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偶像學院裏的透明人(5)
當下的主流審美是瘦,虞芙當然是瘦的,但他并非幹巴巴的柴瘦。
腰那麽細一把,大腿卻很有料,雪團似的白争先恐後從修長指縫中溢出,一枚銀戒咯在上頭,壓下許些的小弧度。
聞緒澤和路扶修沉思地低頭,現在道路疏通,車輛平穩,他們早該松開手才是,可不論是手還是目光,都不受控制定格在那雙如藝術品般的腿上。
“芙芙,就這樣子吧。”聞緒澤怕虞芙生氣,低聲哄着,聲線微微沉了下去,“路總司機技術不太好,我怕之後又吓着你。我得貼身護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司機大喊冤枉。
可惜連他的雇主都少有的沒有說話,神情一如既往平淡自若,前提是忽視路扶修偷偷捏了捏虞芙的小動作。
車輛駛離繁華的市中心,來到破敗荒蕪的城市一角。
居民樓牆壁白漆斑駁掉落,表面貼滿花花綠綠的廣告招貼,已是深夜,街頭還有許多醉漢晃晃悠悠前行,突然亮起的車燈爆發一陣難聽咒罵。
還有人朝車輛吐了一口唾沫。
路扶修下車後眉頭就沒松開過,聞緒澤也收起吊兒郎當的神情。
一直以來,虞芙都住這樣的地方嗎?
周遭環境髒亂也就算了,人員素質低下,監控覆蓋不全面,沒有一點安保措施。
就算出了事,警方也無法搜集到任何證據,可能會因為人員組成過于複雜以及沒有監控草草結案。
虞芙的腳步停在一個拐角處:“送到這裏就可以了,謝謝你們送我回家。”
他并不準備讓二人知道他的詳細住址。
在看到對面大街有個醉漢跟野狗似的當街拉尿後,聞緒澤終于忍不住了,他黑着臉拉住虞芙的手腕:“不要住這裏了,我名下有很多房産,我可以直接送你。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也可以租給你,租金和現在一樣。不要再住在這裏了,這裏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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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路扶修沒有和聞緒澤争論,如果虞芙願意搬出這裏,就算是住聞緒澤那邊,他也能夠接受。
虞芙的确打算換房子,今天工資結算以及打贏臺球後,他可以住地段稍微好一點的房子,以及不用每天啃吐司了。
但他絕對不會住聞緒澤那裏。
“我很喜歡這裏,謝謝聞總關心,如果我要換房子,我會聯系您的。”虞芙婉言謝絕。
知道虞芙自尊心強,他們并沒有強行要求他做出改變,而是暗自記下這個地址,準備平時多派點保镖來保護虞芙。
虞芙準備上樓,二人跟保镖似的一左一右站在身後,跟着他一起上樓梯。
他的手搭在木扶手上,扭過頭,臉蛋在忽明忽滅的燈泡下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柔弱感。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虞芙禮貌道。
聞緒澤頗為不是滋味。
他和路扶修兩個人每個人的時間能按秒計錢,他們一起送人回家,這個人竟還萬分嫌棄他們,巴不得他們趕緊走。
這種落差感實在讓人難捱,同時,又很不爽。
虞芙是害怕他的男朋友看見他們,然後誤會?也是,兩個氣度不凡的西裝男送一個漂亮小男生回家,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特殊的錢色交易。
聞緒澤委屈中帶着點哀怨道:“芙芙,我只是擔心你,想要确保你進門才放心。”
路扶修往上邁了一步,溫文爾雅的面孔上帶有示弱:“芙芙,我們的動靜會很小,不會讓你男朋友發現,更不會讓你為難。”
這話說的,好像虞芙真有男朋友,且和二人保持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似的……
“芙芙?”
樓梯口傳來試探性的開口。
樓梯上的三人齊刷刷往下看,看到一張有些驚訝、看起來有點上了年紀的臉。
“這就是你男朋友?”聞緒澤把來人從上看到下,穿搭品位還行,但沒有一個是特別昂貴的。
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窮光蛋把自己捯饬得那麽好,卻不舍得給虞芙買一件好衣裳。聞緒澤扯了扯嘴角,帶着些攻擊性道:“長得也不怎麽樣。”
突然被攻擊的明奕言:“?”
路扶修淡淡接話:“身高也一般。”
明奕言:“……”
這倆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到底哪兒來的啊?上來就貶低人,長得是還行,素質實在低下。
西裝革履,手工皮鞋,腕表昂貴。
難道這是虞芙新釣上的倆男人?虞芙正要帶他們一起回家?
明奕言表情陡然扭曲了一瞬,他不受控制去看虞芙那纖韌的身材與無害單純的臉蛋。
玩這麽大,虞芙這小身板受得了嗎……
虞芙出聲打斷這場沉默:“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經紀人。”
更準确來說,是學校裏的經紀人。
明奕言手上資源很廣,卻從很多年前開始沒有再帶藝人,學校用明奕言的名頭來招生,真正能被他帶的根本沒有。
聞緒澤和路扶修恍然地點點頭,身上的敵意卻沒收斂多少,明奕言皺了皺眉,狐疑地看向虞芙:“你有男朋友了?”
虞芙被三個人注視着,腦袋裏只閃過兩個字——完蛋。
但幸好明奕言并不是不能溝通的,方才情況緊急,他沒有認出聞緒澤和路扶修的臉。
現在認出來了,他不需要追問細節,都能腦補完全部。
“他們非要送我回來,我怕他們繼續糾纏我,所以才撒謊說我有男朋友。”虞芙很小聲說着。
近距離的耳語下,虞芙身上的那點香氣與熱氣全部撲在明奕言頰側,随着嘴唇一張一合,濕熱的香混合沐浴露香一起冒出,熏得明奕言有些迷醉。
插鑰匙的聲音喚回明奕言的神智,他說:“既然這樣,聞總、路總,你們也該回去了吧。我和芙芙還有點工作上的事要說,事關芙芙前途。”
“什麽工作需要這麽晚談?”聞緒澤向來直言直語,況且這經紀人看起來就色眯眯的,“這麽晚來找藝人,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經紀人。”
明奕言不置可否,而是看向虞芙,虞芙朝聞緒澤輕輕擰了擰眉,一言不發,卻像是又不開心了。
聞緒澤怕惹虞芙生氣,只能先行離開,但他和路扶修也沒完全離開,而是在門口等待,生怕虞芙有什麽閃失。
房屋內。
剛剛“趕”走兩個身份不凡的男人帶來的優越感在此刻當然無存,明奕言掃視小得可憐的房間,眉峰緊緊擰起:“你就住這裏?”
廚房和卧室是連着的,不,更準确來說這裏只有一間卧室,小陽臺的位置是廁所,整體房間布局緊湊又逼仄,根本無處下腳的感覺。
“嗯,”虞芙彎下身打開冰箱,取出礦泉水,扭頭問,“明哥,你要喝冰的嗎?”
明奕言哪還喝得下去。
他知道虞芙的生活條件有點艱苦,所以他才想用這一點“逼迫”虞芙就範,可他沒想到虞芙的生活竟苦到這個地步,像在底層掙紮的小螞蟻。
小冰箱上方是已經空的廉價吐司箱子,虞芙這段時間應該就是靠它撐下去的。
虞芙不是走特殊渠道嗎?為什麽生活還會這麽可憐?
只有一種可能,虞芙根本沒有做他想象中的那些事,那些貪慕虛榮、試圖走捷徑、開後門的一幕,都是他惡毒的幻想。
有這樣一張臉,只要虞芙稍微低點頭,都可以把日子過得很好,大把男人願意寵着他慣着他,他完全犯不着吃這些苦。
虞芙正在努力生活,他卻逼迫虞芙屈服于生活。
他真的該死極了。
虞芙把水遞給明奕言,他知道明奕言的來意,輕聲說着:“奕言哥,我知道你想對我好,但我真的不能答應你。”
果然,虞芙根本不是那種人。哪怕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明奕言還是明知故問道:“為什麽?”
明明比誰都要清白,卻被他誤會成浪蕩的壞男人,從始至終,虞芙都沒有想過解釋,而是默默承受這一切。
明奕言越想越是痛心,憐愛與疼惜源源不斷溢出心口。忽然,虞芙的一句話把他釘在原地。
“我怕我忍不住給你戴綠帽。”
“?”
虞芙慢慢擡起眼,與明奕言四目相對:“就像我不會結婚,因為我确定我一定會出軌。奕言哥,我不想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弄得太難看,如果我們是朋友,是合作夥伴,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但如果我們是其他關系,我一定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
明奕言怎麽都想不到,拒絕他的理由會是這個。
他幾乎要以為虞芙是在開玩笑,可看着虞芙那張認真漂亮的臉蛋,與平靜真誠的眼,他能夠确定,虞芙沒有撒謊。
這都是虞芙的真心話。
可是不對。
如果虞芙真的是那種人,為什麽要騙聞緒澤和路扶修他有男朋友?他們兩個人随便哪個都能讓虞芙過上養尊處優的好日子,不論選擇哪一個,對虞芙來說都是有賺不賠的買賣。
似乎看懂他所想,虞芙解答了這個問題:“他們倆不好招惹,如果我和他們好上,如果之後被曝光,我的事業肯定會受到影響。而且我也不相信這群有錢男人的喜歡,他們很快就會喜歡上別人。我不信任他們,我只信任我的事業。”
“我想專心搞事業,用實力賺錢。”
能因為一張臉就喜歡上的喜歡能維持多久?虞芙才不相信這兩個男人會一直喜歡他。最重要的是,愛豆可不能談戀愛。
要是不影響事業,男人,玩幾下也無傷大雅。可關鍵是這種玩樂可能會反噬到事業上,虞芙不容他的愛豆事業出差錯。
英俊的臉精彩紛呈,明奕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事業心還挺強。”
可那句“我一定會出軌”仍然讓他的內心震撼不已,他把這張精致素白的臉蛋打量片刻,光從外表來看,虞芙生得極其無害楚楚,身材較為纖細,皮膚與發絲白得惹人憐惜。
人生得瘦,腿倒是很有肉。可能是走久了,過膝襪掉下來一小截,露出被勒得發紅的腿肉。
明奕言盯着那塊紅痕,紅色的勒痕與周圍雪白滑膩的膚肉形成鮮明對比,他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你需求這麽大嗎?”
“嗯?”虞芙歪了歪腦袋,一縷頭發順過鎖骨,“嗯,我的需求很大。”
“我喜歡玩男人,沒有男人就受不了,我每天睡前都要看男人的裸,.照入睡,不然睡不着。”
“……”明奕言瞳孔地震,虞芙怎麽……怎麽這麽饑渴。
“但我不會去找男人。奕言哥,我想紅,我想出名,我想成為頂流。”虞芙還說,“我還是處男。”
最後一句像一道驚雷毫無征兆電進明奕言的腦海,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徹底昏了頭。
他不知道虞芙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告訴他這個。
但看着虞芙霧蒙蒙的眼神望來,眼中牽絲引線般纏着他、勾着他,讓他呼吸錯亂,大腦都不會思考了。
明奕言幾乎是情不自禁地說:“好巧,我也是。”
虞芙擡眼看着他。
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間裏溫度火熱,明奕言扯開領口深呼吸了兩口:“我知道了,我會捧你,我會把我所有的資源都給你。但你也要信守承諾,不能亂玩男人。我不可能帶連欲望都沒辦法控制住的藝人,不管你需求多強烈,你都要忍住。”
黑寶石般的眼眸陡然綻放光彩,在狹小的居室裏散發熠熠的光。軟綿綿的手掌蓋在明奕言的手背上,虞芙彎起嘴角:“謝謝奕言哥,我會忍住不去玩男人的。”
明奕言喉結滑動,如若無骨的手掌壓在他的手背,帶來過電般的酥麻感。
“我這是為了你好,愛豆不能談戀愛,這是對粉絲負責,也是對你自己負責。”他努力讓自己別過頭,啞聲補完下一句話:“……如果真的很寂寞,可以來找我。”
“我嘴巴嚴,不會四處亂說。”
明奕言喝了足足三瓶冰礦泉水。
他像閑不住的賢妻良母,看到虞芙的衣服還沒洗,主動拎着塑料桶去衛生間,吭哧吭哧地幫虞芙洗着衣服,嘴上還嘀咕着。
“得給你配一個好點的員工宿舍,一定要有洗衣機。”
“對了,金賽澤這小子找過我,他讓我離你遠一點,你跟他……”
虞芙靠着門框,看着明奕言洗衣服,他說:“我和他不熟。”
虞芙說這話時眼神平淡冷漠,提到金賽澤毫無波動,看來金賽澤在他眼裏的确連陌生人都不如。
“嗯,你們是該保持點距離。蹭熱度不該蹭他這種星二代,容易被反噬。”
明奕言把衣服的水擰幹,看着那團雪白的、小巧的布料,三十歲的老處男不由臉紅了紅,他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正常自若,把內褲挂在挂鈎上。
“衣服我幫你洗完了,以後你別自己洗衣服,要麽等我給你買洗衣機,要麽等我上門幫你洗。你這雙手不是做這些的,肥皂很傷手。”
虞芙乖巧地點了點頭,語氣很甜:“謝謝奕言哥,你對我真好。”
直到門關閉,明奕言的心還是飄着的。
進入樓道,明奕言看到兩個總裁很矜持又不是那麽矜持地在偷聽牆角,見門打開,一個雲淡風輕地低頭看手機,另一個神色自若看向窗外。
他忽然覺得心情舒暢。
雖然他說不清他和虞芙究竟是什麽關系,但就算出生豪門的霸總又怎麽樣?還不是渴求又急不可耐,多半和他一樣求而不得。
就算之後能夠有機會接近虞芙,虞芙還是會出軌,少不了頭頂綠帽。
這麽一想,還是他好。
他和虞芙的關系永遠都是幹淨純粹的,沒有第三人插足。
進入電梯,明奕言深呼吸一口氣。
既然做不了情人,那就做兄弟吧。
在必要的時候,他也能做兄弟的情人。
虞芙刷新了下朋友圈,明奕言發了一個朋友圈。
——有時候兄弟比情人更長久。
虞芙:“……”
別太搞笑了真的。
他只是單純想利用明奕言,沒想到明奕言那麽好騙,随便說兩句就上鈎了。
今天收獲頗豐,虞芙點了個外賣,拿到外賣吃完飯後,正準備去洗澡,才發現手機一直有消息增加。
——明奕言去找你了?
——你為什麽又不回我。
——你對所有人都這麽冷淡的嗎?還是只對我一個人這麽冷淡?
虞芙擰了擰眉,禮貌性回複。
——昨天的照片是我發錯了,對不起,你當沒看到就行。
——不是給我的,那是給誰的?明奕言?還是誰?群發?
——群發都不給我發?
——不準理他們了,他們不是個好東西,讓你拍這種照片的男人能是什麽好東西。
——也不準再給他們發,他們這種滿腦子都是色圖的下流男人就該下地獄。
——照片還有嗎?
——你別誤會,我只是單純覺得你這個行為不好,想要批判你一下。
虞芙沉默地發送了一串:……
——真的好漂亮,随便拍拍都那麽好看。
——芙芙,你理理我吧,你每天都在和誰聊天,為什麽就是不回我。
虞芙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把金賽澤給删了,忽的,金賽澤像突然暴起一般,再次發來長篇大論。
——我感覺我被你耍了。
——你長得的确有幾分姿色,但不至于讓我抛棄自尊在這裏舔你,我不是狗,我是人,脾氣再好的人也會生氣發火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玩,你發一張照片我就跟狗似的舔着你,給你發一堆消息你回都不回,只把我當無聊的消遣。
——再忙也沒你這樣的。
——你夠了,我再也不會找你了,就這樣吧。
第二天8:00。
——早。
作者有話說:
金子哥——攻擊型舔狗
結尾出處今日頭條2018-11-13日發布的舔狗聊天記錄截圖(并非我最初看到的地方,也不确定最原始出處),我在視頻軟件刷到覺得這個網絡梗有意思就記錄下來作為靈感來源并在文中使用,标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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