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棋逢 “我随時等着給你做情人呢
白天的安南後山稍微沒有那麽冷清。
池嬈在停車場停了車, 往自己要去的方向看了看,車鑰匙拿在手上晃了好幾下, 最後才收起來緩緩開口。
像是對自己的解釋。
“來看看小希。”
池嬈一如既往地買了齊希喜歡的花,她比較喜歡豔麗的顏色,黃色紅色交錯的花束,池嬈熟練地付錢,餘光掃到旁邊的□□色花簇。
看起來是很溫柔幹淨的感覺。
她的眼神落在那裏幾秒,店家很快注意到,幹淨拿起來對她說:“這個花是最近剛進的,你來之前我剛剛修剪好包起來的呢。”
花瓣上還有水珠。
現在還是很鮮活的樣子,雖然已經被折了下來, 不過依舊美麗。
池嬈看了好一會兒, 說:“一束已經足夠了。”
老板當然不會放過可以多做生意的機會, 笑着說:“沒關系呀, 有時候可以多給點嘛,這麽漂亮的花當然要送啦。”
“而且呀, 要是放不下,可以幫忙搞搞鄰裏關系~這一組都沒有插得很牢, 可以輕松取下來, 可以在你故人附近的位置放點呀。”
池嬈的目光依舊鎖在那束花上。
不知道怎麽的, 好像是被說服了,她說:“好。”
買完花過去,池嬈走到分岔路口的時候腳步忽然頓住,朝着另外一邊的方向看去。
公墓裏的綠化很好, 每一個墓碑旁邊的小樹都在肆意生長,這麽看過去根本看不見那邊有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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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莫名其妙的。
竟然在這裏站了好幾分鐘沒走,就像是, 在等待誰走過來一樣。
一向清醒的腦子炸了一下,池嬈快步離開去到齊希那邊,她看到墓碑上的照片的時候一下子就清醒如初。
齊希這章照片還是她拍的,也是後來池嬈從自己相冊裏找出來的。
她一直都是這樣很燦爛地笑着。
齊希幾乎從來不會把自己的負能量和不好的情緒表露出來,永遠用最積極陽光的樣子面對別人,池嬈發現她的抑郁症都是偶然。
她幫齊希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她放在抽屜裏資料抑郁症的藥物。
那時候池嬈才意識到,有些東西是表面,有些東西是謊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背光面。
原來每一次齊希那邊發出抽泣的聲音都是她在跟自己抗衡,而不是她所說的只是看了一部感人的電影。
她那時候還笑齊希淚點低,看個什麽都要哭。
池嬈最後也沒有把那束□□色的花放在齊希的“鄰居”那兒,捧着這束花又往外走。
要是沒人送,就自己帶回去好了。
走到熟悉的拐角,那邊草叢裏早就一點痕跡都沒有,她往前邁了兩步,腳步不自覺地放慢。
在期待什麽。
池嬈斂了一下眸,還沒有來得及深入想一些事情,忽然聽到一陣窸窣的聲音,有人踩着落下的樹葉走來的聲音。
視野裏出現一雙鞋尖。
連那雙筆直的長腿都萬分熟悉的感覺,池嬈的眼神定了定,在擡頭的一瞬間,她看到傅忱斯垂着眸,睫毛很長。
這個角度看他的眼尾往下壓着。
傅忱斯看着她,就像上次她問的那樣開口:“你怎麽在這兒?”
“來看一個人。”池嬈回答,“這麽巧,你也來看人?”
傅忱斯沒回答,看了她許久,目光在她手上的花束上停留了一會兒,随後嘴角彎了一下,但不是笑意。
“傅時醒不可能這麽善良吧。”傅忱斯的手揣在大衣兜裏,看起來依舊懶散,“他可不是那種不會跟你說我為什麽走的人呢。”
池嬈眉梢微揚,“你知道?”
“我當然會知道。”傅忱斯輕嗤了一聲,“按照傅時醒的為人處世方式,當然是會抓緊一切的機會來中傷我。”
“看來你們倆不止是關系不好那麽簡單。”
“嗯。”
可以算得上是敵人。
池嬈的眼神越過傅忱斯,看向他身後的位置,就是那條分叉路。
她能猜到傅忱斯媽媽的墓碑大概是在那邊,因為之前的偶遇,傅忱斯就是從那個方向出現的。
池嬈一直抱着那束花,手不能放在衣兜裏,受着冷風這會兒已經凍得有些泛紅了。
傅忱斯看了兩眼,忽然伸手把她手上的東西拿過去,斜着眼看她:“拿着不冷麽。”
“還行。”池嬈說,“我沒那麽嬌氣。”
傅忱斯沒說什麽,繼續回到上一個話題,他問:“傅時醒跟你怎麽說的?”
他說完,還把她的手握了握,感覺到一陣涼。
傅忱斯看着她凍紅的手指關節,随意地說了一句:“保護好它啊,我還得用呢。”
池嬈沒搭理他這句話,回答着上一個問題,她沒有什麽扭捏:“傅時醒說今天是你媽媽的祭日。”
“沒其他的了?”
池嬈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傅時醒好像是想繼續說什麽的,但是她沒聽。
“他沒來得及說。”池嬈微微蹙眉,“我走了。”
池嬈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的人一聲輕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笑出聲的。
“這束花要送給誰。”傅忱斯問她,“還挺漂亮的。”
“不知道。”池嬈搖頭,“既然都來了,那不如就送給你媽媽?”
一陣風吹過來,淡淡的花香似乎被吹散開來,今天是霧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靠得再近,也會一層霧氣擋在面前。
傅忱斯沒有回答她,但是轉過身來看着她,似乎看得很認真,一動不動的。
就像是,要看透她什麽。
池嬈也看着傅忱斯,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一向喜歡從一個人的表情和眼神裏去看一些東西,但現在,她竟然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習慣去了解別人的人。
所以才會在齊希已經病得那麽嚴重以後、在她已經承受不住活着的痛苦自殺以後才意識到真相。
十幾歲周圍的人都在社交和了解身邊的人的時候,她的世界裏只有怎麽學習,怎麽考上最好的大學和專業。
人性是複雜的,甚至比所有的數理化大題都要複雜。
池嬈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去剖析一個人身上的。
這個問題,一直到這兩年才開始漸漸改變,因為認識了一些人,交了一些朋友。
不過不喜歡了解人這個習慣,現在肯定沒有完全改變過來。
他們倆就這樣對視了整整半分鐘。
三十秒,很短。
如果在對話的話估計只能一個說上兩句話,但是就這麽沉默着全靠眼神交彙,大腦可以在這三十秒內出現很多畫面和場景。
在傅忱斯開口之前,池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即便是她跟傅忱斯的關系在身體上已經到了別人眼裏最為親近的地步,但在精神層面,傅忱斯在她的世界裏,就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就像這團迷霧。
…
傅忱斯手上的花束包裝響了響,他似乎是用力捏了一下,随後笑了,低頭湊近了一些。
“你要去看我媽媽啊——”
他的尾音一如既往的,喜歡拖得很長,聽着就是一股吊兒郎當的味兒。
池嬈眨了下眼,算是默認。
“見家長這種事情是不是有點快?”傅忱斯調侃了一句,“那走吧。”
池嬈原以為傅忱斯會對他媽媽的事情有所隐瞞,她本來覺得這些事情是很私人的秘密事情,大概會是他心裏一道坎,或者說是不能輕易揭開的傷疤。
雖然記憶不算是清晰,但池嬈也清晰地記得,傅天韻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在一個夏天離世的。
傅時醒那話很明顯。
他們倆不是一個媽生的,而傅時醒才是這個家唯一正牌妻子生的孩子。
傅忱斯不過是一個卑劣的私生子。
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但是傅忱斯竟然沒有半分隐瞞,甚至,池嬈覺得他的語氣裏沒有什麽太多悲傷的情緒。
“傅天韻跟傅時醒的媽媽也是因為利益結婚的。”傅忱斯一邊走一邊跟她說起,“所以其實沒有什麽感情,後來就是我媽偷偷懷了我。”
聽起來是這種家庭會經常遇到的事情,他們的故事也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
傅忱斯的語氣輕松,所以池嬈也沒有被帶得覺得氣氛沉重。
“所以你媽媽跟傅叔叔,是後來認識的?”
“不是。”傅忱斯說,“我媽是初戀,但是家世不好,不是理想的結婚對象,傅天韻結婚以後也斷開過聯系。”
“噢。”池嬈應了一聲,“所以是後來舊情複燃?”
傅忱斯的腳步忽然放慢了一些,一聲輕蔑地笑,說:“說到底,其實是一種備胎。”
沒有名分,只是一個無名的情人。
池嬈沒有否認,抿了下唇,剛想說他怎麽對自己媽媽的評價都這麽狠,突然感覺到腰上一道力。
傅忱斯雖然拿着花,但是他手臂長,單手就可以拿着,另外一只手是空出來的。
他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往他那邊帶了點。
因為猝不及防,池嬈直接就被他一把帶到懷裏,傅忱斯微微低頭,鼻尖都要觸到她的。
呼吸在這冬日裏格外灼熱。
“所以啊——”
“要是你跟傅時醒結婚了,想要我了也能來找我。”
池嬈感覺自己的眉心抽了一下,說:“你也當備胎?”
“嗯。”傅忱斯懶懶地應着,“畢竟傅時醒目前看來,是最大利益的結婚對象不是麽。”
池嬈沒說話。
傅忱斯又說:“我随時等着給你做情人呢。”
池嬈覺得自己有時候無法理解傅忱斯的腦回路,但其實實際上,她本來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
…
傅忱斯媽媽的墓碑比池嬈想的還要遠一些,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
傅忱斯跟她說着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傅時醒當然覺得我的出現對他來說是不利的,本來所有一切都是屬于他的,但是自己親爹竟然在外面搞了個私生子。”
“他不會待見我,是很正常的。”
“所以我也沒希望傅時醒對我有什麽好。”
池嬈聽着,有些疑惑地問了句:“所以傅叔叔都沒覺得你們倆根本就不能相處?”
傅忱斯看了她一眼,笑了:“會啊。”
會,但是也要接回去,盡量讓兩個孩子相處。
池嬈搖了搖頭,換了個問題:“這麽說來,以前我去你家的時候,你是不是見過我?”
她的眉梢微揚,一副篤定傅忱斯早就認識自己的樣子。
難怪,他做些事情都那麽奇怪。
傅忱斯側頭垂眸看她,“沒有。”
“我從來沒在來人的時候下過樓,對來人也沒有什麽興趣呢。”傅忱斯說,“你以為——”
他頓了頓,跟着池嬈這個思路想了一遍。
随後,傅忱斯說:“以為我從小在家裏見過你,知道你會是傅時醒以後的結婚對象,于是本卑劣的私生子為了搶走你,鋪了一個大網,從一開始就勾引你是麽。”
池嬈沒否認也沒肯定,一下子噎住了。
根據她現在掌握的信息點,确實是這樣的可能性比較大。
“所以我就是橫刀奪愛,搶走嫂子?”傅忱斯眯了下眼,輕笑。
池嬈倒是一副不覺得自己底氣不足的樣子,畢竟她不了解,當然有各種可能性的。
“不是這樣?”池嬈說,“你們這樣仇人般的兄弟,不就是喜歡玩這種套路?把聯姻的對象當做是工具。”
她随口應着,卻沒注意到傅忱斯頓了一下。
池嬈還在自己說着,“這個劇本不是很正常嗎?不然哪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你剛勾引我上了床轉身就遇到跟你哥哥見面。”
雖然到底是誰在勾引誰這件事還有待商榷。
池嬈繼續往前走着,完全沒有聽到傅忱斯的聲音很輕,小聲地說了——
“不是工具。”
終于走到,這個位置很隐蔽,已經是安南後山公墓最為偏僻的位置,傅忱斯說他媽媽喜歡安靜的地方,生前就是這樣,所以給她選墓碑的時候也選了這個最為安靜的區域。
遠是遠了點,但足夠安靜。
池嬈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刻字。
她叫沈靈嘉。
一個很靈動的名字,單單是念着這個名字都會覺得是個很溫柔的人。
“照片是你選的嗎。”池嬈問。
“是。”傅忱斯伸手摸了摸那張照片,“她走了以後我才會被接回傅家的,以前在小鎮上開了個便利店,這張照片還是有人偶然路過覺得我媽長得漂亮拍下來的。”
“那會兒快遞不發達,那人最後還親自把照片送了回來。”
雖然早就過去了很多年,雖然那時候其實沈靈嘉已經離開,他只是回去收拾一些東西又碰到了那個旅人帶來照片。
雖然照片是黑白的,但是池嬈卻恍惚看到了色彩缤紛的畫面。
沈靈嘉的眼睛很漂亮,是會讓人看過一眼就難以忘記的動人眼神,池嬈多看了幾眼。
那雙眼睛,真是和傅忱斯的那雙眼一模一樣。
“你的眉眼和她好像。”池嬈低聲呢喃,“都很漂亮。”
兒子果然會更像媽媽一點。
在此之前,池嬈從來沒有看出來過傅忱斯和傅天韻有那麽多相似點,這會兒知道他們的關系以後,才覺得兩個人音樂還是有些像的。
傅忱斯輕聲笑了笑,“雖然喜歡安靜,但她應該也挺開心別人會來看她的。”
池嬈點了點頭,一瞬間覺得自己從傅忱斯那輕松的語氣裏,還是抓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悲傷。
傅忱斯又把那束花還給池嬈,說:“既然你要送給她,就親自送。”
池嬈接過去,把那束花放在前面。
她蹲下來,表情很認真,輕聲開口:“今天在外面給朋友買花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這一束,覺得很漂亮但是不知道要送給誰。”
“冥冥之中像是指引讓我買下了這束花呢。”
池嬈柔聲說着,目光在□□色花束上和沈靈嘉墓碑上的照片上來回。
“我當時覺得這束花,被折斷了還是那麽漂亮,雖然之後一定會凋謝,但就這樣停在這麽美麗漂亮的一瞬間好像也不錯。”池嬈彎了彎眉眼。
傅忱斯站在旁邊,他垂眸看着池嬈。
她很認真地在跟沈靈嘉說話,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此時此刻的池嬈,溫柔到令人覺得陌生。
路燈開着,在這濃霧之下氤出一圈圈的光影斑駁,在池嬈的身側層層包圍着。
一向帶着刺的小刺猬突然剝落了那層尖銳,只剩下了最為柔軟的東西,似乎,這才是她真正的內心。
溫柔又帶着些俏皮氣的小姑娘。
池嬈還在說着,“這束花很适合您。”
“所以啊,您也會一直這麽漂亮的。”池嬈說,“停在這個永遠年輕貌美的年紀,這樣也不用看着自己老去了。”
“更不用受更多的苦了呢。”
池嬈說着說着,突然話鋒一轉:“就可惜,您不在就沒人治傅忱斯了——”
傅忱斯挑了下眉,懶洋洋的,表示不滿:“管我什麽事兒?”
“說你煩人呢。”池嬈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灰,“要是阿姨能管着你的話,估計不會這麽煩。”
“嗯?”
“做什麽事,得讓着女生不知道嗎?”
“……”
什麽事都不讓步,經常搞得她覺得他煩呢。
傅忱斯看着她,眼尾噙着笑意:“不讓。”
池嬈站直身子,她擡眸看過去,能看到這濃霧終于散開了一些,身後是漸漸清晰的景象。
她往傅忱斯那邊邁了兩步,湊近,微微墊腳在他的耳邊。
“在你媽面前給你點面子。”
“不讓就不讓。”
“反正我也不會輸給你呢。”
…
看望過傅忱斯的媽媽以後,他們一起往外走,沒有做什麽太多的僞裝。
八卦記者喜歡偷拍的地方基本都在商場或者其他游樂地方的停車場,以及酒店和住處。
沒有人會把約會地點選在墓園。
就算不小心被拍到了,他們倆也是有各自的理由,也沒在這兒做什麽暧昧的事情。
意外的是,池嬈和傅忱斯的車竟然就停在附近挨着的地方,她并不知道那是傅忱斯的車,只是随便找了個位置停。
池嬈把玩着自己手上的車鑰匙,摁開車門以後拉開,随後轉身看了後面的傅忱斯一眼。
她還是挺好奇的。
“有個事想問你。”池嬈微微揚了一下下巴,“我建議你最好是回答。”
有事情問別人都要這麽強勢。
不愧是池嬈。
“什麽。”傅忱斯依在車身上,掀起眼皮看她。
“你會跟傅時醒搶什麽東西嗎?”
畢竟,如果是這樣的關系,多少難免,有的事情會跟她沾上關系。
傅忱斯懶懶散散的,忽然垂着頭一聲輕笑,他從大衣兜裏摸出煙盒,拿了一支煙。
沒點,就這麽輕輕地咬着。
池嬈還是第一次見他抽煙,她之前還以為傅忱斯這人不抽煙的。
他靠在那邊,一雙長腿随意地交錯着,大衣外套沒扣,裏面穿着黑色的毛衣,傅忱斯微微擡頭。
表情可以算得上是張狂不羁。
他說。
“我要是真的想搶傅時醒什麽東西,那還能有他什麽事兒——”
白天的時間總是不夠用,特別是冬天白晝短。
夜晚悄然而至。
傅忱斯回家喂完貓,還沒去洗澡就接到了傅天韻的電話。
“你去看她了嗎。”傅天韻一提到沈靈嘉,連聲音都變得疲憊了。
“看了。”
他戴着耳機,一邊跟傅天韻通話,一邊點開了微信。
池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哦,對了,告訴你一聲,我對傅時醒以及他說的話都沒什麽興趣。】
傅忱斯的眉梢微微一揚:【你這是在安慰關心我?】
【池嬈】:?
【池嬈】:你要這麽覺得也不是不行。
【傅忱斯】:嗯,就當你哄我了。
【池嬈】:關心一下朋友,應該做的。
傅忱斯回着她,對傅天韻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還是下意識地笑出了聲。
傅天韻聽到。問他:“什麽事這麽開心?”
“沒什麽。”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過後才說:“忱斯,你知道我對你和你媽媽一直都是覺得虧欠的,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就盡管跟我提。”
“公司的股份也好,別的也罷。”
“該屬于你的東西,爸爸不會不給你的。”
“只要你開口。”
傅忱斯從來都沒開過口,他對這些東西沒有什麽欲望,所以從來沒有要求過。
傅忱斯回池嬈信息的手頓了頓,池嬈又發來一條消息。
【炮友也是友。】
他的指尖落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聽着耳機裏傳來傅天韻嘆息的語氣,傅忱斯忽然眯了下眼,随後緩緩開口。
“什麽都可以。”
傅忱斯頓了頓,腦海裏閃過下午池嬈蹲在沈靈嘉的墓碑前,溫柔和曦的樣子。
“池嬈也能給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