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醜醜 前面有個小小的團圓夜,少年走在……
案子的事終于有了處理結果, 施甜甜陪着丁昊從市局出來時,想着要不要讓小孩跨個火盆或是買點柚子葉泡水洗洗手什麽的去去晦氣,後來又一想, 還不如讓小帥哥畫個符給他戴在身上。
她掏出手機給南玉打了個電話。
“喂, 市局旁邊的凱勵商場, 過來一塊吃烤肉吧。”
南玉正忙得腳不沾地, 臨到中午來了一撥客人,噼裏啪啦點了一堆飲料, “不去了, 在忙呢。”
施甜甜挂了電話,朝丁昊笑得有點恐怖, “帶你去吃烤肉, 吃飽了好有力氣挨揍,你月考英語是什麽成績, 你确定自己學的是英語不是法語?”
兩個人走進烤肉店,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了,施甜甜還在恐吓丁昊下個月如果英語還不及格, 就給他找個一對一的補課老師折磨他。
丁昊突然打斷她, “賠償的事不用你管, 我自己會想辦法。”
施甜甜無視小孩脆弱的自尊心,大大咧咧的問道:“你想什麽辦法?賣房嗎?”
丁昊被她說中了心事, 低下頭不再說話。
杜小鵬被醜醜咬傷跌落的事,在民警的調解下,丁昊和杜小鵬家終于達成了賠償的共識,丁昊需要承擔杜小鵬的住院費醫藥費護理費,還有後期手臂複健的費用,共計六萬八千元。
而丁昊那個好不容易被施甜甜收拾出點樣子的黑風洞, 由于是經濟适用房,再加上房子的狀況又老又破,根本賣不上幾個錢,估計連六萬塊也賣不到。
等點餐的時間,施甜甜正要跟丁昊繼續商量賠償的事,電話突然響了。
她看了眼是秦帥打來的,便笑眯眯的接了起來。
最近她不像前陣子那麽忙,兩個人互相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關系又和好如初了。
“忙完了嗎?”
秦帥知道施甜甜今天要帶丁昊去市局領處理結果,于是打電話過來表示一下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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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
施甜甜倒了杯檸檬水遞給丁昊,對電話那邊的秦帥說:“我們在吃烤肉,你要不要來?”
秦帥:“中午約好見客戶了,你們好好吃,晚上我接你下班。”
施甜甜笑着挂斷電話,擡眼卻看到丁昊死死盯着玻璃窗外商場裏的某個方向,好像被人打懵了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人也僵住了。
她順着丁昊的目光望過去,看到斜對面的火鍋店門口有一個保潔阿姨正推着一個長條形的大拖布清理商場的地面。
那個女人大概五十多歲,很瘦很瘦,商場保潔員的統一服裝穿在她身上跟大了好幾個碼似的,臉側垂落下來幾縷頭發,瞧上去很疲憊。
“怎麽了?”
施甜甜擔心的問丁昊。
小孩不說話,只怔怔看着女人垂着頭心無旁骛的擦地,她個子不高,精神氣也不足,推着拖把緩緩朝前走着,一步一步清理到了火鍋店這邊。
好像有心靈感應似的,女人突然停下腳步,隔着玻璃窗看向熱熱鬧鬧的烤肉店裏,一眼就看到了窗邊死死盯着她的男孩。
她突然不動了,臉上驟然換做和男孩一樣的表情,兩個人一坐一站,震驚的望着彼此,眼裏漸漸都泛上些許濕潤。
丁昊突然起身跑到了外面,施甜甜連忙跟了出去,跑到兩個人身邊時,聽到丁昊叫了一聲媽。
她震驚的看着已經淚流滿面的女人一把抱住了比她高了一大截的小孩,嗚嗚的哭了起來。
“兒子……”
她說不出來別的話,只是邊哭邊念着這兩個字。
施甜甜差點脫口問出:“您不是在廣州嗎?”
可話到嘴邊又來了個急剎車,險之又險的被自己咽了下去。
她終于學會了有眼力價,話出口前也學會先走一遍心了。
午飯沒吃成,丁昊要留下來跟她媽媽呆在一起,施甜甜要了丁昊媽媽的聯系方式,在一旁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她一個人開車駛出商場,大片的陽光灑在前擋風玻璃上,照得人心也瞬間亮堂起來。
她輕輕松了口氣,心想這孩子終于有人管了,自己這段日子來自父母和男朋友的壓力也終于可以解除了,但輕松之餘,她心裏也有點隐隐的不安。
一個問題始終讓她覺得有點如鲠在喉,丁昊的媽媽不是去廣州了嗎?如果她一直在薊平的話,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來看看他呢?
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多想,男孩的媽媽都找到了,她這段時間焦頭爛額的臨時監護終于可以光榮下崗了,該找南玉去酒吧聽個搖滾喝到微醺慶祝一下。
雖然責任可以轉交給丁昊的媽媽了,南玉還是在關注着丁昊的事,她和男孩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也算了解丁昊的性子。
她不确定丁昊會跟媽媽提賠償的事,尤其是兩個人中間還橫着一個莫須有的兩地相隔,女人到底去沒去過廣州,為什麽在薊平也不來找他,這個問題連施甜甜都覺得如鲠在喉,更何況是身為當事人的丁昊。
于是她權衡兩天之後,約丁昊媽媽出來見了一面,為了方便丁昊媽媽出來,地點就選在了她工作的商場裏一家咖啡店。
女人依舊穿着那套很不合身的保潔服,十分拘謹的坐在施甜甜對面,也不喝施甜甜幫她點的飲品,只不斷的向施甜甜說着謝謝,想來是丁昊跟她說了不少施甜甜對自己的照顧。
可施甜甜問起女人知不知道丁昊這些年是怎麽過的,女人遲鈍的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臉上才浮起一絲慚愧。
他沒說,她也沒問,想來是他不願意說,她也不敢問。
施甜甜把丁昊這些年的情況大致向女人交代了些,她聽着聽着開始無聲的掉眼淚,施甜甜沒忍心再繼續說,只好把話題轉到眼下不得不面對的事情上。
她如實跟丁昊媽媽講了丁昊參與綁架案卻保護了受害者最後免于刑事責任,還有杜小鵬被他養的小狗咬傷的事。
女人聽得臉色慘白,消瘦的肩膀似乎扛不起這一字一句的重量,搖搖欲墜的強撐着。
施甜甜最後告訴她,丁昊需要向杜小鵬賠償六萬八千塊的醫藥費。
女人的肩膀垮了下來,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随着這串讓她透不過來氣的數字消失了,六萬八千塊,也許不夠一個女孩在這座商場掃半天貨,可卻是她剝皮拆骨也湊不出來的數字。
她現在和一個瘸腿男人一塊生活,因為她的上一段婚姻沒有結束,兩個人并沒有扯證,可她準備就這麽和他好好過下去,因為他性格溫和,對她不打不罵,兩個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剛剛過了三歲生日。
這些她都還沒來得及跟丁昊說,或許她壓根就沒有準備告訴丁昊這一切。
施甜甜和女人分別時,女人說她會想想辦法。
結果兩天後她再聯系丁昊的媽媽時,女人的手機號已經打不通了。
施甜甜去商場找了她一趟,卻得知女人兩天前已經辭職了。
她像一個夢裏的不速之客,天亮時夢醒了,她也悄然沒了蹤跡。
施甜甜站在商場門口,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毫無來由的想起了丁昊在路邊撿回家的醜醜。
沉默寡言的少年,那時在想什麽呢?
第二天,施甜甜去了一趟杜小鵬家,代替丁昊簽了賠償協議,并一次性支付完了六萬八千快的賠償金。
她的暫代監護人申請也交到了派出所,不出意外的話本周就可以把男孩打包領回家了。
丁昊的班主任打電話來,說這孩子又逃學兩天了,施甜甜在學校門門口的書店買了一摞黃岡密卷,準備把她小時候被媽媽按着頭寫卷子的悲慘遭遇完美報複到丁昊身上。
來到丁昊家時,房門大剌剌敞着,大概是住在裏面的人對自己家徒四壁格的光景外有信心,誠邀各路毛賊前來白跑一趟。
施甜甜推門走了進去,客廳裏窗簾拉着,傍晚的陽光照不進來,男孩垂頭坐在沙發上,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施甜甜問他:“你怎麽又沒去上學?”
男孩頹然低着頭,半天沒有吭聲。
施甜甜一把拉開窗簾,徑直走進丁昊的房間,把攤了一桌子的書本作業一股腦塞進書包裏,然後從床邊的簡易收納櫃裏挑了些衣服。
她一邊收拾一邊繼續發難,“問你話呢,怎麽又沒去上學?”
丁昊突然沒好氣的朝她吼道:“你管得着嗎?”
施甜甜疊好一條運動褲放進袋子裏,神閑氣定的說:“我管得着,這周監護人手續辦下來,我就是你老大,你成人前樂不樂意都得聽我的,再敢逃學曠課不好好寫作業,我就打斷你的腿。”
她抓起收拾好的書包和衣物,拎到客廳一股腦夯在男孩腿上,拍拍他頭頂翹起的一撮不服管束的亂毛,在男孩一臉震驚的瞪試下笑眯眯的說:“送你十套黃岡密卷,預祝我們相處愉快。”
今年的中秋節雖然沒有湯遠在場,卻是破廟最熱鬧的一次過節。
破廟過了中午就關上大門不再接待游客,南玉十指翻飛的回複完一堆祝福的信息,放下手機開始分配任務。
“小九負責院子裏的活,包括但不限于掃地,擺桌子,挂彩燈,拔草,擦玻璃……”
南玉越說越像大掃除,被小九同學怨憤的瞪了好幾眼後終于轉頭去找小八的麻煩。
“小八除了和小九一起負責院子裏的活,還要做幾個福袋給我們抓。”
南玉說着把幾個預先縫好的小布袋放在小八面前,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八的光頭,“別這麽小氣嘛,我知道你家底厚着呢。”
小八欲哭無淚地幹嚎:“姐姐這叫打劫。”
南玉笑眯眯的糾正:“我這叫劫富濟貧。”
南玉說完回頭看了眼大剌剌坐在藤椅上的鐘靈焰,中氣十足的說:“你……進廚房幫忙來。”
鐘靈焰擡頭望向南玉,輕輕勾了勾唇角,很配合的起身跟她一起走進了廚房。
醜醜搖着尾巴,屁颠颠的跟着鐘靈焰走進廚房,抱着地上的大西瓜玩了起來。
“我幹什麽?”
鐘靈焰把手機扔在桌上,乖乖等着南玉分配工作。
南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指了指臉蛋:“出賣色相哄大廚高興。”
鐘靈焰:“……”
祖師爺混到出賣色相的地步,古往今來怕也似沒誰了。
鬧夠了開始幹活,晚上要做的菜她基本上已經備好料了,正要準備做冰皮月餅,她從冰箱裏拿出上午就冷藏起來的餡料和冰皮面團放在餐桌上,回頭對鐘靈焰說:“我教你包月餅吧。”
鐘靈焰點點頭,走到水槽跟前洗了洗手,然後拉開一把椅子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南玉扯了一塊面團擀成厚餅,然後舀了一勺豆沙餡裹進面餅裏,揉成團之後放進花好月圓的模具裏,壓得平平整整之後輕輕一按,一個晶瑩剔透的月餅就做成了。
鐘靈焰捏起來饒有興致的端詳一會兒,然後毫不客氣的一口塞進了嘴裏。
南玉:“……”
鐘靈焰學着南玉的樣子做了兩個露餡的冰皮月餅之後,終于做出一個完整的,他把月餅托在掌心,顯擺似的遞到南玉面前,勾唇笑了笑。
南玉心跳突然亂了鼓點,心想這張色相怎麽看都看不夠啊,指着鐘靈焰手心裏的月餅挑刺道:“花印的好淺,你幹脆做成餡餅得了。”
鐘靈焰沒吭聲,手向上擡了擡,掌心圓滾滾的月餅突然突然扭了扭,漸漸變成一朵五瓣的花。
南玉看得眼睛都直了,笑吟吟地湊上前:“給我的嗎?”
鐘靈焰冷着一張俊朗,側過去指了指自己面頰。
南玉湊上去親了一口,看着鐘靈焰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過了一會兒施甜甜拎着一堆鹵貨過來,她把袋子遞給南玉,紅着眼睛一言不發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南玉連忙跟了上來,瞧着施甜甜的臉色小心問道:“和秦帥吵架了?”
施甜甜搖搖頭,南玉松了口氣,最近這兩人吵架頻率有點高,南玉都快變成金牌調解師了。
她剛剛松了口氣,就聽施甜甜淡淡的說:“分了。”
南玉一下從石凳上跳了起來,“什麽?怎麽回事?”
施甜甜:“他讓我選,是要他還是要丁昊。”
南玉:“這……這不是一個維度的選擇題啊。”
施甜甜:“可他偏要放到一個維度上讓我選。”
南玉:“……我叫他過來吃飯吧,反正也是提前定好的一起過節,他來了你們再好好談談。”
施甜甜疲倦的搖了搖頭,“其實我們倆之間的問題不止丁昊,秦帥收入很高,根本看不上我每月掙的這仨瓜倆棗,又一直覺得我工作太忙了,兩家人一起吃飯時就提議過讓我結婚以後辭職在家呆着或是換一個時間比較寬松的工作,這樣等有了小孩也能專心照顧。”
南玉聽了這話心裏有點不舒服,心想這才哪跟哪啊就開始幫她規劃人生了,可這個節骨眼上她總不能給倆人的關系雪上再添一層霜,只好撿些不痛不癢的話說:“都規劃到生小孩的事了。”
施甜甜:“我喜歡現在的工作,雖然工資是磕碜了點,可這份工作讓我不覺得每天是在混日子,別人可能還在追求夢想還在尋找以後的方向,可我這輩子就想這樣了,我每天都過得有滋有味,為什麽要因為和一個人組建家庭就要放棄我喜歡的生活?為什麽要為一個我并不期待的小生命放棄我喜歡的事業?”
南玉點點頭,她覺得施甜甜說的沒錯,人們都說活着就要往前看,要有未來,可如果現在的生活已經是自己想要的,為什麽非要改變呢?為什麽要為一個并不确定的幸福,放棄自己現有的幸福,難道就因為大家都說到了一定的年齡就要做該做的事嗎?
南玉原本想要勸勸施甜甜和秦帥再好好溝通一下,畢竟是從高中時起就喜歡的人,收入和家庭也沒什麽好挑剔的,至少結婚是因為互相喜歡,可聽了施甜甜的話,她滿肚子的大道理卻說不出來了。
從高中時起就喜歡的人,手拉手走到婚姻的大門外時,依然也逃不過理想與妥協的此消彼長。
施甜甜好像知道南玉在想什麽,她苦笑着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還有啊,他那麽有錢,為什麽會對六萬八千塊這樣較真,說我太不冷靜,說我對錢沒有概念,說我心智不成熟,說我這錢給的太不應該,難道對這個小孩的困境視而不見就是成熟嗎?這些錢對我來說确實不算個小數目,可總歸只是錢,我有房有車也有穩定工作,少了這些錢生活也沒受什麽影響,可丁昊那孩子或許從此就可以輕裝簡行的往前走了,掙一個不苦也不痛的人生,還有什麽比這更值得的呢?難道秦帥手腕上那塊表比這孩子的一輩子還值錢嗎?”
南玉摸了摸施甜甜的腦袋,“你想好了嗎?”
施甜甜點了點頭,眼睛又紅了,神色卻沒有什麽商量的餘地。
南玉也不想再說什麽,她問施甜甜:“丁昊呢?”
施甜甜:“他在家寫作業呢,我讓他六點前過來。”
說完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早呢。”
南玉看了看施甜甜的手機,那次去丁昊家打掃衛生時施甜甜發飙把手機屏給拍碎了,就一直這麽用着呢。
“你抽空去換個屏吧。”
南玉提醒她。
施甜甜搖搖頭,“換屏太貴,還不如換個新手機,等我下個月發工資了再說。”
傍晚十分,一輪融融圓日挂在天邊,好像一顆巨大的溏心蛋。
大槐樹上纏了閃閃爍爍的小彩燈,樹下的石桌上擺滿了南玉的拿手好菜,施甜甜買來的辣鴨脖,還有一盤鐘靈焰做的冰皮月餅。
南玉把煲好的老鴨湯端上桌,看了眼時間然後問施甜甜:“六點了,丁昊怎麽還沒來?”
施甜甜給丁昊打了個電話卻沒人接,她順手捏了塊黃瓜條咬了一口,“沒接,應該在路上。”
南玉點點頭,進廚房去洗葡萄。
夏日的晝長夜短已經過去,六點鐘天就有些黑了,巷子不遠處的網吧門前,幾個小混圍住了正巧路過的少年。
“呦,昊哥,好久不見啊。”
“聽說你把裝備賣了,不請大家搓一頓嗎?”
“呦,怎麽還背上書包了,這是準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嗎?”
丁昊下意識的護緊了書包,那裏面有他用賣裝備得到的五千塊錢買來的一樣東西。
他沉聲對圍攏上來的小混混說:“別擋道。”
其中一個小混混有點猶豫,上次被丁昊踢成八瓣的屁股蛋子現在還沒好利索。
另一個小混混罵罵咧咧的說道:“操,跟他費什麽話,這回我們五個人害怕幹不過他嗎?”
說着擡腿朝丁昊肚子上踢了一腳,踢完熟練的跳開好遠。
誰知丁昊沒有動手,挨完踢拍了拍衣服上的腳印,繼續往巷子裏走。
幾個小混混怔了片刻又追了上來,丁昊護緊書包,冷聲說道:“別擋道,我今天有事。”
小混混們覺得怪新鮮的,拼命三郎今天怎麽不打架了,一個小混混試探着又往丁昊身上踢了一腳,“有事?趕着去投胎嗎?”
丁昊腳步沒停,“我要去一個地方,不想遲到。”
小混混笑着說:“巧了,我就是想讓你遲到。”
丁昊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幾個非主流少年,這幾個人都挨過他揍,也揍過他,三天一大架兩天一小架,算起來還真是緣分匪淺,剪不斷理還亂。
少年的臉色最近好了許多,個子也不知不覺蹿了很多,漸漸挺拔起來的骨架上覆着一層勁瘦的肌肉,面對五個張牙舞爪朝他撲過來的小混混,眼睛裏沒有什麽懼色,只是将書包護在了懷裏。
他答應過施甜甜再也不打架了,他有些着急自己已經遲到了,書包裏有他用買裝備的錢買的一部新手機,想在過節這天送給施甜甜。
他護住書包,護住頭和臉,任拳打腳踢雨點般的落在自己身上,漸漸被揍得倒在了地上。
一個小混混輪着拳頭朝他砸下,卻在與他目光相觸的剎那打了個冷顫,手上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
少年的目光好似一頭蟄伏的野狼,沒有向他們龇出獠牙撲上來并不是因為他慫了,而是因為他不想。
幾個小混混漸漸停了下來,有點不知所措的看着倒在地上輕輕喘息的少年。
過了一會兒,丁昊歪歪斜斜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強撐着擡起幾乎被踢廢了的胳膊慢慢拍了拍身上的土,對幾個呆呆圍觀他的小混混說:“打完了嗎?我趕時間,沒打完快點打。”
“我操。”
“這小子瘋了。”
也不知是誰帶了個頭,幾個小混混跟見了鬼似的撒丫子跑了,大概從今以後終于肯和他橋歸橋路歸路了。
少年仔細的整理完自己的衣服,又打開手機攝像頭看了看自己臉上有沒有傷口,檢查一遍确認不會露餡之後,便拖着一條有點瘸的傷腿,忍着疼用他最快的步子朝破廟趕去。
前面有個小小的團圓夜,少年走在月光下的一抹剪影故而瞧着沒那麽孤單了。