢,老子還沒幹過男人,一會兒把你收拾了給爺爽爽。”
池嬈站在傅忱斯身後,看着這陷入混亂的局面。
她看到傅忱斯偏了一下頭,似乎在活動筋骨,這時候終于松開了握着她的手。
“別廢話了,幾個人?”傅忱斯問。
那人被傅忱斯的挑釁氣得牙癢癢的,他說:“老子一個人就行!別的人都別上!”
傅忱斯輕蔑地笑了笑,尾音懶洋洋的:“行啊——”
池嬈看到傅忱斯的肩膀動了動,他的手擡着,不知道在弄些什麽,過了幾秒,他忽然轉身,手上拿着剛剛解下來的領帶。
她愣着。
傅忱斯擡手把那根領帶系在了她眼睛上,擋住了她的視線,還在她耳邊輕聲說:“就在這兒等我,打架場面不好看的,別看了。”
很多次傅忱斯在她耳邊輕輕呼氣,很多次他吊兒郎當地跟自己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但是沒有哪一刻。
池嬈覺得自己的心跳速度竟然那麽快。
傅忱斯把她帶到旁邊,讓她站在那邊等,只有耳朵裏有聲音,視線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靠聽到的聲音在腦子裏描繪畫面。
她聽到杯子破碎的聲音,連呼吸都收緊。
似乎還聞到了傅忱斯身上的香水味,飄在這空氣之中,剛才覺得沉悶的空氣,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這是真正的度秒如年。
池嬈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的掌心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心跳一直在起伏不定。
終于,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一根根地掰開她的手指,細心地用紙巾幫她把手擦幹淨,男人似乎是感覺到她的不安,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
“我打個架,你那麽緊張幹什麽啊?”傅忱斯又是那種語氣。
池嬈:……
那她能不緊張嗎!!!
從小到大見過很多大考試或者別的大場面,她都能處亂不驚絲毫不慌,本來池嬈以為自己的世界中都要沒有緊張這兩個字了。
但是。
她真沒見過別人動真格地打架。
原來這樣的事情會讓人緊張的,因為是跟生命攸關的事情,她會想萬一他受傷了怎麽辦。
把她的手擦幹淨,傅忱斯才終于幫她把蒙在眼睛上的東西取了。
重新能看見眼前的東西,第一個映入視野的就是傅忱斯那雙眼睛,他湊得很近,連睫毛都看得清晰,像個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
傅忱斯微微擡眸池嬈就看到他眼下的那顆淚痣。
實在是。
太勾人魂了。
池嬈頓了頓,“你沒事嗎。”
“沒事。”傅忱斯挑了下眉,竟然有幾分意氣風發的少年感,“我打架沒輸過。”
池嬈:……
這個驕傲的小表情是怎麽回事?
這是!!應該!!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池嬈感覺自己因為呼吸急促胸口都在上下起伏,她壓了壓自己的情緒,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落在後面的位置。
那人已經被傅忱斯甩到地上爬不起來了。
身側還有些碎的玻璃渣。
傅忱斯知道她在看什麽,緩緩開口:“杯子不是我摔的,我這人還是挺講道德的。”
其他人竟然真的沒動手。
在這一點上,池嬈勉強承認這些人也算是真的男人,答應單挑別的兄弟就絕對不動手。
“別看了。”傅忱斯說了句,“走。”
池嬈本來也是想直接走,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今天也是沒得呆了,但是她這會兒一下子覺得有點事情沒做完。
“等我一下。”她說。
“怎麽了?”
“我也有點帳要算一算。”
池嬈繞過傅忱斯,冷着個臉走過去,彎腰在桌上拿起瓶子倒了杯水。
用酒挺浪費的,她還是個節約的好青年。
高跟鞋踩在地磚上,聲音很響,她端着這個杯子,徑直走向剛才那幾個人。
動作快到,這一次也沒有人反應過來。
池嬈一杯杯冷水直接澆下去,跟剛才傅忱斯潑人水的動作如出一轍,趾高氣昂地揚着下巴。
“清醒了嗎。”
“剛才你們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呢。”
“我知道我的玩笑也不好笑,不過,禮尚往來不是嗎?”
“剛才有人罵我婊.子是嗎,我這人啊,缺點還挺多的,小心眼、锱铢必較、有仇必報。”
“但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要跟你們打架我肯定是打不過了,要是各位有什麽想報仇的呢,就想辦法讓我滾出娛樂圈吧。”
“看看到時候,是你們贏還是我贏?”
“我可以大發慈悲的,讓你們所有人一起挑戰哦。”
車內。
池嬈坐在副駕駛,車窗開着一點縫隙,風聲在耳邊呼嘯。
都說女人情緒反複很難哄,其實男人也是一樣的,池嬈從前方後視鏡看了一眼傅忱斯的表情,他臉上的神情十分冷淡。
池嬈看了好幾眼才确定傅忱斯是在生氣。
一路上沒怎麽說話,一直等到車停到停車場,傅忱斯的剎車踩得急,池嬈系了安全帶都往前面猛地傾身了一下。
本來她今天心情也算不上好,這會兒也要被傅忱斯惹火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池嬈松開安全帶,看着他。
傅忱斯的手還握着方向盤,沒有很快回答她,池嬈氣不過,這會兒覺得有點事上頭。
“你跟我發什麽脾氣?”池嬈語氣也差,“我好不容易參與進去的局,本來好好的,你橫插這麽一腳,現在攪亂了我所有的計劃,你知不知道?”
剛才在包間裏她也上頭,覺得自己不能忍氣吞聲的,幹脆就把這一圈人都惹了。
傅忱斯終于應了她,不過沒回頭,他看着前面,問:“你去幹什麽?”
“你覺得我去幹什麽?”池嬈一聲輕笑,“你這麽一說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攪局了,我要搞定陳輕是很輕易的事情嗎?你壞我事我還沒生氣,你在這兒跟我擺什麽臉色?”
她說完,覺得腦袋有些疼。
除了生氣,好像還有點委屈的情緒摻雜在裏面。
本來就不是多好的事情,她已經盡力去做了,結果現在一團糟,完事兒了還要被傅忱斯兇一下。
情緒一下就上來了,池嬈第一次感覺自己有時候還是軟弱無力的。
她一向覺得自己的人生不會有什麽事情讓她有這樣的感覺,但是這麽一瞬間,眼眶一下子都熱了。
好像馬上就要掉眼淚。
池嬈馬上打開車門邁下去,不想再跟傅忱斯說一句話,她人剛剛下車,那邊兒傅忱斯就追上來了。
男人腿長,三兩步就追上來了,他摁着她的肩膀,讓她面對着自己。
“我怎麽可能不生氣?”傅忱斯氣得牙癢癢,“你是什麽事情一定要讓自己陷到那種局裏去?那你知不知道那裏面的人多亂?”
“要不是我今晚剛好也在,你知道你今天面臨的是什麽事情嗎?”
“今天例假才第幾天?你又出去喝酒是吧?還跟這種亂七八糟的人鬼混?”
“你覺得自己過去是安全的嗎?你耍心機玩得過他們嗎?你現在相信的人都能反手把你賣了你知不知道啊?”
傅忱斯忽然訓了她一大堆,池嬈完全沒反應過來,但是無法控制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往下面掉。
眼眶紅着掉眼淚。
這是池嬈覺得在別人面前怎麽都不能表現出來的樣子,太軟弱,太丢人,會給人留下把柄的。
已經這樣了啊。
池嬈一瞬間有些自暴自棄,她被傅忱斯質問到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她伸手抓着傅忱斯的衣領,很用力,眼底還有一股幾近絕望的倔強。
“那你告訴我怎麽辦?傅忱斯,你懂什麽啊?”
“我朋友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陳輕害死了,我不給她報仇我怎麽能安心地活着啊?”
“我真的有蠢到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嗎?但是我還能怎麽做選擇?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在為了什麽,更不要高高在上地這樣說我做得不對!”
齊希自殺以後,池嬈覺得自己連睡覺都睡不好,夢裏時常見到她。
其實齊希會溫柔地跟她說,沒關系啊嬈嬈,我的死跟你沒關系,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越是這樣,她越是想要讓陳輕那樣的人付出代價。
憑什麽她的朋友躺在冷冷的墓碑下,而陳輕還依舊光鮮亮麗被閃光燈環繞。
池嬈的聲音哽咽着,還有些聲嘶力竭地沖他吼。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是我活該行嗎?”
“你能不能別管我了!!”
話說完,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視線被淚水模糊,池嬈腦子裏一直在轟鳴,下一秒,忽然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眼淚似乎就這樣黏在了他的衣服上。
池嬈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下,胸口還在起伏着,呼吸很難穩定下來,她很少哭,因為覺得這種從胃部一直翻湧的酸楚感實在太讓人難受了。
傅忱斯的手放在她的背上,喉結上下滾了滾,低聲說。
“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