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失憶番外【上】
半夜風大了起來。床上的人影動了動,露出睡得有些淩亂的發。
沈知夏一向睡得挺好,今晚還主動了一次累得不行,倒頭就睡,就連蔣明卓抱他去洗澡他都沒什麽知覺。
但是,半夜,他卻忽地醒了。
沈知夏聽着狂風呼嘯,窗簾被吹得嘩嘩作響。他才想起來,蔣明卓為了讓那幾盆半死不活的富貴竹長得好點兒,特意開了窗。
艹,沈知夏氣呼呼地踹了踹蔣明卓,為了幾盆破植物,弄得他半夜被風吹醒。
沈知夏是有點兒起床氣的,尤其睡得正香時被吵醒,心裏的火氣更大。
他煩躁地沖蔣明卓嚷嚷:“蔣明卓。”見人沒醒,沈知夏憋着氣兒,忍住了想捶蔣明卓的沖動。
唉,他嘆了口氣。蔣明卓最近忙着公司上市的事兒,好不容易睡個好覺,沈知夏決定大發慈悲地放過他。
沈知夏赤着腳下了床,盡量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窗邊。
他徐徐将窗簾關上,正準備悄悄地回到床上時…卧室的燈忽然大亮。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帶着戒備:“你是誰!”
沈知夏望着床上的人,愣住了。蔣明卓這是抽風了?還是被風吹壞了腦子?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忽然沖過來的蔣明卓反手按在了地上。
“說,”蔣明卓的力氣大得可怕,幾乎将沈知夏的手弄折,“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
“我靠!”沈知夏氣得大吼,“蔣明卓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卻沒有理會沈知夏的反抗,輕易地将沈知夏禁锢住,并且戒備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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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昨天他還在南郊巷子跟張麻子他們搶地盤,怎麽一睜眼,就在這兒?
這是張麻子他們設的局,還是有別的人想害他?
童年差點兒被拐賣的經歷,讓蔣明卓此刻十分防備,他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怒氣沖天的沈知夏。
眼前怒氣沖沖的男人長得很漂亮,一雙微微下垂的眼睛卻目露兇光,恨不得将蔣明卓一口咬死似地。
這讓蔣明卓更加肯定,自己是被眼前這個男人拐來了這兒。
至于出于什麽目的…蔣明卓了看男人衣冠不整的模樣,又見到他脖子上深深淺淺的痕跡,心裏升起難言的憤怒。
這個男人竟然敢迷惑他,擅自爬上他的床!
蔣明卓将人提起來,手卡在了沈知夏的脖子上,緩緩用力。
“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蔣明卓再生氣,也于事無補。他只想弄清楚,這個男人千方百計地得到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打得什麽算盤。
沈知夏見蔣明卓眼中是真的帶着殺意,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兇狠眼神。蔣明卓在身邊那麽多年,從來沒有露出夠這種眼神。
除了…在南郊巷子初見的那幾次。蔣明卓就是這麽兇狠地警告他不要靠近。像一只兇悍的野獸,不允許陌生人靠近自己的領地。
沈知夏呼吸一窒,心裏閃過一個荒唐的猜測。
他試探着開口,問:“蔣明卓,你,你是不是,失憶了?”
“什麽?”只見蔣明卓眉頭一皺,手上更加用力,險些将沈知夏掐死。
沈知夏頓時心中一涼,不可置信地罵了句髒話。
媽的,半夜不關窗真的會吹壞腦子!
“你說我他媽是誰?”沈知夏忍着窒息的感覺,大吼,“能半夜睡在你身邊,身上都是你咬出來的印子,你說我是誰?蔣明卓,你他媽看看今兒個是幾號!”
蔣明卓被他吼得一愣,手上松了松,似乎在思考沈知夏話中的真假。
最終,蔣明卓放開了他,拿起床頭那只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表。
看到上面的時間後,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時間,距離他的記憶,竟然相差了五年。
那麽,也就是說,他失去了這五年來的記憶。
蔣明卓緩了很久,才慢慢地坐到了床邊,低着頭思考人生。
見狀,沈知夏也有些崩潰,蔣明卓看樣子是真的失去了這五年的記憶。
那五年裏,他們的愛情,他們所有美好的,不美好的記憶,所有的…關于沈知夏的記憶,全部都清零了。
沈知夏沒有想過,自己會被蔣明卓遺忘。
“蔣明卓,不管你信不信。”他走到床邊,跟蔣明卓并排坐在一起,“這五年裏,我們是戀人關系。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
“所以呢?”蔣明卓的态度沒有沈知夏臆想中的溫柔愧疚,反而冷漠得讓他脊背發寒,“你想表達什麽?”
沈知夏頓時啞口無言,心裏泛起絲絲縷縷的委屈。曾經連重話都沒跟他說過一句的人,現在卻對他這樣冷漠。
他忍着鼻酸的沖動,輕輕握着蔣明卓的手腕,“你總有想起來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會一直等你。”
蔣明卓掃了他一眼,對眼前這個漂亮男人的話半信半疑。
他說:“既然你說我們相愛五年,你有什麽證據?”
“有的!”沈知夏擡手,想給他看手指上的戒指,可是無名指上空蕩蕩,戒指早已不知備丢在了哪兒。
沈知夏有些焦急地站起來,四處翻找,嘴裏還小聲嘀咕着:“明明剛才還戴着的,去哪兒了…艹,難道落酒吧了?”
蔣明卓看着四處翻找的人,又看了看 手上牢牢戴着着的戒指,眼神微微眯起,心裏的質疑越來越多。
他巡視四周,發覺着房子的風格确實是自己曾經設想過的模樣。随即,他站起身,看着窗邊開得黃黃的富貴竹,“這些花,是我養的?”
“啊?”沈知夏忙着找戒指,胡亂答應了一句,“是啊。”
“可是它們看上去并不怎麽好。”
“還不是因為你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兒有空閑照顧它們啊。”
“我從前很忙?”
“是啊。”沈知夏彎腰,從床底翻出來一條自己的襯衣,衣服已經被扯得碎成了幾塊,沈知夏登時耳尖一紅,含糊地回答着蔣明卓的問題,“忙着賺錢,三天兩頭都不着家。”
“那你呢?”蔣明卓問。
“啊?”沈知夏偷偷将襯衣收好,回過頭,有些不解地看着蔣明卓,“什麽?”
“既然我這麽忙,那你呢?”
“我…”沈知夏噎了噎,回憶着這五年裏自己幹得最多的事兒,好像除了跟蔣明卓上床,就是跟狐朋狗友瞎混,“我,我在家等你啊。”
他避開了蔣明卓質詢的眼神,胡亂翻找着抽屜,企圖用找東西來逃避這個話題。
“所以。”蔣明卓得出了一個初步結論,“你并沒有你說的那樣愛我。”
沈知夏翻東西的手一頓,而後慢慢起身,聲音冷了下去,“蔣明卓,你什麽意思?”
“第一,這枚戒指一個是我們的定情信物。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可以随意丢棄。”蔣明卓冷靜地分析着,絲毫沒有在意沈知夏的臉色越來越差。
“第二,你說你在家等我,可是,連我喜歡的植物都沒有替我照顧過。”蔣明卓看着開得蔫黃的富貴竹,心中的猜測更加肯定。
“第三。”蔣明卓慢慢走近,身上強勢的息讓沈知夏不由微微後仰,“我并不不覺得,有人可以讓自己心愛的人獨自在外打拼,而自己卻能心安理得地在家混吃等死。”
蔣明卓冷冷地看着他,“這樣的人,要不就是廢物,要不就是傻比。”
窗外狂風呼嘯,沈知夏聽見樓下的垃圾桶被風吹倒的聲音。
他靜靜地聽着風聲,又仿佛什麽也聽不見,耳邊只有一片嗡鳴。
他愣在原地,看着蔣明卓不耐煩地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輕輕抛在了床頭櫃上。
戒指發出叮的一聲,咕嚕嚕滾了一圈,不知道落在了哪個角落。
“我想,我們的關系并沒有你所描述的那樣美好。”蔣明卓說,“既然如此,我想先離開。”
“或許之後我想起來,還會回來找你,”蔣明卓說得雲淡風輕,眼神裏,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柔深情,“但是,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待在一起,抱歉。”
或許,沈知夏想,這才是蔣明卓原本的模樣。
冷漠,具有攻擊性,疏離得讓人無法靠近。
只是這五年裏,蔣明卓收起了鋒利的爪牙,溫柔的愛意如同涓涓細流包裹着沈知夏,讓沈知夏都快忘記,蔣明卓曾經是個何等兇狠的角色。
沈知夏甚至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他徒勞地張張嘴,更不知該如何挽留眼前的人。
他好像…沒有能夠自己自己愛蔣明卓的證據,哪怕一點,都沒有。
“你,你聽我解釋。”沈知夏艱難地扯住了蔣明卓的衣袖,焦急地望着他。
“嗯?”蔣明卓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只白皙的手。随即,緩緩掙脫。他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哪怕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十分可憐,他也不喜歡。
“你說。”蔣明卓停住腳步,等着沈知夏的下文。
可是,沈知夏又能說什麽呢?
說這些年他是怎麽一次次違背蔣明卓的意願,出去蹦迪喝酒,跟朋友鬼混?
說他是怎麽一次又一次發脾氣,砸東西,丢戒指?
還是,說他是怎麽安心地享受着蔣明卓的付出,而絲毫不知感恩,心裏只惦記着怎麽跟隊友上分?
他低着頭,言語混亂,“我十九歲,在南郊巷子看見你。我們在一起,我離家出走。你,說,我們在一起。”
水珠一點點砸在他的腳背,他吸吸鼻子,控制着自己的哭腔,“我說,我會給你一個家。”
他擡起頭,臉上滿是淚水,“蔣明卓,我真的愛你。”
蔣明卓對他的眼淚無動于衷,對他的話也存疑,“抱歉,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轉身離開,始終都沒有回過頭。
沈知夏愣愣地站在原地,黎明的陽光落在他臉上,他透過陽光看着那個頭也不回的人,生平頭一次品嘗到了後悔,和絕望的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照舊分成上下兩章,晚上九點還有一更。
另,跟大家說聲抱歉!【小學生蔣哥】的番外不會再寫,原因參考晉江規則,給大家說聲抱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